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囊括技巧,揭示艺术手法。
第一回空空道人与石头对话,脂批:“事则实事,然亦叙得有间架、有曲折、有顺逆、有映带、有隐有见、有正有闰,以致草蛇灰线、空谷传声、一击两鸣、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云龙雾雨、两山对峙、烘云托月、背面敷粉、千皴万染诸奇书中之秘法,亦不复少。余亦于逐回中搜剔刮剖明白注释以待高明,再批示误谬。”
第二十七回回后批:“《石头记》用截法、岔法、突然法、伏线法、由近渐远法、将繁改简法、重作轻抹法、虚敲实应法,种种诸法,总在人意料之外,且不曾见一丝牵强,所谓‘信手拈来无不是’是也。”
这里阐述几种重点手法。
一是草蛇灰线。行文如蛇行草中,可见其行迹,如灰线留于纸上,可辨其脉络。如宝玉所佩通灵宝玉,第一回从甄士隐梦幻识通灵,到第二回冷子兴演说衔玉而生,第三回宝黛初会宝玉摔玉,直至第八回宝钗接手细看,方细细写出,在“宝钗看毕”下,脂批:“余亦想见其物矣。前回中总用草蛇灰线写法,至此方细细写出,正是大关节处。”又第二十回写“贾环见宝玉同邢夫人坐在一个坐褥上,邢夫人又百般摩挲抚弄他,早已心中不自在了”,脂批:“千里伏线。”伏在第二十五回赵姨娘贿赂马道婆以魇魔法算计宝玉、凤姐。第三十一回“因麒麟伏白首双星”,脂批:“后数十回若兰在射圃所佩之麟,正此麒麟也。提纲伏于此回中,所谓草蛇灰线在千里之外。”
二是背面傅粉。即注此写彼,映衬对照。如第二十四回卜世仁数说贾芸:“前日我出城去,撞见了你们四房里老四,骑着大叫驴,带着五辆车,有四五十和尚道士,往家庙走了。”脂批:“妙极。写小人口角羡慕之言加一倍,毕肖。却又是背面傅粉法。”“老四”指贾芹,送到家庙的只有二十四个小沙弥、小道士,卜世仁夸大一倍事实,正是为映衬卜世仁的艳羡口吻和势利嘴脸。
三是一击两鸣。指作者描写某人某事而实际上却连另外的人或事也描写出来。如第七回,周瑞家的说香菱“倒好个模样儿,竟有些像咱们东府里蓉大奶奶的品格儿”。脂批:“一击两鸣法,二人之美并可知矣。再忽然想到秦可卿,何玄幻之极。假使说像荣府中所有之人,则死板之至,故远远以可卿之貌为譬,似极扯淡,然却是天下必有之情事。”说香菱像可卿,便使人联想到可卿,对可卿便是不写之写。
四是云龙雾雨。亦作云龙作雨,指《红楼梦》情节安排神奇变幻,出人意表。如第五回秦可卿“忽听宝玉在梦中唤他的小名”,脂批:“奇奇怪怪之文,令人摸头不着,云龙作雨,不知何为龙,何为云,又何为雨矣。”便是不写之写。云龙雾雨,亦作云龙作雨,指《红楼梦》情节安排神奇变幻,出人意表。秦可卿“忽听宝玉在梦中唤他的小名”,脂批:“奇奇怪怪之文,令人摸头不着,云龙作雨,不知何为龙,何为云,又何为雨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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