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初春的风拂过脸颊的时候，已经不那么寒冷了。
杏奈把画本放进包里挂在左肩上，抬眼望过去看到不远处已经等得不耐烦的遥斗，于是跨上自行车骑过去。
呐呐呐呐。呐呐呐呐呐。
呐呐呐。呐呐呐。呐呐呐呐。
“什么啊这是？”遥斗随意地伸起一只手抓抓头发，“从刚才开始就哼个不停的。”
“诶？”杏奈歪过头去冲男生笑笑，“啊……这个啊，是以前学的画画歌。”
然后又生怕对方不明白，补充着说，“还是小学的时候，和一个很好的朋友在老师家里学的。”
遥斗放下手挡住自行车头，敷衍地撇了撇嘴，显然对杏奈‘过去的’话题没有什么兴趣。
“喂喂，”他稍稍歪了歪手臂，车子往杏奈那里靠过去一点，“这次的作业，我们去附近的海边里取景吧，怎么样？”
男生接下来有些打趣地笑笑，“还可以顺便玩一玩嘛。”
“可是我是想以森林为主题的……”杏奈顿了顿，之后像是征求意见一样地往遥斗那里看了一眼。
果然之后遥斗的反应和自己预想到的一摸一样。
“诶——”男生皱着眉头抓抓衣领，“森林什么的会很无趣的啊。”
“才不会呢，”杏奈抬起手背拍了拍他的右臂，“如果遥斗只是想要玩的话就不要跟着我了。”
女生微微有些赌气的脸对自己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于是这个时候不管是“面子问题”啦，“大男子主义”啦，或者“她是我的女朋友”这样帅气的理由，都在杏奈开始生气的时候失去了原本的作用。
遥斗又靠过去一点，冲杏奈挥挥手妥协下来，“好啦好啦，就去那里吧。”
“不过啊……”刚想要补充些其他的什么，男生瞥到前面突然穿过的人影之后猛地伸起手去拉住杏奈，“喂，当心！”
不过自己的动作与力度，稍稍慢了那么半拍的时间。
耳膜里只是穿过“呀——”的一声，之后哗啦啦地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倒在地上的声音。
遥斗把自行车靠在一边朝杏奈那里跑过去。
被挡住的视线下模模糊糊地有人半跪在地上，慌乱地整理着散落了一地的画笔和纸张。


〈2〉
触到那个男孩子的目光的时候，杏奈觉得仿佛能够与记忆中的某一段时光吻合起来。
“对不起！”她蹲下来开始帮忙收拾着对方的东西，“有没有那里受伤？”
男生很安静地摇摇头，幅度小到几乎是静止的状态，之后接过杏奈手里的画稿胡乱地塞进包里。
“真的不要紧吗？”杏奈转身捡起掉落在角落里的几只笔递上去，“对不起我刚刚没有看到……”
“没事。”男生轻微地回了一声，抽出杏奈手中的笔插进口袋。
褐色边框的眼镜。
杏奈顺着视线微微抬起一点，刚好触到对方的眼眸。
余光里瞥到他深色的口罩，以及挡住的大半张脸。
如果说在初春的时节戴上口罩是因为害怕传染感冒的话，应该可以被理解，不过建立在这个前提之上，眼前的陌生男孩子除了拥有‘口罩’这样的古怪东西之外，还在脖颈间绕了一圈厚实的围巾。
也是这样仿佛想要回忆起什么，静静看着自己。
但是过程并没有持续很长，所以在听到遥斗跑过来的声音之后便很快地挪开了。
“那个……”杏奈站起来喊住他，“这里还有一支笔……”
只不过对方好像是在躲避什么一样走得很急。
剩下自己得到的回应只有遥斗不屑地瞥着他的背影，吐糟的一句“怪人。”
回到家里，杏奈从笔盒里拿出黑色的铅笔沿着棱角转了转。
靠近底部的地方贴着有些亮眼的彩色胶布。
“也是美术学院的学生吗……”
女生眯起眼睛，对着日光灯仔细地看起来。
炭笔上细小的记号，忽然间模模糊糊地融化成能够把自己载回去过的列车，呼啦呼啦地开到属于童年的那一片地方。
然后在脑部深处尘封了很多年的记忆开始渐渐有了眉目，暖黄色的光晕如同温泉一样流淌进心里一个微小的角落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时候的歌谣又渐渐开始回响起来。


〈3〉
“这个是什么？”
杏奈拿起凉手中的铅笔，指了指底部包着的一圈彩色胶布，“好可爱诶。”
小男生虽然是一脸“好啰嗦”的样子，但在开口解释的语气中多少还是带着点骄傲，“妈妈说如果像这样做了记号的话，以后就不会和大家的笔弄错了。”
“诶……好厉害，”杏奈带着惊喜的表情，凑过去看见凉的笔盒里五颜六色的底端，“那我也要这样子！”
“可是杏奈要是那样的话，”凉有些着急起来，“我们的笔就会是一样的了啊。”
“……有什么关系嘛。”杏奈笑笑。


〈5〉
打开装着药膏的罐子，凉闻到一股刺鼻的草药味。
不过因为一直以来都是建立在“必须与它亲密接触”的前提之上，男生只是习惯性地皱了皱眉。
这间洗手间一般很少会有学生经过。
凉往进门的地方望过去一眼，扫到一小部分空空的走廊。
但似乎这样并不能完全放心，于是自己还是放下罐子走到门边，轻轻地把它关上。
狭小的空间里只听得到滴水与静谧的呼吸。
凉吸了吸鼻子，抬起手把围巾解下来。
然后，口罩。
然后，眼镜。
镜子中的像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
一直被自己遮盖住的下半部分脸颊上，密密麻麻地鼓起着微红的小斑点，一直延续到脖颈。
凉从中指上抹上一点药膏，在自己的脸颊左侧擦拭起来。
分不清是什么样的感觉。也没有办法去想象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侧过一点脑袋，渗透进皮肤内层的软膏散发出冰凉的药理作用，男生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愣了一会。
“如果是这样，杏奈还会把我当成很好的朋友吗。”
“还会愿意和我说话吗。”
“杏奈，我已经……不是小时候的凉了。”
距离那天到现在，短短的两周时间。
很难去描述女生当时看到“真正的自己”时候的表情与内心想法，眼神里说是惊讶或者难过都会有吧。
这样奇怪的皮肤病，换做是谁都会被吓到。
凉低下头把盖子拧上去。
而在那之后似乎——
他回忆起女当时的动作。
对方好像只是轻轻地抬起手指，抚了抚自己的脸颊，“原来是这样啊……”
“对别人来说可能会有所不同。”放心地笑笑，
“可是对我来说的话……小凉还是小凉啊。”
女生的指尖划过皮肤时带着的微痒触感，在凉的内心牵动起恋爱般的心跳。


〈7〉
有时间吗。
会不会很忙。
能陪我去写生吗。
只要一天就可以了。
凉把手机贴到耳朵上想了想，然后轻微地笑笑，“唔，可以。”
口罩把自己的声音厚实地隔了一层，再通过电波传到杏奈的那一边，听觉效果模糊得女生根本分不清到底是“不要”还是“好啊”。
“好的。”男生重复了一遍。
穿过学校后边的博物馆，在第二个十字路口往右拐一直走到尽头。
那里有一大片透着绿光的森林。


〈8〉
旅程选在稍稍有些凉意的早晨，天还微亮的时候两个人就出发了。
一路上过去因为是星期日，所以没有看到很多本校的学生，杏奈侧过一点脑袋，看见不远处只有几个晨练的老人。
还有些薄雾的森林里被浓密的树叶遮挡住了大部分的天空，埋在深处的花朵上鲜明地挂着细小的露水。
凉走近一点，鞋子踩在草地上发出柔软的噗噗声。
“小时候和神尾老师一起来过这里吧，”杏奈转过头笑笑，“小凉还记得吗？”
“唔，说起来的确……”凉伸起手抚过树干上的褶皱，“原来还是以前的样子。”
“要不要到深处去？”男生折回来歪歪脑袋，“以前的那个地方。”
“……嗯，好啊。”杏奈小跑两步并排在凉的左侧，往森林的里部踏进去。
说起来十五年前走过的那条路，因为周围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改变，所以两个人都记得很清晰。
小时候跟随着老师从这棵树绕道那棵树，从红色的花朵走到白色的花朵，大自然中弥漫的青草香和温柔的气息，经历过这么多日日夜夜之后也并没有被抹去。
与之同样清晰地存在着的映像，包括神尾老师微卷的长发，偶尔从脚边窜出的小动物，周围泛着绿光的树林，还有走在身边的凉轻轻喘气的声音。
这些刻着年龄的足迹深深地被埋在铺满绿色的泥土里，恍惚间发亮的暖光朦胧地隐现出小时候的凉和自己，一起一伏一起一伏地，直到与现在重叠起来。
杏奈悄悄抬起头看见凉背着画夹的背影，男生垂在下身的手臂小幅度地微微摆动着。
等到终于走到了森林深处的一片空地，再架起画架铺好纸笔这些琐碎的小事时，阳光已经悄悄地透过树叶中的隙缝斑斑点点地洒了下来，薄雾渐渐退去的同时，周围的绿色也更鲜明起来。
画画的过程一直都是这样保持着安静。
杏奈偶尔放下铅笔揉揉眼睛，往凉那里看过去一眼，发现男生已经唰唰地差不多要完工，于是着急地赶起来。
“还是休息一下吧，”凉放下笔走到杏奈旁边，“很早就起来了，会很困的吧。”
女生刚要打哈欠的动作稍稍顿了顿，之后笑着答应下来，“……嗯。”
杏奈在树干前坐下来靠着，稀散的阳光起不到暖和的作用，女生把毛毯往身上裹了裹。
凉收起画架走过去，在杏奈的右侧靠下来，余光里感觉到自己微微地高出女生一头。
“感觉我……像个傻瓜一样，”杏奈闭起眼睛笑笑，“还以为是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
男生把头靠在树干上，隐约中察觉到了是关于遥斗的事。
“不过好像我也……并没有真正地喜欢过他……”杏奈微微睁开眼睛，注意到一直沉默着的凉，于是伸起手去拉开男生脸上盖着的口罩，“小凉在我面前就不用带这个啦。”
男生的脑袋突然之间往后边仰了仰。
“还是这样吧，”凉提了提口罩的带子笑笑，“已经习惯了。”
“诶，好像很矜持嘛……”杏奈重新闭起眼睛靠回去，朦胧中感觉到阳光照下来铺在视网膜中的浅绿色，以及周围花草树木生长呼吸的微弱感，于是本来就很疲惫的身体逐渐开始有了睡意。
“谢谢你……小凉。”
女生模糊地说完之后倒在自己左肩上的脑袋，把本来裹到下巴的毛毯扯下一大半。
凉伸起手把它重新拉回到杏奈肩膀上，手指划过她脸颊的时候触到柔软而暖热的呼吸。


〈9〉
杏奈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到后来才发现原来不是。
在通往美术楼的小道上并排着的橱窗前，望过去黑压压地围着两三圈人。
学生们的视线都是不约而同地往一个地方看着的。
那里有着某一样东西，确切地来说是某一张画像，吸引着大家比上课更浓厚的兴趣。
然后以这些为中心，高挑而自信地站在人群中间指指点点开始解释着的人，真的是遥斗。
“所以说啊，所以说，”男生隔着玻璃窗指了指自己凭借猜测画的凉，“大家都明白了吧，其实是这么一回事。”
“川岛那个家伙，平时总是怪怪的不是么，实际上是有原因的。”
“其实那个小子的脸，根本就是到了不遮不行的地步。”
“所以说杏奈和我分手也都是对他的同情而已，真是可怜……”
越聚越多的人逐渐围在遥斗的周围。
大多数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少数的女生们则是在凑近橱窗之后像是被吓到一样地捂起嘴巴。
高声的，低音的，同情的，厌恶的，在杏奈的耳朵里唏嘘成一片。
于是女生越来越起伏的心跳以及咬紧的下唇，最后都以啪地一下打在遥斗的左脸上告一段落。
“真是差劲！”


〈10〉
一整天都没有出现过的凉，一个人悄悄地躲在傍晚的画室里。
杏奈推开门跑进去的时候，发现团成了褶皱的画作洒满了一地。
女生低了低眼眸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夕阳的余晖把凉的身线勾勒出黑白分明的轮廓，对方站在窗口前背对着自己。
“小凉……”杏奈走近一步。
“我以为会好起来。”凉半晌过后轻轻地呢喃一句。
“如果把自己的脸遮盖起来，这样悄无声息地上课，如果把自己当做透明的人去安静地画画的话……”
他渐渐转过身子，“果然还是不行啊，杏奈……”
“小凉……”
“外表对一个人，果然还是很重要的吧……”
“不是那样的！”
“本来可以签约的杂志社在见了面之后也说还是算了比较好……”
“……诶？”
“编辑说怕会被传染。”凉朝女生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眼神里渐渐地沉去黯淡的颜色，之后便哐啷一下扯出夹在画板上的纸张用力地撕扯起来。
“不要！”杏奈跑过去抓住凉的双臂，“住手，小凉！”
“这些都是小凉熬夜画出来的不是吗……”女生的眼眶里噙出泪水，“住手啊……”
只是自己的力道远远没有失去控制的凉那样固执。
撕扯与揉成褶皱这样的动作都还在继续，白色的纸团或大或小，杂乱地在杏奈的面前快速地闪过，并且越来越多起来。
“如果不能被接受的话……”凉带着颤抖的声音渐渐垂下双手，“那样的话……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我的画也会变得没有意义……”
“……不会的！”
就是这样仅仅一瞬间的事，仅仅一转眼的念头。
杏奈从后边搂住凉的腰际，男生因为突然的拥抱而变得冷静下来。
“不会的……”女生的脸埋在自己的后背渐渐润湿了衣服的一小部分。
之后听到的话语，就好像是下午的红茶那样微微地在身体表层冒着暖气。
“喜欢小凉的人，喜欢小凉的画的人，一定还有很多很多……”
“小凉的爸爸，小凉的妈妈，小凉的姐姐，神尾老师，还有我……”
“一定……还有很多很多人喜欢着小凉……”
“一直悄悄地一个人打扫着画室的凉，即使自己辛苦一些也不想要伤害大家的凉，明明很想呆在家里但还是答应陪我一起去森林里写生的凉……”
“因为大家都还不了解其实凉是这样温柔……”
“所以……所以不要……不要放弃……”
潦草的铅笔线稿，小时候吃过的糯米团子，森林里的白雾，朦胧的小河畔，都在这样的时候串联起过往的回忆，随着杏奈的声音渐渐形成一部唱着童谣的电影，在自己的脑海里回放起来。
凉的眼眸渐渐开始湿润的同时，微微地抿了抿嘴唇感觉到背后隐隐的热度，正在通过奇妙的气息扩散到全身的各个部位。
“因为我……”杏奈抬起眼睛，“我喜欢你……”
“所以绝对……绝对不要放弃……”
女生搂着自己哭得没了声音，剩下脑海里空白而透着暖光的那一部分，除了刚才的“不要放弃”之外，越来越多的被填补上的空缺，暧昧而带着希望的表白，融化成此时此刻在内心萌发的感情，杏奈微笑的脸，以及那句“喜欢你”。


〈11〉
假期过后的第一天就收到了凉的短信。
「整理画室有点吃力，过来帮我一下吧。」
杏奈笑了笑合上手机，拐到左边的教学楼那里去。

〈12〉
“所以说先把眼睛闭起来吧。”
杏奈走进去的时候，凉还是像之前那样背对着自己站在窗口的位置。
女生歪了歪头觉得有些奇怪，本来想问‘整理画室为什么要闭眼睛呢’这样的话，忽然之间就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于是乖乖地闭起眼睛。
隐约之中感觉到眼眸下的光芒被走近的男生遮挡起大半部分。
凉伸起手在杏奈的眼前表示性地晃了晃，发现女生没有什么反应之后才放心地牵起对方的指尖，顺着画室里歪歪斜斜的路线一直走到窗前。
“……怎么啦？”杏奈动了动指尖，还是忍不住问起来。
“小时候我的样子，”凉朝女生笑笑，“还记得吗？”
“这个啊……”杏奈笑起来，“嗯，一直是记得很清楚的呢。”
“那么如果把那个时候的映像往后推十五年，直到现在的话……”凉握住杏奈的手，“会是什么样子？”
“会是什么样子的话……”女生开始有些困扰起来，“那就是小凉现在的样子不是吗……”
“要是这么说的话确实……”凉点点头表示承认，“确实是‘现在’的样子……我是说‘现在’。”
“诶……”杏奈笑出声来，“好奇怪……到底要说什么嘛……”
“那你睁开眼睛试试看。”
“对，可以睁开了。”
有些事情也并非偶然。
或许它们就是原本按照某一个方向去发展，一切都是先前就注定好的。
杏奈渐渐睁开的双眼前，强烈的白光在第一时间跳入眼眸，之后女生微微眯着眼睛注视起站在自己面前的凉。
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什么特别，除了没有口罩没有围巾只剩下熟悉的褐色眼镜，差一点就没有办法认出来。
杏奈的眼神里从一开始的惊讶，逐渐转变成相信，接下去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凉……？”能问出的话也只有这么一句。
“唔，所以我是说……”凉凑近一些让女生仔细地看清楚，“本来的我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诶……？！”
“假期的时候，去爷爷家的温泉旅馆做了皮肤治疗……”
“一开始是不抱什么希望的，不过一个多月下来原来真的可以治好。”
“所以原本的川岛凉，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杏奈。”
“啊，还有就是……”凉伸起手摘下眼镜，“其实我……不近视的。”
心跳越来越强烈起来。
杏奈深深地吸一口气，眼前的男生光洁的脸颊上已经没有一点从前的痕迹。
而相反的是因为褪去了遮盖过后，之前自己没有注意到或者没有注意过的细节，都变得清晰可见。
包括凉清澈的眼眸，好看的鼻骨，以及线条匀称的下颚，一点一滴地促使着女生的脸颊微红起来。
“杏奈那天说过‘喜欢我’的吧。”
“……诶？啊……那是……”一下自己紧张起来。
“是真的吗，”凉牵起杏奈的手然后握住，“是真的吗。”
“……嗯……”女生渐渐低下头去。
“那就好。”
凉拉过杏奈的手往自己这边靠过一点。
接下来闭起眼睛，稍稍弯下身子侧过头去，与女生的唇边吻合起来。


〈13〉
其实自己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勇敢。
不过因为和你相遇，所以才渐渐地不会去害怕一个人行走在黑夜里的日子。
一支铅笔。一张纸。一段恋爱。一首歌。
You are my……First love。
—初恋—

over。

不错，鼓掌

我的看法跟作者不同，觉得根本不必遮住的，别人看了说就说了。
文中的川岛跟杏奈个人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