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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花火古风短篇搬运|独慕长安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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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是以卿卿(胭脂醉)

我到长安时,正值三月,杏花开了一树。
“以后我带你回长安,你可要好好看看,那儿可比你们这山上热闹多了。”
我摇了摇头,想要忽略脑中不断响起的少年的声音。
“清冉师父,已经到长安了,您累不累?需不需要休息一会儿再走?”旁边江府的小厮见我有异状,连忙贴心地问道。
抬头便见宏伟的城门上镀金的“长安”二字,我内心有什么情绪呼之欲出,于是暗自平复了下心情:“不必。”
进了城门,终于得以见到这个总被那人挂在嘴边的“长安”的全貌。
“安儿,进了长安城门,要先直走过同乐街,千万别在同乐街逗留,同乐街虽然繁华,可真正好玩好吃的东西都在后边呢!哦,对,城西老李家的凤爪,城东老卢家的马奶糕,都美味得很!还有夏记的桂花酿,赵记的神仙鸡……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马奶糕,一口下去,酥软可口,奶香浓郁……”
我打量着长安,店铺里精致的物什都是我未曾见过的,街上的公子小姐也是如同画里走出来般好看。不说别的,单说这温暖的烟火气就是静隐寺永远不会有的,倒真不负那人日思夜想着。
走到同乐街的尽头,我忽地停住:“小丁施主,你可知老卢家的马奶糕在哪儿?”
小厮有些诧异,毕竟一个出家人嘴馋总会让人觉得是件出乎意料的事,不过也就是片刻,他就调整好了情绪:“店家回去探亲了,早时去买的时候,听说他还得过几天才回来呢……不过,您也不必挂心,您走之前必定能吃上。”
早时去买……是替他吗?毕竟那人最好的就是这一口。
走到江府其实没费太长时间,像每个大户人家一样,江府恢宏大气,但也着实没什么与众不同的。我对观赏江府毫无兴趣,婉拒了小丁带我熟悉江府的提议,跟着他到了我歇息的客房。
小丁将我安顿好,又交代了一番,便出去了。
那么长的路走下来,我也有些疲倦,就在梳妆桌前坐下,铜镜里立刻映出一张清秀的脸庞。肤色很白,但是更偏向于不健康的苍白,眼睛很大,却略显得空洞无神,鼻子……鼻子算是好看的吧,嘴唇过于薄了,抿着的时候成了一条线,显得整个人都有些严肃、淡漠。
“安儿还是笑着好看。”那人曾这么对我说。
我试着扯了扯嘴角,铜镜里绷着的脸便也露出了一个略有些僵硬的笑容,实在是看不出来有哪里好看。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我连忙起身去开门,门外盈盈立着一个貌美动人的姑娘:“清冉姑娘,小女安蓉。”
我在寺庙里见过不少来祈福的美人,却从未见过这般生动美艳的眉眼。她身着紫衣,别致的云纹腰带显得腰身盈盈一握,青丝只以一支简单的白玉簪子绾着,更添端庄大气。只是很平常的女子装扮,却因她昳丽的面容变得夺目起来。那样自带风情的眼睛,仿佛只是望一眼,就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想起临行前师父的交代,我心中了然她到访的心思:“师父已经嘱托过了,清冉会为您和江施主全心祈福的。”
安蓉笑了,这一笑才称得上惊艳,我若是男儿,也定会喜欢上这样明艳的女子吧……可是想起她要嫁的那个人,倒真为她可惜了。她要嫁的男人之前对江陵所做的事情实在不能让人原谅,更不能让人把那个阴险毒辣的男人与一个好丈夫的角色联系起来。
“小姐!嫁衣送来啦!”大概是她身边亲近的婢女,笑嘻嘻地从廊上跑来唤她。
安蓉娇美的脸上浮上了薄红:“休得乱说话!”然后,她转向我笑了笑,“那小师父您先休息吧,一会儿会有人带您去祠堂的。”
祠堂里,烟雾氤氲,静谧的空间里只有敲木鱼的声音。
我敲着木鱼,念着祈福经文,念到了最后,因着私心,顺便也为江陵祈了福。我为他的祈福没什么章法,仅是一个女子对心上人的虔诚祝愿:“佛祖在上,愿您保佑江陵一生平安幸福,再也不会遭受苦难和不幸。”
一连几天,除了诵经,我基本上没什么事情。最后一日,我回房时,正好遇见了来找我的安蓉。或许是年纪相仿,又或许是我并非真正的小尼姑,这几日她常来我房间找我说话,我闲着也是闲着,再加上我确实很喜欢这个大方的姑娘,便和她相处得非常融洽。
我细细一看,她今日与往日有所不同,她手上捧了一套淡青色的女子衣裳:“清冉,明日我便要大婚了,要不再留上一日吧……”她那双动人心魄的美眸一眨不眨地看着我,让人只觉得无法拒绝。
我不忍拂了她的好意,抑或是内心还有着见一个人的期待,也不知怎的,我就接过了衣服。望着她小女儿的娇态,我多说了一句:“您一直住在江家啊,似乎于理不合啊。”
“我是孤女,被江家收留至今。”安蓉毫无遮掩地告诉了我,“不过……明日我就有家了。”她低下头,掩了满目柔情与欢喜。
“看来江家主对您挺好。”我舒了口气,这江孟还没那么浑蛋,我也不用太过担心安蓉被欺负了。
“江郎对我很好。”
#花火吧#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4-03-24 14:52回复

    或许是故人重逢前总是容易心神不宁,这天夜里,我翻来覆去的,没有睡好。
    次日,我顶着黑眼圈很早就开始梳洗,穿上了那淡青色的长裙,又简单绾了一下长发后,便坐在铜镜前一个劲儿地傻笑,以至于晚上我该去厅里时,我的脸因为长时间练习怎样笑得好看而有点酸麻。
    “安儿,你心中装了太多事情,有太多牵挂和不可割舍,不能就此出家。”果真如师父所说,我放不下那个人,放不下凡尘,根本无法舍去三千烦恼丝。
    小丁便在门外等着我了,此时见我出来,一愣。
    我皱了皱眉,下意识觉得是自己这个样子丑到他了,很是别扭地整理了一下裙摆:“嗯……是不是很奇怪啊?”
    “没,没,没……您这样很好看,特别好看。”小丁赞道,怕我不信,他把“特别”二字咬得很重。
    我们到大厅时,已经来了很多人。我四处张望着,没有看到想见到的那个人。
    蓦然想起他和家主的关系,我心中后知后觉地一慌:“小丁施主,江……江二公子会来吗?”
    小丁扑哧一声笑了,这让我更觉得迷茫,他不会真的不来了吧。
    “会的,他肯定会来的。”小丁笑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我虽然不解他为何发笑,却也因为他语气的肯定安下心来。
    安蓉是个很贴心的姑娘,怕我不喜欢太喧闹,便将我和小丁单独安排在了一桌。我在安静的环境里待得多了,也不觉得无聊,自顾自地转着手中的瓷杯,看茶叶沉沉浮浮。
    也没有过多久,外边锣鼓的声音由远及近,震得人耳朵发疼。厅里也躁动起来,人们争着向门外冲去看热闹。
    “新人到了!”小丁见我注意到那边的动静,连忙为我解释。
    我并不关心这些:“那江二公子什么时候来?”
    小丁又那样莫名其妙地笑了:“快了,快了。”
    等待他们过来的时间足够我回忆江陵。
    那时我刚六岁,父母双双去世后,被师父接到静隐寺抚养。我知道自己和别的孩子是不同的,他们有足够的底气可以朝父母撒娇,可以尽情胡闹,而我被师父收养就已经是谢天谢地,又怎敢肆意玩闹?!所以,每每被香客领来的孩童欺负时,我总是不哭不闹,生怕惹得他们不快,影响了寺庙的香火。
    那天我照常忍受着拳脚和辱骂。
    “呸,臭哑巴,真是触霉头了,又瞅见你……”
    我已经闭上双眼等待命运,却不想我已经闭上双眼等待被欺负的命运,却不想等到的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江陵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
    “你们在干什么!”他没比我高多少,在稍大的孩子面前却像只凶猛的小老虎。
    可是,这不是英雄救美的戏码,我仍没逃出挨打的命运,不同以往的是,这次有人将我护在了身下。
    一阵拳打脚踢后,那几个孩子骂骂咧咧地走了,江陵忽地抱着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蒙了,呆呆地任他抱着,听他泣不成声:“我……牙……掉了……”
    干号了好一会儿,他放开我:“怎么办,我以后就少了两颗牙……”
    江陵被打掉的恰好是门牙,我看着他说话漏风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江陵见我笑了,一撇嘴,哭得更大声了。
    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他少了两颗门牙,我少挨了一顿毒打。
    后来他便经常来寺里,更是撺掇我同他一起溜去寺外。我一向守规矩:“师父不让我下山,我是不会跟你溜出去的。”
    “哦——”他失望地拉长了音,“好吧……不过山上哪有长安好玩。安儿,以后我带你回长安,你可要好好看看,那儿可比你们这儿热闹多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顿了顿,“还有,什么叫跟你回长安?”
    “听你师父唤你的呀。”江陵坏笑,“至于回长安嘛……女孩子嫁人当然要到夫家的呀。怎么?你还想带着我和孩子一直住在这山上念佛吃斋吗?”
    我听了是又羞又恼,这人怎么这样啊,就比我大一岁,却一肚子坏水:“不要脸!”
    “真无趣。”江陵不计较我骂他,兀自摘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长安多好啊……安儿,进了长安城门,要先直走过同乐街,千万别在同乐街逗留,同乐街虽然繁华,可真正好玩好吃的东西都在后边呢!哦,对,城西老李家的凤爪,城东老卢家的马奶糕,都美味得很!还有夏记的桂花酿,赵记的神仙鸡……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马奶糕,一口下去,酥软可口,奶香浓郁……”
    他望着远方,目光炽热。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中猜到那应该是长安所在的方向。这是我心中第一次对一个地方产生了好奇和一丝说不出来的向往。
    于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不守规矩。那晚我溜下了山,悄悄地翻进了农户的院子。没有母马,我只好挤了牛奶代替。当然,我在他们院子里留下了银子,那是我所有的积蓄。提着牛奶回到寺里时,我仍心有余悸,满是罪恶感。当时我不知道,我给他们的银子足够买下他们的母牛。
    第二日,我顶着黑眼圈将糕点推到江陵的面前时,他显得十分开心:“这是什么?糕点吗?”
    “牛奶糕。”我见他这么开心,心中竟生出一丝满足感。
    江陵尝了一口,一脸苦大仇深:“这是哪家店铺做的?生意不太好吧?”
    我冷下脸:“吃不吃?不吃给我。”
    江陵忙抢回去,像护宝贝一样抱在怀里:“才不给你,给了就是我的了,休要拿走。”
    和江陵待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4-03-24 1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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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江陵待在一起的十一年,别的我没学会,只有做牛奶糕的手艺逐渐精进。我本以为他早该察觉出牛奶糕的来源,所以,当十八岁的他问我:“欸,你在哪儿买的这牛奶糕呀?这些年手艺越来越好了啊。”我气得一天都不想理他。
      “安儿,自从我遇见你,你就一直是小尼姑打扮,是不是他们对你不好啊,不给你钱做衣服?”江陵长大后的样子很好看,本该多情的桃花眼在斜飞的剑眉下少了几分风流,多了几分英气。
      当初担心不会长出来的门牙当然长了出来,整个人不说话时就是一位翩翩佳公子,一说话……嗯,活脱脱一个纨绔。
      “没有。”我怕他继续胡思乱想,解释道,“是我自己觉得没必要,终日待在寺庙也没人看,还不是穿什么都一样。”
      “怎么没有?”他挑了挑眉,“我啊,我最喜欢看你。”
      我一下子脸红了:“江陵!又不正经!”
      他却忽然收起了漫不经心的表情,破天荒地认真起来:“我想看安儿穿嫁衣,安儿白,红色肯定很适合你。”
      我根本抵挡不了他暗示性极强的眼神,默默地看向别处。虽然没有回答他,我的心里却早已不可阻挡地滋生出欣喜的情绪。
      江陵忽地俯身吻了吻我的唇,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个吻,我却能感受到他的万般柔情:“哈哈,这下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嫁给我了!”
      我抚上自己的唇瓣,这里好像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4-03-24 1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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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郎新娘到。”
        我闻声抬头,然后僵住了。
        牵着新娘的新郎一袭红衣,腰间是玄纹锦缎的宽腰带,墨发也难得正经地以紫金冠高高束起,嵌着上好羊脂玉的抹额为他平添几分温润的气息。他的眉,他的眼,一颦一笑都与我记忆中一般无二,而他穿着喜服,意气风发的样子,早在很多年前就出现在我午夜梦回时的幻想之中。只不过……他牵着的人,不是我。
        怎么会是他呢?!安蓉要嫁的人不是江陵的兄长吗?!
        我猛地转头拉住小丁的衣角:“不是家主吗?安蓉的夫君不是江孟吗!”我期待着小丁的回答,却又害怕他说出我心中最不愿相信却也最可能的猜测。
        “哈哈,江家家主就是江二公子啊!江孟在早些年就因残害手足而被逐出家族了。”小丁笑得前俯后仰。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我仍不死心:“那他和安姑娘?”
        “夫人是几年前被家主带回来的,当时我们就猜他们会有这么一日呢。”小丁喝了点酒,有些兴奋,“您看他们,郎才女貌,甚是般配!”
        “夫人”二字……实在是刺耳。隔了四年的时光,我于重重宾客中遥遥望着他俊朗的面容,又想起安蓉皎月般的脸庞,真是……般配得很。
        “他不喜欢安蓉的……不喜欢的……”我喃喃自语,脑中一会儿是他吻我的样子,一会儿是安蓉的娇声细语——“江郎对我很好”。
        “您说什么?”小丁没有听清楚我的呢喃,半晌,见我没有回答,便也识趣地不再追问。
        整个喜宴自始至终我都没再抬眼,怕自己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我所期待着的重逢,到底又算什么呢?!
        喜宴快散的时候,小丁已经不知去了哪儿,偏僻的角落只剩下我。
        没事的。我安慰自己,跟着人流出去,他不会看见我的……
        “安……安冉。”有人唤我。
        这个声音曾经陪伴了我十一年,我怎会听不出是谁的!我艰难地抬起头,果然是他,他可能是有些醉了,眸子水润润的,竟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
        还是……被发现了……
        “没想到你也来了……”他倒了一小杯酒,动作流畅地仰头喝下,“也好,也好。”他举止大方,正经得不能再正经。
        此时此刻,我才恍然醒悟,距离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已经过了四年,原来他早已不再是那个为了掉了两颗门牙哭得狼狈的孩子,不再是只属于我的少年。
        原来,自始至终不能释怀的,只是我啊……
        “嗯。”我不敢多说话,怕哭腔被他听出来。
        又是一杯酒,他道:“安冉,我也没想到,第一次见你穿别的衣裳是这种时候。”
        安冉,安冉……许是很久没人唤过我的闺名,我有点不适应了:“……嗯。”
        勉强抑制住了声音的颤抖,我说:“江陵……你恨我吗?”
        江陵仍在倒酒,闻言,手微微一颤,酒水洒出了些许:“可能吧……”
        我也不曾期望他会原谅我,和我如同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相处。毕竟在他的心中是我失了约,是我先放弃了他。
        明明那日白天他还无恙,还说着……娶我的话。
        那晚,我刚从师父房中出来,怀里抱着刚讨要来的布料,想着做几套衣服穿上给江陵看,一回房,便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安儿……”江陵满身是血,虚弱地靠在我的床边。
        我一下子乱了心神:“江陵,你怎么了!”几步冲到他面前,我也顾不上男女之防,扯开他的衣襟查看伤势。
        也就是在那时,我才知道,他本是江家在外的私生子。嫡母与兄长怕他得势,常常对他各种迫害。这次暗杀,他们几乎对取了他的命有九成的把握。
        “没事,皮肉伤而已。只是,我怕是不能再待在这儿了……”他忽然紧紧地攥着我的手,眸子里是满满的希冀,“安儿,跟我走吧。我们不回江家了,不回长安了,寻一处乡野,做一对普普通通的布衣夫妻可好?”
        我几乎没有思考,反握住他的手:“好……只是师父待我一向极好……你先去寺门外等我吧,我与她辞别后,就去寻你。”
        他仍是不放心:“你会来的,是吧?”
        我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当然,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江陵终于笑了,眼中的柔情似要化开。
        “那安姑娘您一定要快些,时间怕不是很多了。那些刺客被我们甩掉,但很快便会追过来的。”我这才注意到房里原来还有一人,一身黑衣几欲和夜色融为一体,也难怪我没看到他。
        “他是于书,我的好兄弟。”
        匆匆收拾完包袱,我带着眷恋,最后看了一眼住了十一年的房间。不敢耽误时间,我携着包裹到了师父门前跪下,认认真真地磕了三个头后,将告辞信放在地上。我终是怕当面分别。
        我正欲离去,门吱呀一声开了,师父望了我很久:“安冉,你要走了。”
        “师父,安冉自小便没了父母,您待安冉的好,安冉自然记在心里……”
        话还没说完,我便被师父打断:“不行。”
        “为什么?”师父一向善解人意,怎么这会儿……我只当她不舍得我,忙安慰她,“以后我还会回来看师父您的啊……”
        师父长叹:“你当我为何收养你,安儿?”
        “师父心善,慈悲为怀。”我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4-03-24 1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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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娘是我出家前的闺中好友。你爹家大业大,这样的家族总是多风多浪。你三岁的时候,安家起了一场大火,你的父母也就是在那场莫名的大火中走了。之前几天,我还劝她带你随我而去,她执意不肯,只将你托付给我……”师父有点哽咽,“我不能说动你娘是我终生的遗憾,万万不能让你步你娘的后尘。江家的风头比当年的安家更盛,他家的水有多深,你不知道,人心的险恶,你也不知道。除了江陵,以后你若是再有心上人,师父一定放你走。只是这次,真的不行。”
          “师父……”我还想求她,“安儿从未求过您什么,今日只求您放我离开。无论多难,安儿都想常伴在江陵身边。”
          师父索性闭了眼不再看我:“来人,看着安冉,不许她踏出寺门半步。”
          往日与我亲近的众尼姑闻声而出。大致猜出了是什么事,她们也劝道:“安儿,你听话吧……你是好孩子,江陵也是好孩子。只是……”
          我哭得不能自已,一下一下往地上重重地磕着头:“安儿感激师父,但是,我已下定决心跟着江陵。若师父不允我走,安儿就一直磕下去!”
          师父睁开眼,见了我这副模样面露不忍,却仍固执地不肯松口。
          一下,两下……最后我不再记得自己磕了多少下,只觉得神思恍惚,耳边的哭声、劝告声也变得模糊起来,只有一个名字支撑着我——江陵。
          头上的痛感渐渐地变得麻木,眼前也一片猩红,身体不再像是自己的,我重重地倒在地上。不能晕……江陵还在等我……我甩了甩头,想让自己清醒点,又努力爬起来跪着继续磕头。
          在众尼姑的哀求中,师父松了口:“也罢。安儿,你……珍重。”
          一句话让我仿佛重新活了过来,我喜极而泣:“谢谢师父,谢谢……”
          拖着疲惫的身子到了寺门外时,天已经很亮了,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耽误了多少时间。可能是额头上不停流下的血模糊了视线,我没有看到江陵。
          顾不上太多,我草草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擦了再擦,都不见江陵的身影,笑容凝固,难道他们想着我不来了,所以……走了?
          不,我不愿相信。
          “江陵!”我狼狈地大喊,当然只是徒劳……我一直喊到寺庙的晨钟敲响,一直喊到我再也支撑不住地晕倒,我再也没有见到江陵。
          那是我与江陵的分别,极其漫长的一夜。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4-03-24 1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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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见江陵神色有些冰冷,心中竟生出几分慌乱:“其实那天我……”
            “安儿。”江陵像从前一样唤我,眉目间的寒冷少了些许,“那日我等了你很久,久到刺客寻来了。于书劝我离去,我没有理会他,下场是……他替我挡了一剑。”
            我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却笑了:“别怕,我都成婚了,不会缠着你了。那时候我就大彻大悟,错了,一开始就错了。我的爱烦扰了你,还害了挚友,那是自私的。我也该放手了,都已经错了十一年,不能再错下去了……”
            “你和安蓉……”我不死心,又问了一句。
            他眼中是温柔的神色:“一开始是很难忘掉你的……所以才会在收留阿蓉的时候给了她一个相似的名字。后来也渐渐发现,她和你是不一样的,她是一个很温暖的人。我们已经分别四年,我累了,不想总是温暖别人了……我也同样渴望温情啊,而她可以给我。知道我喜欢马奶糕,她会亲手做给我吃;知道我伤心,她会想尽法子安慰我,更会与我相濡以沫……”
            江陵是对的。我是个古板无趣甚至冷血无情的人,他确实没有必要温暖这样的我……我想笑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明明练了那么久……
            “还是要对你说声抱歉,打扰了你十一年……”江陵举起酒杯,对我示意,“这最后一杯酒,敬往事随风,此后安冉一生顺遂再无忧。”他饮下那一瞬,我似看到了他眼角微闪的晶莹。
            往事随风,好一个往事随风。他都已经放下了,我也没什么理由再去执着。
            江陵的前半生已充满不幸,后半生理应执手美眷,安稳度日。那些他所不知道的过往,又有什么必要再告知他呢,不过是徒添叹息罢了。
            只是,只是他不知道,他从来都不是我的忧愁、烦扰——六岁时我惦记上了掉了门牙的小哥哥,十七岁时,我芳心暗许了恣意的少年郎。他……是我豆蔻时候便不敢惊扰的一帘幽梦。
            “好。”我也饮下一杯烈酒,酒很辣,我几乎被呛出泪来。
            灯火缱绻,红衣走远。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4-03-24 1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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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声
              “姑娘,买马奶糕啊?正巧,最后一份,就不收你钱了。”老板笑呵呵地包了一份递给我。
              我回神时,已接了过来,原来不知不觉,我还是来了这儿。
              “阿叔,来份马奶糕。”大约六七岁的男孩子踮着脚喊老板,“妹妹都惦记好几天了。”
              老板有些为难:“这……没有了,要不我明天给你留一份?”
              “还有一份。”我俯下身,摸摸小孩子柔软的头发,“姐姐这儿还有一份。”
              “姐姐不吃吗?”男孩子很懂事,并没有立刻就接过去。
              “它不属于我。”我笑了笑,“喏,拿去给妹妹吧。”
              “那谢谢姐姐了!”男孩子这才放心,抱着糕点欢欢喜喜地离开,忽地一扭头冲我挥了挥手,“姐姐,你笑起来真好看。”
              我仍是笑,笑着笑着便淌下了泪。
              从前,他是护着我的少年郎,此后,他终于有了真正该护着的姑娘。错付的情思随着青丝落下,那独属于我的一帘幽梦终是散了个干净。一个从此青灯伴古佛,一个金玉满堂合世欢,也好,也好。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4-03-24 1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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