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的天空原来还是那么蔚蓝,远离城市的我仰望着这久违的蓝天。我和秋织两人走在对我来说很陌生的乡间小路上。已经是到了落叶缤纷的季节，一阵秋风吹过，已经耗尽生命的树叶一片片的飘舞在我眼前，展现着它一生中最后的舞姿。我和秋织之间前后距离只有几步，其实我只要快走上几步就可以赶上她，即使如此我还是默默地走在她的背后。不时的抬头看着蓝天，不时的注视着走在我前面的背影……
     其实只是一种感觉罢了,却又是固然存在的。人最终是要变成一条鱼的。在不经意间洪水已经淹没了你的身姿，无论你如何逃脱，那一浪高过一浪的洪水终究会把你淹没。当你在水面下痛苦地挣扎时，会有无数双手抓住你的身体把你拖入洪水的深渊，渐渐地你不再痛苦，陷入了昏迷……当你再次醒来时，或许你还清晰地记得曾经的自己，自己曾经的身体和呼吸方式。可是如今的你已经不再是那时的你，你已经习惯了用腮来呼吸，你已经无法再摆脱水对你的束缚。当然并非是所有人都会这样，也有人终究无法适应改变，他们将只能永远沉睡在洪水的深渊中。而变成鱼的人们必须用一生的时间去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究竟成为了一条什么鱼。
     “其实我挺喜欢这样的，周末的下午，坐着咖啡店里，和你说着无聊的事打发时间，就这样一个星期只要一次就够了。”理香一边用左手托着左脸颊侧着身子看着窗外，一边对我说道。
     坐在理香对面的我默默地用小勺子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其实我也已经习惯这样坐在京都市区的一家咖啡店里，透过店里的玻璃窗看着窗外不时穿过的路人。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咖啡店里照在坐在窗口位置的我们的身上，对于处于深秋的人来说是一件很让人舒适的事情。
     “你不去补习班不要紧么。”我问理香。
     “不去，不要说这么坏气氛的话好不。”理香装出要生气的样子。
     “唔，好像你是从来没有去过吧，因为每个星期六下午你都坐在这。”我开玩笑说道。
     “你不也是么，从来不上补习班。”理香回击道。
     “我没交学费根本就去不了啊。反正学校什么的还是能免则免。”我闭着眼睛作出很傲慢地样子说道。
     “说的很了不起似的。”理香笑了起来。“反正也是父母的钱，他们不经过我同意就交钱让我去什么补习班，不去也是对他们的惩罚……”
     “话说,最近有听什么歌么。”理香忽然转化了话题。
     “那个,没什么变化还是老兴趣。”我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放在桌子上放起了尾崎豊的「I   LOVE   YOU」。
     因为咖啡店里嘈杂的声音，即使是放到了最大声，也只能让我和理香两人勉强听到。理香似乎被这首歌吸引住了一般，眼神中透出了一丝迷茫……

     我和理香是在今年春天快要结束时认识的。小学毕业后的我，跟随家人从叫京北的小镇搬到了京都的下京区，并在这里开始了中学生活。因为爸爸看到了某个补习班的免费试听的广告，在父母的要求下我便去听了。可是在我看来基本上没有任何作用，倒是对离补习班地点不远的一个专门举办地下乐队音乐会的地方感了兴趣。我便每个星期有机会就去那听歌，就在那认识了原来在同一个补习班的理香。因为很少能遇到年纪相仿又有共同兴趣的人，所以我们很谈得来并且交换了手机号码和邮件地址。在那之后我们常常互发邮件联系，渐渐地我似乎和她之间有了和她在交往的感觉。理香是一所很有名的女子学校的学生，不过在我看来她给我的印象和我所理解的女校的学生差距很大，不过我倒一点也不讨厌她那样。如今对我来说每个星期的周末和理香约会成了一个星期能让我感到开心的两件事之一。
     另一件便是一通电话,是从长野打来的，对方是一个叫秋织的女孩。她是我的小学同学，我们因为都喜欢看书，所以成为了交换读后感言的朋友。经过长期的交往，我和秋织之间产生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感情，那时的我们几乎天天在一起，在周围人看来已经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可是，在小学毕业时秋织随着家人搬到了长野县。那时对于住在京北的我们来说，连京都车站都是个很遥远的地方，长野几乎就等于是个遥不可及的地方。在秋织离开后，每个星期六秋织都会打电话过来，我们约定每次通话时间为三十分钟，前15分钟是由秋织打过来，之后把电话挂掉我再打过去。说实话我没有想到我对秋织能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当秋织离开时我一直在想她会很快忘记我的存在，然而每个星期秋织都会如期的打电话过来。我们基本上都是在说自己最近身边发生的事情什么的，大多对我来说就是一些说过就很快就忘记的话，即使如此我们依然乐此不疲地保持着联系。当然我没有告诉她理香的存在，甚至连拥有手机的事都没有说过，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促使我这样，我自己也说不出来……
     “京北现在被划入京都市了，最近看到新闻上说的。”电话中秋织说道。
     “唔，很久之前不就提出议案了么，那时侯我们还是小学生呢。”我回答道。
     “那里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啊，估计有一天我们再回去看时已经面目全非了。”电话对面的秋织笑着说。
     “唔，那个连电车都没有通的地方，住在那的人也开始厌烦了。大家不想再过落后于时代的生活了。”我自顾自地说着。
     “辰君，现在在京都的学校里开心么。”秋织忽然地转换了话题向我问道。
     “唔……”
     “是么。”秋织说完后，我们之间陷入了沉默之中，最近我们在电话中经常因为没有话题而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
     对于搬到京都后的生活，除了认识理香还有和秋织之间保持电话联系以外我真的无法再想出第三件好事出来。搬到京都后父母之间的关系渐渐恶化起来，家庭生活常常伴随着争吵甚至是暴力。生活在家庭阴影下的我无法融入学校，渐渐地我成为了班上的另类。在这个扼杀个性的环境中，另类注定是要被排斥的，我开始对学校这玩意有一种打心底的厌恶感。
     [无聊的英语课进行中，你那什么情况。]听着无聊的英语课的我，拿手机给理香发了邮件。
     不一会儿理香回复道：[数学课，老师是个秃顶老头，尽说些莫名其妙地话，怎么不去死的！]

     上课无聊时我总是会发邮件给理香发邮件，从她每次都非常热心地回复中可以看出她也和我一样对上课毫无兴趣。与理香交往久了以后我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很多和自己相同的地方，对学校对家庭都带有抱怨的我们，只有在两人的世界里才感觉不到伤痛。
     与理香不同的是秋织在我的心中似乎是一种特别地存在。我常常会在一个人的时候，默默地回想以前和秋织在一起的岁月，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阵的孤独感。看到同班的同学经常会给曾经的朋友写信，而我即没有写过也没有收到过，我也曾下决心给秋织写一封信……
     在小学五年级的暑假的一天晚上，为了能去参加夏日祭，我和秋织偷偷地跑到了离家很远的周山。现在回想起来那就是我们两人去的最远的地方了。
     “辰君，为什么明明是捞金鱼，却叫做金鱼すくい(救金鱼).”秋织站在一个摆着一个超大鱼缸的摊位面前向我问道。
     “唔，意思是想说把金鱼从卖金鱼的老板的手中救走，让它从回自由吧。”我想了想，回答了秋织的问题。
     “可是被捞起的金鱼还不是就被装在一个灌了水的塑料袋里，然后又被人拿在手上玩，这算什么救啊。”秋织很不高兴地说道。
     “唔。”
     “那个我也来玩几次。”说着秋织从口袋里掏出了钱包。
     “啊……”我被秋织的态度变化吓了一跳，原以为对捞金鱼这个玩意颇有成见的她是不会去玩这个游戏的。不过想想，或许这也是秋织的可爱之处。
     “啊用那么薄的纸怎么可能从水里捞出金鱼放在碗里么。”经过几次尝试都无果的秋织抱怨道。
     “基本上很难捞到吧，不然那老板可要亏本了。”我笑着说。
     “我还想把捞到的金鱼放回河里呢。”秋织说道。
     我听到大笑起来，“怎么了？”秋织问道。
     “金鱼不能放在河里，那样它会死的。以前在一本书上看到的说。”我回答道。
     “哦，这样啊……”秋织一下子脸红了起来，把头低了下去默默地走着。
     这时远处传来了烟火的燃放的声音。我抬头到美丽的烟花升向夜空后绽放，我拉起秋织的手说道：“烟花大会要开始了，我们赶快跑到那个山头那去看吧。”说着我牵着秋织的手向山头那跑去……
     当我回过神来，放在桌子上的信纸还是空白一片，我这几天一直试着能写出一篇完整的信出来，结果都无果，最终我决定放弃。上了中学了，我对看书一下子就失去了兴趣，渐渐地与书的世界拉开了距离，正因为这样我和秋织之间的距离也在不知不觉中拉大了。与秋织电话联系也在不知不觉中通话时间越来越短，我和秋织还是为了维持我们之间的羁绊依旧每周固定地联系着。
     对于理香的进一步了解是在和她认识后的第一个夏天，放暑假后我有时会和理香约好一起去看地下音乐会。才开始我并没有在意，后来也渐渐地在意起来，理香一直用一根很长的穿着红色珠子的链子，缠绕在她的右胳膊上。
     一次我试着问她说：“这个链子很漂亮么，在哪买的么。”
     “这是我妈妈的，不过我很喜欢就戴着了。”她回答道。
     后来一段时间她的右胳膊也一直绕着那条链子，直到有一次，我无意中发现她没有再绕那条链子，并且发现，原来用链子缠绕的胳膊内侧位置那有一个蓝色的图案是——纹身。或许之前理香一直中链子绕着那里是为了不让我发现那个纹身。我虽然刻意的暗示自己不要在意，可是心里总是有点不舒服，毕竟理香和我一样才是初中一年级的学生。
理香似乎也发现了我在意她胳膊上的纹身。

     “你是在意这个么。”理香主动地把右胳膊伸到我眼前问道。
     我实在是看不出来理香胳膊上的纹身到底是什么图案，勉强能看出有一把剑一类的东西插什么东西上。
     “那个也并不是，毕竟现在纹身的人很多么。”我用比较死板地方式回答道。
     “反正大概在大家眼里，有纹身的人都不是什么好孩子一类的吧。”理香说道。
     “我也不是什么好孩子啊。”我安慰理香道。
     “其实最初我不想让你看到的，不过想想还是不瞒着你好了。”我把胳膊收了回去说道。“其实这个纹身我爸妈都不知道呢，去年的时候就去纹了，在伏见那边。”
     “哦纹身很疼吧。”
     “比想像中的要疼，不过还能受的了。”
     为什么理香会纹身呢，明明把纹身纹在很容易就被发现的部位，父母却不知道。不过，很快我便不在意理香胳膊上的纹身。纹身也好，污垢也罢，有些可以洗去可是有些是永远不能被洗去的，对于那些无法洗去的，与其即选择了逃避却又不时地顾虑，不如去面对去理解或者遗忘。
     在我初中一年级结束的春季，伴随着凋谢的樱花，父母的婚姻也走到了尽头。父母相继搬离了只住了一年的家，我跟着父亲搬到了离下京不远的东山。关于搬家的事我没有和秋织说，也因为电话号码换了就此断绝了我们之间唯一的羁绊。
     理香的学校就在东山区，所以中学二年级开始，我便不定期地早退去理香的学校门口等她。毕竟是女子学校，才开始的时候我很在意从学校里出来的女生们的眼神，特别是那个该死的警卫一直狐疑地看着我。不过时间一长我便习惯了这样。理香的学校是分为寄宿制和走读制的，理香是走读制的，那个学校最大的好处恐怕就是，因为是大学的附属学校只要能保证能跟得上学习进度的话，就可以免试一直读到大学。
     从我的学校走到理香的学校门口真好是她们学校的放学时间。等理香出来后我们便沿着学校前的商店街一起回家。
     “明天要考试了真是够麻烦的。”理香说道。
     “我倒是比较喜欢考试。”我回答道。
     “不是吧，你喜欢考试。”
     “唔比起上无聊的课还是考试比较舒服。”
     “你真是个怪人。”
     “我没说过么，虽然我常常逃课可是只看考试成绩的话，我还是班上数一数二的。”虽然上课我很少听不过总是用尽量长的时间学习自己作为学生应该要会的知识。
     “你不是很讨厌学校么，那还学什么啊。”理香不屑地问道。
     “讨厌学校和讨厌学习是两回事，说道学校就想起那些有点成绩就沾沾自喜自认高人一等的家伙，靠着父母的钱财耀武扬威的家伙，靠着惩罚学生来发泄私欲的老师。光是想我就受不了，不只是学校是这样，学校只是一个缩影罢了。”我说着坐在了路边的长椅上，理香也随着坐在了我旁边。
     “说实话我在想为什么我们非去学校不可。”理香说。“义务教育么，真是可笑。”
     “其实在我看来，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应尽的义务远远比得到的权利多的多。不过么，怎么说呢。其实这个社会恰恰是人内心的最真实的写照。好也好坏也好，简单也好复杂也好，一切都是我们人自己创造的。所以我懒得去抱怨。”我说着起身问道：“那边有自动贩卖机，想喝什么？”
     “咖啡。”理香回答道。
     “唔好的。”说着我走向自动贩卖机。
     一天晚上我和父亲因为一些原因产生了争吵，他给了我一拳，我的后脑勺重重地撞在了房间的玻璃窗上。被撞的玻璃窗以一点为中心向四处延伸着一道道裂痕，我知道父亲那一拳完全没有用全力，不然我估计已经进医院了。

     第2天我在脸部受伤的位置贴上了创口贴之后继续去学校，和向往常一样早退去理香的学校等她放学。可是似乎遇到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当我站在门口等待理香的时候。
     忽然听到背后传来声音“是辰君么？”
     我回头看到是一个女生，看到她的制服就知道和理香是同一个学校的，可是制服有点不同，应该是寄宿制的学生吧。理香的学校的学生宿舍就在学校的对面出校门只要过一个马路就到了。我把目光移到女孩的脸上，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似乎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我一瞬间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地握住般难受。
     “是奈津美。”我似乎感觉到一阵头晕，简直无法呼吸了。奈津美在小学时代就是秋织的好朋友。
     “真的是你啊，太好了。”奈津美高兴地笑了起来。“真是的，你是不是搬家了啊，秋织总是抱怨说打电话也好写信也好就联系不上你，还要我去找你呢，就是找不到你人。”
     “那个我……我原来记电话号码的本子搬家的时候不见了……又记不清秋织家的号码……所以。”我结结巴巴地解释着，其实是骗人的，即使是如今只要有人问我秋织家的电话号码我都可以脱口而出，可是如今的我已经害怕谁再提起秋织的名字，这到底是为什么？
     “什么啊，这样啊，我把号码写下来给你，对了你为什么会在我们学校……”
     “辰君。”忽然理香的声音打断了奈津美的话。
     “在干什么呢。”还站在很远位置的理香一边说着向我和奈津美这边走来。
     “她是谁？”奈津美问道。
     我把头扭开故意躲着奈津美的视线。理香一把抓住紧紧地我的胳膊，狠狠地瞪了奈津美一眼。奈津美似乎被理香的气势吓到了，向后推了一步，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理香我们走吧。”
     “好的。”理香很干脆地回答道。
     奈津美似乎想说什么，不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可是虽然我表面上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可心里对秋织的回忆和思念却一下子像潮水般翻动起来。秋织直到现在还没有忘记我么，要是我现在这样被秋织知道她还会再喜欢我么，奈津美一定会把今天的事情告诉秋织的吧。我一下子满世界都是秋织的声音和身影。
     回到家中我呆呆的回想着下午发生的一幕幕，我目光落在了昨天晚上那个被撞裂的玻璃窗上。透过那布满一道道裂痕的玻璃窗我看到了一个支离破碎的世界，同时也那破裂的玻璃窗也映照着一个支离破碎的房间和一个支离破碎的我……
                                                          つづく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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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D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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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子忘坑了

我挖坟发自真心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