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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写的半拉武侠小说,翻出来贴在这里存档。名字还没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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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睽年中秋景于藏海阁》
年来半载作客途,朝行暮宿夜投斛
蛮地不觉寒霜肃,梦里北望寻遗珠
岂非金石多留情,数处相思惹春风
才下京都灯笼船,又赴蜀地烟雨湖
膝前置酒堪须醉,凌云十载叹成空
几番应怜英雄志,却把韶华换封侯
敲棋自嘲事王孙,泪湿幸可慰红袖
漫道天下兴亡意,须谢知音笔墨中
     
     一幅横幅洋洋洒洒,笔走龙蛇,最后一个“中”字似乎将全篇墨迹都耗尽了,枯笔直拉下来,气若游丝却百转千徊,仿佛无尽感慨和难言之痛都饱含在这一首七绝之中。
     行书人一声长叹,将笔掷下,推案而起。窗外秋风乍凉,明月高悬,几片半青半黄的树叶从敞开的木窗中飘进来,落在他的肩头,案边的烛火也随之微微晃动了几下。行书人衣着简朴,鬓角染霜,显然已经不年轻了,他负手立在窗前,静静仰望那一轮中秋皓月,面色十分凝重。诺大一个园子里静悄悄的,陪伴他的,仿佛也只有树影疏离,月色清明。
第一章   三更开门去 始知子夜变
     深秋的汴京城,往来贩运的客商已明显少了许多。“年怕中秋月怕半”,一过了农历八月十五,就意味这正月也不远了。许多外乡的生意人收拾好大半年挣来的辛苦银子,备下精心采买的物什,租车的租车,赁船的赁船,开始纷纷做上路回家的打算――理应阖家团圆的中秋节已在异乡孤零零的渡过,春节是无论如何耽误不得,要抓紧赶回去的了。所以一大清早,城南门口已经陆陆续续有些骡马车辆在等候,守军打着哈欠在城垛上懒洋洋的踱步,只等鼓声一通响,便开门放人进城。
     在城下候门的人群中,有一位僧人颇引人注目。他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袱,光秃秃的脑袋上除了出家人的九颗戒疤,从头顶开始一直到颈下肩背暴露处,居然纹了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栩栩如生,令人侧目。街坊流氓和江湖宵小中,纹身的本也不在少数,不足为奇,只是出家人纹有这样一条恶龙,且又是从头顶开始绕肩而布,确乎十分少见,衬托着那僧人原属平常的相貌里凭空多出几分狰狞。有些人在一边窃窃议论到,恐怕那条龙是出家后纹的,否则怎么会从头顶开始呢?除非此人在出家前便是光头――若如此,多半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了。守城的士兵听见议论,也不禁多看了他几眼,然而那僧人并不动声色,只是负着那个大包袱直直站着,只等城门开启。
     天色微明,时辰已到。值城的守军活动活动筋骨,手持鼓槌走向鼓楼,准备敲启明鼓了。这时只听远处传来一阵纷乱的马蹄声,一队全副甲盔的骑兵疾卷尘土,从官道上飞驰而来,为首的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远远的大声喝道:“且慢!……”
     候城的人们惊惶失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向两侧退去。僧人面部肌肉微微一动,也裹在人群里随着往后面让,眼睛却紧紧盯着已经勒住马匹的那队官兵。为首的人抖着马缰转了一圈,高声问道:“这里管事的哪?谁是头儿?”守军队长赶紧从城垛上下来,在马前躬身行礼道:“在下吴安,城南守军戊队队长,今日当值,恭请大人的示下。”骑兵头目斜眼看着他,扬扬手中马鞭道:“官府前儿发下追捕逃犯的通缉,你见着没有啊?”吴安俯首道:“都领了。”
     “领了就完了?有发现什么不对的没有?”
     吴安再次躬身回道:“回大人的话,在下已吩咐了所有守军每日勤查疑犯,不得有误。这几日并未发现可疑人士。”
     “哦?……”骑兵头目眼神一转,从缩在城门两侧的人群中逐一扫过,忽然抬手马鞭一指,喝道:“这个人,也查过了吗?”



1楼2010-07-08 15:48回复
         这时,只听破庙旁边一人道:“便是贫僧。”随着走出的竟是那身上纹了一条恶龙的怪异僧人。
         少年一闪身挡在莲儿身前,喝道:“什么人?”僧人双掌合什道:“贫僧慎行,方才在城外见二位的行事,心知二位必与那人之事有关,因此冒昧跟来,还望二位见谅。”这慎行和尚形容怪异,相貌凶恶,少年警惕之心顿起:“我们乡下人,不明白大师说的是什么意思。”慎行道:“二位不必见外,方才二位的言语我都已听到,二位口中的恩公,也正是我的恩公,贫僧愿将月前恩公因为救我而身受重伤之事告之,若二位认为贫僧是同道中人,再一起共商救恩公的大计。”少年和莲儿对视一眼,却不言语。
         慎行接着道:“实不相瞒,贫僧乃是半路出家,在出家前的上半生干的是杀人越货的行径。至于贫僧俗家时的姓名,贫僧已不愿再提及,当年贫僧杀人无数,仇家也无数,做下许多错事,直至五年前一个偶然的机缘下,贫僧遇到一件平生最大的灾祸,终于悟透了之前所做的错事,因此找了一间小寺院出家为僧,发誓终此一生,不再踏足江湖,下半生就此终日清灯礼佛,但愿能以此赎清上半生所造下的罪孽。”说着双掌合什低首敛眉,神情甚是笃诚。又叹道:“奈何事与愿违,又或者是佛祖要我再历世间苦难才能得成正果,一个月前的一个晚上,发生的一件事,终于又将我带回江湖中来。”
         “那天晚上正值中秋之夜,月光虽美,但终是扰乱人心之物,不利于修行之人,因此寺里的其它僧侣在晚课过后,都尊方丈之命早早睡下,我却回到禅房接着打坐,今年的中秋显得格外的清冷,中秋之月光也格外的明亮,当时窗外月色已至中天,月光透过窗棂直照到禅房的地上和贫僧的身上,贫僧终是修行未够,心中虽在默念着华严经,脑海里已不禁随着月光,想起了当年那些咤吒风云的日子,虽然心中深知那些都是犯下大错的事,但在默念经书之时想起这样的事,终是对佛祖的大不敬。”说着连连摇头,显得非常懊悔。少年和莲儿对视一眼,心中均想,这和尚虽然有些胡闹,但是倒确是一心向善,且听他下面还有何话说。
         慎行又道:“正在我心中思绪万千之时,突听窗外院落中一声轻响,似是树枝被人踩断之声。我心中一凛,只因方丈深知我的来历,为了便于我修行,特别给我安排了远离寺院之后靠山的一间茅屋居住,因此平日除了我自已之外,不会有别人会来,这深夜之中,更加不可能。因此我忙睁开眼来,静听窗外只听一个年老的声音轻声道‘是这里了么’另一人声音象是正值壮年,道‘没错,我已打听清楚,这厮便是藏身于此,只是不知住在哪一间禅房之中’年老之人冷冷道‘这倒无妨,这间寺院只是普通寺院,寺中僧人并非江湖中人,我们一间间搜过去,总能找到那厮,就算僧人中有一两个会家子,合林贤侄与我二人之力,杀光这寺院中的僧人只怕也不会是什么难事’说着轻声狞笑了几声”
         “听到此处,我心中已清楚这两人定是冲着贫僧来的,只是贫僧前半生所结仇家太多,一时之间倒也想不起这两人是谁来。而且就算是贫僧结下的仇怨,贫僧一人担了便是,又何必要杀光了这寺院的众僧,想到这里贫僧心中也忍不住气忿。所幸贫僧是住在寺外,这两人却不知,因此在入寺行凶之前便露了行藏,也算佛祖保佑合寺僧人了,想到只处,贫僧手心中也不禁泌出冷汗,‘莫非贫僧今日要再开杀戒,再入万劫不覆之罪孽之中?’”慎行说道这里,神情已显得非常痛苦,眼神中似乎看见了那万般折磨的地狱一般。
         接着又道:“那姓林之人这时笑道‘吴老伯说笑了,我那点小玩意虽说名字取得好听叫五行神掌,但其实也只能勉强对付一般市井混混,岂能和吴老伯打遍长江两岸无敌手之雁荡刀法相提并论,倒是那厮也不可小觑,当年凭一身横练功夫纵横江湖,武功倒也着实了得’”。听到这里少年心中道“五行神掌、雁荡刀法、十三太保,这些都不知是些什么武功,恩公除了教了我一套掌法和轻功之外,既不肯再教我别的武功,也不充许我踏足江湖,却不知江湖中还有多少高手还有多少种武功?”
    


    4楼2010-07-08 1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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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慎行又道:“一听这两人自报家门武功,贫僧心中更加奇怪了,五行神掌是河南林家的家传绝学,雁荡刀法却是江南雁荡门的武功。虽说这两家门派在江湖中也是名声显赫,但在贫僧俗家之时却是从未与之有过关系,更谈不上结下仇怨。而那雁荡门远在江南,此时却来到河南和河南林家一起联手寻找贫僧,不知所为何事。”
           “这时又听那姓吴之人道‘贤侄过谦了,你林家名震河南的武功老朽一向是很佩服的,只可惜今夜本非月黑风高的杀人之夜,而是风清月白之良夜,似林贤侄这般一表人才,本应呆在家里陪着娇妻美妾伴花赏月的,此时却陪着我这老朽之人来干这事,确是煞风景得紧,哈哈……’那姓林的道‘吴老伯说笑,这件大事关乎到你我两派未来百年在江湖中的运数,小侄虽然不材,又岂敢落于人后,自当追随吴老伯左右,只求办成此事之后能为家门与贵派一起并立与江湖之冠的大计效犬马之劳,也就算没有旺费家门一番载培和吴老伯的提携之情了。’那姓吴之人又道‘贤侄放心,这也是机缘巧合,这件大事非得是合你我二派之力去办不可,可见这是你我两派的缘法,找到那厮以后,问出那东西的下落,何愁贤侄不能成就一翻千秋万事的大功业。’”听到此处那少年和莲儿心想“却不知你手中有什么东西这等重要,引得江南江北的两个门派这般重视,说什么得到以后就能成就千秋万世的大功业,这会是什么东西呢。”
           慎行似是看出了两人的疑惑,说道:“贫僧听到此处,渐渐明白这两人所为何来,但是心中却暗暗叫苦,心想此事终于还是被人知道了,只是这二人知道的似乎也不太多,可以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还有姓吴那人言道此事非他两派来办不可,更不知是何意,莫非是他两派因何机缘同时牵涉进此事中来,生了歹念,却又深知既不可能阻止另一派与进来,更不可能一时之间就除得了对方一派,因此索性狼狈为奸,结为同盟?”
           “便在此时,只听又一人奔来,听脚步声似是轻功不弱,河南林家素不以轻功见长,而江南雁荡门却正是以轻功、刀法双绝见称于江湖的,果然那来人道‘禀告掌门,都已布置妥当,我雁荡门一十八名好手和林家三十二名高手均布署在寺院周围,已将这里围得铁桶一般,泼水难进。便待掌门和林公子示下便开始动手。’那吴掌门道‘贤侄,你我这便进寺院去逛逛如何。’那林公子道‘愿随吴老伯前往。’说完两人转身往寺院走去。听到这里,贫僧再也按耐不住,虽说贫僧已在佛祖面前立下重誓,从此不再过问江湖之事,但是奈何江湖之事却还是会找上贫僧,更何况寺院中二十几名寻常僧人,又岂敌得住河南林家和雁荡门的一众好手。眼见寺中僧人便要因贫僧而遭受危难,贫僧又岂能坐视不理。因此轻轻走向门边,打开一侧房门,闪身而出,正要去阻拦二人,此时二人却已走进寺院内了。贫僧只好紧跟其后尾随进了寺院,寺院周围果然都布置了众多高手,不过一来众人一心只注意不让人从寺中出来,二来贫僧这点功夫倒也没完全搁下,进得寺来竟无一人发觉,于是贫僧便躲于院中一株大树之后,静观其变,希望可以在关建时候才出手救这寺院众僧。”
           “当时只见寺院周围不时有人影闪动,院墙上、屋顶上均已布置有人,而且看各人动作身手均显得武功不弱,其中有十来个竟似江湖中一流高手的身手。而且寺院中僧人均仍在熟睡中,浑然不知大祸已至眉下。若是这些人当真要行凶,只怕我也救不得这合寺的僧人,想到这一层时,我手心已泌出冷汗,心跳快得似乎就要冲破喉咙而出……”
           “只见院中站了两人,左首之人乃是一名头发花白的矮小老头,身材瘦瘦小小,腰间斜挂了一柄四尺长刀,双眼顾盼间精光四射,颇具威严,应该便是那姓吴的雁荡门掌门人。在他身侧的则是一个身材高大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双手背负于后,稳稳当当站于月下院中显得甚是威风稳建,当吴掌门望向他之时,神情间显得甚是恭敬,但转瞬眉宇嘴角间又显露出一丝狡浍和深沉,正是那河南林家的林公子。贫僧一生阅人无数,一看这二人形容便深知是平生罕逢的敌手,只其中一人只怕贫僧便以难以对付,更何况寺院周围还有数十名高手埋伏。贫僧心中的恐惧更增,深知今晚不光是寺院僧人,便是贫僧自已也是凶多吉少了……”
      


      5楼2010-07-08 1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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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贫僧当年纵横江湖之时也算是身经百战了,但似乎从未有过那一夜那般的恐惧和害怕。或许是因为角色的变换,以前贫僧是杀人者,而今日是被杀者,才知道被杀的恐惧,经此一役更加深悔当年所犯下的种种大错,惭愧……罪过……阿弥陀佛……。”说着双掌合什,不住的摇着头喃喃自语,眼神中却流露出对当晚回忆所感到的恐惧。
             顿了一下又道:“其时已至三更时分,皎洁的月光将院中照得如同白昼,院中两人的身影长长的拉在地上,院中种了一株槐树,槐树的影子投在二人的脸上身上,显得二人的神情看起来更加的可怖。”
             “只听那吴掌门双掌一击,墙上立刻纵下十人,两人一组分别向院中的五间禅房走掠去,到得门口之后想也不想便破门而入,只听其中几间禅房内传出一两声惊呼‘施主……’便已没有声音再传出,似是被点了穴道,倾刻间院中又再回复宁静。只一会儿,进入禅房的十人分别左右提了两到三名僧人出来院中,扔在为首两人脚下。这伙人动作之敏捷,配合之默契,行动之迅速,实是贫僧罕见,显是平日训练有素。”
             “只见地上二十几名僧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院中站立之人,双眼中一片迷茫之色,不知发生何事,却都说不出话来,显是全都给人点了哑穴。”
             “那吴掌门倒显得有些意外,道‘就只这些了吗?’一名黑衣人躬身道‘回掌门的话,院中僧人已尽捉拿在此,无一人有反抗之力,那人似不在此中’吴掌门‘噫’的一声,望向那林公子,林公子微微一笑,走向地上僧人,望着当中年纪最老的一个道‘你便是这寺中主持么?’那老年僧人正是这寺院主持,法号净圆,也是贫僧出家后的传法恩师。净圆主持点了点头,林公子一弯腰,伸掌在净圆主持的腰间一拍,便即解开他所被点之穴道,手法甚是干净利落。林公子道‘久闻法师佛法高深,这方圆百里都对法师尊敬得紧,在下等在如此良夜冒昧造访,还望法师见谅’净圆主持双掌合什道‘阿弥陀佛’,林公子又道‘想来法师也知我等此行所为何来的了’。净圆主持道‘阿弥陀佛……众位施主看来都非常人,而这寺院中连老纳在内均是一介寻常僧人,实不知各位施主此行此举所为何来,还盼施主示下’。林公子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这就是净圆法师你的不是了。也罢,请恕在下直言,在下等此来只为寻人,那人当年也曾是江湖中人,名叫龙震天,闻说他曾于五年前经贵寺收留为僧,不知可有此事。’”
             听到这里那少年和莲儿心中均暗道:“原来你俗家之名叫龙震天,名字倒也取得倒也威风。只是方才你不是还说不愿提及俗家之名么。”望向慎行和尚时,只见他双眼望着远方,并未在意。少年和莲儿又想“或许是那晚的事真的太过教他恐惧,此时已浑忘了旁的事了”想到此节两人毕竟少年人心性,更加全神贯注的听那慎行说尚接着往下说了。
             只听慎行道:“净圆主持道‘阿弥陀佛……龙为祥物,亦为仙物,与天本是一脉,此名取得太过霸道已是不该,更欲震天而为,罪过罪过……阿弥陀佛……’说完了却还是没有回答那林公子的问题。那吴掌门开始有些不耐,说道‘林贤侄,我看这和尚有些迂腐,大可不必与他纠缠,先杀一两人不怕他不说实话’说着便欲动手。那林公子忙道‘吴伯父稍安勿燥,晚辈自有计较’说着又转向净圆主持道‘法师所言甚是,这龙震天当年作恶多端,杀人无数。受他所害的人难以计数,欲寻他报仇为快的人更是多不胜数。今晚来的这一干人可不正是当年受他所害,于是今夜特来寻他,其实倒也并无歹意,只欲问他几句话。问完便走,决不为难于他及贵寺众僧。而且相信这也样也能帮助他真正断了尘缘,以后更加全心随法师修行,它日若能得成正果,今夜之事岂不也是一桩美事?’说着摇头晃脑,神情显得甚是诚恳。
        


        6楼2010-07-08 1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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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净圆主持唉道‘善哉……善哉……施主能有这样的美意,固是难能可贵,殊不知结束便是开始,开始便是结束,了断尘缘之时,也许正是开始万千烦恼之时,修行只在诚心,却是不需刻意经营。更何况施主所言之龙震天,本寺中并无此人,只怕今夜是要让施主扫兴而归了。’这时那林公子冷冷笑道‘法师所言极是,倒是在下等唐突了。不过,法师说寺中并无此人,嘿嘿……大师不怕死后下那割舌地狱么?’净圆主持道‘阿弥陀佛……施主说笑了,老纳所言非虚,并非妄言,又岂会受那割舌之灾’林公子道‘实不相瞒,在下等在今夜之前已经打听清楚,而且也派人专门前来贵寺查探过,便在今日白天之时,还确定那人在这寺中修行,大师此时却说那人不在贵寺,不是诳语是什么?就算大师将来不知是否会下割舌地狱,我等不得而知。但我这几位伴挡只怕也可代为行那割舌之刑。’
               想那净圆主持也只是一名普通僧人,虽说于佛法一道也有一定造诣,但终是遇事及应变能力均不如这一干江湖中人,此时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惧色。定了定神道了声‘阿弥陀佛……’却再说不出话来。林公子见铺垫和恐吓均已奏效,当下向那吴掌门示了个眼色,吴掌门会意之下,说道‘老和尚且看这边’说着身形一晃,突然来到地上一名年轻僧人面前,只听呛一声,腰间长刀已然出销,月光下只见刀光一闪,年轻僧人哼都没有哼一声,头颅竟已被割下。这一下出手太过突然,贫僧竟没能来得及出手阻止,那僧人便已丧命,罪过罪过……”
               慎行沉默一会儿才道:“净圆主持一声惊呼,差点便已吓晕过去。贫僧当下心乱如麻,不停在问自已‘我要怎生才能救得众僧,我要怎生才能救得众僧……’这时那林公子又道,‘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大师虽说一心向佛,但应也明白所谓好生之德所指为何,想那龙震天也只是一名罪大恶极之人,莫说我等寻他仅是为了问他几句话,便是我等欲杀他而后快,也是他所种下的因果。要这合寺僧人齐为他一人而死,似乎并非我佛好生之德之本意啊’净圆主持似乎颇为所动,就连贫僧也差点出来以已一人,换这合寺僧人之命。但贫僧深知这一干人来所为何事,贫僧就算出来自投罗网,这些人也照样会杀了全寺僧人灭口。”
               “净圆主持沉默半响才道‘施主所为又与那龙震天有何区别,老纳等全寺僧人今日不死,他日也会死,又有何区别,阿弥陀佛……’说着闭上了眼睛,竟似已心意已决。那吴掌门一声狞笑,伸手捉过一名僧人提到净圆主持面前,手起刀落,这名僧人又已人头落地,鲜血竟溅了净圆主持满头满脸。净圆主持此时更是全身发抖,嘴唇微动,似是在默念经文,却还是不睁开眼来。只见那吴掌门又已提过一名僧人,看着净圆主持害怕的模样,不住的狞笑。”
               “到得此时贫僧再也按耐不住,终于从藏身处走出,说道‘阿弥陀佛……众位施主休得行凶,贫僧在此’贫僧刚一现身,只见墙上、屋顶上的数十名黑衣人一声呼哨,迅速向贫僧扑来,转瞬间已将贫僧团团围住。只听那林公子哈哈笑道‘你终于还是出来了’净圆主持也长叹一声‘你出来也是一样,不出来也是一样,万般皆有因果,从你第一次杀人那一刻,便已注定了现在这个结果,阿弥陀佛……’
               贫僧道‘请师父恕罪,弟子一人之过,便让弟子一人承受吧。’净圆主持叹道‘此间之事,若是只是你一人受过便可解决,这众位施主只怕也不会容你此时才现身了。’那林公子笑道‘哈哈……大师果然高明,晚辈佩服之至’净圆主持道‘施工也算煞费苦心了,先和老纳耗上这些时候,再杀二僧以立威。实是至上攻心之策,我这徒儿出不出来都是一样,施主想要的只是我这徒儿心慌意乱,接下来才是施主要办的正题。’林公子笑而不语。至此贫僧才明白,只怕在我入寺之时早已暴露形藏,众人问话、杀人,只不过是做了一场针对贫僧的攻心之策而已。因为他们可能也深知并不容易从贫僧口中问出那东西下落,是以才有此做作,旨在令到贫僧心理防线减弱,接下来办的事才容易得多。”
               “尽管想到此节,贫僧仍是不能定下神来。这时那林公子和吴掌门已走到贫僧面前,林公子打量贫僧半响才叹道‘这就是当年纵横江湖的龙震天,恶龙犹在,功名却已是运眼云烟了’”


          7楼2010-07-08 1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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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贫僧环视寺内,只见一干僧众被缚在院中,僧袍上溅满刚才两位僧人的鲜血,他们眼睛看着我,又是惊惧,又是憎恶,又是愤怒,大约怎么也想不到朝夕相处的慎行,居然是江湖中恶名远播的龙震天。想贫僧一生独来独往,作恶无数,从未有愧疚之感,今天眼见得一众师兄弟要为我送命,心中大痛,也终于明白‘既有业因,便得业果’,当年种下的恶业,想避世红尘便一笔勾销,那是万万不能,今日便是贫僧偿还的日子。只是这一干人均非善类,绝不会对这些僧人手软,今日便是以死相博,也要救出余下僧众,若力不能逮,便拼个鱼死网破,杀得一个是一个,杀得一双是一双。
                 贫僧心意已决,当即强定心神,合十朗声道:‘阿弥陀佛。众位朋友,昔日蒙各位抬举,龙震天在江湖上也算得一号响当当的人物,多少人命坏在龙震天手下,只怕也不记得了;只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龙震天一朝醒悟,遁入空门,并非为了躲避江湖仇杀,而是立下宏愿,要为前半世赎回罪孽。我佛慈悲,收容龙震天一席之地,赐法号慎行,自此江湖上再没龙震天这号人物,佛堂上多了一个名唤慎行的弟子。本想从此青灯礼佛,了此一生,不想时隔数年,终于还是被各位寻来,还累得师父和众位师兄弟……’贫僧看看院内鲜血遍地的惨状,想到这二十多位僧人可能就要命毙今日,悲愤难抑,声音也微微颤抖:‘只是一人做事一人当,这般滥杀无辜,岂是江湖中人所为……’
                 那林公子高声冷笑:‘龙震天,你剃个光头,假模假式的拿件僧衣一披,就敢和我说‘滥杀无辜’这四个字了?当年你手起刀落,一夜之间灭了安阳侯家老老少少16口,有没有想过什么叫‘滥杀无辜’?你梅坞镇点一把大火,烧了整条街50多户人家,害死20多个来不及逃脱老幼病弱,有没有想过什么叫‘滥杀无辜’?你一言不合,便命人凿沉无锡沈家的八艘货船,累十多位船家睡梦中丧命江底,有没有想过什么叫‘滥杀无辜’?……龙震天来和我说休得滥杀无辜,哈哈,哈哈哈,当真好笑得紧呐……”
                 听到此处,莲儿和那少年心中一凛,心想此人当年下手如此狠毒,当真闻所未闻,心下惧意陡生,不禁微微后退了一步。慎行仍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之中,似乎并未发觉:“林公子说到此节,净圆师父合十高宣佛号,微微摇头,面上又是痛心又是责怪,似乎没想到我当年竟然作下如此恶业。贫僧惭愧无地,但也心中暗凛,这林公子居然把贫僧的过往打探得如此清楚,看来是有备而来,今日之事,绝不可能善终。只是林公子和这吴掌门究竟为何下如此气力追寻贫僧,是为了替人寻仇,还是另有它图,又或兼而有之,至今不知。”
                 
                 听到此节,莲儿忍不住插言道:“慎行师父,你方才不是说到,他们找你是为了一件什么东西麽?要害得这么多人拼了命的去抢它,你干脆给了他们,不就救下那些和尚了?”听得此言,慎行面上表情甚是奇异,半晌缓缓道:“这位女施主,休说这件东西早已不在贫僧手中,即便是在,也是万死不可交出,若让它流入江湖,真不知将掀起多少腥风血雨,那时为此丧命的,又岂止寺内区区二十几条人命!至于究竟是件什么,恕贫僧不能透露,以贫僧之意,此事二位还是不知为好,凡与这件物品有干系的人,无不从此卷入江湖纷争,无休无止,寝食难安,便是你不想趟这趟浑水,浑水也要自己泼到你身上来,贫僧便是最好的示例。”
                 那少年颇不以为然,心下道:“这和尚,说话神神道道,把所有责任都推到那个什么东西上面,好没道理,好像他当年杀了那么多人都不算数了似的。”莲儿心急,只顾追问道:“那些坏人,呃,什么林公子啊、吴掌门啊,你们后来交手没有?”
                 慎行长叹一声,道:“那时情景,又怎容得全身而退!吴掌门见林公子只顾与贫僧翻旧帐,有些不耐,便上前一步抢在林公子面前道:‘龙震天,休再罗唆,你把那件东西交出来,今天这一干僧众的命就算保下了,若再推三阻四,只怕就要一个个送他们上西天见祖师爷!’贫僧摇首道:‘你们所要之物早已不在贫僧手中,贫僧皈依佛门之日,便是脱离红尘之时,当时钱财散尽,家人俱遣,所有一切,均已了断,又怎会留下一件身外之物。’林公子笑道:‘龙震天,你这话呢,算说对了一半。我们寻觅之物确实不在你手中,否则又岂能容你活到今日――但这东西在谁手里,怕是你最清楚了。我们倒也不欲难为于你,你只需答允带我们寻到此人,劝他交出来,我们的交道也就到此了,你出家前做下的那些孽,自己吃斋念佛慢慢去还,大家桥归桥,路归路,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你看如何?’”
                 “贫僧听得此言,沉吟不语,心知今日若不丧命于此,断难脱得干系。也罢,贫僧一人性命,便是用来抵当年的罪过,也不知该抵多少回了,留到今日,已是上天幸我。贫僧若以身殉佛,这些人没了胁裹,也盼能放寺中僧人一条生路。心念至此再无犹豫,话也懒得说,乘林公子不备,双臂一抖,右掌迅疾拍向林公子门面,另一掌变指为勾,从右掌下方穿出,掌勾相连,直取林公子双目。这一招唤做‘惊龙夺珠’,暗藏后手,躲得过前掌的,躲不过后指,对手断难招架。当年龙震天行走江湖,靠的也就是家传这十八式‘龙行手’。林公子方才见贫僧默然半晌,还以为贫僧已然心意动摇,没想到贫僧全无征兆突然出手,大惊之下,双手格开贫僧右掌,面门已经全然暴露在指风之中,眼见得便要被贫僧左手插中双目。情急之下,吴掌门大喝一声,一抖手中铜环刀,向贫僧下腹劈来,贫僧将击出的右掌顺势转向,往吴掌门头顶拍落,左手指力道不减,依然冲着林公子门面直击而去,全不顾自己全身已命门大开。贫僧死意既决,这便是不要命的打法,拼得身首异处,也要叫林、吴二人今日非死即残。”
                 此时城外小山坡上,已是日上三竿。莲儿与少年只顾听慎行描述那夜惨烈搏杀的情景,心旌摇曳,全忘了时辰,宛如亲身处于那月黑风高的野庙,见一众江湖人士浴血厮杀。明明慎行现在就好好的站在两人对面,可听他提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两人仍然忍不住低声惊呼。慎行顿了顿,仿佛缓解一下紧张的心情,略微喘了口气,方才接着往下说。
            


            8楼2010-07-08 1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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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天应了一声,取出绳索,和依玛一起走到渔网面前。莲儿擦干眼泪也要奔过去,被柳柱一把拉住道:“别去……小心那和尚醒来伤人。”莲儿狠狠瞪他一眼道:“臭柱子,你也信他们说的话,是不是?”柳柱结舌道:“没有啊,我是担心你……”莲儿恶狠狠道:“日后我若见到恩公,非告你一状不可,说你被异域女子的美色迷惑,相信他们的胡言乱语,要害死慎行和尚。”柳柱大窘道:“哪里有?你胡说……我、我何时被美色迷惑?又哪里要害死和尚……”柳柱讷于言辞,被莲儿信口雌黄胡乱指责一通,情急之下连话也说不好,更兼莲儿称他被“美色迷惑”,柳柱暗中有愧,心道:“莫不成我真的被‘美色’迷惑了麽?啊,不,完全没有,只是,那依玛、依玛看起来确乎不像坏人,若坏人都生得这般好看……”想到这里,仍忍不住偷偷向依玛望去,只见她与秦天二人正俯身在慎行身边,满头银饰微微摇晃,粲然生辉,煞是夺目。
                   正在柳柱心思纷乱之际,忽听得依玛一声惊呼,转过脸来起身惊惶失措的向达洛耶道:“爹爹,爹爹,这和尚他……已经死了!”
                   莲儿与柳柱大惊,疾步奔到慎行身边,只见慎行满面青气,嘴唇乌紫,一动不动,柳柱按住他手腕脉搏,已经身体渐冷,气息全无。这一变故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莲儿愣了半晌,放声大哭,直冲到达洛耶面前,挥拳捶打他道:“你们这些坏人!你们害死了和尚,你们为何要害死和尚……”达洛耶攒住莲儿手腕,惊奇摇头道:“这位姑娘,此事确实与我们无关,实在离奇。依玛,会不会是太久没给解药,坏了这和尚?”依玛摇头道:“决然不会。晕香散只能暂时迷人心魂,对身体并无害处,如果不施解药,三个时辰也会自行醒来,并不会弄出人命……”依玛俯身仔细查看慎行的身体,疑惑道:“不过这和尚的脸色发青,又象中毒,只怕,只怕是因为别的缘故……”莲儿哭不可抑,只是不信,柳柱走过去将莲儿牵到一边,转头再看慎行毙命的样子,虽然只有短短半日之交,心下也觉黯然。
                   秦天一直没有说话,细细检查慎行周身,忽然开口道:“义父,这和尚确系中毒而死。”此言一出,所有人均皆一惊,达洛耶道:“哪里得知?”秦天向依玛道:“姐姐,借帕巾一用。”依玛从袖中取出一方紫色帕巾交给秦天,秦天用帕裹了手,探到慎行耳后,缓缓拔出一根针来。此针又细又短,色见乌黑,插在慎行后脑只露出短短一截,恰好被纹身所掩,极不易发觉。针甫一拔出,便有淡淡腥味飘散开来,眼见是极毒的东西。
                   达洛耶见状面沉如水,低声喝道:“天儿小心,别用手碰!”迅速闪到周边,仔细张望巡视了一遭,掠回众人身边道:“我等行藏已然暴露,此地凶多吉少,不可久留,大伙儿快快离开。”依玛还在仔细研究那根针,对秦天道:“天儿,你瞧,咱们苗家的蛊毒虽然千变万化,若论起毒性,只怕到这根针儿还差许多咧,不晓得是用甚么毒物炼淬而成,颜色乌中透青,令人好生向往……”     依玛从小与毒物为伍,见到杀人于无形的剧毒之物,非但不觉害怕,反而生出好奇探究之心。达洛耶厉声喝道:“依玛、天儿,休要再耽搁,快随我速速离开。这个施毒针杀了和尚的人十分诡异,还不知是敌是友,若有恶意,只怕我们防不胜防。”
                   莲儿回过神来,见他们要走,着急跺脚道:“柳柱哥哥,这些恶人要走啦,快快拦住他们……”柳柱一愣,正要跃身过去阻拦,秦天起身对柳柱道:“这位哥哥,此地凶多吉少,你们也该赶紧离开才对。慎行和尚虽然罪大恶极,却实非我们所杀,他身上隐藏着诺大秘密,赵大侠此番遭难,恐怕也与此有关,此事义父、依玛姐姐和我定会细细查询,我劝两位还是先避一避为好。”柳柱见秦天说得恳切,又不免犹豫,回头看看莲儿,莲儿恨声道:“我才不信恩公是慎行所杀呢,你们这些蠢人满口胡说,白白害死了和尚,难道就这么走了不成!”达洛耶不耐烦再与莲儿纠缠,一声呼哨,便拔步疾行,依玛秦天紧随其后。柳柱喝道:“休走……”脚尖一点,挥掌便向达洛耶击去,达洛耶头也不回,喊了一声:“依玛!”依玛向柳柱回眸一笑,娇声叱道:“毒针来啦!” 手形微动,“嗤嗤”有声,一枚银针破空袭来。柳柱大惊,侧身疾收步伐,忽又想到身后便是莲儿,一声大喝,运掌风回力震向银针,毫厘之间,银针改变方向,“夺”的钉入莲儿身边的树上。
              


              21楼2010-07-08 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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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风萧萧,落叶飞舞,院子里显然是很久没有人打扫了。窗前一张矮几上,有墨迹新干的几页词句被压在台镇下。一双笼在红袖中的纤手,轻轻拾起展读,原为两阙《蝶恋花》。
                最是秋来青杏小,梦到客里,又过千山去。
                从前伤心应无数,笺书只向天涯寄。
                光阴不需酒消磨,都将万事,寂寥古书寻。
                邻家笑语火烛暖,隔窗独念雨霖铃。
                岁岁消减离人魂,夜过洞庭,从来楚越心。
                案头去年旧笔墨,柜中再无故人衣。
                天下惟善读书者,半卷汉书,阅尽长门情。
                十斛明珠唤不回,徒负司马锦绣吟。
                红袖读毕,良久伫立未动,一双纤手轻轻颤抖,秋风吹过,落叶狂舞,几滴泪水落在纸上,缓缓湮湿了墨迹。


                23楼2010-07-08 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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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暂且就到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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