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主教！”圣职者跪在大主教的面前，失声痛哭。眼前的景象惨不忍睹，没有一个活的人，没有一个……一个也没有！被撕咬的破碎的一块块的人类尸体，崩裂的脑浆，随处可见的碎骨，掉落的头颅……
“联系祗王家的人。”大主教只是说了一句话，然后伏在一个个破碎的尸体前做最后的祈祷。他的额头触碰着已经凝固的鲜血，口中做着最后的安魂祷告，抬头时鲜血从大主教的脸上滑落。
“大主教！”圣职者们也跪下了。
“是魔王昔拉。”泪水混合着鲜血从大主教的下巴滴落，握着大主教权杖的手几乎握碎。“他想把人间界变成地狱！”
“大主教，已经有人接到了消息想要到这里探看亲人。”另一个圣职者跪下，“已经拦下了。”
“不用拦。”
“可是大主教……”泪水终于落下。
“不用拦！到这种时候还要怎么拦！如果政府和教皇要怪我处死我我也心甘情愿！”大主教用权杖支撑着身体站起来，神情可怕，“他们都应该好好的看着这一切！然后记住这些！记住……”记住这些鲜血！这些死亡！和……这种刻骨的仇恨和愤怒！
“大主教……”圣职者拖住他的大主教衣袍。
“世界应该知道这场惨无人道的杀戮。”大主教冷冷道，“开放圣城耶路撒冷！”
“大主教！”
人们奔进圣城耶路撒冷，在死人堆里寻找自己的亲人，可是眼前一片鲜红，触手可及的只有黏腻的血，他们嘶声呼唤，但是没有应答的人。
在黑暗控制世界的这一天，世界都遭到恶魔不同程度的袭击，而三教圣城耶路撒冷遭到恶魔全灭的袭击，留在圣城中的圣职者全部战死，一城都没有人活下来。魔王昔拉夺取了所有的生命，这是昔拉对人间界抑或是天界的开战宣言。在接下来的七天的时间里，世界都沉浸在失去亲人、爱人和挚友的悲痛中……
“妈妈去哪儿了？”
“爸爸在哪儿？”
回答孩子们的只有无尽的沉默和避开的泪眼。
已经……永远不能再见面了……当人们意识到这个事实时，死亡变得无比冰冷可怕。人们可以欺骗自己，却永远也不能否认摆在眼前的事实。坟墓割裂了两个世界，生与死，也许仅仅如此，也许……什么都完了。
“是昔拉尔！”十位炽天使之一的沙利叶狂怒的冲到天界门，“亚纳尔！打开门！”
“没有神的允许。”亚纳尔回答。
“你想被我变成雕像吗！”沙利叶怒瞪着亚纳尔。“躲开！”
“没有神的允许。”亚纳尔重复。
“你这个冷血的家伙！你难道没有看到人间界的惨象吗？！”沙利叶怒道。“昔拉尔在人间界大开杀戒！已经有多少孩子失去了父母！多少人失去了自己的爱人！你没有看到吗！亚纳尔！”
“我看到了。”亚纳尔回答。
“那你……”沙利叶顿住了，他看到亚纳尔冰蓝的瞳眸好似无知无觉般的滚落下晶莹剔透的泪水。
“亚纳尔！”
“沙利叶，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亚纳尔极力控制自己的泪水，但还是没有办法停下来，“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沙利叶咬住唇，用力的渗出血丝。
“如果我战死，请你守护界之门。你还没有成年，力量还会有所增长，你一定能超过我的，请炽天使大人守护好界之门的钥匙，成为守钥天使。现在的你还未成年不能参与战斗。”
“你说什么？！”沙利叶大惊。
“只剩下七天时间，七天后，昔拉尔将毁灭人间界。”亚纳尔淡淡道。
“你哭什么哭！你怎么会战死！你是很厉害的战斗天使吧！”沙利叶摇头后退，亚纳尔的泪从冰蓝的瞳眸中颗颗滚落，“你别哭了！难道你是害怕灵魂会毁灭吗？！”
沙利叶突然停住了口，自己在慌乱下竟然会这么说，亚纳尔是仅次于五位炽天使的战斗天使！看着静静流泪的亚纳尔，沙利叶无法承受其中流露出的深刻悲痛。沙利叶虽然是尊贵的十位炽天使之一，能天使长，但他还没有成年，没有参与过残酷的战斗，这种压得他喘不过气的悲伤让他第一次稍稍明白了点死亡和战斗的意义。

第二十七章 战争的阴影
“莉亚不是背叛者。她对我有没有威胁我最清楚。”
“我会负全部的责任。”跪坐的夕月慢慢起身，站在祗王天白身边，他无视鲁卡望向自己的震惊眼神和天白的面无表情。空气中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接到祗王命令的戒之手们和祗王一族的长老们齐聚祗王本邸，现在在席上的除了没有恢复意识的莉亚，连身体不适的斋俐都强忍着疼痛坐在自己的席位上。
“请问神之光要怎么负责？”其中一个长老开口。
“这次是我轻率的举动造成的。如果我可以以死亡来偿还这一切我不会犹豫，但，我必须用我的力量来阻止这一切。”夕月回答。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愁生脸色前所未有的可怕，“长老们也应该清楚，在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我们必须一致全力对外。”
“平时你们耍权谋我们也不想知道，但你们要清楚在这个时刻长老们如果把权谋带入祗王一族内部……”十瑚冷淡的接口，长老们很显然想借着这次世界性的杀戮找茬。
黑刀唇边浮出冷笑：“朝不保夕时，我会把碍事的家伙全部杀了！”
长老们噤声了，他们并不愚蠢。戒之手们也没有多说，夕月……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
“夕月！”千紫郎叫住夕月。聚会草草散了，不过该传达的东西也都传达到了，至于长老们满不满意那就不重要了。
夕月看着千紫郎，千紫郎一愣：“……夕月？”夕月的神情完全不似平时那个温和的夕月。
“千紫郎，有事？”
“夕月，你身体怎么样？”千紫郎噎了一下。
“没关系了，前世关于力量使用的方法也想起来了，让你担心了。”夕月突然眉眼弯弯的浅浅一笑。
“呃……那……呃……”千紫郎舌头打结，夕月刚刚的神采几乎让自己心醉神迷，容貌没有改变，为什么给人的感觉……想起夕月在聚会上反抗天白处死莉亚的决定，并将莉亚带在身边的不可违抗的气势……千紫郎皱起了眉。他不知道夕月的这个改变是好还是不好。
“我先走了。”夕月似乎不欲多说，收敛了笑容，千紫郎望着远去的夕月，突然意识到夕月的身边没有鲁卡的身影。鲁卡竟然没有跟着夕月？！
“还没有得到神的允许。”沙利叶脸色阴沉。
“你想把人间界当成战场吗！”乌利尔冷冷的道。“天使和恶魔的力量对人类来说是多么大的负担你不清楚？已经毁灭一次的人间界还要再毁灭一次吗？”
“可是……”沙利叶不甘的反驳，“这么样下去人间界也完了！智天使们已经很不安了，他们知道的最多不是吗！”
乌利尔重重的叹了口气：“加百列炽天使长已经让所有的天使警戒了，而我也帮助亚纳尔守护界之门，沙利叶，你还未成年。”
“其实你也知道的。”沙利叶压抑不住愤怒的冷笑，“我差点忘了你是炽天使同时也是智天使，而且是智天使长，乌利尔！”
“随你怎么说。”乌利尔叹道，“你还未成年，不能上战场，米迦勒天使长不会同意的。”
“米迦勒不是也没成年吗！”沙利叶怒道，“他可以担任天使军团的天使长，可以上战场，我为什么不可以！那些肆意杀戮无辜人类的恶魔我不会饶恕！我要让他们用鲜血偿还！”
“鲜血……偿还？！”乌利尔重复，神情变得无比恐怖，精致的容貌因强烈的情绪变得可怕，“咣！”沙利叶猝不及防被乌利尔一拳揍飞。
“你想知道一切？好啊！我可以告诉你！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知道后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你的存在！你会后悔在听到这些时自己为什么不是聋子！”乌利尔拖起呆愣的沙利叶，又是一拳揍了过去，“你不是想知道一切吗？想知道诸神黄昏为什么会死掉一半的天使？还是想知道米迦勒为什么会成为天使军团长？米迦勒……米迦勒早已经成年了！只不过是他一直不戴耳饰而已！想知道为什么吗？！”
“你在渴求鲜血吗？！”乌利尔怒吼，吼声远远传开，那种抑制不住的狂暴又在身体里叫嚣，仿佛在嘲笑自己的无力。耳边回荡着路西菲尔曾对沾满鲜血的自己说的一句话。
“乌利尔，我们可以赢得战争，但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对这满地的鲜血流泪。我们……其实……并没有赢。”
“喂！夕月！慢点慢点！你颠的我头晕！”
“抱歉。呼！”夕月扶着一棵树大口大口的喘气。
“真是的，你跑那么快干什么！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吧？”逆十字架从夕月的领口处滑出，一个人的影像淡淡的映出来，玛伊雅弥扶住难受的捂住胸口的夕月抱怨道。
“我是想快点甩开天白大人派出的暗中监视我的人……”夕月缓了缓气息，玛伊雅弥火大的抵住额头：“你跑得倒挺快的。那个恶魔不在你身边行吗？”
“你说鲁卡？”夕月叹道，“有他在你就不能出来吧，而且，我怕我不在的这几天天白大人会趁机把莉亚杀了。”
“唉？你现在已经不相信祗王天白了？”玛伊雅弥斜睨着夕月，夕月苦笑了一下：“某个方面吧，天白大人也许真的会要莉亚的命，如果我不阻止……”
“那么我们快点到神之地吧。”玛伊雅弥拉着夕月上了一辆出租车。“我会满足你的愿望的。”
“嗯。”夕月平静的应了一声，司机忍不住通过后视镜看着新上车的两个少年，其中一个黑发黑眼，长得绝美，司机从没有见到过如此美貌的人，但他的气质冰冷，看起来不太好亲近。另一个褐发的少年唇边挂着浅浅的笑容，瞳眸茶色清亮，看起来非常的可爱。
“这个时候很少有人去温泉。”司机不禁想搭话。
“是啊。”夕月微微一笑，司机手一抖，差点没有握稳方向盘。
“别随便对陌生人笑！”玛伊雅弥脸色一凝，伸手猛的拉过夕月，夕月猝不及防栽倒在他的怀中，玛伊雅弥趁势紧紧抱住夕月。司机心惊胆战的把视线从后座拥抱的两个人的身上移开，这下子只盼快点到达目的地。没想到啊，这两个长得都不错的男孩子竟然是……一对儿……
“别动。”玛伊雅弥轻轻的在夕月的耳边说道，“在到达之前先休息一会吧。”
昏黄的路灯照亮路面，夕月实在是太过疲倦，没有说什么就靠在玛伊雅弥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你还真相信我。”玛伊雅弥替夕月拢了拢领口，“听说人类睡着时比较怕冷，是吗？”司机的手再一抖，不过这次不是被夕月的笑容震撼到。
“别按那个钮，对，就是你手边的那个。”玛伊雅弥冷笑，声音很轻，“在给祗王天白报信前，我会先撕了你。继续开往神之地。”

第二十八章 神之地的特训
氤氲着水汽的神之地到了，夕月被玛伊雅弥摇醒，揉了揉眼睛：“这么快就到了？”
“快下车吧，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玛伊雅弥打量着四周，夕月看了看司机：“他怎么了？”
司机趴在方向盘上不省人事，玛伊雅弥故作镇定的别过脸，并不说明司机是被自己砸晕的：“之前你不是从祗王泠呀那里拿到一个水晶瓶吗？”
“嗯。”夕月掏出水晶瓶。
“把它打开。一秒后塞上塞子。”玛伊雅弥吩咐，夕月乖乖的照做了，但还是疑惑的看了看玛伊雅弥，问：“这是什么东西？”
“扩散到空气中人类一闻就会昏睡至少一个月，我们在神之地的事情不能泄露出去。”玛伊雅弥目光冰冷的掠过夕月手中的水晶瓶，夕月一愣：“这东西这么厉害？”
玛伊雅弥叹了口气：“不能闻多了，否则会永远醒不过来。”
“耶？！”夕月急忙把瓶子放的离自己远远的，想了想又收回口袋里，“要是喝了呢？”
玛伊雅弥似笑非笑的瞥了夕月一眼，没有回答。
“会死吗？”夕月捂住口袋。
“不会。”玛伊雅弥抽出一柄木质的剑，没有剑尖，原本应该是剑尖的地方被磨圆了，“不会有死亡的那一步，直接就灵魂碎裂。”
“噗！”刚从包包里掏出水喝的夕月闻言喷了出来。
“好了，是你要我教你怎么控制力量的，拿出精神来！”玛伊雅弥满意的抚了抚长剑，一柄同样的剑也出现在了夕月的手中。
“是！”夕月急忙应道，打起了精神，“拜托你了！”玛伊雅弥并不急着进攻，而是把长剑插在了泥土中：“你的力量传承自路西菲尔，路西菲尔的力量原本是这个世界的光的总和，被誉为‘神的慈悲’，所以你拥有很强的治愈力，但‘神的慈悲’并不仅仅是无休无止的付出与给予，它同样也包括很强的进攻力量，知道为什么吗？”
夕月诚实的摇了摇头，玛伊雅弥像是一下想到了什么，改了口：“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就不知道吧，也没关系，你以后就会知道的。关键是，你得接受传承给你的力量是有破坏力的这个事实，而且破坏力相当强大。”
“破坏力……”夕月看着手中的剑，茶色的瞳眸盈满了伤感。
“你不可以排斥它，路西菲尔曾经是天界力量最强悍的天使，最高阶的炽天使的天使长，你传承了他的力量按道理说也可以做到战胜昔拉。”
“按道理说？”夕月看着持剑的玛伊雅弥，虽说夕月了解的智天使战斗力都不强，但玛伊雅弥意外的让夕月不这么认为。
“现在的你获胜几率是0.01%。”玛伊雅弥露出一丝笑容。
“哦，还是有机会获胜嘛！”夕月笑道，但笑容在玛伊雅弥下一句话说出时碎掉了：“啊，我忘了说了，那0.01是你的破坏力回来了，就继承了路西菲尔所给你的全部力量，你现在带有点路西菲尔的神采。如果昔拉看到这样的你下不了手你就赢了。”
夕月一口气没上来，梗在胸臆处不上不下。
“路西菲尔是最美丽的天使，他让神产生了占有欲。”玛伊雅弥看了看郁闷的夕月，接了一句。
“天使的力量非常强，但他们在人类面前出现时都会带着长剑，知道为什么吗？”见夕月没回答，玛伊雅弥自顾自的说，“长剑并不是让力量更好发挥的道具，对于炽天使级别的天使，长剑只会非常阻碍他们运用力量，为了防止过于强大的力量的使用，他们会把力量放到剑上，以剑为媒介减低伤害。就像这样。”
“咔嚓！”夕月旁边的参天大树在玛伊雅弥手指轻握的时候轰然倒地，断口参差不齐，好像被巨大的力量生生撕裂。夕月呆住了。玛伊雅弥举起剑挥向另一棵差不多大小的树，树也轰然倒下了，但玛伊雅弥明显用了更多的力量。
玛伊雅弥傲然笑道：“这就是智天使非常弱小的力量，智天使是天界中战斗力量最弱的天使，而炽天使是最强的天使，昔拉是曾经的炽天使之一。如果你想七天后就把灵魂给我，现在什么都不干也可以。”


第二十九章 撒旦降临
教堂内，向神寻求救赎的人们都聚在圣坛前，本堂神父向人们发放圣餐，人们依次上前从神父的手中接过圣餐放入口中再饮一小口葡萄酒。小弥撒气氛沉闷，在不消散的黑夜里，神是人们唯一能指望的一点希望之光。
一个年轻的母亲将一小块蛋糕放入孩子的口中，孩子沉默的将蛋糕含入口中却不咀嚼，母亲牵着孩子的手走到一旁的长椅坐下，开始祈祷。
“妈妈，神会拯救我们吗？”清脆的童音。
“是的。”母亲的声音略有些疲惫。
“那神为什么不救爸爸？”童音染上了一丝困惑。
年轻的母亲再也忍不住抱住孩子哭了起来。孩子的父亲，她的丈夫在一天前世界坠入黑暗时被恶魔杀死了，那时她只能懦弱的躲在角落里什么也做不了，她甚至没有勇气走出来。
“神爱世人，叫一切信他的都得永生，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一切信他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本堂神父温和的将手放到孩子的肩膀上。“孩子，神差他的儿子降世，是要叫世人因他得救。在吃掉神之子血肉化成的圣餐后，人的罪就能得到救赎了。没关系的，你的父亲一定会到天堂的。”
“神父大人。”孩子抬起头看着神父，“我们吃的都是神之子的血与肉吗？”
“是的。”神父和蔼的看着孩子。
“那样神……不会伤心吗？爸爸离开了我就很伤心，神之子死掉了神不会悲伤吗？”
“神是为了拯救罪恶深重的人类才会派自己的独子来到世间的。”神父维持着微笑。
“神不会悲伤吗？”脆脆的童音。
“为什么神不会悲伤？”见神父愣住了没有回答，孩子接着问，“神不爱他的儿子吗？那么神会爱我们吗？”
神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舍弃，都可以将他推入死亡中，那么我们凭什么相信神会拯救世人？我们怎么能那么相信？
神……
“说的不错，很有资质的小孩子呢。神，根本不值得相信。”教堂内的灯突然熄灭了下来，只剩下祭坛上放置的银烛台上还闪着微弱的蜡烛光芒。
“谁！”本堂神父紧紧抓住胸前的十字架，厉声喝道。
微弱的烛光中慢慢显现出一个身影，漆黑的羽翼，弯曲的羊角，焦炭般的皮肤，血红的双眼。
“恶魔！”
“恶魔出现了！”
“啊——！”人们尖叫着四散奔逃，只有那个孩子没有动，他看着咧开嘴笑着的身影，突然迸出了一句话：“你可以救我的爸爸吗？”
“可以。”
“你在说什么啊！安！快离开那里！他是恶魔！”母亲奋力扒开潮水般的人流抓住孩子的手。
“但是妈妈，他说他能救爸爸！”孩子转过头，一脸欢愉，“他说能救爸爸！这样我们三个人又可以再一起了！爸爸答应过我会带我去那个游乐园的！我们三个人可以一起去了！”
“没错，我可以救你的爸爸，来，孩子，来到我的身边。”
孩子使劲挣脱了母亲的手，向那个身影跑去。
“孩子！相信神！不要受恶魔的蛊惑！”本堂神父向高踞在祭坛上的身影扔了一瓶圣水，举起了十字架。但是一点效果也没有，圣水在到达前就掉落下来摔成了碎片，圣水四处溅开。
“孩子，想救你爸爸就呼唤我，呼唤我‘撒旦’。”漆黑的羽翼展开。
“撒旦！”孩子没有犹豫向那个身影伸出手。
“契约完成。”一道暗光进入孩子的体内，孩子的手心立刻出现了一个逆五芒星。
“哈哈哈！”伴随着笑声，撒旦瞬间来到孩子的身边，握住了孩子的手腕，两个人一同消失在黑暗中。
“安——！”教堂内只剩下年轻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
拿下莉亚额头上的手巾，鲁卡试了试莉亚额头的温度轻轻叹了口气。莉亚全身就如火炭，室内的温度已经调到了摄氏十度，室温已经不能再降了。而且也不能用冰块为莉亚降温，本来就脆弱的莉亚的身体会被冷热的交战弄到崩溃。也不能用太多的力量治伤，对莉亚来说最好是自己慢慢恢复，已经注入太多恢复力量了，再注入只会让莉亚留下无法治愈的可怕后遗症。


很多国家的元首都跟祗王一族联系上了，强烈要求祗王一族派遣戒之手，但是戒之手只有那么几个人，而且莉亚重伤，斋俐状况不佳。夕月又……
无意识的握紧手中的东西，直到手巾上的冰水滴下来鲁卡才恍然惊醒，担忧的看着床上脸色惨白的莉亚。夕月在说要出去时把莉亚托付给了自己，自己当然会尽心尽力的照顾莉亚，但是……
“我出去了。”夕月这样笑着对自己说，牵起自己的手合握在掌中，“鲁卡，相信我，我不会做危险的事情。虽然现在有些事情我无法向你说明，但我可以保证我不会有危险的，最长七天后我就会回来了。在这之前请帮我照顾莉亚好吗？”
“鲁卡，没关系的，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夕月手上的温度温暖了鲁卡，杜拉斯身体的温度取决于外界温度，但是为了夕月鲁卡一直将自己的温度调节到人类的体温，这样夕月在触摸到自己时才不会感觉不舒服。
“到那个时候，”夕月轻轻扬起唇角，是一个十足温暖的笑容，“我会说‘我回来了’。”
“夕月，夕月，夕月……”鲁卡脸上是隐忍的表情，声音有察觉不出的颤抖。
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的夕月到哪里去了，去干什么了。这些鲁卡甚至问不出口，他只能面对着夕月的微笑沉默，将揪心的担忧隐藏在黑暗中。想要紧紧握住夕月的手腕，想要不顾一切的将夕月留在自己的身边，想要……可是这样做了夕月会高兴吗？夕月会幸福吗？夕月会露出笑容吗？
害怕……害怕夕月会遇到危险……
害怕……害怕夕月会因为自己的顺从而受到伤害……
害怕……害怕如果违逆了夕月，夕月将无法选择自己的路，无法找到幸福……
害怕……害怕自己不能完成夕月的心愿，会让夕月流泪……
害怕……害怕……害怕……
左臂上的十字刻印不知为什么隐隐作痛，就像很多年前的那个晚上，冷笑着的魔王将自己的血埋入他手臂上的十字架上的那种疼痛……
血的刻印是支配和占有的象徵。
鲁卡，我可爱的鲁卡，特别用我的血来和你缔结契约吧。就埋在你的刻印里好了。
恶心！可是却不能抗拒。鲁卡没有告诉夕月魔王之血的恐怖，没有必要让夕月知道这么可怕的事情。只要鲁卡的身体里哪怕残留一滴撒旦的血液，他就不能完全得到自由。由希只能和鲁卡缔结不完整的契约。而现在，这种可怕的血开始躁动了。
撒旦，喜欢支配和占有的黑暗天使，魔界第一地界魔王。
害怕……夕月回来时见不到自己……不能说“我回来了”……
似乎无尽头的黑暗中，一个小小的孩子跟在长着弯曲羊角的身影后，开口问：“主人，我们这是去哪儿？”
“去接我放养的小东西。”轻轻的笑声扩散，在寂静中传的很远很远。
“那是什么，主人？”
“虚假的自由，就是放养。”

第三十章 小小的温暖
“紧缚！”千紫郎抽出笔在空中迅速的划过，一个中级恶魔惨叫着从半空中摔下来。黑刀一剑结果了他，鲜血喷溅。
“黑刀，后面！”千紫郎大叫，黑刀一个回身，手中的长剑深深的切入了偷袭不成的恶魔的心脏中，更多的鲜血溅了出来，血沿着剑上的血槽涓涓流下。
千紫郎大口的呼吸着，黑刀侧脸看了一下千紫郎：“没关系吧。”
“没、没关系。”千紫郎艰难的回答，脸上挂着一丝苦笑，“呀，真是狼狈，被打得真惨……”
“有力气说这些就省省吧，留点力气。”黑刀咬了咬牙。
“对不起，黑刀，我的力量不够。”千紫郎苦笑着拄着死神镰刀站立。黑刀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的望向远方，已经过了大概一天一夜的时间了，但黑暗还是没有一点要消退的迹象，这到底是……
两个人身上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魔界的门打开后就不断有恶魔从魔界到达人间界，除了留守祗王本邸的戒之手，其他的戒之手只能尽可能的消灭恶魔减少伤亡。黑刀和千紫郎战斗了近一天的时间，不论精神还是体力都到了极限，但是恶魔还是接连不断的出现。而且，刚刚他们得到消息，七天后，昔拉将毁灭人间界。已经没有什么时间了。
现在看不到光明，未来也看不到光明。
“黑刀，休息一会儿吧。”千紫郎看着勉力支撑的黑刀叹道。
“千紫郎。”背对着千紫郎的黑刀突然开口。
“嗯？”终于支撑不住的千紫郎颓然坐倒在血迹斑斑的地面上。
“我想起了围棋。”黑刀的声音听起来空荡荡的，“我们还能一起下围棋吗？”
“……当然。”千紫郎的死神镰刀放在手边，他没有抬头看黑刀，只是对着黑暗静静的露出一个笑容，温柔甜蜜带有点追忆的笑容却不知道为什么还有苦涩。
“黑子和白子互相厮杀吞并，围起来就什么都完了，就像这样，我们战胜不了杀戮天使昔拉尔……千紫郎，你后悔吗？”
“什么？”
“本来你可以不用参与到这里的，你可以不当戒之手的。如果你没有见到我，如果没有我……”黑刀转过身面对着千紫郎，千紫郎看不清的面容，为了防止更多恶魔追来他们没有打开萤灯。“我……”
“没有如果。”千紫郎在黑暗中微笑起来，“见到你真好，黑刀。”
“千紫郎……”
“最重要的是什么呢？黑刀，我以为你知道的。”在没有光亮的漆黑中千紫郎的笑容无比温柔，“我是个自私的人，一直都是，什么事情都遵从自己的心意从不听别人的意见，哪怕会给别人带来困扰和麻烦。”
“还记得吗？我们的第一次会面。”千紫郎轻轻的笑出了声，“当时我想，啊，多么臭屁的小孩。在一瞬间我就决定要和你做朋友，一个劲儿的缠着你，看着你困扰的表情也不会退缩，擅自照料你，给你做东西吃……其实有些东西挺难吃的吧……”
“没有那种事。”黑刀的声音闷闷的。
“我自己不知道好不好吃，只有每次做好看你吃东西时的反应。你呢，虽然一直都板着脸，但一吃到好吃的东西眉就会舒展开，吃到难吃的东西就皱皱眉。”
“可是，不论难吃还是好吃，你从来都不做评论，每次都吃光然后说一声‘多谢款待’。”千紫郎的声音慢慢弱了下来，“……真是温柔呢……”
“……只是懒得说罢了。”
“呼——”
“千紫郎？”黑刀跪下，千紫郎已经趴在地上进入了梦乡，唇边还带着笑容。黑刀轻轻的把千紫郎抱起来走向不远处的一处半残破的小屋，起码那里还能抵挡一点寒气。
“晚安……不要做噩梦。”放下千紫郎，黑刀也趴在千紫郎的旁边睡着了，战斗了这么长的时间实在是太累了。
祗王一族的密林中。
留守在祗王本邸的十瑚站在戒之手们的墓碑前，在一片黑暗中，唯有他们的名字闪着微弱的光芒。
“十瑚。”九十九低着头从密林中走出。


“叫姐姐。”十瑚冷冷的道，“我还在生气呢。”
“十……姐姐，我只是和愁生去找一下夕月。”九十九头更低了，“当时夕月失踪了我们也很着急的。”
深深吸了口气，十瑚平静的外表下蕴藏着可怕的怒火：“你应该知道你不是主攻击的戒之手！愁生也不是！万一遇到中级以上的恶魔你们就全完了！”
“我们有小心……”
“小心？！小心？！”十瑚全面爆发了，“小心就能不被发现了吗？！啊？！莉亚的样子你也看见了！莉亚拥有消灭高级恶魔的力量！她现在是濒死的状态！九十九！你要让姐姐怎么办啊！万一你……啊呜呜呜……”十瑚越说越悲伤，失声痛哭。
“十瑚。”温柔的将哭泣的十瑚拥在怀里，九十九叹道，“我不会留下你一个人的。”
“骗子！你这个……骗子……”十瑚轻轻的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在九十九的怀中大声哭了出来。
拥抱着十瑚，九十九静静的抬头看着高耸的墓碑，戒之手的名字闪着微光看起来那么冰冷。一个名字就代表着一个逝去的生命，曾经鲜活欢笑着的生命。
“唔……”仿佛全身的机能都停止了只剩下脑袋能思考，夕月拼命的想让自己动起来，但是大脑好像和肢体脱了节。
“完全不行。”玛伊雅弥失望的看着一动不动的夕月，“放弃吧。真是的，路西菲尔大人怎么会找这么差的一个给予者。”
“我……”鲜血不停的从身体里流失，视线都开始模糊了，“……不……放弃……”
玛伊雅弥冷笑：“不放弃？”温度一点点在玛伊雅弥的愤怒中降下来。
痛苦的将神之地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夕月艰难的开口：“……给我……力量……”
“力量？哈哈哈！”玛伊雅弥大笑起来，“路西菲尔大人强大的力量你驾驭不了的，呐，放弃吧，放弃一切吧！让自己轻松吧！什么都不用考虑，什么都不用想，战斗什么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为了不相干的人牺牲自己！没有人会记得你的！太可笑了！你！”
有什么从身体中涌出。刻骨的伤痛，伴随着沉淀了万年的悲伤，更加的深沉的堕落……
“路西菲尔……”那是什么……
“等米迦勒成年了，我也会给你做一个耳饰的。”记忆中突然闪出了一个美丽的容颜，那是一张夕月完全陌生的容貌，有着让人屏息的美貌。
是谁？
鲜红的长发，纯白的六翼，只留下一个背影。
是谁？
不管是谁也好，只要给我改变的力量，即使是堕落的力量。
神也好，堕天使也好……
“谁让你走了！”一只手抓住了玛伊雅弥的脚腕，夕月抬起头。
赤发的天使……

“不许出来，在里面泡到我允许你出来你才能出来。”玛伊雅弥丢下了一句话，背对着夕月坐在温泉边。
“你怎么了？生我的气了吗？”夕月听话的泡在温泉里，但是朝着玛伊雅弥移动了一点。
“不许过来。”玛伊雅弥的背影显得很单薄，他出现的形象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形象，此刻显得有点脆弱无助。
“哦。”夕月停住了，在温泉中只露出一个脑袋，“天使，都是这个样子吗？”
“我可不是天使，我是堕天使。”玛伊雅弥的声音没有任何异常。
“是这样吗？”夕月在温泉中歪了歪头，将脸上的伤口浸入水中，之前一直吐出血水的伤口慢慢停止了流血，伤口有了愈合的迹象。
“最后我可是要取走你的灵魂的！不要把我当成同伴！”玛伊雅弥暴怒的握拳把温泉边的大石打碎。
“我知道了。”夕月目光转向不知道为什么会受伤的玛伊雅弥，“你也来泡泡？”
这家伙脑壳坏了！绝对坏了！玛伊雅弥气冲冲的站起来朝密林走去，不理身后夕月的呼唤。
为什么在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放过他的时候还那么平静？！这个家伙绝对不正常！一点都不像祗王由希！太让人火大了！自己到底是为什么留在他的身边的他不清楚吗！这种相互利用的关系为什么他还能那样笑出来！不带一丝的阴霾和痛苦……
玛伊雅弥第一次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受自己的控制了。在天界时作为智天使，他几乎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代表神的智慧，什么东西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这种未知让玛伊雅弥从心底溢出恐慌。
祗王夕月……是不是把杀了才好，现在立刻就杀了他，粉碎他的灵魂，消除这唯一不确定的因素。是不是这样就能重新掌握这一切？可是如果杀了这唯一的不确定因素……
“知道的，知道是知道，很明白这是没有很好结果的未来却依旧不能放弃。”
“你是笨蛋吗？”
“玛伊雅弥，你有没有明知道没有任何希望却依旧不能放弃的东西呢？”
杀意消散，玛伊雅弥讽刺的笑了，他竟然没有办法下手，只为了那个微小的看不到希望的希望。为了你，我真是狼狈啊！亚纳尔！看到这样的我，你会是什么表情，狠狠的嘲笑我？蔑视我？还是……根本毫无表情？
放松心神，玛伊雅弥回到温泉边，唇边突然泛起狡黠的笑：“夕月，我也要下来了。”
“嗯，我好像也不小心伤到你了。”夕月笑着转头，笑容凝固了。
“呀——！！”惨叫声在神之地的上空回荡。“你你你！”
全身一丝不挂，玛伊雅弥把头发散了下来，妖娆的笑着：“怎么了？”
夕月的脸红的滴血，捂住自己的眼睛：“……我可是男生！你不要突然变成女性啊！！”
伴随着玛伊雅弥放肆的笑声是夕月可怜巴巴的请求：“……不要再靠过来了……别过来……”

第三十二章 欲望
推开门，不意外的看见缩在门边的夕月。
“怎么了，夕月？”
“奏多大哥……”夕月低下头，垂下的睫毛微微颤动。
“要跟我一起睡吗？”唇边漾起温柔的笑。
“嗯！”夕月惊喜的抬起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满满信任。
祗王泠呀睁开了眼睛，在短暂的睡眠中还是会回忆起以前的事情。温暖的小小的夕月在自己的怀中熟睡，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那一缕温暖是自己无法放手的，现在的只觉的自己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无法满足自己。
自己追求的到底是什么呢？可笑极了，自己不是决定了吗……只是祗王泠呀，不是若宫奏多。在封印记忆时发生的事情，不论是温暖还是感动都是虚假的，之前的每一世不都是这样吗？只要祗王泠呀觉醒了，之前的人生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梦境。
本应该是这样的，唯一的变数和不同是神之光。
夕月……我该拿你怎么办……
想要……想要不顾一切的得到他……
“主人，”赤发的恶魔无声无息的立在祗王泠呀的身后，“我们是不是应该有下一步的动作了？”
“卡汀察……”祗王泠呀皱了皱眉，放下高脚酒杯。
“主人，您似乎对神之光有着……”卡汀察的笑容在祗王泠呀的眼中变得刺眼。
“卡汀察！这不是你能管的事情！”祗王泠呀神情冷漠，“我有自己的打算。”
有自己的打算？主人，你难道没发现在说到这句话时你都底气不足吗？卡汀察的笑容又变大了，眼角余光瞥到了一个银发的身影，对方心领神会，在门口一顿，离开了。
“那么，请主人在实施自己的计划前通知属下。”卡汀察貌似恭敬的行了一礼离开了。
“我们很快就能控制祗王泠呀了。”银发恶魔哀乐姬几乎要掩饰不住得意的笑容，尖牙兴奋的露出，仿佛要择人欲噬。
“再忍耐一下。”卡汀察冷冷的瞪了哀乐姬一眼，“鲁泽回来了？”
“刚刚回来，似乎还心情很好的样子，难道他把一直痛恨的神之光宰了？”哀乐姬疑惑的道，“但是在他的身上又没有血腥味儿。”
“神之光没有那么简单就挂了，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卡汀察有些不高兴，“神之光是我的猎物，你们都不许出手！”
“是是！”哀乐姬无所谓的摊了摊手，“你现在看祗王泠呀什么时候才能崩溃？‘梦欲’好像所剩无几了，如果不能在这之前把他给逼的崩溃了，之后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他很快就会遵循自己内心的欲望了，没有人类可以抗拒‘梦欲’的力量。他只是个半吊子人类罢了。”卡汀察冷笑。“人类是欲望最多的种族，很好利用的种族。撒斯姆大人的‘梦欲’会给他最渴望的幻象，不过仅仅是幻象。”
“当幻象消失，人类面对残酷的现实时，会被这种巨大的落差催逼出更多的欲望。”哀乐姬了然笑道，“原来如此，我竟然忘了你是从属于第四地界魔王撒斯姆的呢。”
“嗯。”卡汀察咧开嘴巴，“撒斯姆大人最对我的胃口，所以我才会选择效忠于他，他可是最忠实于自己的欲望的。”
“那么你呢？”哀乐姬以美丽的少年的姿态靠近卡汀察，轻轻吐气，柔软冰凉的嘴唇印在卡汀察的颈上。
“你是在邀请我？”眼睛的颜色更加深沉。
哀乐姬手臂攀上了他的颈项，唇慢慢啃咬舔吻。卡汀察粗暴的扯开哀乐姬，在哀乐姬一愣神儿时，采取了主动的攻势，尖利的牙嵌入对方光滑细致的肌肤中。
恶魔从来都不会禁欲。
“夕月！哪儿都不要去！和我待在一起！”
“对不起，奏多大哥。”
“夕月！”
曾经……曾经想放弃前世的种种仇恨，只要能一心一意的守护着你，夕月。只要你能在我的身边，或许我可以放弃仇恨，只以若宫奏多的身份活下去……
为什么，夕月，为什么离开我……在我和他们之间，你选择了他们吗！十多年的相处也抵不上他们的邀请吗！


美国空军首席指挥官脸色灰败，但他依旧保持着冷静：“派出二百二十五架F-15战斗机牵制敌人，夺取制空权！”
“是！长官！”
“另外派出二十架F/A-22战斗机暗袭！”
“是！长官！”
给出指令的首席指挥官没有一点犹豫，尽管他的心里清楚获胜的机会很小，但在这种时候没有别的办法。已经被下了死命令，如果让恶魔侵入美国的繁华都市自己就会失去一切。财产，名誉和家人……
“可恶！为什么伤不到它们！恶魔！教会那帮人是这么说的吧！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恶魔！蠢死了！”执行任务的少校和中校们暗地里几乎绝望，私下里这样骂道，但即使这样说也抑制不了心中涌出的恐惧。其实可怕的不是敌人的强大，而是根本损害不到一点的绝望，这样怎么杀也杀不死啊！
对抗恶魔的力量只有神的力量，而在人间界拥有这种力量的人类只有高阶的战斗神职者和传承各天使力量的名门望族。人类的力量弱小，而且一旦死亡灵魂不一定会转生到原本受众天使庇护的望族中，渐渐的人间界拥有各天使力量的望族式微，除了祗王一族。
据传，祗王一族的领导者祗王天白和恶魔交易，用祗王一族的禁术代代转生本族的死去的人，让其拥有不输于前世的战斗力。可是就算这样，被恶魔粉碎的灵魂不能再一次转生，祗王一族恐怕也无法抵御恶魔的入侵。
“还没有得到祗王一族的答复吗？”美国总统亲自打电话询问。“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得到祗王一族的答复！”
“是！”在他们的认知中，他们无法回答别的。
“天白大人！”祗王本邸有结界的保护显得很安静，在本邸的人都安静的做着自己的本职工作，冬解跪在祗王天白的面前。
“怎么了，冬解？”坚持不肯进到屋内的祗王天白在庭院中的躺椅中侧卧，浅褐色长发垂落。
“鲁卡大人出了本邸结界范围，去向不能确定。”
“嗯……还有什么？一块儿说了吧……我累了……”天白的发丝随着初夏微凉的冷风轻轻飘荡。
“请您注意身体。”冬解神色冷凝，“各国均发来派遣戒之手的请求，都驳回了。”
“犹太商人呢？”天白突然想到了一点。“告诉我他们的举动，应该是……”
“如天白大人所想。”冬解低头，“没有国界的犹太商人在敛财。”
“冬解，你在愤怒吗？”天白动了动身子，低声问。
“不……”冬解轻声回答。“只是……他们趁机大量贩售武器，美国已经有预算要购买攻击力极强的歼击机了。但这对恶魔来说毫无用处，只能给普通人带来伤害而已。已经有引发战争的火苗了……”
“你太温柔了，冬解，不适合见到这些。”祗王天白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不用强迫自己，是我的错，是我将你带到这个沁满鲜血的世界。”
“天白大人……”冬解错愕的抬头，带着惶恐。
“冬解，你可以恨我。”
“怎么会！天白大人！冬解是代代侍奉祗王一族的吴羽一族的人！请您不要这么说！”冬解跪下。
“你知道我曾经要毁了你吗？”天白冷笑，“当还是少年的你被带到我的面前，其实我可以拒绝的，那样你就不用知道这些了，但是我选择了你。当时我就想，为什么一个人的眼睛里能有那么纯粹的敬仰。我想毁了你，冬解，所以选择了你。”
“那就不要露出自责后悔的表情！天白大人！”冬解猛的站起来，“我是心甘情愿来服侍天白大人的，这不仅仅是您一个人的选择！如果要自责的话……也算上我吧！”
“冬解……”震惊的看着这个一直忠实的执行自己命令的管家，天白蹙紧眉。
“您曾经说过，我的人生都是人安排好的，吸取知识，作为吴羽一族的最优秀的人来到你的身边，然后一生服侍您。好像是这样的，因此您一直觉得亏欠我……”冬解再次跪下，“您不必觉得对不起我，至少我会选择我怎么死……告退。”
“冬解！”
在这混乱的世界里，我会用我自己的做法给你开辟一条生路的，那个时候，您会怪我吗，天白大人？
那个时候到来时，请您尽情的责怪我吧。

“怎么会有绝对光！难道是……路西菲尔……”鲁卡几乎要把哀乐姬扼死。
“咳……我……放开我……”哀乐姬拼命挣扎。
“快说！”鲁卡的脸非常可怕，但手松开了一点。
“……咳咳……路西菲尔大人早在十几年前就不见了，我怎么会知道……”哀乐姬暗暗举起手中的长剑。
“不见了？什么意思？”
“就是哪儿都找不到了……”哀乐姬衡量了下力量的差距，放弃的叹了口气，手中的长剑消失了。“真不知道你为那个人类能做到什么地步……那个人类明明就背叛你了……”
“不见了……难道控制这个绝对光的是……帛曳？”
“啊啊，帛曳陛下好像也来了，不过这两天怎么感觉不到帛曳陛下的……”哀乐姬的话突然顿住了，脸色刷得由刚才窒息的涨红转为惨白带青。
两股强大的力量突然出现，其中一个是……
“王……”哀乐姬颤抖的跪下。
在光芒中出现的是一个高大的男人，他的身形似乎比鲁卡还要修长一些，一半的脸颊被白色的面具遮住，露出的另一半脸上的五官非常精致美丽，可是没有人会认为他是女人，他的全身，眸角发梢都散发着压迫力。
他瞥了一眼哀乐姬，露出笑容：“你刚才在干什么？”
“我的王……我只是找到了这个背叛者，想将他带到您的面前。”哀乐姬低头道。
“哦……”男人不再理哀乐姬，看着一旁以摆出战斗姿态的鲁卡，轻轻笑出声来，“怎么了，可爱的鲁卡，见到主人不高兴吗？”
一丝鲜血从鲁卡薄薄的唇间溢出，缓缓的淌下渗入衣领中。
“不高兴吗？回答我，鲁卡。”男人又问了一遍，压迫感仿佛要将这个空间撕碎。
仿佛在无形力量的驱使下，鲁卡微微启唇，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这是我给你的血吧，不可以浪费一点。”男人笑岑岑的一挥手，喷出的鲜血有生命般的倒灌回鲁卡的体内，剧烈的疼痛在鲁卡的体内冲撞，好像要将灵魂撕裂的痛苦。
“呐……不高兴吗？”男人踏着优雅的步伐不紧不慢的靠近鲁卡，手指扣住鲁卡的下巴，“跪下！”
鲁卡站着没动，却也没有余力甩开他的钳制。
“看来……你真是跟了新的主人啊……不过，鲁卡，你要记住，你是我的所有物，每一滴血，每一根头发都是。”轻缓说出的话语却如同最可怕的咒语。
“我的王……”哀乐姬小心翼翼的凑上前，“泽斯和神之光的契约是不完整的，但也有抵抗您命令的力量。”
“哦……”男人长笑，“神之光吗？这可有趣了，难道他是祭品吗？”
“还不清楚，不过如果要找最纯洁的灵魂大概得从继承天使力量的人中找了。”
“神之光……”撒旦冷笑，“是路西菲尔大人找到的人间界力量继承者吗？”
“是的。”哀乐姬低声回答。
“如果杀了神之光，鲁卡，那个主仆契约就无效了。”
“你……”鲁卡长剑横在面前。
“抵抗我是没有用的，你不是很清楚吗？鲁卡？”抚上长剑，撒旦的笑容更加冰冷，“我啊，最喜欢你了。”
“扑哧！”不合时宜的笑声，撒旦面色不善的抬头：“亚伯汗，你笑什么？”
“不，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身上背负着重重锁链的亚伯汗靠在一棵树上笑道。“他又不是忠心对你的，撒旦，你要一个背叛者有什么用？还是给我吧。”
“你也投靠人类了吗？做人类的看门犬吗？”撒旦冷笑。
“别说的那么难听，好歹我也是魔界的九个魔王之一。”亚伯汗含着意义不明的笑容，“我只是和人类做交易。撒旦，你做的太过分了，短短三天就有无数的人丧命。路西菲尔大人……”
“路西菲尔在哪儿？”撒旦截断亚伯汗的话，“你没有权力指责我。而且只要能抹杀米迦勒，路西法大人不会介意这点牺牲的。”
撒旦拉起鲁卡：“我的东西我带走了。告诉你一句，路西菲尔最讨厌背叛者了，讨厌的很呢！”

第三十六章 被诅咒的血
“咔！”一声轻响，白色的面具应声裂开，撒旦捂着脸踉跄后退。鲁卡慢慢举起了剑，唇边露出冰冷的笑容。
“你这家伙！”撒旦的双手没有离开裂开的面具，他的暴怒中竟然透着一丝慌张。
鲁卡微挑唇角：“恶魔的本性狡诈，你以为我会没有一点准备？”
“哦——”亚伯汗在一旁感兴趣的看着鲁卡和撒旦。
“唰！”长剑直直的指着撒旦，银色的瞳眸中暗光涌动，魔力高涨震的大气都在颤抖。“解除我和你的契约，否则我就打碎你的面具！”
撒旦沉默不语，空气仿佛凝固一般。
“呵呵……”笑声骤起，撒旦一只手捂着面具，一只手垂了下来，“要打碎……这个面具……呵呵……”
撒旦长笑，手指抹掉脸颊的红色：“当了卑**类的奴隶后，你却变得更加像恶魔了。我可爱的鲁卡，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还是说是……为了谁？”
“解除契约！”魔力进一步高涨，鲁卡面容冷酷，长剑纹丝不动。
“跪下！鲁卡·布兰德·泽斯！”
“没有用的。我的主人是祗王夕月。”鲁卡逼近撒旦，“堕天的旧伤裂开了，你已经无法与我抗衡了。撒旦，解除契约我可以让你离开。”
哀乐姬僵在一旁，虽然他是从属于撒旦魔王的恶魔，但是这种情况完全插不上手，鲁卡这家伙，难道一直以来都隐藏自己的实力，难道这才是鲁卡真正的力量？！如果真的是这样的……不！鲁卡简直太可怕了，以前也遇到过很危急的情况鲁卡都没有用出最大的力量！他要麻痹敌人将力量用到这里吗？！
“不愧是族内婚配的纯血高级恶魔，但就因为这个……你也无法和你爱惜的人在一起……”伤口在鲁卡魔力的压迫下似乎又裂开了一些，赤红的鲜血染红了白色的面具，也从撒旦的指缝中渗出。“那个人类不是因为你而死去了吗？”
鲁卡脸色瞬间惨白，过了那么久，竟还会为一句话而心神动摇。
“灭掉桀利亚一族！”
“灭掉！”
“灭掉！”
魔界贵族阶级的恶魔聚在一起，他们大声嚷嚷愤慨不已，血统高贵的库洛斯·桀利亚一族把写有恶魔名字的禁忌之书交给了人类。恶魔无法饶恕同族人对族人的背叛，而且还是处于统治阶级的桀利亚一族。他们的愤怒已经达到了顶峰，必须得有人流血才能稍稍熄灭他们的怒火。
“不。”很罕见有反对的声音。
“难道还要饶恕桀利亚一族吗！”暴怒的恶魔们蠢蠢欲动。
“死亡不足以洗刷桀利亚一族犯下的罪行，要诅咒他们的血脉，让他们的子子孙孙都承受我们的诅咒！要让他们生生世世都是我们的奴隶！”
“同意！”
“同意！”
魔力强大的桀利亚一族的高级恶魔被围攻，戴上了锁链，像牲畜一样被贩卖。在魔界高级恶魔很少屈居于下，桀利亚一族的崩毁让高级恶魔们多了珍贵的玩物、收藏品和奴隶。
他们的左臂被刻上了双十字，表示着他们犯下的罪罪及子孙。他们是被诅咒的血脉。没有外族肯与桀利亚一族通婚，拥有强大魔力的他们族内通婚却使得血统更加纯正，拥有了更加强大的力量和更加美丽的外貌。
但是，他们没有爱情，没有自由，连身体也不是自己的。他们只有执行自己主人的命令，这样度过自己漫长的一生。
“你逃不掉的，鲁卡。”冷笑着撒旦后退了一步，周身弥漫着黑色的雾气，“你逃不掉的。祗王夕月也会死掉，悲惨的……死掉。”
“住口！”长剑劈开黑雾，鲁卡的力量冲击着大地，土地纷纷裂开，沙石落入裂缝中听不到落底的声音，大气变得能撕裂肉体的锋利。


“哈哈哈！”在撒旦带着冷酷意味的长笑中，他的身形渐渐消失了。
鲁卡望着消失的虚空收回剑。哀乐姬早已不知去向。
“你做的很好，鲁卡。”亚伯汗拖着锁链走到他的面前，微笑着拍了拍鲁卡的肩膀，却被鲁卡一错身闪开了。
没有砍到东西的感觉。
你的血脉是被诅咒的，永远也不能拥有最宝贵的东西，所有你所珍视的东西必将毁灭。
罪恶无法赦免。
“鲁卡……”亚伯汗讪讪的放下手。“下次还有机会嘛，不要这么愁眉苦脸的。”
“机会？”鲁卡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怒气，“错过这次你以为我还能有机会吗！亚伯汗，你在利用我吗！”
“鲁卡……”
“听着，不管你是谁，我都不关心。但是你这种大人物的游戏我不想参与进去。你是第七地界的魔王，你有资本可以用可我没有。因为你，我这次的行动彻底失败了。如果我不解除和撒旦的契约，夕月就会一直处在危险中。”
亚伯汗沉默着，鲁卡微微侧过头，一道光映亮鲁卡的脸庞，在光芒中看不清鲁卡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淡淡的，好像没有放入情感：“亚伯汗，如果能把我全身的血放干，能解开契约吗？”
“鲁卡？！”
“我问你，这样能解开这个由血下的契约吗？”鲁卡平静的重复。
“你不会是说真的吧……放干全身的血……你开玩笑的吧……”
“利用完我，至少也要回答我这个问题吧，亚伯汗。”鲁卡冷笑，“别人怎么样我可管不着，如果你不帮我我就不知道会做什么。”
“……你还真像我在魔界听到的传闻中的鲁卡。”亚伯汗无奈的苦笑，“拥有和天使都能比肩的美貌却是战场上的常胜者，够狠也够聪明，如果你在库洛斯·桀利亚一族没有没落的时候出生也许会是魔界的统治者。只要能胜利什么都会利用，但却罕见的没有因此泯灭自己的善良。”
“魔王陛下，你跟恶魔讲善良很多余。”鲁卡挑起唇角，“我从不认为自己有善良的基因。”
“是，是。”亚伯汗一边应和一边努力的慢慢后退，鲁卡并没有紧逼，“关于这个血之契约的问题，你就算那么做也无济于事，那样你只能最后才能逼出天使的血，然后你也会死。天使的血很强悍，就算堕落也只是被神遗弃，羽翼变成象征着罪恶的黑色外没有什么改变。只有撒旦自己愿意把属于自己的血取出来或者有力量和他相当甚至高于他的人才能取出。”
“那么你呢？”鲁卡嗤笑，“你该不会说你可以吧？”
“……撒旦是黑暗天使，我如果没有束缚前或许还有一丝希望。”亚伯汗望天好像非常无辜。
“那我警告你，要是下次再敢坏我的事，我先把你的翅膀撕下来，让你不用再费心怎么解开锁链了。”鲁卡声音带上狠意，亚伯汗一个激灵。
“还有，发生的事情你要是敢向夕月透露一点点，我就把你活烤了做成烧烤天使，想必味道不错。”
亚伯汗吞下了一口口水。鲁卡刚才力量不亚于自己，而且没有借助撒旦血的力量。如果鲁卡不是泽斯一族，那他足以成为高级恶魔中的王族阶级。
放干自己全身的血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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