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易水小传03
几日后,薛冉冉上山了。
苏易水换了一身素雅的白袍,从花园的小径不疾不徐地走了过去,脚步轻快无声。
薛冉冉感叹,果真是仙人之姿,然后识趣地替娘亲道了歉。
苏易水缓缓坐下,隔着遮面的薄纱细细打量着眼前的薛冉冉,只觉得原本勉强算入眼的样貌,此时因生病略有折损。
他慢悠悠地开口道:“这里的屋舍院落,你可还满意?”
薛冉冉不敢说心里话,小声道:“您一看就是品味高雅之士,屋梁的雕花很精致!”
苏易水平淡道:“这屋院乃她人修建,我不喜浮夸奢靡之风。”
薛冉冉只能干笑两声,她从腰间摸出个袋子,掏出一把自炒的南瓜子问:“苏仙长,您要吃吗?”
苏易水没有接,只淡淡道:“我已辟谷三年……”
“山上的屋舍虽然破漏些,但是过些日子会叫人修缮,你尚无根基,必定要食人间烟火,我已经叫羽童多采买些米肉来,你每个月也可以领三两银子给你爹娘补贴家用……”
薛冉冉眼有欢喜,但心里却没底,试探道:“为何对我这般优待?您准备要我做什么?”
苏易水瞥了她一眼,淡道:“入西山的弟子,向来会得到优待。我开山收徒,不止你一人,过后几日,会有同门上山。”
这下薛冉冉终于安心了。
苏易水收薛冉冉为徒后,暂无教授本事的兴致,但也亲自带着她入了这西山屋舍的大堂。大堂上落灰的匾额,依稀可见“灵犀宫”三个大字。
灵犀宫的门规戒律被用飞龙走凤般的字体写在了墙壁之上。
薛冉冉有些看不懂这门规,譬如可以不修心性,但不可不修颜面衣衫,每日需华美锦服,打扮好看,以悦师尊。
再譬如三餐可少,不可不精,遍尝人间百味才方可修习大道,免得元婴结成丧失味感,不再识酸辣滋味,空留遗憾……
苏易水不动声色地站在薛冉冉身后,低沉道:“都能做到吗?”
薛冉冉很上进:“弟子一定努力做到!”
苏易水隔着面纱,用略微挑剔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不甚满意。
“我明日便换好看些的裙子……”
苏易水冷哼道:“墙上的门规条条不通,你连这点都没看出来?”
薛冉冉瞪大眼眸,恍然道:“师父高见,弟子方才也是这么觉得,却少了师父的远见,那……弟子该听从哪条门规?”
苏易水淡淡地打量了她一会,觉得她不受教,便转身拂袖而去。
西山灵犀宫虽然许久没有开山收徒了,但苏易水凭借着仙医的名号,收起徒弟来依旧是一呼百应。
挑挑拣拣,最后又收了三个徒弟。
老大高仓,习武出身,是个浓眉大眼的少年郎。老二白柏山,长得瘦了些,却透着斯文儒雅之气。老三丘喜儿,跟薛冉冉一样都是别人治不好的病秧子,不过模样倒是可爱。
苏易水给众徒儿介绍羽氏兄妹:“他们二人也算与我一同修真,算是同门师兄妹,就是你们的师叔。”
羽氏兄妹连忙摇头表示万万不可。
争执了一番后,苏易水不再想理会,挥一挥袖子便上山顶打坐去了。
最后羽氏兄妹他们决定各论各的。
小字辈们管羽臣羽童叫大师叔、二师叔;羽氏兄妹依旧管苏易水叫主人。
苏易水对这四个新收的弟子采取放羊之策,看他们自己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不过徒弟中只有薛冉冉跟仙道无缘,算是个废物体质。
最终,薛冉冉和丘喜儿两人决定走炼器服丹的路子。
苏易水给了丘喜儿一顶新铜炉子,但却分了一顶年头久远的乌黑铁丹炉给薛冉冉。
薛冉冉觉得师父的家底应该是被掏空了,还疑心这丹炉曾经被烧坏过,因为炉底很明显有被修补的痕迹。
苏易水扔下一张清心丹配方后,便让他们自行试炉炼丹了,而自己则是继续上山打坐。
三日后,薛冉冉和丘喜儿都练出了丹丸,只不过薛冉冉炼出的丹丸竟然散发出了食物的香味。她有些迫不及待的跟丘喜儿道:“我们俩的丹丸正好可以给两位师兄服用,帮助他们消除打坐的疲劳。”
丘喜儿仗着腿比薛冉冉长,先跑到了二师兄的面前,将自己的丹丸递给了二师兄。
而后到的薛冉冉便将自己的一颗丹丸递给了大师兄,大师兄放进嘴里,没有吞下,只是放在嘴里咀嚼着,薛冉冉一脸期待地问:“怎么样?有什么感觉?”
高仓有些不舍地将丹丸吞了下去,然后对薛冉冉道:“有些点像汤汁肉包子......”
薛冉冉有些泄气,原本该是平心静气,助益辟谷的清心丸,怎么会是肉包子的味道呢?
难不成是因为她摇扇丹炉时感觉肚饿,心里想着满汁的肉包子,所以才让丹丸的味道起了偏差?
晚上吃饭时,高仓好似饿虎下山,竟然将满桌子的菜全都吃光了,这可把众人看愣了。不仅如此,高仓半夜还偷偷爬起,站在存放食物的廊下啃起了风干的生火腿。
幸好苏易水正好路过,及时地发现高仓的异常,点了他的昏睡穴,不然高仓很有可能因为不知饱足,吃得肠胀而亡。
苏易水让羽臣将高仓抬走治疗,薛冉冉低着头,主动跟他承认了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