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谢谢您救了他，我们愿意付您钱，但我们......不能带上您。”
年迈的菲林女人坐在货车的遮阳棚下说道。女人身旁的地上摆着一条脏兮兮的软垫子，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鲁珀男人扭在上面，四肢像打了结，但脸上的表情却还算轻松，汗也消得差不多了——这是药起了作用。
“您不用担心我会耽误您的时间，也许我还能给您搭把手。”
褐色皮肤的中年男人仍在劝说着。这个人没什么明显的种族特征，稍稍有点神秘。
“唉，我们这条航线老是闹灾，所以才都是我们这种老年人在跑啊，您何必冒这个险？”
“有个天灾信使就在镇子上，我有他画的地图，终点应该在城市通讯范围里。为了安全，您更应该让我同行。”
“这......可我们就准备了自己的饮水和口粮，不是我们吝啬，这点物资确实没办法多分给一个人......”
“我自己携带给养。我们只要跟着地图的路线走，就不会断水断粮。多我这一份物资，我们的应变能力还能再高一分。”
“我们这破车前头只能坐两个人，不能委屈您啊。”
“我可以坐在货舱里，没有问题的。”
“那，我们到了地方可是卸了货就要返程的，那边没有东西可给我们拉回来。我们要是走了，您很久都找不到车回叙拉古来的。”
“没有关系的，我的朋友们会在城里接应我......我只是坚持要自己找路过去而已。我知道您是好意，女士，但您不用担心我的。我也放心不下您二位的身体状况。”
“......
“唉。
“我知道您是去干什么的，时不时就会有您这样的人。可那城里的人什么都缺，什么都总是不够，我们偶尔送去点根本派不上多大用场，您去也是一样的，搞不好还得死在里头......到最后，无论那城里的还是我们在外面的人，都是好人遭罪受苦。
“我们老了，习惯了，您何必呢？”
古斯塔夫·卡特伯抬头望着他要去的那个方向。他看不到像是路的东西，那耳闻中巨大的、喷吐着烟雾和粉尘的、拼凑出的移动地块群构成的城市也尚未能进入他的视野，只有地平线上的沙尘和飞灰映在和它们有着同样颜色的眼眸上。
“您说得是，我对这里了解得还非常不够，过去的经验也不总是有效。物理上的准备就算够了，心理上也许确实还没够吧。
“但时间太少，该做的事太多，我顾不上了。您别劝了，咱们走吧。”
城市的名字叫作卡兹戴尔。对于他，那个城市完全陌生，就连城市的名字本身都全然不存在于他出身的土地上。
但这并不重要，他是医生。无论在故土抑或他乡，他都永远必须前往最需要自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