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秋天的风并不算是太干燥，却又有了一丝凉意。虽然众人多数都反对，山田小姐——花仍旧坚持着穿着自己的制服和那一件天蓝色的外套。
或者是出于对过去的一种依恋，亦或是对原来世界的思念吧，在那个人的理解下，这事总算是平息了。

小小的身影穿过了，宏伟的城门，向着守卫的士兵们友好地行个礼。花微微一笑，加快了脚步向着公瑾办公的房间走去。
公瑾并没有限制花的自由，只要她有这个意愿，就随时可以出城去。这件事硬要说的话，就算他不愿意让花自由行动，另外一边吵闹着的大小二乔也会反对到底。
从一开始就没有胜算，何必费这个功夫——这道理，身为一军都督的公瑾绝不可能不知道。不过，这件事还是有一个条件的，那就是天黑之前必须回来。

花曾经笑着说公瑾好像保父，却也乖乖地按照他说的做。毕竟，天黑之后的城下有些危险，这点她已经亲身经历过。
“……？”
虽然在日落之前进入了宫城，可是眼瞧着太阳藏到地平线之下，花却完全找不到公瑾办公的房间。
以前为了避免不迷路，花曾经在小乔的带领下把路认了个遍。可是也许是因为天色渐暗，也许是因为自己的不小心，花不经意间发现自己四周的景色开始变得雷同。
宫城原本就算不上小，虽然并不是那种四四方方线路笔直的建筑风格，但是房子的构架颜色还是完全一样的。加上太阳已经落山，花只能大略地看清楚那些房子完全一样的轮廓。

“要不找个人问问……？”花有些急躁了起来，想着是不是找个巡逻的士兵来问问。公瑾不居住在宫城里，所以除了办公地点基本就不出现在别的地方了。
“你站的位置可是很少有巡逻士兵出现。”

听见身后传来声音，花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身子，却不料一双宽厚有力的手把她揽在了怀里，让她更是浑身僵硬了起来。
“我说过天黑之前要回来的吧？”
花有些怯意地抬起了头看向上方从后面让她动弹不得的原因。她的头顶上，公瑾的脸上挂着和平时一样的笑容。
“那个，我有在天黑之前回到宫城里，但是……”花想方设法的解释着，却只见到只面对着自己的那张脸笑得愈发灿烂，这让她心里也不由得感到了一种发毛的气息。

【三】
“公瑾殿下……”
“……………………”
“公瑾殿下……”
“……………………”
“公瑾殿下。”
“……！？子、子敬殿下，什么时候——”
回过头来，子敬正端庄地抬起自己的笑脸看着公瑾，俨然一副天塌下来也不会紧张的样子。
距离花上一次走出宫城去玩已经过了两天，公瑾自己倒是觉得和平是没什么两样，但在子敬看来，公瑾似乎开始有了发呆的习惯。
于是子敬呵呵呵地笑了一阵之后，默不作声地走到了正在想着什么的公瑾身边，印证着自己的想法。
而事实似乎也真的是如此。
“哎呀哎呀，公瑾殿下，就算是和平的年代也不可以这样放松警惕啊。要是真的遭遇了什么的话，花殿下可是会自责的哦？”
“这跟花有什么关系？”
公瑾听到了子敬的话，半睁着眼睛盯着子敬看。子敬微微地张开了自己的嘴，发出了呵呵呵的笑声之后，背对着公瑾走到了窗边。
“公瑾殿下……不否定发呆这件事么？”
“我才没有——……只是考虑一些事而已。”
“在想花殿下么？”
“没有这种事！”
子敬笑盈盈地看着脸上已经开始挂上怒气的公瑾。一般人看到这样的场景的话绝对会周都督避让三分，不过子敬却知道不是这么回事，所以他一如既往地带着有些痴的笑容。
“公瑾殿下，你知道你自己的习惯吗？”
“……？”
子敬不紧不慢地转过了身子，眼睛仍旧像是眯起一条缝一样，堆满笑意，然后谈吐悠然地继续开口。
“能让公瑾殿下露出表情的，老身知道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伯符，另一个人就是——军师。”
公瑾一瞬间怔了一下，也没能找到什么词来反驳。停了半晌，攻击终于放弃似的放松了全身的神经，把脸转向一边然后长吁了一口。
“子敬殿下，你是来戏弄我的吗？”
“……公瑾殿下，老身的工作结束了，所以过来瞧一瞧。”子敬端起了双手，因为身高差的问题而仰头看着公瑾，依然不改那副悠然自得笑意不止的模样。
“于是呢？子敬殿下就来拿我打发时间？抱歉，我现在很忙。”
公瑾皱了一下眉头，瞥了一眼子敬之后，把视线收了回来，手再次摸上了放在桌子左边堆了约有五六卷的竹简上，没有继续理会子敬的意思。
“呵呵呵，不不不，绝无此事。只是老身有些不太放心而已。城下有着小乔殿下是公瑾殿下的婚约者一说，不过军师殿下似乎没有呢。”
公瑾的手停了停，冷着脸盯着满脸笑意的子敬。恐怕这个世界上注意不到公瑾背后散发出的寒意的人，也只有子敬而已了。
也许，还有另外一个人也说不定。
这个时候，谈话的话题若无其事地端着一些书简进入了公瑾办公的房间。
“咦？子敬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吗？”
花转过身来发现公瑾冷着脸，便赶忙追问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来者如果是仲谋的话，估计就会问两个人为何如此杀气腾腾——不过，杀气对于花来说，跟不存在是没什么两样的。
“没什么，”公瑾随手卷起了手中的书简，站起了身，“接下来的工作需要交给子敬处理，我的部分已经结束了。”
“咦？但、但是，这里还有没处理的……”花困惑地望着自己手中端着的一些书简，然后把自己的视线投在了公瑾身上。
“放在那里吧。”
“唔……嗯……”花小心翼翼地把书简再次堆在了公瑾的桌子上，在这个同时，公瑾像是在想着什么一样离开了桌子，占到了另一边。
在这边的世界不识字实在有些寸步难行，更何况花还要协助公瑾进行工作，识字也就成了必备的技能。
花仔细地认着竹简上面的字，然后把它们分类放好。正当她全神贯注地辨认着像是咒语一样的隶书汉字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人双臂交叉环绕在她腰间，钳住了她一般。
惯性影响的动作使得花的手弄翻了刚放好的竹简，让它们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公、公瑾！？”
花紧张地张望着，却发现房间里早就没有了子敬的身影。她还来不及感叹子敬神出鬼没的功夫，就已经被害羞的风潮愚钝了自己的思考。
“花殿下真是破绽百出。”像是故意似的，公瑾低下了身子。说话时传来的细微的热气伴随着声音掠过耳畔，花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唔，”花只是觉得公瑾突然变得很有侵略性，这种词语她也不知道是从脑子哪个部分蹦出来的——想作为借口的子敬如今也不知所踪。
那倒也是，在有人在的场合下，公瑾是永远带着面具的那种人。不过，花的心里略略有些吃味，因为——
“公瑾……你说没抱过女性的话，是谎话吧？”
“咦？”
听到花的问话，公瑾很是惊讶地停止了动作，看着花的脸。在这种时候还有能力思考这种事，花也对自己感到吃惊。
“——……”公瑾一瞬间变得哑口无言，收回手退后了一步，但是花却没有说什么。她反而盯着公瑾像个做错事等着受罚的小孩子一样，略微噗出了自己的笑声。
“？”
公瑾复杂地抬起了头，看着花。
“……对不起，我有点意外，”花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公瑾你解开外套的动作太过娴熟了，所以……不会解扣子这一点……”
花身上穿着的依然是从前的制服，所以，公瑾不可能知道怎么解开扣子和拉链的——似乎是无所不能的公瑾却做不到花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事。
于是花笑了，只是因为意外。

【五】
睁开眼睛已经是深夜了。花长舒了一口气，却抬眼就看见了脖子下面线条优美的骨骼，顿时惊得身子一僵，想低头缩回身子。不过，这么一个动作，却也让花的额头撞在了公瑾温热的胸口上。
“唉，所以我说你缺乏冷静。”
头顶上传来的声音，让花羞得更是满脸通红。她心里暗暗庆幸着这房间里昏暗的光线使得身边的人看不清楚自己的表情，不然她真的猜想不到公瑾下一步会做些什么。
“对、对不起……”
花上手想要挣脱公瑾环在她后背的手，却又不好意思再碰到对方。
以前公瑾中箭的时候，花并不是没有替他换过药换过布，肢体接触自然是有的。只不过那个时候并没有想得那么多，两人也不是现在这种关系。虽然，公瑾从来没告诉花那个时候她有正当理由触碰自己，着实也让公瑾默默地感到些许喜悦。
他才不会把这种事情说出口呢。
意识中断之前那阵沉迷一般的记忆迫使花不敢再抬头看，又不能盯着公瑾赤裸的胸膛，只得乖乖的闭上眼睛。公瑾则是借着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一点也没有放开手的意思。
房间里虽然光线很是昏暗，但是要看清楚对方睁眼闭眼倒也不算是件太困难的事。更可况公瑾是个武人，这点事对他来说并不难。
“中途听见别人的声音，然后又把我扔在一边自己昏睡过去，你到底是有多么的不情愿？”
“才没有……”
听到公瑾有些不太高兴的语气，花连忙抬头，向着对方解释，却依稀瞧见公瑾有些得意的微笑——花是很迟钝，但也不至于迟钝到连公瑾在戏弄她这一点都不知道。
搞不清楚公瑾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花支支吾吾地答了几个不成句子的回答，却也没再继续往下说。身为女孩子，这种体式能让花说出话来才是一件怪事，她只能默不作声地想着怎样脱离开这个话题。
因为刚才两个人的记忆在花脑海里越发的清晰。虽说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但也算不上是可以公开的大事件，只能让花脸上的红晕扩散罢了。
“我……我去点了油灯……”
花一边说着，一边抬身借机离开公瑾的怀抱，却不料下身硬生生扯断似的疼痛迫使她停下动作动弹不得。她不禁嘴边露出了一丝呻吟的声音。
公瑾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只得坐起来，披了件长衫走下床，在桌边似乎是寻着什么，然后摸了半晌，转过身来反问道：“火折子在哪里？”
“哎？火……？”
花完全不知道公瑾说的是什么东西，然后她才发觉自己从来没有在这边燃起火种过。就算是平日，也都是佣人们点好了油灯，不需要花自己动手。这时代是不可能有火柴和打火机一类的东西，所以花自己也燃不起火种。
蜡烛也不是没有的，不过听说只有皇宫里面才出现，还是进贡来的贡品，所以极为少见了。
“火折子。”公瑾重复了一遍，然后见花依然没有反应，只能解释了一遍，“点火的东西，这个在你的国家没有吗？”
“呃，应该说是有过吧……我的国家所在的时代是现在之后的一千八百年左右，火折子……已经不用有几百年的历史了。”
听到花的答话，公瑾怔了一怔，以他的头脑自然是很明白花话里的意思——即便是有火折子，她也是不会用，毕竟那东西也是需要技巧的。
公瑾转身回到了床边，把挂在床边的纱帐放了下来，然后拉出自己的长袍披上之后向着门口走了过去，然后叫了人来把油灯点上。
“真是的……看样子你的国家完全依靠所谓‘技术’，自己一点技能都没有吗？”
“呜呜……对不起。”
花缩了身子，然后盯着送走了佣人之后坐在自己身边的公瑾看。公瑾平日对他自己的装束要求比较高，这样敞怀的时候着实不多见。而现在，油灯已经点好了，屋内视线不算阴暗，自是看得很清楚。

但花并不是很愿意见到这样的装束，她避而不见的东西，也很显而易见。一直很擅长察言观色的公瑾在这个时候也注意到了花回避的视线。
“到这样的时候你仍然觉得不好意思吗？”公瑾说着，想是想要独占自己的玩具一样的小孩子一般，凑了上来。
花的表情并没有舒展开，反而轻轻地抬起了手，抚摸着公瑾的胸口。胸口的那细小的疤痕是公瑾的伤痕的同时，也是花心中无法化解的结。而公瑾，在花的手触碰到自己的一瞬间就理解了对方的意思。
但是他并没有说话。
“有的时候我在想，如果那个时候我乖乖地听着公瑾的话，不到战场上去的话，公瑾是不是就不会受伤呢？”
“…………”
“如果，我那个时候有能力阻止孟德军的攻击的话……”
“我就不会受伤，你是想这么说的吗？”公瑾的声音不知为什么冷了下来，表情也不像刚才那般平和，反而恢复成了他一贯的面具一样的神态。
花察觉到了这一点，便默不作声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你以为我不会理解你现在的想法吗？”公瑾冷冷地说道，“做一个这样的假设吧，如果当时那一箭并不是把我射伤，而是将我当场射死——你现在会怎么想？”
花惊得抬起了头，她不曾想过这话，也不曾想过更坏的情况。如今这个情况被公瑾说了出来，她一时间都没有发觉自己的手已经冰凉。
“如果我当时死了的话，你还抱着和现在类似的想法——那么，花，你和过去的我没有不同。”
“我……”
听着公瑾的话，花只是被“如果公瑾被杀死了的话”这一假设影响着，硕大的眼泪从眼角里滚落了出来。原本打算训话的公瑾发现情况不对，连忙放下了架子出言安慰。
“只是一个假设而已，我现在还好好的，”公瑾放轻声音伸手抹掉花的眼泪，“我只是，不希望你和过去的我一样。”
那段时间对于花来说也是个很不好过的日子。她没有半秒钟不再祈祷着对方的平安，不为赎罪也不为心安理得，只是因为喜欢而已。
“那个时候，我知道了公瑾最后要死的结局，无数次改变着战况……却怎么也不能改变那一句‘公瑾英年早逝’……到最后，连我自己也变得奇怪了。即便是公瑾你中箭了之后再康复，那句话也没有发生变化……”
“所以那个时候你拼了命的阻止我要做的事？”
花点了点头，没有做其他的答话。不惜与公瑾为敌也要做的事，公瑾现在才有所理解——他轻轻地将花揽在了怀里，微微一笑。
“如果放任着公瑾去暗杀玄德的话，最后‘英年早逝’就会变成现实。”
知道结局比不知道结局来得更加痛苦——公瑾不是不了解这些。
“我还以为，你为了玄德才那么拼了命的反抗我。”
“那个……也是为了玄德，同时还是为了避免战事，但是我最不想看见的，是‘英年早逝’在我眼前实现，”花老老实实地回答着，“我不希望有人死，如果是公瑾的话，就更不希望了。”
“那已经成为了过去，现在我就在你面前，”公瑾放开了花，“所以，请你不要为了过去的事情难过。我不希望你为任何人伤心，包括我自己在内。”
花抬起了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见公瑾脸上的表情已经不复刚才的冰冷，反而在下一秒转换成了一种少许的失落。
“唉，拼命反抗我却还是为了玄德……花殿下，这种时候别的男人的名字是很扫兴的。”公瑾一副受伤的样子，也不知道有几分真几分假。
“哎？哎哎？对……对不起……”花解释着，却并不知道这个时候道歉会有相反的效果。公瑾知道花在这方面是个比较迟钝的人，也就没有做提醒。虽然清楚花对玄德并不是那种感情，可是公瑾总是觉得有些吃味。
不过，如果花对玄德形同陌路的话，公瑾反倒是不中意这种人了。

【七】犬と都督 其ノ一
人类对于未知的事物会心存恐惧，这一点也表现在了对犬类身上。特别是和那些对人类生命有威胁的动物相似的犬类。
犬类在三国时代似乎并不算太常见，尤其是大型犬。对于花来说，一些一千八百年后的现代日本会出现的犬种就更为亲切。虽说略微原始也一些，却也仍旧是让人喜爱的。
半个月前，地方官来朝见仲谋的时候，就送了这么一只大型犬来——其实在花看来，那只狗的种类不算是太稀奇，在自己生活的时代也绝不算是什么稀有犬种。
哈士奇。
据官员说，这只狗是在阴错阳差的情况下生出的狗与狼的混血。话是这么说，这样的物种也极为少见，但毕竟狗与狼的混血一定程度上代表着对仲谋的大不敬。说白了，有种侮辱血统的意味。
但地方官原本也无此意，只是觉得物种稀少，很是珍贵才带来的，却不料惹来了掌权者的不满。云长也曾经说过，这个时代因为不敬而脑袋搬家，绝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大概，这个地方官和这条狗也就只有被处死的下场了——如果没有花在场的话。
原本，地方官与仲谋的会面，不是女性可以参与的。毕竟在这个时代，女性的地位并没有高到可以面见客人的程度。不过不论是军师地位、玄德军使者地位、亦或是与周都督相关的地位，仲谋军的一些将领们都是给予认可的。
当然，花一开始也并不打算参与会面，因为没有了九天九地盘，她也觉得自己已经称不上是“军师”了。只不过，有些文书是需要公瑾签字才能生效。说得更明白一点，花其实是带着文书来找公瑾的。
朝见的事情她并不知情。
于是找到了公瑾之后，却被要求留下来一起参与朝见。花原本以为朝臣将领们会以她是女人为由而反对，却不料不仅没人反对，反倒是都很赞成。这让花困惑地想着这些人不反对的理由。
花的位置站的不算太远，因为身份地位排列问题，她只能站在公瑾的身后。地方官领着那条哈士奇进来的时候，花的表情看上去十分高兴也十分的欢喜。仲谋原本想开口问花为何这么高兴，却无奈正式场合不能随意开口。
于是在得知那条狗是混血之后，仲谋却勃然大怒。花也没有想到，所谓的地位阶级居然划分的如此严格。看着地方官无辜求饶的样子，同时因为不能眼见着一个人就因为这样的原因而被处死，花开了口。
“仲谋——”花想了想，“大人。”
毕竟是正式场合，她不能按照平日那样随意地喊仲谋而不加任何称谓，于是毕恭毕敬地叫他“仲谋大人”。
狗的事情，花倒也是一五一十地解释清楚了，当然除了花，谁都看见那个地方官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的表情。仲谋半眯着眼睛，听着花把话说完，然后若有所思地把视线转向了公瑾。
“也就是说，这条狗在你的国家是名犬？”
也不算是名犬……单纯的狗与狼的混血，只能算是和哈士奇的祖先类似，无法称之为一个犬种吧。花侧着头想了想，后来成为了名犬也是事实，虽然不是在中国发源，倒也类似。
所以她没有否定，毕竟，不否定的话，那个地方官和这个混血大概免不了杀身之祸了吧。从这个角度考虑还是不要否定的好。
那条狗似乎也明白花在帮它说话，原本蹲坐在地上的它突然开始绕着花转圈。花略微有些惊讶，但这条狗却把其他人吓到了，武将们——包括公瑾在内都紧张地绷起了神经。
把那条狗吓得一缩。
花倒是没有害怕，反倒是俯下身子抚摸着那条绝不算是小的狗。也许是有安全感了吧，那条狗扑了上来，在花的身上蹭来蹭去。看着军师完全是开心的表情，武将们和仲谋完全是有些呆立的样子。
不过，公瑾似乎略有不快，但也没说什么。
然后，那个事件就以花获得那条狗为结局而解决了，地方官也没有因此受到什么责罚。不过，这件事似乎惹来公瑾很多天不高兴。搞不清楚状况的花追问公瑾到底怎么了的时候，却也只能让后者感到更加的不愉快，于是这件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
公瑾不高兴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只是花可能想不到而已。那条狗似乎也知道眼前的女性救了它，于是更是不离不弃地跟着。某种意义上来讲，它成了一个障碍。倒也不一定是某种意义上，更明确地说，它对于公瑾是个很碍眼的存在。
不知道是不是公瑾想太多了，这条狗不仅在花吃饭睡觉甚至上厕所时随行，它偶尔还会在公瑾面前表现出来对花极强的占有欲。但花本人没有这种自觉，公瑾也不好说什么。
然而，过了不久，大小乔二人就开始津津乐道地讨论着一人一狗抢花争夺战的可能性了。花也曾经参与过这个话题，不过在她看来一个人对着一条狗吃醋实在是太过荒唐，公瑾不是那种不靠谱的人。
不过花想得太天真了，正因为是“公瑾”才有可能干这种事。可这件事要是公瑾不明说，花大概是不可能会想到了。所以，大小乔个尚香觉得在这件事上，公瑾只能“节哀顺变”。
“呐，公瑾，这条狗，叫什么名字好？”
在这之前，既然成为了“军师的爱犬”，那么必然会有名字。花想了好久也想不出什么好名字来，于是便开口问公瑾。公瑾本想以有工作为由推脱掉这个差事，谁知才回想起来工作刚刚处理完。
公瑾的目光落在了狗的身上。那条狗现在正闭着眼睛，悠闲地晃着尾巴躺在花所坐的椅子旁边，似乎察觉到公瑾的目光了，睁开一只眼睛瞥了他一眼，然后又把眼睛闭上了。
这狗真是找死啊——
一军都督为了掩饰自己的愤怒，便拉扯起了和平时一样的笑容，但是花没注意到后面隐约浮现的青筋。公瑾面对数万大军都可以面不改色，今天就是收拾不了一只狗了。
“公瑾？”
“……不，没什么，请不要在意。”公瑾把头转向一边，然后端起泡好的茶送到了嘴边，装作什么都没有的样子。
花好奇的看着公瑾的反应，实在是猜不出来他在想什么——难道真的像是大小乔说的对狗有不满？
“公瑾……喜欢猫？”花反问道，然后想了想。不过怎么想，花还是觉得公瑾应该是和猫合不来的吧。公瑾和猫一起玩的样子，说实话真有点想象不能。
“哪种动物都不讨厌……我并不讨厌动物，”公瑾把茶放在了桌子上，然后继续把视线转向一边的那条狗，“只是……花走到哪里都带着那条狗呢，你很中意它？”
“哎？嗯……大概是我救了它，它对我有安全感吧？”花想了想，然后一点都不掺假地回答道，“怎么说，应该是它跟着我吧——不过，有它跟着我总觉得很开心呢。”
“呃——”公瑾刚把茶杯拿起来，顿时动作就停住了，“原来如此，那么你为什么觉得开心呢？”
“嗯……大是因为这种大型犬比较有安全感吧。”花继续笑了笑，似乎没注意到公瑾的动作，“你看，感觉不是很帅气么？”
“啊……是这样啊……原来如此。”公瑾听了这话莫名的变得很失落了起来。刚才的动作没有引起花的注意，不过这样的失落却让花不能无视。不过注意归注意，花不是很明白理由。
“你很没安全感吗？”公瑾这回要是在不把话说清楚就要变成莫名其妙的人了。他也知道这对话得进行下去，虽然他已经有些——不，是对这条狗相当地不满意了。
就算之前是靠着书来参与军议的，花也好歹是一军军师。说到这里，花笑了，因为她已经明白刚才的失落是什么意思了。她一边想着别扭的公瑾好可爱，一边对着公瑾微笑了起来。
“我决定了，这条狗就叫小九吧。”
唐突的一句话，弄得公瑾有点摸不着头脑。
小九？什么意思？
“就让它成为我身边的那本书的代替品吧，”花双手托腮，脸上泛起了红晕，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向着看上去有些迷茫的公瑾解释道，“那本书叫《九天九地盘》，那就叫‘小九’吧！”
“那是说……”
“就算是不离身，比起书，我更喜欢公瑾”的意思，不过花绝不会把这句话说出口。正如公瑾曾经说过的，花是个很能说的人，但是对于自己的想法，她很少会表达出来。
“秘密。”花笑了笑，然后站起了身，转身向着茶具走了过去，那条狗——小九随后就跟了上去，“公瑾是军师，这个意思应该不会不明白的。”
不过，公瑾的嫉妒心比花想象中要强的很多。
于是，大乔小乔所讨论的一人一狗对花的争夺战，就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