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变数
富士山引发的余震还在继续,静冈县和山梨县的房屋大多被岩浆吞没,没有被吞没的房屋也难逃倒塌的命运,只有极少数极为坚固,抗震级数高的房屋得以幸免。
哪怕已经远离震源,位于京都南部的上杉宅邸仍时不时能够感受到一些震感。
此时这座宅邸中的主事人正齐聚一堂,且争论不休。
“这座宅邸不会坍塌!少主大人在这里不会有任何危险!”上杉鸿极力反对将上杉家沉睡多年的少主迁出宅邸的打算,若是贸然移动少主,说不定会导致少主永远无法醒来。
“鸿弟啊,若不是这样剧烈的地震,我也不想将那孩子挪动地方,”家主上杉渊深深叹了一口气,“他是我唯一的亲生儿子,我不想让他受到一丁点伤害。”
“自从三年前,少主便长睡不醒,”上杉浩插嘴道,“兄长大人,若是此次能将少主转移到一个医疗设备更为先进的地方,说不定能让少主醒来呢。”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上杉鸿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难道还有什么比我们上杉家研制的更为先进的医疗设备吗?你这样着急地想将少主搬出老宅,恐怕是为了趁机下手吧。”
“你不要血口喷人!”上杉浩也激动地站了起来,“三年前,明明是你的部下叛变,才会让少主陷入如此境地。”
“你,”上杉鸿气急,却又无法反驳,一首拄着拐杖,一手指着上杉浩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鸿弟、浩弟,”上杉渊敲了敲桌子,“三年前的事,我没想要去责怪谁,和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整个上杉家都不愿意看到的。”
“可是,家主,”上杉浩托了托眼镜,一脸阴郁地盯着上杉鸿,“若是有人存心……”
“家主大人!”藤原恪疾步走来,第一次没有通报便直接闯进了议事的大堂,“家主大人,少主他,少主大人他醒了!”
“真的?!”上杉渊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并没有计较藤原恪的无礼,“什么时候醒的?和玥感觉怎么样?”
上杉鸿面露喜色,而上杉浩的脸埋在阴影里,晦暗不明。
“是真的,大人,”藤原恪满是激动与欣喜,“望月医生正在为少主大人诊断,阿桢陪着。属下斗胆,请您也去看看他吧,家主大人。”
“好,好,好,”上杉渊早已不记得上次像这样高兴是曾几何时了,他曾以为独子再也无法醒来,如今得到上杉和玥醒来的消息,如何能不欣喜若狂呢。
“我也去。”上杉鸿紧随其后。
上杉浩沉闷地跟上了两位兄长的脚步,屋里的其他人也随即跟上。
但当他们进入少主的居室时,却发现少主一脸迷茫地看着大家。为少主诊断的望月医生更是满头冷汗,见到家主进来,站起身来行礼,“家主大人。”
上杉渊忽略了他,快步走到到儿子的床边坐下,“和玥,和玥,”他抓住了上杉和玥的肩膀,“你,你醒了。”
他不可置信地拥抱了这个已经沉睡了三年的孩子,“你总算愿意醒了。”
“少主大人,您现在感觉怎么样?”上杉鸿看着面色惨白的少年,缓缓地单膝下跪,“少主大人,三年前,是我……”
“二叔,我很好”脸色苍白的少年止住了上杉鸿接下来想说的话,语气淡淡的,但声音却十分沙哑,“三年前的事,我都记不清了。”
“我不记得我是如何受伤的了,”少年红色的眼眸里黯淡无光。“方才阿桢同我讲了一些,但我并不认为这是二叔的错,二叔不必自责。”
一旁的鸠山帧上前一步将上杉鸿扶起,微微欠身后退至一旁。
“咳咳,”少年斜靠在父亲的肩膀上,抬起了猩红色的眼眸,“但我相信,叛徒不仅仅只有那一个,既然我已经醒来,势必要将这些老鼠一个一个地抓出来,示众。”
“那是自然,”上杉渊的沉稳浑厚的声音回响在在场每个人的耳边,“所有想要伤害和玥的人都不可饶恕。伤害和玥,就是伤害我上杉家的根本,就是与我上杉家为敌。所以,我希望上杉家的每个人都要同仇敌忾,有发现了叛徒而不上报的,罪同背叛!”
众人齐声应答后,上杉渊挥退了众人。
“和玥,你现在感觉如何?”上杉渊关切地问。
“爹爹,我感觉很好,”上杉和玥显然还有些虚弱,“望月明说,我可能需要两个星期的时间恢复。”
“好,还是让藤原恪和鸠山桢陪着你。你好好休息,只有你在,为父才有希望。”
“爹爹,我可能无法负担起上杉家的重任,我……”
“和玥,不要想这些,不要去想上杉家,若是你不喜欢上杉家,那就不要,为父只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
“嗯。”上杉和玥沉默地垂下头,盯着被子上华丽的纹案。
“那你休息,为父不打扰你。”上杉渊想要起身,却发现和玥拉住了他的袖子。
“爹爹,再陪我说会话吧。”方才喝了些水,少年的嗓音不再沙哑,而是多了几分动听,还有几分落寞。
上杉渊看到和玥这个样子,重新坐下让他靠着。
“富士山爆发的事,鸠山桢和你说了吗?”
“说了,”上杉和玥顿了顿,“而且我总感觉,没有这个事件,我就不会醒来一样,我在梦中,听到了来自地底的海潮的翻滚之声。”
“这里可能会被余震波及,你想要去别的地方养伤吗?”上杉渊心疼地看着和玥苍白的脸色,“你想去哪都行,我派人给你安排。”
“嗯。”上杉和玥终于露出些温柔的笑意。
“和玥啊,”上杉渊伸手揉了揉上杉和玥的发顶,“我真不该让你这么早就接触到家族的暗面,我曾经要永远失去你了。”
“爹爹……”
“和玥,等你恢复好了之后,完全不参与家族的事务恐怕是不行的,”上杉渊幽幽的叹了口气,“你早早的就担了少主的位置,就算你说要完全放权,也不会有人相信。”
“是,我明白的,爹爹。”
“和玥,你的年纪,也到了足够代表上杉家在公众面前亮相的时候了,那些暗地里的事,为父替你去做。不要拒绝,和玥,既然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为父又只有你一个孩子,哪怕你想做一个碌碌无为的纨绔子弟也来不及了。”
“嗯,”上杉和玥温顺地点头,“我明白的,爹爹,欲戴其冠,必承其重。三年前,我已经替自己选择了这样的道路。”
少年微微抬起猩红色的眼眸,“更何况若是就此沉寂,我也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