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还是漫天的飘雪,还是来时的心境——迷茫、迷失了方向。只不过多了时空,多了苍茫。一种无奈压上心头,他抬眼望向青天,一种积郁已久的情绪在胸中奔突激荡,忽然迸发出来。
仰天长笑!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拂袖而去,只带走两袖清风——呵,自己的命运,为何要一些不相干的人决定?!
天地还在,只是刹那间失却了光芒。
“兄台高风,鄙人敬佩。敢问阁下去向何方?”正一番惆怅,忽听得一个温文的声音传来,便幡然惊醒。带着疑问回头,乍见一袭青衫。此人身后,是那座漆黑的门洞。
眼睛触到那片熟悉的黑暗时不由一颤,迅速收回视线,为的是不再触碰某个让自己悲喜交集的地方。在望见那两尊石像似的守卫时,这感觉,便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何滋味。
那人将这一切微小的举动尽收眼底,轻轻一笑,续道“兄台高才,不想以身报国、出人头地?”
苦笑着,转身而去。不想?不想我何必此时此刻站在这里?
那人自知失言,趋前几步道:“家主深慕先生高才,敢请过府一叙。”
眼前一亮,问道:“敢问贵府是?”
不知是上天赐予的机会,还是巧合,他竟然碰到了另一个大人府上来此办事的使者。大人们的交情,总是复杂难说:今天战,明天和。。
命运就是如此,我们不过是其提线木偶而已,不到终结,不止休。唯有如此,在希望与失望间来回徘徊而已。
几天后,那个救起小伙子的府邸主人偶感风寒,卧病在床。
比起前些日子,明显消瘦憔悴许多。阵阵咳嗽,胸背随着一起一伏。
“大人,姚大人派人前来问安。”
哦,姚大人啊,此人原是他的至交,只是最近有些政见不合,疏远了许多呢。主人微笑,吩咐道“请来人进来”
当脚步再次与重生后第一次触碰过的土地亲吻时,百感交集。以为这次路过便会成为经过,没想到竟以这样的身份前来。——他便是姚大人的使者。
姚大人此次派人来,他原本不想做使者重返这个伤心之地,可听闻恩公染疾,一个医者的天性突然激发,转念一想,也算是报一次恩,他毕竟不是不懂得知恩图报之人。
行走在府中大道上,眼角掠过四周惊异的表情,他不知道是该嘲笑还是苦笑。
走进熟悉的花厅,他一眼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拜倒在地,口称“恩公”
体型庞大的主人一愣,疑道“你是?”
当看到一个熟悉的年轻面庞,大人半晌言道,“是你?”
用自己唯一的绝学为大人看了病,写下药方、留几句医嘱,正准备转身离去。只听得大人言,“何清,你等一下。”
有些诧异地转身,只听得他说,你留下。
大人们的心思,总是捉摸不透。不时间,便会成为其利用的棋局。他苦笑,主人向来爱才,却最终没有留下我这个毛头小子;主人向来爱才,却容不下别人搜罗去本来自己看上的东西。这个卧病在床满面病容之人竟会去找姚大人,以为自己观察病情为由,留下了我。我们,看上去只是他们明争暗斗的牺牲品。
浸入漫天的是熟悉的草药味,何清渐渐陷入沉思,只有大自然塑造出来的神妙无比的花草木虫,才能做到该对什么病就是什么样的剂量,多少都不可能再改变。不像人,朝令夕改,没个准点。
又过了几天,夜晚,草药房,何清又趴在书案上睡着了。
一阵冷风袭来,冻醒了睡得并不安稳的他,睁着朦胧的双眼,起身关窗。
对面,闪过一道黑影。惊得他大梦初醒,一身冷汗。只见那人,进了茶库,不一会便出来,迅捷而去。
这是什么人?他心生疑虑,好在这个神秘人去了茶库、不是药房。但他心中不免生出不解和疑惑来,但是,想想之后,他觉得在这个众人皆对自己有所敌视的节骨眼上,最好不要再生枝节。
郁结多日的他思虑万千,最终打定了不去理会的主意,随即昏沉沉睡去。
第二天,傍晚时分,照例去给大人送药。拎着药罐走在府里宽广的大路上,忽觉得此刻还没有一个平头百姓自由。自嘲的一笑,不禁又加快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