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忘记，那双臂弯的温暖，唇上停留的温度，以及他温热绵长的气息，温柔沙哑的语气，强势而霸道的拥抱，甜腻而美好的笑容，尖锐而寂静的眼神，全部都无法忘记。甚至无法控制自己蜷缩在黑暗中怀念着他的一切，他过往的温柔与残忍，还有心心念念的那个名字那三个字——唐禹哲。
通通都无法逼着自己，去忘记。
那种残忍却比叹息，还要温柔。


[初见]
黑暗中少年的轮廓在逼近中逐渐显得清晰而柔和，暖黄色的光线从身处的空间偏移，吐出的烟圈随着微风飘散。
向前踱了几步，又退了回来。少年的侧脸在这样的向前和后退中清晰与模糊地在视网膜里交错，520淡淡的薄荷味道在空气中蔓延随即窜进鼻腔。在校园里抽烟是大过，虽然——炎亚纶想了想，最后还是向前再向前了几步，靠近他。
“喂，会被发现的。”
“嗯？”少年转过身，单侧靠在墙上，黑暗中嘴边的笑意不得而知，“然后呢？”
“……”发现自讨无趣之后炎亚纶转身欲走，却从背后被一把拉过带到光线下，被单手扣住肩膀抵在墙上饶有兴趣地凝视着。
炎亚纶抬起头，光线下少年精致的脸以及他嘴边挑衅的笑容被倒映在瞳孔。
“你叫什么名字？”他低下头，刘海渗落稍稍掩住了眼睛，吐出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薄荷味道，“嗯？”
“凭什么告诉你？”炎亚纶挑了挑眉，“还有，你现在这么做难道是想让保安大叔目睹然后明天爆出一则半夜男男幽会的新闻最后因此走红么？很抱歉我可没这个兴趣陪你玩儿，放手吧啊。”
少年嘴边的笑意加深，伸出另一只手揽过炎亚纶的后脑，低头凑到他耳旁。温热的气息窜进密密麻麻的皮肤毛孔，绵长而细碎的停留。
“一年C班，唐禹哲。”说完之后他松开扣着双手，对着炎亚纶笑了笑，“拜~”
只是走到转角处他又突然转过身，耸了耸肩之后说：“其实我只是突然想闻薄荷的味道——你刚刚是在想，这男生怎么抽520吧？”
他猜对了。
一年C班，唐禹哲。


[交集]
图书馆的氛围异常静谧，落地窗外淡橙色的光线铺垫着，让图书馆内靠近窗旁的空间稍显美好。
唐禹哲靠在天台的栏杆上，目光停留在斜对面图书馆内的炎亚纶身上。他专注地低着头，手指翻动着书页，光线着附在他身上形成稀薄的光圈。让唐禹哲突然有一种想要抱他的冲动。
他掏出手机，拨打了那个昨天记下来的号码，嘴边的笑意深敛。
手机在桌面上不安分地震动着，稍嫌刺耳的声响让炎亚纶皱了皱眉，无意接听便按下了结束键。手指刚回到书页上手机又“嗡嗡”地震动了起来，炎亚纶的目光转移到手机上面数秒，最后还是接听了。
“喂？”漫不经心的语气。
“嗨，还记得我么？”是稍带柔和的男生声线。
“不记得。”炎亚纶皱了皱眉，“没事我挂了？”
“干嘛那么无趣呢。是我，唐禹哲。”
炎亚纶的心思完全回到通话上，他合上了书，按了按太阳穴之后问道：“请问唐禹哲同学，有什么事呢？没事我挂了。”
“哈？就这样？”太阳的光线突地强烈，唐禹哲反射性地伸出手挡在额前，已经不能确定地看清斜对面炎亚纶的姿态，他干脆转身沿着围墙靠下。
“不然怎样？难道我得大惊失色然后说——啊是你？！”突然觉得这样的回答有点好笑。
“因为你让我发现其实同性恋也没什么不好啊。你看不出来么？”唐禹哲笑了笑，“先是耍一下暧昧啊，然后要到你的手机号码，最后打电话给你搭讪。——这一连环下来不就是摆明了追你吗？”
“啊哈？”那是听不出感情有丝毫偏差的语气，炎亚纶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快五点了。“重点？”
“晚上有空吗？”见他根本没心陪他扯，唐禹哲也只好单刀直入了。
汪东城兴冲冲地拉开图书馆的门径直走到炎亚纶身前，炎亚纶望了他一眼，说：“没空，挂了。”
“……”有必要这么冷淡么？唐禹哲站起来的时候看见辰亦儒在门前朝他招手。
“刚刚跟谁打电话呢？”走出图书馆的时候汪东城问炎亚纶。
“跟谁谈话呢？”辰亦儒走近唐禹哲，问。
“C班的唐禹哲。”漫不经心的。
“A班的炎亚纶。”饶有兴致的。
“啊？禹哲？”汪东城的反应导致炎亚纶迟疑地停下了脚步，他继续说，“你们怎么认识的？”
“啊？亚纶？”辰亦儒侧靠在围墙上，望着唐禹哲，“你们认识？”
C班的唐禹哲，温柔，美型，有点玩世不恭，有点不羁，拒绝女生的时候特别特别帅气。
A班的炎亚纶，冷漠，精致，有点遥不可及，有点桀骜，安静微笑的时候特别特别耀眼。
——来自女生的议论。


[谢谢]
事情的发展对唐禹哲来说是预料之中的。
因为受伤的缘故演出会出现一些变动，他也趁着这样的变动以伤口为由退出了校园晚会演出的参与。如果不是因为班主任的淫威他打死也不会与那种东西沾边。
“早知道这样就轻松多了。”
炎亚纶看了他一眼说，“那你岂不是还要谢谢我？”
“对啊。我正打算谢谢你。”
“……”炎亚纶把目光转移到书上，“唐禹哲有时候我觉得你真的有病。”
有病。
温柔得有病。连微笑都有病。
不过他似乎不是全然不知的状态，炎亚纶合上书，凑到唐禹哲耳边说，“唐禹哲你是不是有怪癖啊？比如说，温柔癖？”
“……有那种怪癖的吗？”唐禹哲疑惑地望着他。
“有啊，你不就是吗？”炎亚纶挑了挑眉，“对每个人都温柔得要死，眼神啊，笑容啊，话语啊，别告诉你一点都没有自知，鬼才信。”
“嘿嘿。”特别不怀好意地就笑了起来，唐禹哲揽过炎亚纶的肩，“谢谢啊。”
“有病。”炎亚纶将他推搡开。
“唔……”唐禹哲突然流露出痛楚的神情，伸手按着肩。
“……怎么了？肩还没好？”炎亚纶的神经突然绷紧。
“哇果然你很关心我嘛！”胜利者得意的神情。
“滚！”
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自然而然地就和唐禹哲熟络起来了。而且唐禹哲的手也在这一个月里逐渐好了起来。在这一个月里，唐禹哲还是那么温柔，从眉眼，到笑容，从细心，到关心，从远，到近，从不自在，到自然而然。
从正常，到不正常。
这是炎亚纶形容自己的，这一个月里，和唐禹哲的相处之下，从正常，到不正常。
唐禹哲有病。
温柔得有病，连笑容都有病。


[温存]
恐怖与血腥这两个词，是炎亚纶心底所无法承受的极限。
可偏偏在汪东城和辰亦儒的软磨硬泡下被拉到的电影院看恐怖电影，身边还有一个已经看过了的冲着他微笑的唐禹哲。
之后唐禹哲凑到炎亚纶耳边用异常诡异的声线说，“很恐怖哦。”
炎亚纶朝他翻了翻白眼，就被汪东城拉着坐下了，也不知道身旁的唐禹哲有没有注意。
可是唐禹哲注意到了，从隐约的光线下看到炎亚纶的手在微微地颤抖。然后他就完全没有自觉地笑了起来。
唐禹哲把头靠在炎亚纶肩上的时候，炎亚纶几乎是反射性地推开他，以至于唐禹哲差点倒在地上。揉了揉肩膀抬起头的时候听见炎亚纶有点惊恐的声音：“你干嘛？！”
“我累啊，累了就靠啊。”唐禹哲底气十足地回答。
“就算要死了也不要靠我！神经病！”话音刚落，炎亚纶就听见电影院里女生此起彼伏的尖叫，吓得他不敢回过头，只是定定地望着黑暗中唐禹哲时隐时现的脸，看到了笑容。异常温柔的，唐禹哲的笑容。
“有病！”
“没有~”
“神经！”
“还好。”
“去死！”
“你咧？”
……
后半场炎亚纶几乎是在和唐禹哲的小争吵中度过的。电影完了之后炎亚纶拉起唐禹哲的手迅速逃离了现场。汪东城出场的时候几乎是扑向炎亚纶的，“亚纶！以后再也不会拉你来看了！”
唐禹哲忙把炎亚纶拉过身边，“会撞倒的，汪东城！”
辰亦儒朝唐禹哲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相信喜欢一个人能够喜欢到骨子里吗？
——啊啊谁知道呢。
炎亚纶问唐禹哲这句话的那个晚上，已经开始换季了。带着夏天仅剩的温度，和秋天萧瑟的凉意。他们逃了晚修。
记得当时唐禹哲对经过他们身边的那个女生笑了笑之后，回答了“啊啊谁知道呢”的那种表情。寂静的安分的甚至有点冷漠的，透过隐约的光线映入炎亚纶的瞳孔。
也记得匆忙走下楼梯时炎亚纶失足被唐禹哲敏捷而有力地抓住了，然后跌倒在他的怀里。黑暗中炎亚纶思绪空白了一刹那。
“诶，其实我现在想起来，你真的温柔得有病。”炎亚纶笑了笑，转移了视线之后干脆倒在草地上。
“嗯？”唐禹哲不解地望向他。
“啊没什么。”
没什么。
只是炎亚纶突然想起来前几天和汪东城、辰亦儒一起看恐怖电影的时候被他称之为“莫名其妙”的唐禹哲的举动。
也只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而已，后来才恍然发现。
“喂，亚纶。”他轻声唤着。
“嗯？干嘛？”炎亚纶漫不经心地应着。
“我要走了。”他的声线略显沙哑。
什么？！
炎亚纶猛地坐起来，望着唐禹哲，“去哪里？！”
唐禹哲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头，然后站起身来往前走，“回家！笨蛋！我口渴了！快点！”
身后是炎亚纶的“唐禹哲你去死吧！有病！”
吹过的风带起了唐禹哲的笑容。


[一起]
我们每天都在认识一个人，相同的，不同的，是你，是他，或是我。
我们同样的也要每天去重新去认识那样的一个人，隐忍的，微笑的，快乐地，悲伤的，安静的。每每这样认识到的时候，内心温热的洪流把情愫翻滚到了理智边缘。
唐禹哲觉得自己在和炎亚纶相处的这几个月里，几乎每天都在重新认识他。
处理事情的冷静与效率，交际圈中不同的态度与手腕，面对危险的从容与理智……还有很多很多，比如面对女生告白时表露的寂静的神情，面对汪东城傻气的神情的时候流露的自然的笑容，面对辰亦儒理性分析的时候谦卑的态度。
对于唐禹哲来说，更无法忘怀的是炎亚纶和他相处的时候安静的笑容，那时候吹过的风带起了他额前细碎的刘海；以及挑衅的、微笑的、俨然的、漫不经心的或者不满的，被他重复着的那一声声“有病”。
他最喜欢说，唐禹哲你有病。每每听到他这样说的时候，内心温热得几欲翻滚。——他知道这种蠢蠢欲动的感情是什么。
是喜欢。
是温热的膨胀的情愫。
是把他推搡到理智边缘的，对炎亚纶的喜欢。
是喜欢，喜欢炎亚纶。
是差一步就跨越爱的界限的喜欢，不是只是停留在朋友之间的那种喜欢。在一些人眼中几乎是禁忌的“畸形”的感情。
于是，唐禹哲死命地让这种感情在体内逐渐冷却直至沉默。
“喂我说，”炎亚纶轻轻地推了推唐禹哲，“请问你是想死吗？”
“啊啊，是你啊。”唐禹哲侧过头，看着炎亚纶，“你怎么来了？”
“……”他沉默了一会，然后说，“你不下来啊？”
唐禹哲从围墙上跳了下来。
“嘿。”
风吹乱了他的发际，他凝视着他。
唐禹哲伸出手，揉了揉炎亚纶的脑袋，笑着说，“怎么不说话。”
有病。
唐禹哲有病。
温柔得有病，连笑容都有病。
“没事，我下去了，一起吗？”炎亚纶轻轻地推开他的手。
“啊……一起啊。”唐禹哲跨前一步，微笑地伸出手揽过炎亚纶的肩，“当然要一起。”
一起啊。
一起下去。
一起，我们一起，在一起的一起。


[存在]
都已经秋天了。炎亚纶想。
在放学路过C班的时候稍稍在门口停了一会，教室内唐禹哲伸手接过女生递过去的笔记本，微笑地说着“谢谢”。女生反射性地低下头，红了双颊。
风吹起窗帘“沙沙”作响。
炎亚纶顺着刚才的路倒了回去，顺便关上了两扇窗。
“唐禹哲有病。”一路上都是这样想着的。
唐禹哲他——完美的，温柔的，说不清楚的存在。
炎亚纶匆匆地上了天台，双手抵着围墙，抬起头。
秋天了。
虚弱的傍晚的太阳光线，天色已经渐渐模糊了下去。空气中的风一点一点地增加着凉意，吹过身体，吹过脸颊，吹过内心不平静的温热。
稍长的刘海扎进眼睛，然后眼眶一点一点地在自己看不见的情况下渐渐发红。
而自己，也渐渐地从正常，到不正常。
唐禹哲他，总是那么温柔。从眉眼到笑容，从每一个动作到每一句话语都温柔得不正常，温柔得让人沉溺，温柔得让人无法自拔。所以觉得他有病。——不过是想敷衍他在自己内心的定位而已。
怎么说呢，完美的，温柔的，说不清楚的甚至是模糊的存在。——这样的定位。
而自己却在某些时候强烈地想着——无论如何，都想得到那双臂膀。
每当意识到这种强烈的感觉的时候，都拼命地寻找一些事情来让自己忙碌起来，消磨着时间也消磨着意识，直至可以忘记那种感觉。——那种温热的几欲摧毁理智的感觉，在心房心室里来回窜动。
唐禹哲他是，想要得到的，完美的，温柔的，说不清楚的模糊地存在。而自己，喜欢他。——这样清晰的结论。
直窜而上的温热撞击着他的理智与淡漠。意识到这种感情的危险的时候拼命地让自己忘记那种感觉。于是减少了与唐禹哲的见面，于是减少了与唐禹哲的交谈，于是减少了与唐禹哲的接触。
喜欢唐禹哲。
畸形的感情。
就算得不到，也至少不想失去。
“啊啊，唐禹哲啊，真是麻烦。”少年的声线在空气中荡漾开来。
你的温柔，真是……麻烦。
喜欢啊，非常的。——那就是爱了吧？
“是吗……”从身后传来的温柔的语气。
炎亚纶倏地转过身，惊讶地望着身前的唐禹哲。内心控制不住的快速的跳动，每一下都几乎要穿破皮肤组织。
“唐禹哲你神经病啊！”完全被吓到了，没有一点保留，“你是鬼吗你！”
“啊啊，吓到你了对不起啊。”唐禹哲耸了耸肩，朝他笑，稍带歉意的微笑。
炎亚纶平静下来的时候，望着他的笑容差点要按捺不住。他胡乱地抓了抓头发，“你怎么会在这里？！”
“啊——这个嘛，我是跟在你后面来的——”唐禹哲拉长了尾音。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喜欢]
空气中蔓延着甜的味道，淡淡的，没过沉重的呼吸，衬着唐禹哲的笑容。唐禹哲他啊，非常的，漂亮。炎亚纶不禁这样想着。
“糖，”唐禹哲笑了笑，“要吗？班上的女生给我的。啊——太甜了。”
“不要。”炎亚纶毫无自觉地笑了起来，转过身，“唐禹哲你有病！你是跟踪狂！”
身后的人突然不出声。沉默的氛围盖过了炎亚纶内心的悸动。唐禹哲安静了下来，炎亚纶背对着他也安静了下来。
这样的相处方式就好，已经够了。
炎亚纶再转过身的时候，看见唐禹哲站在原地，带着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没有以往的笑容，是寂静但是依然温柔的。
炎亚纶愣了愣，心想如果不快点离开就按捺不住了。
于是他走过他的身旁说，“我要走了，你在想什么呢。”
“……想你，”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几乎要令人溺毙。
炎亚纶突地停下了脚步，差点失去了重心。
“我在想，”他继续说着，转过身，凝视着他的背影，用他看不到的温柔的神情。“我喜欢你。”
想你。
我在想，我喜欢你。
炎亚纶愣在原地，双手颤抖着。——唐禹哲有病，温柔得有病，一直都温柔得有病，所以不一定是那种喜欢，也许只是朋友的那种喜欢。仅仅是朋友的那种喜欢。
“谢谢。”炎亚纶说着，却在转过身的时候看见他微微皱眉，快要哭的表情。
“……不是朋友的喜欢。”唐禹哲说着，用令他无法招架没有任何抵抗力的神情，“我喜欢你。”
唐禹哲是——想要得到的，完美的，温柔的，说不清楚的模糊的存在。
他温柔地抱过他颤抖的身体，“我喜欢你。”


[沉溺]
就这样，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看着彼此哭，看着彼此笑。慢慢地，了解到自己喜欢的人的一切，然后某个人——成为了，自己的神。
——因为如果得不到你，是多么不甘的这颗心啊。
“啊啊，你们——”汪东城不满地看着对面的炎亚纶和唐禹哲，“走得很近啊，到底现在什么关系。”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的关系。”唐禹哲微笑地搂过炎亚纶的腰。下巴抵着他的额头。
“哇靠！”汪东城突地跳了起来，引来图书馆里一些学生的侧目。
“给我安静点！笨蛋！”辰亦儒快步走过来，将汪东城猛的按回座位上，然后他把目光转移到他们身上，笑意深远，“你们两个——果然啊。”
果然啊，唐禹哲他在这段日子里变得更加的温柔了，炎亚纶的表情啊笑容啊看起来都更加的柔和了。女生们是这么讨论的，辰亦儒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
“这么说来我好迟钝？”汪东城抓了抓头发，一脸为难的表情，“我是不反感也不反对啦，不过你们在学校里还是小心一点。还有还有——真是羡慕啊。”
“嗯——”唐禹哲笑了笑，回答，“会的。”
“还有——注意一下你们的举止。”辰亦儒微笑着看着他们，“要想想我可是单身啊，如果我受不了的话做些什么可是不会保证的哦。不过你们——还真配啊。”
炎亚纶笑了，“……别抽了。”
唐禹哲转过头，揉了揉他的发。
天台上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接吻。渐渐地，了解到了彼此的一切。悲伤的，快乐的，隐忍的，脆弱的，坚强的。沉溺其中，无法自拔，然后那个人——成为了自己的神。
——任何时候，都想占有着。
升上高三的那天晚上，在第一次遇见的光线下，唐禹哲扣着炎亚纶的后脑，凑到他耳畔，温柔地说着，“我喜欢你。非常的。”
“就是爱吗？”他微笑着，问。
“嗯，我爱你。”他微笑着，最后吻他。
我喜欢你，非常的。——那就是爱了吧？
我喜欢你，非常的。——那就是我爱你。


[延长]
唐禹哲还是微笑着拒绝每一个满怀期待的女生，只不过到最后他会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哦，我很喜欢他。”
之后一些女生都会微笑着说，“要幸福哦。”
但是靠近炎亚纶的女生明显的少了。年级里渐渐流传开来的女生间的私语，最后似乎成了众所周知的事情。
比如说，炎亚纶的早餐从咖啡和饼干换成了温热的牛奶和全麦面包取代，出处不明。
比如说，炎亚纶的午餐从随便的几口白饭换成了课桌上温热的便当，依然出处不明。
比如说，炎亚纶的笑容从最初的交际敷衍到后来自然而然的流露，原因却仍是不明。
比如说，炎亚纶的话语从被动应付变成了偶尔主动地打招呼和问候，原因永远不明。
……
很有很多很多女生们永远不明的转变。
女生猜测恋爱了，会遭到更多女生的白眼。
女生猜测转型了，却迎来更多女生的死心塌地。
这样的炎亚纶，距离近了，更美好了。很多女生都是这样想着的，后来一些蠢蠢欲动的情愫积攒成了翻滚的洪流，却被事实轰地催散。
炎亚纶神情寂静地看着眼前的女生，然后笑容渐渐荡漾开来，“啊，交往……”
话还没说完就被迎面走来的唐禹哲扣过脖颈，笑得纯良无知地对着女生说：“他啊？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行哦~”
之后流传开来的关于炎亚纶的事情只有一件，他恋爱了，恋人不明。
那个把他的早午餐都换掉的人，是他喜欢的人。
那个让他的笑容开始柔和的人，是他喜欢的人。
那个让他的冷漠逐渐融化的人，是他喜欢的人。
汪东城听见路过的两个女生说着，“我觉得能被唐禹哲和炎亚纶喜欢着的人，真幸福啊。”
汪东城转过头，对辰亦儒傻笑。
最后关于唐禹哲和炎亚纶的流言，再也没有听到了。


[逆转]
几天前辰亦儒对汪东城说，“我突然觉得很危险。”
汪东城抓了抓头发笑，“不会的。”
几天后辰亦儒急忙找到汪东城，“糟了！”
汪东城抓了抓头发语无伦次，“怎……么这样会……怎么！”

[败露]
男生之间勾肩搭背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如果——接吻呢？
于是他们被分开叫到办公室。
“要解释吗？！”班主任铁青着脸，吼着。
“没想解释，就是您看到的那样。”唐禹哲耸了耸肩，微笑着。没有想过辩驳，也没有想过让班主任扮搬出“眼见为实，证据确凿”之类的，更没有想过解释和委屈这段感情。
砰！
唐禹哲太从容了，以至于班主任按捺不住差点掀桌。
“断绝来往！”
“您在开玩笑吗？”总归是带着挑衅气息的话语，却分外轻柔。
“你给我差不多一点！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而造成……”
冲动？
“这不是冲动！”他坚决地打断了班主任的话，“同性恋怎么了？！现在社会上同性恋多得是！更何况是我们的生活！我不管什么压力什么流言！我就是爱他！如果是觉得同性恋畸形的话你是你自己思想有问题！”
“爱？！”班主任突然拍桌而起，“你真的知道什么是爱吗？！就算你知道你觉得你们现在是在给对方爱还是给对方伤害？！我不反对同性恋！这是你们的人身自由！但是你们在校园里谈恋爱就不行！爱？爱能给他什么？！没有任何能力你能给你们的爱情什么？！别太天真了！”
唐禹哲突然沉默了，这点理智他还是有的。
班主任见他不说话，便更加尖锐地说了起来，“就算你们现在相爱！就算你现在爱他而他也爱你！你能保证你会爱他多久？！又能保证他会爱你多久？！一年吗？三年吗？一辈子吗？能吗？！你现在做的是在自毁前途同时也断了他的生路！”
唐禹哲没有说话，紧紧的握着拳。
“如果你们分手……”见唐禹哲的锐气少了许多，班主任的语气开始平和，软化他的坚决，“我是说，你们先分开，不要以恋爱的形式绑住对方的前途……你们都很优秀，学校方面已经确定了你们的保送资格……你们先分开，读完大学以后再在一起也不迟……这也是对你们的爱的考验……而且那时候，也可以好好地跟你们的父母谈谈，那样不是很好吗？”
班主任说的全部都是道理，唐禹哲仅有的理智按捺着他跳动的神经。他无法反驳，因为他真的无法保证他能爱炎亚纶多久，也无法保证他们的未来。于是他只能沉默着接受。
我喜欢你，非常的，就是爱。
——可是我能爱你多久，你能爱我多久呢？


[说谎]
想一直这样靠着背或者拥抱着，相爱着，一直这样的接触，从身体，到心灵。那样温热的接触，美好得快要哭了。
可是——都只是想而已。
“他们跟你说什么了？”唐禹哲抬起头，天空是阴暗的灰蓝。
“他们说啊能相爱多久啊什么的。”炎亚纶闭上了眼睛，“能保证未来啊能给爱情什么啊什么的。让我们先分手读完大学再在一起考验啊什么的……一定跟你一样的吧。”
“嗯……”
“……我喜欢你。”
“我也是……”
“……分手吧。”
“……嗯。”
他们没有再说话。
唐禹哲站起来走到炎亚纶面前，一把拉起他紧紧地抱着。
“我喜欢你，非常的——我爱你。”耳畔温柔的低语，“你会等么，就四年。”
“啊啊，分手也好，我爱你也好。”抓紧了他的衣服，“无论如何都好，但是要我等你四年或者五年什么的，是不可能的。”
明显地感到了他身体的颤抖。
唐禹哲松开拥抱，凝视着炎亚纶隐忍的神情，他凑近他，扣紧他的脑袋和肩，轻咬着他的唇，“别说谎了。”
妥协在现实和理智之下的分手，屈服在坚定和信心之下的约定，动摇在安全感之下的谎言。——如果失去你，是多么不甘的这颗心。
——等我吧。
——别说谎了。
我真的很爱你，很爱很爱你，很爱很爱很爱你。——我也是。


[决堤]
我爱你，很爱很爱你，分手吧——然后呢？
我真的，很爱很爱你，不想和你分手，也不想对你说谎。——更不想让自己忘记你。可是未来和时间都是我们无法掌控的事情。
我们的爱被时光的洪流推搡到了理智的边缘最后还是跌落到粉身碎骨。
可是我还爱你。
炎亚纶和唐禹哲再次遇到是在五年后的婚礼上。
婚礼。
唐禹哲的婚礼。
他向他发出了邀请。
他带着他的新娘来到他的面前，温柔地微笑着对她说，这是炎亚纶，我可以为他去死。
他看到新娘的脸色突然沉了下去，用一种卑微的受伤的眼神看着炎亚纶。——最后看见了女子眼中的恨。
唐禹哲结婚了。
他温柔地微笑着，对将与他结为连理的女子说，这是炎亚纶，我可以为他去死。
唐禹哲是——心中所等待的却是已失去的，完美的，温柔的，残忍的存在。可是他还爱着他，他等了他五年，等来了他的婚礼。等来了他温柔的“我可以为他去死”，等来了他僵硬地微笑着对女子说“我愿意”。
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的是——唐禹哲他，还爱着他。
婚礼结束后，他靠在汪东城的肩上，很没出息地哭了一场。
你知道心痛的感觉吗？
——我知道。
我以前一直以为心不会痛的。
——亚纶，禹哲他……
放心吧，我又不是小男生了。
汪东城的话没有说完，炎亚纶就迅速撇下他开车回酒店了。
汪东城颤抖着嘴唇说完——“被他父母以死相逼的……”。这是一个不能说而且最后也说不出口的秘密，汪东城靠在辰亦儒的肩上，很不甘心地哭了。
——你会等我么？就四年。
——别说谎了。
——我喜欢你，非常的——我爱你。
——这是炎亚纶，我可以为他去死。
泪决了堤。
炎亚纶蜷缩在黑暗中，无法自制地疯狂地想起唐禹哲的一切。
那双臂弯的温暖，唇上停留的温度，以及他温热绵长的气息，温柔沙哑的语气，强势而霸道的拥抱，甜腻而美好的笑容，尖锐而寂静的眼神，他的温柔与残忍。
唐禹哲，为什么你连残忍都要那么温柔呢，唐禹哲你果然有病。温柔得有病，微笑得有病，连残忍——都有病。
唐禹哲是——永久失去的，完美的，温柔的，残忍的存在。
我喜欢你，非常的——就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