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

开更

当时我正躺在沙发上休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沙发下的炸弹炸飞了！我飞起来，凌空抓住吊灯不让自己落下，固定吊灯的螺丝不出意料松动，于是我和台灯一起落了地，还被台灯砸到腹痛。
这世上还有能把人炸飞却毫发无损的炸弹？从未听说过！
我心有余悸地坐起，被吊灯砸得面孔扭曲，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的表情很狼狈猥琐。里头休息的里和丽芙听到动静出来看，就看到了坐在地上像个临产孕妇的他们的指挥官。我被抬到沙发上，进行紧急治疗。无事可做的里看着被泪流满面的丽芙恨不得全身照料的我，用随意的口气问起事情经过。我简短地说了一下（事实上也没多长），他表示非常怀疑，因为灰鸦的休息室不可能有存在而他发现不了的炸弹。于是他把我用公主抱的姿势搬开，细致地检查了沙发坐垫，果然发现一截小小的电路和一块小电路板，痕迹鉴定显示它是昨天半夜三点钟装到这里来的，而运作时间恰好正是我结束工作的时间点。
“说结论吧，您被算计了。”
“累的时候直接躺倒在沙发上不是大家都在做的吗？”我有气无力，“到底是哪个混蛋？不过，就算结束工作的我知道这里有炸弹，我也绝对会躺上去。”
“......”里说，“这次行动并非针对您的身体状况，更像是一种引起注意的小手段，提醒您忘记了某些事情。”
“得说，我什么也没忘记！”
“您一定忘记了。”里很笃定。“我提醒您一下，今天是什么日子？”
“五月二十号？”

之后里就闭口不言了。这难以释怀的心情一直到丽芙离开以后还无法缓解，见里检查过了沙发坐垫，我继续躺上去，拿出自己的日程表，思忖着那件被忘记的事情。奇怪，不管怎么想，都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啊？日历翻了三遍，日程表也翻了五遍，等等——
砰，垫子再一次炸开，我再次飞向空中。这次可没有吊灯供我抓住缓冲下落势头了，我结结实实摔在地上，盆骨差点骨折。里和丽芙大喊着从休息室里边冲出来，又一次医疗。“奇怪了，不可能啊？”里眉头紧皱，险些失去理智，“怎么可能在我毫无察觉时往休息室里装微冲炸弹？”
“话说满了，丢人了吧。”我脸都扭曲了，调侃道。
“指挥官......”丽芙哭得眼圈都红了，不停啜泣，像受惊的小兔子。我摸摸她的头表示自己没事，只是有些摔疼了。里彻彻底底检查了一遍垫子，终于发现了猫腻，他举起一块芯片，展示给我们看。“这不是炸弹，这是一个弹簧装置，加上炸弹模拟音效器。所以在它运作的时候，你会以为自己被炸弹炸上了天，实际上不可能有这种炸弹，因为你毫发无损，炸弹一点意义都没有。我失手也是有理由的：用炸弹的检测手段自然难以检测出这样的东西来。”
“这个人的意图到底是什么嘛！”
“我说过您一定忘记了什么。”里强调，“您再想想，谁会用这样的手段提醒您。”

我们一起梳理了矛盾点。首先，这个人一定不在场，不然这样的提醒方式太低效；其次，这个人一定无法用语言或文字的形式进行提醒，不然他就不会用如此晦涩的方式进行提醒；最后，这个人的意图一定是不能伤害到我，不然他完全可以放炸弹，而不是一个效果替代品。虽然我确实摔疼了就是了。“这么一来问题就出现了：这个人为什么一定要用如此晦涩、且使您不受伤害地想起某件事的提醒方式呢？”里说，“他完全可以大大方方走到您面前，告诉您，您忘记了某件事或某些事，并说出事情的内容。”
“也许，是什么原因阻止了他这样做。”丽芙说，“比如不能走进这里之类的。”
“驳回。谁都知道灰鸦会客室像菜市场，什么人都能进来这里。”
“里你的言辞还是一贯的辛辣......”
“如果不是空中花园的人想进来呢？如果是其他的势力想进来看看？”丽芙突发奇想。
“别开玩笑了，咱们这破烂地方有什么好看的，难道进来看我睡觉吗？”我说，“还是说，映画晨星水上乐园那边的人提醒我该去他们那里玩水了，所以叫人半夜三点偷偷摸摸往沙发坐垫底下装了个炸弹模拟装置，让我落地的时候想起屁股底下没有水缓冲，然后就过去他们那玩了？这和昭明邀请罗兰去酒吧有什么区别？”
“指挥官的言辞也不差嘛。”里说。
“过奖了。”我说，“除了喜欢搞鬼搞怪的七实，我想不出空中花园还有第二个这样的人选。”
“说不定就是七实小姐干的呢？”丽芙掩嘴一笑。
“是这样就简单了。但是很遗憾，七实小姐目前不在空中花园，她被委派去参加一个长距离任务，短时间内无法回归。”
“那就是说，空中花园内的人选可以排除。”
“正是。所以我才让您想想您究竟忘记了什么。”里说，看来他很早就想到了排除空中花园这一点。

“啊？可我真的想不起来诶？”
“您再想想。不能直接在您面前显露面容的，不能直接和您交谈、书面沟通的，不希望您受伤的......空中花园以外的势力或个人。”里循循善诱，“还有，今天是五月二十日。”
难道是遗忘者？我看着里的眼睛，后者显然也想到了，摇摇头，“我知道您想到的第一个对象是谁，不会是渡边他们。”
是的，渡边不会用这样的方式和我打招呼，这样把我炸起到半空的方式不是他这样成熟的人会做的。简直......有点像小孩子。小孩子赌气的举动？我看着里的眼睛思考。
“升格者？”
“升格者不愿意伤害您？”里嗤笑，“那我可真要谢谢他们了。”
“我也觉得。我想，升格者里应该没有对您表示友好的存在。”丽芙表示赞同。
我继续思考。孩子气举动，友好......“等等，你刚刚说，今天是什么日子？”我问里。
“五月二十日。”里的表情就像在说你早该往这里想。
“你们都出去一会。我知道是谁了。”我说。“好吧，希望那个人不会伤害到您，虽然我认为伤害您的概率微小。”里耸耸肩，和丽芙走向会客室的门口。“您知道是谁了吗？”出门前丽芙担心地问我，“如果您受了伤，一定要及时找我和里先生，一定哦！”
我响亮地回复一句知道啦，把门合上。
我躺回沙发，沙发没有动静，于是我自言自语起来。
“喂，沙发，你说，有的人怎么就那么笨呢，不仅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也忘记了有人不可能会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但是吧，那个人也挺傻的，明明只要给我留张纸条，告诉我事情就好，非得用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方式传达信息。要是我的头脑再僵硬一点，可不就错过了吗？
“经过刚才的分析，我其实已经锁定了人选。确实，仔细想想，会用这种像小孩一样的方式提醒我，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再加上既没法见到我又没法让我明白，大致也就知道是哪位的杰作了。可惜，明明我都遣散宿舍里所有人，那个小女孩还是不肯露面，你说，沙发，那个人是不是同样很傻？”
我停下说话，闭上嘴巴。沉寂了几秒，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笨蛋。”

我把双手放在后脑，躺着沉默。“说我孩子气，不炸飞你，怎么让你知道宿舍里有谁，又怎么能确保我说话的时候，没有人在偷听？”
“宿舍满员一共也就三个人，一个执行任务，两个赋闲，你说我能不知道宿舍里有谁吗？”我说，“你啊，就别找借口了。”
那边沉默了一阵。“总之，我得确保。”那头的女孩在赌气似的，声音都变大了。
“是是。”
“我是笨蛋？我看你才是，不是我这一炸，你都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吧？”
“就算现在想不起，自然而然就会想起来的。”
“自然而然？”女孩嗤之以鼻，“果然，人类总是喜欢大不惭地说些令人发笑的东西。”
“就算忘了也没什么吧？一个日子而已，说到底和平时的日子也没区别。”
“没区别？”
女孩的声调骤然变得冰冷，甚于刀刃，“灰鸦的指挥官，你真的这么想？”
我没有正面回答，选择闭嘴。“收起你那令人不快的想法，灰鸦指挥官。”女孩说，“你的想法，可代表不了我的想法，别太傲慢了，区区人类！”
我舒舒服服地躺倒下去，“呐，阿尔法，那要是我执意这么想呢？”
那头沉默了一阵，有点难以作答。“那我下次见了面就要砍你了，灰鸦指挥官。”
“真可怕。”我笑着说。

“为什么不选择和我见面？”
“露娜叫我出来办点事，没空去空中花园找你的麻烦。”
“那为什么还要提醒我今天什么日子？”
“......想看看你有没有表露出诚意。”女孩说，“你问得太多了，灰鸦的指挥官，我讨厌话多的人类。”
我笑了笑，不再追问。“我想知道你为我准备了什么。”
“没有，什么也没准备。”女孩说。
“真的？”
“真的。”
“你真不会说谎啊。这个‘炸弹’，不就是为我精心准备的礼物吗？”我调侃。
“再提这个我要生气了！”
看来女孩被我这么一说，可能也觉得自己有点像小孩子。“我说，如果你单单只是提醒了我今天是什么日子，却任何礼物也没准备，不是很令人难过吗？”
“人类，你真的话很多！”女孩生气了，“我是准备了，确实准备了！”
我笑了笑。“阿尔法能送给我礼物，我很开心哦。”
那头好长一段时间的断线一般的沉默在持续。“那么，我会给你回礼。”
“......枕头底下。”
“什么？”
“在你的枕头底下，可恶的人类！灰鸦指挥官，你果然很不讨喜！”
声音消失了，余音却还在我耳边缭绕。很少能见到阿尔法情绪失控啊，真少见。我依言从沙发上站起，来到床头，摸了摸枕头底下，果然摸出一个信封，粉红色的。大门响起，执行任务完毕的露西亚和里还有丽芙三人进入，露西亚的神情很清爽，完全不像是去执行任务的。“下午好，指挥官，520快乐！”她高兴地说。我还没开口，她就好奇地盯着我手上的信封，“咦？这是什么？”
“节日礼物。”我说。在三人的注视下打开信封，从里边掉出一个金属挂坠，挂件是一把小小的刀，看形状赫然是红樱。红樱是阿尔法的佩刀。接着我就看到露西亚的脸黑了下去，丽芙一脸惊讶，里则若有所思地撅起唇，“原来是她。”他说。
“原来是她。”丽芙说。
“果然是她。又让这个女人偷跑了。”露西亚黑着脸，快步走向灰鸦厨房。“指挥官且等等，我会用新买的生巧克力做一把朱桦，保证比这个漂亮！而且还能吃！”
“真的能吃吗？不能吃吧？”我弱弱地问。

没人是吧

大佬

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