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开颅
第二天的早晨如约而至,我早早地醒来,等待着护士叫我。我躺在病床上,找不到任何可以缓解压力的方式。没一会,医生走进来,他安慰我,试图让我不要紧张。他跟我简单讲了手术过程,在我的头部打开一个小口,取出部分组织进行病理分析,然后缝合头部。这个简单的描述却让我感到很害怕。
医生离开后,留下他朴实的背影。这就是他的日常工作,过了一会,护士进来了,协助我转到手术室。我进入手术室后,被护士们安排在小床上。接着,我就被推进一个房间,转到另一张床上。我看到了电影里经常看到的那种白色的六角大灯,也就是手术无影灯。灯很大,仿佛罩着我。护士帮我转到手术床上。我躺在那里,身上盖着被子,心中充满了不安。我不停地问这个问那个,护士们笑我太好奇。此时还未到早上八点,麻醉医生还没来。周围的护士有条不紊地做着手术前的准备,仿佛我并不存在一样。他们的专注让我感到不知所措。
过了一会,麻醉医生走进了手术室,紧接着所有人又再次聚在我身边。麻醉医生看起来很年轻,脸上透露出一种冷酷的气质。他与我闲聊了几句,可能是想缓解我紧张的情绪。他问我读的是什么专业,我回答说是光学。他显得有些不以为然,随口说道:“光学好像是复旦最好吧。”
“是啊!”我有些惊讶地回应道,毕竟光学这个专业相对较为小众。“你怎么知道?”
“那可是我的母校啊。”他淡淡地说道。紧接着,他拿起氧气面罩,紧紧压在我的脸和鼻子上,只是偶尔让我呼吸一口。他的动作十分迅速,让我猝不及防。我感到心跳加速,同时手臂上注入了镇静剂。在那一刹那,我立刻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昏迷状态。
15、ICU
当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ICU病房里了。身上接上了各种医疗设备,头上包裹着据说用于加压的绷带。周围是电视上常见的心跳检测仪,它不断地发出嘟嘟声,在宣告着我生命的存在。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让我明白它还是希望继续跳动下去,继续活下去。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强烈的求生欲望。是啊,还有那么多人等着我康复,我怎能轻易放弃生命?我曾多次想过要放弃生命,但我还是坚强地活了下来。我并不是真的想死,我还想回到我的正常生活。
我继续感受着身体的变化。虽然情况有所好转,但真的感到极度的疲惫。我几乎无法发出声音,护士看到我动了动嘴巴,便凑过来贴近我的耳朵倾听。我只能用微弱的气息吹出一口气,这样的动作还是让我无法动弹,身体仿佛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我躺在ICU的病床上,感受到的不仅仅是身体的疲惫,还有内心的孤独与无奈。环顾四周,ICU有八个病房,每个病房都用帘布隔开,医生的办公区域就在对面,时刻关注着我们的病情。墙上有一块大屏幕,上面显示着所有病人的检测数据,我的数据当然也在其中。不得不说,这里的一切都安排得非常周到,不愧是ICU。
这时已经是傍晚了,我手术已经进行了一天。想起父母,我想联系他们,让他们知道我现在的状况,免得他们担心。因为身上没有手机,也只能作罢了。我感到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不适,眼睛看得见,知觉也还在。相比那些失去知觉或濒临死亡的病人,我感到自己很幸运。虽然手术过去了,但并没有给我带来太大的伤害。我很快就知道自己的肿瘤类型,我知道治疗的路肯定很难走,但至少我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不再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飞。
天渐渐黑了,我躺在病床上,由于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我感到肩膀有些酸痛,便问护士能不能坐起来。不出我所料,护士给予了否定的回答。既然无法坐起,我只能继续躺着了
外界的光线逐渐消失。晚上来临,电子时钟的数字跳动变得缓慢。我希望能够尽快入睡,恢复体力。然而,不知是由于手术导致的过度疲劳还是手术本身的影响,我尽管感到身体疲惫,却无法入眠。一边是身体的疲惫,一边是头脑的纷繁思绪,使我无法入眠。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的肩膀也愈发疼痛起来。
虽然我无法看到外面,但我知道我母亲曾到ICU探望过我。她应该是隔着玻璃窗看我,虽然我看不见她,但我能感受到她的关心。照顾我的护士们非常专业,她们帮我擦拭身体,并带来了我母亲准备好的流食。这是一种类似于粥的食物,但我并不知道它的确切名称。我的身体太虚弱了,无法坐起来进食,只能用吸管吸食,并且每吸一口都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16、重见天日
我很感激这些护士和照顾我的阿姨们,她们将我照顾得无微不至。在ICU里见不到我的父母,我依然感到缺少一份亲情的温暖。不知为何,我开始感到一丝寂寞。我的身上只有我自己,感觉像是被遗忘在ICU的角落里。这里还有其他病人,医生和护士除了照顾我之外,还要照顾其他病人。我相信他们对我是关心的,但这种关心是无法代替亲情的。
我已经在床上躺得太久了,肩膀的疼痛让我难以忍受。我多次问护士是否可以坐起来一下,但每次都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她们告诉我要等到主任医生过来查看我的情况。我开始怀疑医生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最终还是耐心等待了。当主任医生走进病房时,他看着我说:“看起来还不错啊。”在检查完其他病人后,他告诉我可以离开ICU了。这个消息让我感到非常高兴,我终于可以离开这个令人压抑的地方了。但是,即便如此,我的肩膀依然没有得到缓解。
很多人聚集在病房里,他们将我从ICU的特殊病床转到了可以推动的小床上。就这样,我被推出了ICU,乘坐电梯上到了病房的最高层。当我进入那个熟悉的绿色空间时,我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安慰。在ICU护士和病区护士进行交接的时候,我终于见到了我的父母。那一刻,我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由于我身体虚弱得无法动弹,我只能静静地躺着。众人合力将我抬上小床车,然后再次抬下病床,将我安置在病房的床上。经过了一场令人提心吊胆的手术之后,我终于回到了自己的病床。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医生的报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