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在反叛”
柳美里极富气质美,精致的五官,及腰的长发,淡淡的妆容,总是一身洋装出席公开场合。说起话来声音低沉,举止自然,脸上不会堆砌礼貌性的笑容。
1968年生的她,是韩裔日本人,这是个让她一生都在逃避的身份。或许是为了掩盖寄居他乡的窘境,外祖父给她起名时,有了日文和韩文发音相似的“柳美里”三个字。但是仅仅有这样的名字还不够,为了摆脱身份带来的压力,她曾多次逃学、离家出走,甚至自杀。
16岁时,她毅然从横滨的高中退学,孤身走上社会,进入剧团成为一名演员,并开始写作。19岁时,她写出第一个剧本,内容就是关于她的特殊身份:在日的韩国人为了寻求身份认同,最终连恋人也伤害了。
她从小喜欢独来独往,人际关系很不稳定。“我小时候的确被欺负得很惨,包括衣服被脱光、被丢到水里、被偷东西等,但是我又不能告诉父母亲,因为会引起更大的骚动。所以从小学一二年级起,我就以写日记来抒发。”在集体中,柳美里根本什么都做不好,也不能敞开心扉和别人无拘无束地交谈。开始写作后,她发现,从小学五年级到高中一年级的事情一点都想不起来。而小学五年级那年,母亲抛弃了父亲,带着她们姐弟三人和情人生活在了一起。“我不是在反叛,只是我不断被排挤、推开,我一直想进去,但却甚至被推倒在地上。”
1993年,她的短篇小说《鱼之祭》获得了第37届岸田国士戏剧奖;1995年又以《家梦已远》获得野间文艺奖新人奖;1996年以后,柳美里不再创作剧本,主要以写小说为主。
除了创作小说,柳美里还帮好友、歌手奥田美和子写了多首歌曲的歌词,其中包括著名的TV动画《Chevalier》的片头曲《BORN》、奥田美和子的专辑《二人》等。
“家庭是最有魅力的主题”
或许是因为这特殊的成长环境,柳美里的小说里家庭总是最重要的主题,“家庭是最有魅力的主题,而且这个主题更像是我的宿命。”
她将自己不顺利的人生当作素材,统统写进了自己的小说中。
就像“生命四部曲”中描写的一样,现实中的柳美里与年长她23岁的东由加多同居了10年,东对柳美里来说亦父、亦兄、亦友,比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还像家人。因此柳美里不认为有血缘就必然成家族,相反地,没有血缘关系也能有无偿的爱。
当柳美里发现自己怀上有妇之夫的情人的孩子时,遭到了情人的疏远,于是,她打电话向东求助,意外得知东患了癌症,命不久矣。于是,柳美里、东,还有柳美里的儿子丈阳组成了一个奇怪但温馨的家庭。
小说就是描写他们共建这个家的过程。期间,柳美里一边看着一个生命——儿子,渐渐成长,而另一个生命——东,渐渐颓败,对生命的本质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温暖感人,在令人感伤落泪的同时,又生出无限的希望和勇气。“对我来说,我的家人只有两个,那就是东由加多和丈阳。”柳美里曾经这样近乎残忍地写信给母亲。但是,母亲在去医院看到柳美里后又蹦又跳,因为她知道:女儿不会再自杀了。
在柳美里的早期作品中,不乏大胆露骨的描写,比如被欺负、性骚扰、自杀等,冷漠而疏离,巨细靡遗的描述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在读者面前血淋淋地剖开自己。她还曾大胆地请来曾为女星宫泽理惠拍摄写真集的摄影大师筱山纪信拍裸照,作为新书封面,在日本掀起话题。写作“生命四部曲”,让柳美里完成了一次对家族血缘的追寻,也让她的写作变得温暖而感人。“当我抱着儿子一同入睡时,是人生中最完美的时刻。”现在的柳美里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