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短篇，有架空请注意！会一次性发完(❁´◡`❁)*✲ﾟ*

秋天
有架空
“我和小铁在这附近找了好久，都没发现甜甜的影子，说明她已经没有危险了。”爷爷平静的声音响起，用略带安慰的眼神看了看五娃，小铁也瞬间明白了爷爷的意思，也悄悄观察起五娃的动向。不担心是假的，但他们谁都不敢说破，前方还有更多未知的危机，如果在这时崩溃，则没办法找到其他兄弟。
“那我们走吧。”随后五娃给了四娃一个背影，比他们想象中干脆。但凭四娃对他兄弟的了解，这个动作蕴含的感情非常复杂——他弟弟暂时还不能把放心写在脸上，所以给了他一个背影。这时四娃忽然很想要一个奇迹，只是平时不会有所期待的他不太理解为什么自己会这样想。
“小哥哥！”
或许是巧合。
然后四娃看见了五娃心里徘徊了许多次的回眸。
星象有些变了，《神仙守则》表示这并不是祥瑞之兆，所以他们打算休整两天后再启程。
在临行前的黄昏，水伯提出要做些好吃的招待马上拥有新的旅程的客人们。五娃听后道了谢，和爷爷在收拾几人的行李，小铁狡黠地看了爷爷一眼，提出要帮水伯劈柴，于是采购的任务理所当然地落在了甜甜和四娃身上，四娃的眼睛闪过一丝惊讶——自己劈柴可比小铁快多了，那家伙莫不是想偷懒？不过转念一想，如果小铁和甜甜遇到了坏人就不好了，于是他还是坦然地接受了任务的分配。
傍晚的天气稍凉了些，甜甜出门前披了件月白色暗纹短夹袄，袖子上和领子上有一层毛边。四娃倒是无所谓，等甜甜换好衣服后告别了众人迅速地出门了。
四娃的行动速度明显快得多，甜甜金制的脚镯随着连续走动碰撞发出叮当响声，盖过了丛林中鸟虫的叫声。
他们来到了清水湖外的城镇，说是城镇，其实是距离清水湖不远的一条繁华街道。天色已经暗了，高高的城墙上挂了许多灯带，被勾勒得亮晶晶的，这可比堤坝和荒漠漂亮得多，四娃有些移不开眼。
人头攒动，一转眼就有许多人影闪过，而四娃在人多的地方不能贸然使用自己的法力，因此他在这种情况下总是会有莫名的危机感，这会造成他对危险情况的误判。再回头甜甜的身影已经消失了，不安瞬间像蛇一样窜上他的脑门。他赶紧回头，遗憾的是那抹身影并不在他视线范围。
这时一只手倏地牵住了他的手腕，莫非妖精来了？他的心忽然停跳一拍，随后精神高度紧张地看向眼前人，手中火球蓄势待发。
对上的只是甜甜略带惊诧的脸。
“人很多吧，走散了可就不好了。”说着甜甜变戏法一样地拿出了两串糖葫芦，将其中一串递给他：“喏。”
“谢谢。”四娃迟疑地接过，眼睛却看向别处——他不想被看到自己那抹奇怪的脸红，却任由甜甜牵制住自己的那只手腕。
那句“分明是你先走散的”没有说出口。
接下来的采买安静了很多，甜甜倒是问过众人的喜好和忌口，四娃说他们吃什么都行。
再往前走灯光似乎更亮了些，甜甜来了兴致，牵着四娃跑向人群。青石板路踩得四娃脚痒痒的，提着一手东西的他有些费力地观察着周围情况：舞狮、祭神、还有小吃，俨然一处庙会的景观。但这并不是庙会的时间，看着四娃疑惑的眼睛，甜甜告诉他这是为了庆祝水麒麟的生日举办的活动。
“水麒麟生日？你不就是…？”
她赶忙作了噤声的手势：“这是我的责任，没什么好庆祝的。”但她脸上分明都是笑意，四娃注意到她的眼睛亮亮的。商铺灯火映照，还有旗帜招展，这些都是四娃未曾见过的景象，他不由得愣神了一瞬。
街道尽头忽见一条发着光的小河，这和四娃想象中总是阴暗如地牢的巷子尽头大相径庭，河水如金子般动荡闪烁，水上还飘动着许多不同形状的河灯，小船般阒静地流淌，好像那段没有妖精的安宁岁月。桥上闪过许多年轻男女的身影，他们的脸上也尽是笑意，打心眼里感谢着水麒麟的庇佑。
只是已经到了回家的时辰，幸好天黑得早，不然他们两个采买回去已经过了晚饭时间。看着放河灯的长长队伍，甜甜答应他，等他们下次再来清水湖，一定会一起放一次河灯。
她又看了一眼河灯，随后带着他离开人群。四娃却在一商贩处停下了，甜甜回头时发现他在弯腰挑选着什么，她带着些疑惑刚向前一步，却对上了四娃在灯火中如河水般闪烁的眼睛。只见他从小车上挂着的几串珠链中摘下一条，小心翼翼地缠绕在她的手腕上，似乎很满意自己的审美。
“怎么样？”
靠在小车上的摊主老爷爷看了看一脸得意的四娃，又看了看甜甜，露出了他缺了几颗牙的笑容。
回去的路上月光皎洁，甜甜的眼睛像被月亮照耀的黑夜，倘若她的心像眼睛一样冷，他可能会结成冰。其实她并没有多注意那串手链本身，因为集会上买来的东西都是在灯光下漂亮而临时起意的产物，所以她一般不会在这种场合买小东西。但她实在不想寒了四娃的心，所以还是收下了。
于是甜甜手腕上多了条珠链。
她向前走，听见四娃说：“生日快乐。”这是第一次有人给她过生日。她忽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几乎要停住脚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是她的眼泪不能随意使用，于是她停下来硬生生憋了回去。

四娃接下了这次采买的全部东西，绳子和纸包在他面前几乎堆成了小山，因此他没发现甜甜情绪的变化，只是发现她突然停住了。
“怎么了？”
四娃善用火，但他不能保证能温暖谁人的眼睛。甜甜摇了摇头，指了指不远处的房屋：“快要到了。”
酒足饭饱后灯火通明，大家坐在清水湖边上吹风，四娃想起当时和甜甜初次见面的场景，但他脑海多数是在火光中守护清水湖的弟弟，因而并没有对她留有太多印象，只想起来她用眼泪救人的场景，她从不乱用眼泪，但在伙伴需要帮助时她总会伸出援手。
四娃忽然明白了方才甜甜眼睛里闪动的泪珠，她那时不能哭。
四娃其实偷听过一次甜甜和五娃的对话——其实他不想承认，办事向来光明磊落的他不屑于用这种方式窃取别人的信息，所以那次纯属偶然。
那是个晴好的春日，他帮助垂垂老的水伯晒晒被褥，他举着被子穿过连廊，跑过木地板时发出了咚咚的声音，路过五娃门前想问一下他的被子要不要一起晒的时候，听见了甜甜似乎在和五娃说些着什么。
“你们真的真的还会回来吗？”
如果只是哄小孩子的剧情，那么答案是肯定的，像宣誓书上的诗，像一定会到来的春天。
“打败妖精就来，”随后五娃又加了一句：“等我们。”
似乎是一个许诺。
“等待的结果是什么？”
忽然甜甜怅然若失的感觉又浮现上来，虽然她十年才出现一次，但她也经历过很多个十年，她真的希望他们能在世界安宁的情况下回来。但她是神，她不能说你们能不能不走，神的职责一直是远远地看着，而不能触碰这个世界，就像她碰到火要缩回手那样。
“答案是肯定的吗？”
“是秋天。”
四娃不知道秋天的意义，他只知道在秋天清水湖旁边的树叶会从树上离开。路过的小铁提醒他：“被子要掉啦！”
四娃赶紧将被子向上拉了一下然后跑开了。
五娃的眼睛忽然低垂了一下，他看向窗外，四娃的小动作没能逃脱他的眼睛，毕竟他们是一起长起来的。
失忆后，或者在这之前四娃也没想过打败妖精之后要做什么，他能想的一直都是眼前之事，往后的事大多数情况都是几个兄弟一起考虑，不管是作战计划还是别的什么。他只知道作为人世间的正义，他必定要向某一方抗争。他没办法解释安宁的清水湖旁边为什么有可怕的毒水沼泽，为什么正义总是伴随着邪恶出现。
晚上的四娃进入了一种梦魇，他走在树林里，遮天蔽日的树叶下偶尔渗出些阳光穿过薄雾，告诉他这是晴好的白天。他很少在这样密集的光景中独行，因为爷爷告诉过他身上的力量不可以乱用，力量的魅力在于克制。不知走了多久，他依稀辨出山神爷爷的模样，于是他向前跑去，像是为了某个答案。
或许是山太大了，又或许是在梦里，他每跑一步，山就后退一步，他终于发现山附近的薄雾都没褪尽。
他说这个世界上的恶除完后，能不能让他以人类的名义过完一生。
这一次他抗争的是神。
只是山神说：这个世界上的恶是除不完的，就像春天和秋天都会降临。
失意像一阵水涌入他内心的火海，为什么是秋天，是和等待的结果相悖的秋天。
忽然他浮现出一种特殊的心情，是恨吗，他好像不太懂这种情绪的含义，他不恨小蝴蝶，或者那时候水晶一样心灵的他不懂得那种感觉，他自然是知道来自阴暗地牢的她心灵不可能纯真无暇，哪怕被摧残麻木而失去希望，她也会抓住自己生还的机会。但他理解她，或者更像对弱者的怜悯，因而只有对没救出她和小刺猬的遗憾，却没有恨。
而甜甜不一样，她是神，比小蝴蝶多了一片叫清水湖的责任，她甚至不能随意哭泣。他也不恨甜甜，也不是遗憾，他们之间相处融洽，也并没有人员伤亡，他觉得自己这种情绪不应该被冠以这么残忍的名字。
但她们又有什么区别呢，小蝴蝶囿于地牢一生，甜甜也没办法离开清水湖。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神和妖的差别一点都不大，也许造神的时候就限定了某些规则，所以神其实也不自由。
醒来的四娃再也没睡着，下床后他轻轻地关上了房门，打算在清水湖边走走，这时他发现有一个人坐在草地上，如钩的月亮亮得晃眼，依稀勾勒出那人的模样——散下的长头发用钗子绾起，留下一半披散在肩上，月白色长斗篷上有一层毛边。已是深夜，没有几户人家亮灯，只有月光轻轻点缀在湖上，构成一小片粼粼。一阵微风拨动了甜甜的刘海和她周围的草叶，抬头刚好对上四娃的眼睛。
“还不休息吗？”
“你不也是？”四娃也坐在了柔软的草叶上。
甜甜明显没想到有人也会在离别前难眠，虽然她不清楚具体的原因，她沉默了一下，晃了晃手上的珠链，借着月光看到了好看的纹理。天色太暗，虫子都回家了，四娃只是摆弄着手中的草叶，没有说什么。
她有预感，这串手链和告别时的那句珍重将会是是她经历中最深刻的桃蹊柳陌，因为她对未来不能有任何期待，只能等下一个十年。她将钗子拔下来，一瞬间缠绕成簇的头发尽数垂坠倾泻，四娃抬头勉强见证这一光景。但四娃还没来得及惊诧，钗子便被塞到了他手中。

她告诉他，这个放在枕边或许可以助眠。
甜甜的内心紧张了一下，他会相信吗，他会收下吗，她的脸有一点点红，但是她相信这样的光线下他注意不到。
接下来是沉默。
她忽然很害怕四娃开口问她些什么，诸如钗子本身的意义、那天不小心听到的秋天抑或离别。
“谢谢。”
好在他没多问什么。
好在他也没发现带着助眠钗子的她却在失眠。
可能是倦了，四娃只是握着钗子，什么也没说出口。
只是其他人不知道，在他们告别的时候，甜甜头上的珠翠断了一支，这是将神的物品赠予他人的代价。
四娃忽然察觉周围的环境“叮——”了一声，好像秋天的落叶撩拨了一下铃铛，又好像采买那天甜甜脚上的金镯因为走动发出的响声。他猛然回头，依旧是甜甜明净的面庞，好像他们初次见面的明媚的春天。
他忽然觉得很多事情都有答案了。
为什么他会在那一瞬间期待甜甜出现；为什么他在庙会上非常想送甜甜手链；为什么他会驻足听到五娃和甜甜的对话；为什么甜甜戴着助眠的钗子依旧会失眠；为什么他知道春天的遥遥无期后会感到失意，因为许诺吗？
因为秋天。

END

感谢看到这里的大家！为了防止因为本人文笔不周导致的理解困难，这里进行一些解释，感谢大家理解！
在我的认知里，恋爱最磨人的时间在于暧昧和拉扯，其实我已经脱离人类的美好情感很久了，唯一能得到触动的就在这里，因此以下带有非常多的主观因素x
这是我第一篇四甜，在动笔的时候经历了一系列的思考：虽然他们都是小神仙，但是外表却还是小孩子，姑且算他们会心动，但是两人的结局倒不一定爱情收尾，但他们都拥有试错的能力。
第一个阶段是大家都很有默契地让四娃和甜甜去采购东西，庙会常写常新，算是大家心里多少有点画面的场景，在这里想突出的是民众给甜甜过生日，都把甜甜作为一个神，只有四娃会对她说生日快乐，他把她当成了一个人。这是甜甜从神性到人性的转变。并且甜甜一直以为在这场采购中（包括买糖葫芦、逛街）她都是一个主导者，但她没想到四娃会给她买手链，所以她才会不舍（后文中提到她知道他们不会回来了）
再就是五娃和甜甜的对话，甜甜是带着答案去问问题的，五娃用了比较隐晦的表达告诉她，他们没办法回来，这是用来镇楼的史铁生老师的作品给我带来的启发。也是文中和原作出入的地方。但是仔细一想，他们打败妖精之后不是又变成葫芦山了吗，如果他们再回来只能说明又出现了新的妖精。而甜甜是神，她不能因为儿女情长牵绊住葫芦娃的脚步。
但是四娃并不知晓这一点，他真的相信妖精有杀完的一天，但是之后他再辗转难眠甚至去问山神爷爷，得到的答案是神给他的虚无缥缈的不可能，正如那个秋天。但是他思想的觉醒也代表着四娃从神性到人性的转变。
然后是甜甜送钗子给四娃，这一段的描写我认为是牵扯的不能说破的，虽然两者都从神性到人性有了细微的转变，但是两人本质都是神，都有之后的任务，所以在这里也不能谈情。
接下来是真正告别的时候甜甜的首饰断了一个，这是对她从神性转变到人性那段时间的小小惩罚，而恰好因为这个，四娃猛然一下子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小伙子的缺点在于反射弧长）
她只能等，等下个秋天。

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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