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妻路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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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陵光神君?”听到这不常提起的名字,月老不自觉顿顿,人背过身去,将那刚采下的几根百年红藤置于一旁,随后继续说道:“那可是个不好办的主哦……”
“哦?就这区区一只雀鸟,能麻烦到哪…?”白虎漫不经心地扯扯嘴角,脸上不觉挂上一些不屑。
“哈哈,监兵神君莫不是对人有了意思?都想着来老夫这里打探陵光神君的姻缘线了。”
“嗯?好奇罢了……那家伙啊……”白虎含糊着回答,脸上却一派的若有所思——
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呢……
白虎与陵光神君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印象深刻。不过也不奇怪,毕竟那是个不喜喧嚣的主儿,大部分时间应该都在朱雀宫修身养性,非必要不外出,轻易是见不到人的。
唯一一次见,还是因为白虎他尚且年少,在某天四处玩耍时莫名遭遇妖兽袭击,与之搏斗后受了重伤。少年就在神志不清晃到了朱雀宫前,才在视线模糊的情况下,匆匆瞥见了眼那人赶来救他的身影罢。
他只记得当时,神君的脸上是挂了忧心在上头的,倒也……并没有传闻中那么不近人情。
据说少年在送往白虎宫之前,他的一切事情都是陵光神君在照料。待回到宫殿,侍从们眼前的白虎少主,便早已包扎好了伤口……甚至还被换上了一身新衣裳,眼下不见一丝血污。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人偏偏在白虎将醒之际便匆匆离去了,让他连向人道谢的机会都没有。
待白虎醒来已是傍晚了,那会儿银亮的月华披在少年缠满绷带的身上,偌大的宫殿里空荡荡的,而他则满脑子都是那人模糊着却又惊艳着的身影——
还真是,年少时的白月光啊……
只不过,是直到他任“监兵神君”的今日,他都再也没有见过了。
收起回忆,白虎无聊地打个哈欠,顺手将眼前那红藤挑起一根,接着把玩起来……那藤条不长,却好生的柔软,小神君这会儿玩性上来了,刚将它拿上手,人就没忍住,索性就又将其当成鞭子,奋力地朝地挥了几鞭——
“噼…!啪…!…噼啪啪——”
月老一听这动静,一把老骨头很快地扭身回去,两颗眼珠子瞪地滴溜圆,口中是不住的哀嚎:“嘿哟!快停下来啊,我的小祖宗!那可是老夫五百年才生一根的红藤至宝啊!!你就这么给老夫耍着玩啊!!!”
“快给老夫放回去!没有它,老夫可如何结缘!!那么多仙家的姻缘,全都在等老夫帮忙啊!”
“诶,这可不行,既然是结缘的好物……我俩这百年交情的份上,你又岂能避着我,留给别家仙人呢?”
“你!!你…!”月老一听,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又怒道,“你小子!方才还说对姻缘不感兴趣!”
“哦?那我现在改主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小神君,年少轻狂,一身反骨,这会儿他竟偏着偏地和这老神仙唱起了反调,玩味说道,“我和这陵光神君的姻缘线,可就全靠你了吧!”
“嗯…?嗯…!?”
白虎走过去,人眯缝起眼,拍了拍此刻还一脸懵逼的月老的肩膀,随后又贴在人耳朵边,将那几个字再一字再一顿强调了一遍:“就,靠,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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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君大人……这再过不久,就是天帝的生辰宴了……到时候,众仙家都会去的,您看要不要……”
“不。”
“可是……!”仙童这话还未完,就被朱雀一个冷淡堵了言路,人不觉支吾起来,之后低声再道,“神君您与陛下的契约还在!万一陛下他一个不乐意,神君您……可是会有性命之忧的啊!”
“那便随他去吧。”此话一出,朱雀眸中见不到一丝波澜,好似在讨论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那……监兵神君呢?即使魂魄回到身体,以陛下的能力,也是随时可以……”仙童跟在神君身边数百年,最是懂他,却也最见不得神君这般地不爱惜自己……不得已,才又戳出那件令人痛心的陈年旧事。
朱雀顿首片刻,随后对上仙童溢满惊恐的眼眸,又看向映倒其中,那个早已不堪的自己。夜梦中狰狞的内容倒回脑海,浮沉良久,最终化了神君一声妥协的叹息——
忘不记的,他满身伤痕的少年倒在血泊的那一天;
忘不记的,他跪地哀求帝俊还少年生路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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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欸…你快帮我看看……这下可以了吗?”少年将那三生绳捏起来,激动着向身边月老扬声问道。
“嘿哟,你别说,还真挺像模像样的!”月老接过少年这忙碌许久的成果,对照着羊皮卷上的图画比对一番,露出一抹肯定的笑。
见这监兵神君,情窦初开,执拗不已,月老没法子,只能老老实实教人结缘绳的制法。
而这红绳在制作中,便是要求制作者将这红线来回穿捣,把这三条细线编作一股,由此寓意“三生三世,长相厮守”。这循环往复的过程,倒还真像是白虎曾经听闻的,那复杂的人间生活……纠缠起来,便是八种疾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求不得……
虽说白虎尚且年少,也未曾下过人间去印证这些……但一些东西却像是深深印刻在了他脑子里的,稍一引诱,便得全章——令他莫名熟悉。
月老随后挥挥衣袖,三生绳中间位置便凭空变来一颗剔透的朱红色圆石,只见它安妥地系在绳上,不时还隐隐透来些术法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