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佐助开始玩失踪。他买了单程机票,背着一个双肩帆布包,静悄悄地飞离了这个地方。
他的新学校是在一座沿海城市,没有港口,连接海水和海岸的是一片沙滩。沙子呈浅黄色,看上去十分舒心,在微阳下裹着一层透明的光,就像是某人的浅笑。
某、人、的。
佐助笑笑强行驱逐了脑海中出现的画面,弯腰,捧起一抔细沙,看着沙子一点一点从指缝间漏下,干干净净,不着痕迹,犹若早间阳光从树叶间的罅隙穿过一般的炫目。
他忽然想起一个叫做“时光沙漏”的词语,很美的字眼。
如果时光是沙漏,那么光阴承载了怎样的年少轻狂,张扬到落下的流年寻不着影看不见踪痕;
如果时光是沙漏,那么弹指流逝了多少年华误我,曾经的忧伤悔恨都一并抛到长河中遗忘;
如果时光是沙漏,那么此岸遥望了多久的彼岸轮回,任光年焚烧的过往里会不会有你和我牵手的模样。
无从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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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开学,整个校园隐隐藏匿着怀念的气息。
佐助走在木林的小道上,树梢的黄叶就那样落下来,从他眼前划过,送来干净的木质味道。秋日的天空是和煦的蓝,日光并未那般明烈,恰是宜人。蝉声已渐退去,四周一片都属于安寂,落叶擦地而过,踩着浅草都窸窣作响。
这有点太过安静了,少了喧闹时特有的美好。
新认识的同伴带他去了校舍,四人一间,不算宽敞却很明亮,佐助发现日光可以很轻易地任一角落的无光。
窗外正对着另一幢楼的天台,风可以跃上那天台直送寝室的窗子而来。窗台上有一件件的白床单随风扬起,似轻纱曼舞,迷蒙了远处的海岸线。
似乎有点不习惯,但这条件还算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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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助办了新的手机号码,在想着要告诉谁的时候,他犹豫了。
宇智波鼬吗……怀着心虚的心理,他提早一个月来到学校报道就是为了逃避那个人。尽管再冷静,或许在那个人的面前,自己的懦弱都不需要理由便可以遍地衍生。
只要有他,血液都不会安分地流淌。
真想要让他知道吗,或许可以在短信的结尾补充一句“本信息群圎发”?
不由嗤笑自己,何必呢。你说这是何必呢。
他和他是两只黑猫,习惯在黑暗中隐藏自己保护自己,时而闪现琥珀色的瞳,影影绰绰,将神秘与诡异演绎到极致。一如他们在黑暗中追寻彼此发现彼此,瞪大的双眼将全身的神经拉扯,敏感而细腻。
才不想表现出主动,这次是真的吵翻了。
出于怀抱浅浅的希望,除了新学校的同学,他还是发了一条短信给自己的前任班主任旗木卡卡西,内容不是特地告知新号码,只是在佐助看来特虚伪矫情地扯了一堆回忆外加感谢,最后还不忘署上自己的名字。
即使不存号码也足以让他保留这条短信了吧。
在收到“你小子真懂事了还会挂念老师老师表示很感动”的回复后,佐助回想起那个银发大叔假面下不知是否藏刀的微笑,不觉一阵抽搐,自己怎么会干出这么丢脸的事!
嘛也罢,小心翼翼留下的稻草在万秒黑色长河的流逝中能被那个人抓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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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友叹了口气说你这是乘着哆拉A梦的时光机迁徙放逐情绪;
佐助淡然地说这叫踏上荆棘怀揣记忆一路颠沛流离。
如果真在乎,一句挽回不就完事了,这样值得么你。
如果每个人都是一捧不同颜色的细沙,那么我和他早就散落混合在彼此的时光沙漏中。尽管细数颗粒可以区分彼此,但再怎么隔离也分不开早已交错重叠的生命。
值得么。你说值得么。
我成人了,我离开那里来上大学了,我不是那个只会跟在你身后的孩子了,我有自己的想法和主张了。
所以,宇智波鼬,来找我吧。
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