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回写到补天余石被弃在青埂峰下时,有一脂批:“妙!自谓落堕情根,故无补天之用。”⒄此条批语深中肯綮。第十九回中有脂批“后观《情榜》评曰‘宝玉情不情’,‘黛玉情情’……”对贾宝玉与林黛玉的根本性情进行概括。如神瑛侍者在三生石旁见到绛珠仙草,因空见色,由色生情,也就有了“情不情”的根本属性,才会“凡心偶炽”,进而需要到凡间来荡涤凡心。绛珠仙草因受情债,五衷郁结出缠绵不尽之意,也只能以还泪的形式来报答神瑛侍者的灌溉之恩,可谓“情情”,于是也就生成了林黛玉因情而生、因情而死的故事。五衷,即五脏,代指了绛珠仙草的全体,概言其为情的化身。空空道人因读《石头记》,由空而生情,终为情僧。而整部《红楼梦》就以神瑛侍者“传情入色,自色悟空”的凡间经历作为故事主体。
如此以观之,《红楼梦》就是一部“情书”。然而“情”并非滥情,第五回中警幻仙姑的一段话就曾批判过借情而淫。《红楼梦》中的“情”之所以美好,是其本就因美生,且这种美是多样的。曹雪芹是包容的,他体贴于各种美,也尊重各种具有美好属性的人。虽并非人人均形成独有之思想,然而曹雪芹通过观察体悟,去发现各种人物独特的生命质感,在小说中呈现出他们最灿烂的一面。这正是历史认知之于文本的作用:以历史认知观人,发现其中的美。
如《红楼梦》中的薛宝钗是一个典型的儒家淑女形象,她以冷香丸来压制热毒,这是她凭借儒家思想压抑自我性情的象征。曹雪芹并没有因为对儒家思想体系的态度而忽视或贬低薛宝钗这一形象,相反,曹雪芹对其美好的属性有着充分的描述,如薛宝钗的德。他体贴于此类人物,并对她抱有深深的同情,“可叹停机德”,一“叹”字就将曹雪芹对薛宝钗一生遭际的悲悯之情展现了出来。
又如王熙风,曹雪芹并未因其贪婪,而灭失其美好。她聪明俊逸,爽利干练,王昆仑先生以“恨凤姐,骂凤姐,不见凤姐想凤姐"⒅语来概括自己对王熙风这一人物的阅读感受,其中也有着对王熙凤美好属性的赞叹,这也来源于曹雪芹对王熙凤这一人物深入的塑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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