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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圣叹关于李逵探母归山叙事的篡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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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李逵下山探母,遇李鬼、丧老母,又结识几个好汉并引上山来,向两位头领叙说经历。
一、120回本(以下简称“全本”)第44回写道是——
李逵诉说取娘至沂岭,被虎吃了,因此杀了四虎。又说假李逵剪径被杀一事。众人大笑。晁、宋二人笑道:“被你杀了四个猛虎,今日山寨里又添的两个活虎上山,正宜作庆。”众多好汉大喜,便教杀羊宰牛,做筵席庆贺。(引文止)
二、金圣叹腰斩本(以下简称“金本”)第43回写道是——
李逵诉说假李逵剪径被杀一事,众人大笑;【这个该笑。先写众人都笑,衬下宋江独笑,妙笔。】又诉说杀虎一事,为取娘至沂岭,被虎吃了,说罢,流下泪来。【写出至人至性。】宋江大笑道:【大书宋江大笑者,可知众人不笑也。夫娘何人也?虎吃何事也?娘被虎吃,其子流泪,何情也?闻斯言也,不必贤者而后哀之,行道之人莫不哀之矣。江独何心,不惟不能哀之,且复笑之;不惟笑之而已,且大笑之耶?天下之人莫非子也,天下莫非人子,则莫不各有其娘也。江而独非人子则已,江而犹为人子,则岂有闻人之娘已被虎吃,而为人之子乃复大笑?江谁欺,欺太公乎?作者特于前幅大书宋江不许取娘,于后幅大书宋江闻虎吃娘大笑,所以深明谈忠谈孝之人,其胸中全无心肝,为稗史之俦杌也。】“被你杀了四个猛虎,今日山寨里添得两个活虎,【不悲别人无娘,但夸自家添虎。】正直作庆。”【不吊孝子,但庆强盗,皆深恶宋江笔法。】众多好汉大喜,便教杀牛宰马,做筵席庆贺两个新到头领。(注:方括号内为金评)
全本为:李逵先说丧母,后说李鬼,再说众人笑,宋江笑。金本为:李逵先说李鬼,众人笑;后说丧母,宋江笑。两种写法,全本显然合情合理,金本则荒唐至极。
1、李逵下山为啥?搬取老母。今空手回山,兄弟们必然探问,李逵当然先要解释为何老母不至。从感情来说,李逵误丧至亲,必然心心念念挂记痛事,见了兄弟们也必然是先诉说失母之恨。至重至大之事已诉尽,李逵这才有聊天的兴趣,于是说到李鬼,在座气氛也就为之改善,也就有了“晁宋二人”的“杀虎添虎”笑谈。金本写法,李逵失了老母,回山先兴高采烈说李鬼,逗得满堂大笑;之后忽然哭诉“老娘被虎吃了”:这怕不是个猪?
2、作者心目中的宋江或许确实是个虚伪至极的角色,但他当着兄弟们的面,刚听完李逵失母就大笑作庆:宋江蠢到这地步了?金圣叹处处评价宋江心机、城府、暗算、诡道,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宋江就比二百五都二百五?你要写他冷酷,好歹换个场景,比如好汉们散去之后,晁宋或宋吴单独聊天的时候嘛!
综上所述,我对金本43回“李逵回山说事”的评价是:或许这篡改者是金圣叹所谓的“古本”前人,不是他自己;但他被自己对宋江的厌恶蒙蔽了双眼,津津乐道于“作者妙笔”,完全看不出这拙劣写法当中的荒唐,欣然录之了。假如这篡改者就是他自己,那我没啥好说的了;一个字:丑。


IP属地:湖北1楼2023-08-31 13:50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