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止吧 关注:88,077贴子:2,446,250

【一见容止误终身】整理的一些大神们写的番外

取消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这些番外很早就收集了,是我在新浪下载来的,觉得那些写番外的大神们真是有爱,其中也有一些是天衣大人写的。不废话了,发来给大家看看。


IP属地:湖北1楼2013-03-08 19:22回复
    番外--幼蓝(不后悔)   死在你手里,我不后悔。
    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从来都不奢什么。
      只要能每天看到你,就很好。
      看到你。
      靠近你。
    虽然你的瞳仁里,从来不曾映出我。
    那次为你而被公主出发。
      其实,我心里是高兴的呢。
      似乎这样,就能与你有更多的关联。
      又可以靠近一点点。
      后来公主与你决裂。
    我以掉了东西为由,跳下马车,跑回雪地。
      我装作在雪地里找什么。
      其实只是,   想再看一眼你走过的痕迹。
      从来只在夜深人静时才敢想起你。
      想起你,就很满足。
    我只要一点点就够。
      只要一点。
    我卑微,我知道。
      公主要放我走,我不愿意。
      生怕,断了和你最后一点联系。
      什么时候,能够再看到你?
      能再靠近你。
    那天我端着鱼片粥准备送去给公主。
      竟然看到你!
    手颤抖,摔碎了碗,滚烫的粥溅在我手腕上,我都不觉得疼。
    在看到你的时候,世界上只有一个存在。
      光芒耀眼。
      你对我说:"你倒是很念旧啊!"
      一字一句划进我心尖。
    我把这几个字绣在丝帕上。
    但我有把丝帕烧了。
      这份爱,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只有我自己知道就好。
    你永远不会发现。
      后来太后找上我。 我竟然一口答应了,答应得毫不迟疑,连自己都觉得惊讶。   公主,我对不起你了。
      容公子。
    容公子。
    每留下一颗红豆,我心中的害怕都增加一份。像深渊,但我不后悔,踏进你的深渊。
    你的手指按在我的颈项上。
    冰凉。
    是到了终结一切的时候了。
    我心中的惊恐突然被一种满足感淹没。终于能触碰到你了呢。爱上你,死在你手里。   我不后悔。
    一整个宇宙换一颗红豆  虽然你从来不知道  我那样爱你 当你看到公主漂亮的发式时   有没有  有没有曾经相过  为她梳发的人呢?


    IP属地:湖北5楼2013-03-08 19:29
    回复
      天如境番外: 喜欢上一个人,那真是,完全,完全没有办法的事情
      如没有遇到她,就好了。
      天如镜曾经不止一次这样想。
      假如不曾对她说话,假如不曾听过她的声音,甚至从来未曾见过彼此的脸容,那就太好了。
      可是假如那样,他也许会有另外一种后悔和遗憾吧,又或者,连后悔和遗憾都不知道,就那样单调空洞地活着。
      那样的话,是不是便不能感受到生命的丰沛和华彩? 天如镜看过很多,知道很多,手环中蕴藏的东西使他比寻常人眼界更辽阔,他知道上下五千年的历史,知道后世会产生什么东西,也曾经观摩过那些会动会发声的影像(电视剧电影视频),看过许多种人生
      。 可是那是别人的,他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没有丝毫感触。
      就如同时常在身体周围保护着他的蓝光罩子一般,浑圆完美的空间没有半点儿缝隙,那个与旁人隔绝的距离,便是他的世界了。
      但是,她侵入了他的世界。
      在一个不恰当的时候,从一个没有料想的角度,闯入了一个不该闯入的人。
      因为她,呼吸里沁入了绵软的芬芳,眼睛里看到锦绣的华光。
      从前仿佛虚幻的心跳,头一次真切起来。 但是这是不对的。
      她是一定要消亡的人。
      而寄托在一个注定消亡之人身上的思慕,也如镜花水月一般,终有破碎的那一天。
      可是已经投注出去地心思。收不回来,他只能克制,面上依旧没什么异样,心中却因为能见到她一次次地欢喜。
      可是这真的是不对的。 假如有一个人,从刚懂事有记忆起,便不断地被告知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使命,反反覆覆地,一遍又一遍在他的脑海中刻印。
      如同无形的魔咒
      。主宰他的意志和灵魂。
      头一次出手干涉政事。设计在皇帝和她之间设置出隔阂,是为了自己的职责,也许源于他心中对于未来地不安定地恐惧。
      他知道她会死地,并且那一天很快会到来,可是他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面对那一日,只要稍微想象一下。便会难过得忘记呼吸,深切地憎恨着自己,可是却又不得不这么做。 那之后每次接到她的邀约,他都又欢喜又害怕,欢喜是因为能再见到她,害怕却也是因为要再见到她,他想多看看她,可是他又害怕看到她伤心或者指责的目光。
      理智与情感将他割裂成两半。一半挣扎着思慕和痛苦。一般冷酷地坚守着职责。 越是想要抽身而出,反而越来越泥足深陷。
      可是,越来越喘不过气来了。现在便已经是这样,他真的不知道,假如她死了之后,他应该如何度过漫长的岁月。 直到他与师兄越捷飞同时赴约。
      去到公主府之前,他便觉察到有些不对劲,一直到对上她的视线,那是执拗的,不甘心地,甚至有那么一丝凌厉果敢的眼神……他之前怎么会以为,她完全放弃了抗争呢? 她并不是那么容易便灰心的人啊!
      尽管她极力掩藏,可是又如何能逃过用心之人的目光? 但是她要做什么呢? 当她给他斟满了酒,心中也终于有了一丝了悟和恍然——原来如此。
      眼前的是美酒佳人,还是穿肠毒药。 原来她那么痛恨他么?
      浑身的血液冰冷,好似被严酷的冬天完全封冻,一直过了许久,他才回过神来。 假如他如她所愿,她会不会有一点点的怀念和难过?
      假如这是她所希望地,那么…… 好。 一刹那间,澎湃地情感倾覆了一切,他忘却了一切,看到她紧张的神情,心中一酸,举杯仰头。
      明知道是苦涩的毒酒,也要平静地饮下。
      那么冰冷,却又好像烈火灼烧,入喉地那一刹那,苦涩得他几乎快要哭出来。 这是她给他的毒酒。
      他愿意喝下。
      不说话,也不后悔。
      接下来的第二杯第三杯,他干得毫不犹豫,手指和手臂的动作稳 定,好像这便是他应有的归宿。
      意料之中的晕眩来临时,他也丝毫没有恐惧和愤怒,只如她所希望的,在暖意融融的芬芳之中,倒向柔软的地毯。
      就这样吧,在她之前死去,也许会平静和安乐许多,今后再也不必难过,再也不会闷闷地无法呼吸。
      喜欢上一个人,那真是,完全,完全没有办法的事情。 无法以理智来主宰,不能用力量去摒除。
      但是他会一直沉默,直到将这个秘密带到尘埃之中。多少欢喜和哀愁,多少思慕和心酸,多少冰冷的绝望,都湮没在合上的眼帘之中。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


      IP属地:湖北6楼2013-03-08 19:33
      回复
        番外--天如镜(遇上你,能让你记得,这样也足够了)
         望着面前这个女子,我希望时间能在此刻凝住,虽然此时她对我深恶痛绝,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愿意分给我一分。
        可是啊,可是,能多看一眼也是好的
        腹中隐隐作痛,来时服的毒药就要发作了
        她也给我服了毒药,其实这是多余的,她不知道我马上就会死。
          这是她第二次给我喝药,两次我都心甘情愿吞下
        我终是舍不得她死去,虽然上次我说过如果救了容止,我就会在此后追杀她。但我终是不忍。
        我和冯亭以她为饵,设下圈套引容止前去救她,那时我的心痛苦得要撕裂开,容止走时说我赢了,说我能舍得伤害心爱的人,可是谁知道我心里的剧痛。
          其实我输得彻底,容止的话彻底地击倒了我,那一刻我真希望我是容止,而不是天如镜,因为容止可以抛下一切去救她,可我呢,即便我抛下一切去救她,也未必能换来她一个温柔的眼神吧。
        事后我缠绵床塌一整个冬天,反反复复想着一个问题。
          如果,
        如果,
        当初容止没有去救她,在最后一刻我会不会去呢?
        对此我不敢深想,
        但我当时的手指下意识的按着“宝石”,是的,下意识地按着,很可能一下秒就会按下去。
          可是,我终于还是没按下去,所以楚玉没有选择我是对的,我终究是一个狠心的人。
        可是从我记事起就被教导只能以维护“天书”为已任,那么多年的执念,早已成为我的血中血,肉中肉,早已禁锢了我的灵魂。
        我把手环交给了她,告诉她我要锁住她,她狠狠打了我一耳光
         真好,在我临死前,还能触到她的肌肤,虽然是以这样一种挨打的状态,我能感觉到她冰凉的指尖下隐隐的体温,我就快死了,而我希望她能活下去。
          其实,我没对她说,我留给她手环的另一种原因。
        虽然我已经把史书修改得如同“天书”齐心记载的一般,“山阴公主”已经死了,但是楚玉她毕竟还是活着,这个秘密不太处是秘密,知道的人有很多,比如驸马何辑,比如北魏太后冯亭,还有不少人知道她没死。
          如果我在师门里找继承人,如果我死后别人得到手环,那么楚玉很可能被下一任继任者给杀死。
        我不能让这件事发生,我要阻止。
          容止死了,而我也将不在,我该将楚玉交给谁,谁能确保她好好活下去?
          于是我想到了,我把手环交给楚玉继承,这样为了她自己不死,她不会改变“天书”记载的历史,这样我对师门也有一个最后的交待。
          而有手环在手,世上没几个人能伤害她,手环是世人手中的神物,拥有了手环她,在世人眼中也成了天神的化身,那么就没人改害她了,也包括那位智计一流,心肠狠毒的魏太后,拥有手环的她会是安全的。
          这样,即使是我马上会死,我也会放心。
        还有,还有,这一生,楚玉不会爱我,她会恨我,也许很多年后,她会忘了我,可是我有一点小小的希望,哪怕是她恨我,能让她记得我就好。
          只要她拥有手环一天,她就会顺带记住是我把手环交给她的,那么在她心里终不会忘却我
        虽然我无法让她爱我,但只要让她能记得我就好,不管是以什么形式。
          爱上一个人真是没办法的事,如果没遇见你就好
         可是遇上了你,能在你心上留一点影子,这样也足够了。。。。。。


        IP属地:湖北7楼2013-03-08 19:37
        回复
          山阴公主番外——从来都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我是山阴公主刘楚玉。
          我是公主,我是金枝玉叶。
          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身份带来的好处,那便是我想要什么,都比世上大多人容易许多。
          父皇很宠爱我,身为女子,我不必像子业那样惶恐太子之位的问题,我只需要享受身份带给我的一切便足够。
          但是后来我才知晓,这世上真的没有什么人,是能一生顺遂没有烦恼的,总会在什么时候,又或者什么地方,让你遇见那件事,又或者那个人。
          于是我遇见了容止。
          那是春光极好的时候,我居于山阴,闲时乘车出外踏青,春花芳树,垂杨裁柳,我遇见我的劫数。
          那时候,他一身雪白衣衫,坐在白马之上,目光顾盼,流丽无双。
          我从未见过如此风采的少年,禁不住下车与他攀谈,那少年甚是温雅,眸子浅浅含笑,语带机锋,他仿佛天南地北无所不知,我总觉得必须挖空所学所知,才能跟上他的说话。
          分别之际我得知了他的名字和暂住之处,回到府邸,却如何都不能释怀。
          那时我到了可以成婚的年岁,不久前父皇还曾问我看上哪家公子,他便赐给我做驸马,当时我并未如何往心里去,可与那少年交谈半日,我却禁不住心醉神迷,暗道若他是我的驸马,那我这一生都没有什么缺憾了。
          他想必也是喜欢我的吧,否则怎么会那样对我笑?
          若论容貌才学,身份地位,天下间比得上我的女子不多,想来无论如何也不会配不起他。
          我翻来覆去想了一夜。
          如何都不能成眠,心中满是他笑着瞧我的样子,第二天一大早,我便再也忍不住,前往他的住处,表明身份,说会让父皇下旨,让他成为我的驸马。
          ----当时我并不知道,世上会有人对尊贵地皇室不屑一顾的。
          说完之后。
          我瞧见了他的笑容。
          还是那么地温雅周至。
          眉目秀丽无双,可是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却仿佛多了一抹若有若无的讥嘲之意。
          然后他对我说不。
          之后的事,每次回想起来,我都觉得仿佛一场噩梦。
          我痴缠不休,他始终以笑容拒绝,我生来顺遂,从未给人这么狠狠地拒绝过,一怒之下便派人擒拿他,却不料他的本事比我所想象的更大

          一直到我请来了天如月,他才终于成擒。
          看见他昏迷不醒重伤的模样,我有些心疼,却也微感快意,这就是拒绝我地下场,不知道他现在是否后悔了?
          然而他一睁眼,却又仿佛若无其事般地对我微笑,我这才警觉,他地笑容并不是为了欢喜而发地,之前也不过是我自做多情。
          可我不甘心,我是公主啊,应该要什么便有什么才对,于是我留他在府上。
          我待他好,他不领情。
          我折磨他。
          他也不在乎,我给他灌药。
          然而一夜之后,他还是那么微笑……不管我做什么,都仿佛与他无关,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让我绝望。
          后来,我到了要成婚的年岁,父皇问我要什么,我心里说我要容止,可是嘴里却随意说了所知道的一个贵公子的名字,我想看看,假如我跟别的人成婚,容止是否还会无动于衷?
          婚礼很盛大,可是夜晚我却偷偷地跑到容止的院子,发现他在安静地看书,见我来了,还是那么微微一笑。
          那本该是新婚之夜,我却去看了另外一个男子,随后躲到无人之处,失声痛哭。
          那之后,我便终于明白一件事。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东西是我得不到的。
          求不得就是求不得。
          没有什么可以改变。
          我的容貌不能,我地身份不能,我的财富不能,甚至我的满腔爱意也不能。
          我最想要的东西,它就在我眼前,可是我永生永世都无法拿到。
          容止。
          我将我最好的年华给你,我将我最真挚的情意给你,但是你却让它们渐渐沉入冰冷的海底。
          我没有办法改变容止,只能改变我自己,我跟他达成协议,求他留在我公主府中,我会在身份所允许地范围内,给他提供一些便利。
          我隐约知道容止的身份来历诡异,可是我不敢去深思,唯恐想明白后,会真的与他断绝最后一丝关联。
          **** 至少现在,我可以骗自己说他是喜欢我的,所以才留在我身边。
          后来,我又有了收集面首的嗜好,可很少有人知道,那些人之中,多多少少有容止的影子,眉眼鼻唇,脸型身段,神情动作,言辞举止,有一些像的,我便想拿到手。
          仿佛得到了他们,我便能拼拼凑凑出来另外一个容止。
          可是每当欢宴大醉,头痛欲裂地醒过来后,我总会心如明镜:我在自欺欺人。
          欢笑是我,悲伤是我,爱着地是我,恨着地也是我,痛苦挣扎的是我,不能舍弃地是我,从来都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而他作壁上观,微微冷笑。
          就这么过了两三年。
          后来的后来,一天夜里,我睡着之后,忽然觉得有些异样,仿佛有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侵入我的身躯,电光火石间,我明白过来,那是另外一个人的灵魂。
          我感觉我在渐渐地消失,好像飞灰散在风中,那个外来的灵魂正在无意识地夺取我的身体。
          她比我想活下去,那个愿望是那么的强烈。
          是了,原来如此。 原来是我不想活了。
          我所有的爱情和生机,都孤注一掷地消耗在一个人身上,现在活着的,只不过是一具名为刘楚玉的躯壳。
          这样……也好。
          占据我身躯的女子,我该不该提醒你,当你睁开眼睛时,千万,千万不要去看睡在你身前的少年。
          不要去看他的眼睛。
          不要对上他的微笑。
          不要与他有只言片语的交谈。
          那是个会吞噬人心的妖魔。
          不要爱上他,否则你会与我一般爱恨不能,生死不如。
          意识越来越模糊…… 好啦。
          戏已落幕,我该退场。


          IP属地:湖北8楼2013-03-08 19:44
          回复
            番外--桓远(月有缺,心无憾 )
              月,上弦,躲在层层云纱之后,略略透一抹晕黄,光就这样疏疏淡淡投下来,洒在桂树下一个挺拔的身影上。那人身穿白色面料的广袖长衫,袖口衣摆隐绣精致草花纹,迎风而立,衣袂飘飘。
              远处飞来一个白点,带着隐隐的熟悉的哨音,那个点越来越大,却原来是羽白鸽,白衣男子手一伸,那鸽子熟门熟路地停在他的手上。
              他取下鸽子右腿上的玉环,稍一拨弄,从中取出一个细长的纸卷,展开一看,上写“十五月圆日,当回楚园一聚,请备美酒,当有喜讯告之。”字条末端有个卡通的笑脸,楚玉说那是她的独门标记,而且这个标记是会换表情的,有时夸张,有时挪揄,象眼前这个就有点挤眉弄眼之嫌。
              笑容似乎可以传递,眼下他也嘴角略略勾起一抹浅笑,眼中带出一许温柔。从怀中取出火折,将纸条烧了,虽然纸上的字其实是用暗语写的,别人拿去也看不懂,但他还是那么谨慎。
              再有十多日就又能见到楚玉了,近一年未见,不知道她有没有变化。自她三年前与容止在一起后,大半时间跟容止随兴天南海北的游历着,只是每到中秋,她总会回楚园(此楚园早不是建康那座,也不是洛阳原来那处,原来那座前年已经付之一炬,现下这座是原址重修的。)小住,她说独在异乡为异客, 每逢佳节倍思亲。中秋是团聚的日子,所以要和家人在一起。
              家人,曾经他对这个词是这样无奈,但现在却越来越觉得温馨,从南到北,纵横几千里,时光跨越几千个日月,使这份亲情越来越深入骨髓。
              月影西移,天高云阔,地上的身影被拉得越来越长,思绪也渐渐向那远处飞去,飘得很远很远,光阴似乎又回到从前。
              先祖桓温曾说“既不能流芳百世,不足覆遗臭万载耶?”,结果他不曾流芳百世,可我现在的身份倒可以遗臭万年了。当年意气风发的征西大将军,大司马,南郡宣武公可曾会想到仅仅百年后,曾经声势赫赫的桓氏一族,枝脉凋零如斯。
              桓氏一族不但多数被杀殆尽,仅余的那几支也被严格监控着,而我更被送入山阴公主府充当一个可耻的面首。曾经云端般高贵身世转眼已经落入尘埃,要靠皮相的美貌来苟延残喘吗?我不甘余生就这样这为一个供人蹂躏的玩物,腐烂在公主府里,可是我的身份依正常途径是不可能离开的,所以我只能挺而走险。
              我以为我的计划虽然不可算天衣无缝,但布了两年的局也应该是可行有效的,却不料这点技俩看在两个人眼里不过是儿戏。
              我入公主府两年,公主不是没招我侍寝,我没有服从,哪怕是只有我们两留在房间里时,哪怕公主穿的性感魅惑,我还是无动地衷,丝毫没有情动,我不动不看不听,整个人毫无感觉地往哪一站,好象灵魂和肉体完全分离。其实公主不是拿我没办法,毕竟在公主府谁不以她马首是瞻?可奇怪的是公主也不曾强迫于我,我几次三番冷淡地对她的召唤,她总是静静地看我一会,仿佛有些怔仲,看着我的目光里有着迷离和哀伤,仿佛透过我看到什么人,然后她会说她会等到我心甘情愿俯首于她,然后叫人把我独自幽禁在修远居里,让人严密看守着我。
              是以我虽然顶着面首的头衔,却并行之以实,只是进了这公主府,是实是虚早就没人去探求,在世人眼里我就是个曲意曾欢的面首罢了。
              从我进了公主府认识了容止,就知道他的不平凡,他其实惊才绝艳,容华内敛,却不知为何甘心待在公主府,而且他不同于我,他不仅自己是公主床上宠客,更兼后宫皇后之势,还替公主安排闺房之事,却又对公主毫不动情,却也不离开公主府,明明他有足够的能力和手段,不是吗?
              就是这样两个人,将我两年的苦心安排一一看在眼里却又动声色,到关键时刻却给我一致命一击。
              公主好手段,一纸推荐书就毁了我和江淹两年的情谊,让他弃我而去。而容止更是早看破我的最后留手,他只是在公主赴诗会前貌似不经易的为她做了些修饰,就轻而易举地让那些刺客以我为目标,差点制我以死地。
            I


            IP属地:湖北15楼2013-03-08 20:14
            回复

              其实那天公主带我出门,我对她心中还是隐有一丝丝感激的。我自从出生之日起就以带罪之身被拘禁,从不曾自由过,到了公主府也只是换了个更华丽的牢笼罢了。在她识破和识破我的计谋后我只道她会狠狠地报复我,至少将我囚禁至老。
                可是,除了容止之前过来莫名让我喝了一杯没毒的酒之外,公主并没有刻意为难过我,现在更要带我走出公主府,给了我实施最后计划的可能

                那天踏出公主府,在蓝天下我深深吸了口气,我知道我的人生将从这一天改变,但这是这改变还是远远出乎我的意料,我原以为无非是两种结局。一是我的计划成功了,我逃离公主掌控,此后埋名乡野寂寂无名一生。二是我的计划失败了,公主再难容我,就此将我从世间抹去。
                可是命运之轮开始逆转,人生变数无穷,也许很事早就注定......
                是的,沈光左是我授意他主动告发我的,不过我想就算没我授意,他也会告发我,不是他也会是别人,所以我主动送他个人情,只求他为我最后办一件事,对他来说是双嬴,即得了公主的推荐又从我这里得了我的金银和许诺,我早知人和人之间的利用和被利用,只是我这次押上了我的所有,不成功便成仁,将生命一起押上豪赌一把。
                刺客如我所料般地如时而至,沈光左这个小人还算有一点意气,总算还知道收钱办事。   我悄悄后退,打算乘乱避走,可是我漏算一招,致命一招,因为刺客不认识公主,也不认识我,所以当刺客的剑一味地向我身上招呼的时候,我只能狼狈而逃,可是我的力气却一点点流失,蹩脚的剑法更漏洞百出,破绽百出,而且天要亡我,此刻脚底踩到一粒小石子,带着我一路滑向悬崖。
                我不知道人面临死亡那么短暂的一瞬原来可以想那么多事,脚下踩空的短短的一瞬,我却想到了很多事情......
                原来我早在别人执掌中,怪不得容止昨天给我那一杯酒无毒,怪不得他临行给公主变装,他即知沈光左是小人,就可以知道他可以卖他一次,亦可卖他两次三次,容止能给的远比自己能给的多,自己还能说什么?
                我从来是个被人放弃之人,被亲人放弃,送到公主府
                被朋友放弃,两年案首同吟,不抵别人一纸荐书,江淹临行都不曾来看我一眼
                被流桑放弃,即便我是他半个师傅,但哪抵得过他亲近公主之心?
                既然注定被人放弃,我又何必挣扎?就这样吧,让我做最后放弃自己的人,结束这一切也好?
                可是,居然有人要我不要放弃?居然这个人是她,公主?
                她伸出手紧紧抓住我,然后对我说了四个改变我一生的字“不要放手”。
                她冒着被我拖下山崖的危险,用手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我,她对我说:
                “不要放手”
                “桓远,抓住我,别放手”
                那一刻,世上万物皆远去,唯有她的面容却异常地清晰,她的眼光中盛满世间最灿烂温情的光辉,她对我说
              :“不要这么快放弃,坚持住,总会等到机会的。”
                后来我们获救了,但是我真正被救赎却是她抓住手的那一瞬。
                我还是忍不住问她:“倘若花错没有到来,只需迟一会,你我便将落崖,那时候,你会不会一直拉着我?”
                她说:“我不知道,生死关头人的所为未必由本身意志所决定,也许到了那一刻,我会因为怕死放开你的手也说不准。”
                她说得那相关真,毫不造作,没有就此挟恩求报,坦然直言她也许终会放手,就是这样真,所以我才信她,可问遍世间,又有几人能在那种关头,轻掷生死,却救一个不相干甚至有仇的人呢,如果我是容止还可以解释,可我是桓远啊,一个从情从意,于公于私她都不必理会,也不必在意的人啊。
                还没等我理清心里的千头绪,情况却又直转而下,快得无所适从。
                一向高高在上,深得公主宠爱的容止居然在杏花林中对公主行为不轨,而被越捷飞打成重伤?
                这几乎是我听到过最荒谬的笑话了,两者如果倒过来的话,可信性可能会更高一点,容止强行非礼公主,比让人相信母猪上树更难。
              I


              IP属地:湖北16楼2013-03-08 20:14
              回复

                可是经过那崖边的一次不放手,我迷惘了,我真的了解过公主吗?就如我从来看不清容止般,眼前的公主,或者说近来的公主与以前所知,差之千里,或者是她以前藏得太深?
                  还没等我想明白,一桩交易突如其来摆在我面前。
                  公主直闯修远居,对我说:“三年,今后你不再是我的面首,而是我的幕僚,为我做三年的事,三年之后,我给你安排一个家底干净的新身份,还你自由,这笔交易,你可愿意答应?”
                  我从来不知道,公主是这样一个谈判高手,这一刻我突然理解了江淹,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这世间最深的诱惑莫过于将你一直所求的东西摆在你面前,明白无误的告诉你,只要抻手就能抓住更具诱惑性了。与之相比,金银珠宝这类俗物之求又算是什么?
                  她为什么选择他,也许是容止的所行让她别无选择地另起炉灶。但无论如何对他而言,这是一个机会,哪怕后面是万丈深渊又如何?他又不是没应对过,譬如那日她没伸手拉他,拿捡着的命再赌一把,他输得起,亦愿意输。
                  于是,他说好,于是,她与他击掌为誓,用那只曾经在悬崖边拉过他的手。
                  原来以为只不过是一个公主府而已,只不过是一个管家而已。可当每日方方面面的琐碎累积成庞大的工作量压到身上,才知道
                  其中的分量是什么,可是为了渴望以久的自由,说什么我也要咬牙坚持忍住。
                  容止对于公主将权力从他手中夺走似乎毫不在意,在和他办理一些印章、事务交接的时候,我曾经细细观察过他,他脸上没有一丝失落、恼恨、怨愤之类的情绪,有时与他眼神一交错间,似能看到一丝丝挪揄的笑意,仿佛一切他早就料到。他愉快地向我交待府内事务,对于某些纠结的问题我上不了手,不得不向他讨教一二时,他从不刁难,甚至耐心讲解,好象我是他亲自挑选的得力手下,是他的得意门徒,对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耐心传授,一副恨不得我早点全面接手的迫不及待的样子。
                  他到底要做什么,我是越来越看不透他,也看不透公主,公主从那个交易后,对我很是亲近,经常跑来找我聊天,还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就象那天他问我:如果有一条河流因为某些原因要改道,那到底应不应该改?
                  公主不知道,她问那番话的时候,眼神落寞幽寂,悠远凝重,从前眉间眼角的轻佻、散漫丝毫看不见踪影,象是另外一个灵魂
                  从原来腐败的壳中重新探出的生命。
                  我心中猛的一悸,自己怎么会有这样荒谬的想法,什么从前?上一次公主冲进修远居一把抓住我的手,醉薰薰地打着嗝问:“桓远,不要再考验我的耐心,是,我是说过不勉强你,但我给了你两年,你若是还不识相,那么......”可能是醉得太厉害,
                  后面的话她没说完就被一阵阵晕吐折腾得昏了过去。
                  我厌恶地甩开公主的手,叫来门口候着的侍女,把公主扶回她的寝室。
                  我知道容止知道公主这样看他,可是他总是那样从容,一丝如春风拂面般的笑容,永远那么淡定地挂在脸上,哪怕是早晨他刚从公主室内出来,也迈着优雅的步子,不知道的人绝不会相信他是刚从公主床上爬起,倒好象是刚刚与人论酒品诗而归,那般随意清醒,闲适飘逸。
                  再往后就是公主某日又一次宿醉,又一次彻夜荒唐后,早上就传出她居然把几个面首甚至容止赶出了房去,然后莫明其妙地把自己关在房里几天不出来,接着又出乎意料地两次开杏林大会,离间遣散众面首,迫使我仓皇出招,结果败得不派涂地。却又突如其来的柳暗花明,公主在悬崖边伸手救了他,不但不怪罪他,反而疏了容止来就他?
                  在悬崖边上的那一刻他相信绝不是公主装出来的,因为她根本事先不知道,即便是知道也绝不会亲自来救他,那一刻只要有丝毫偏差,死的就他和她,要做戏把自己赔进去,相信公主不会那么傻。
                  改变自己意识的河流,这究竟是什么意思,猜不透为什么短短三个来月,之前与之后的公主为什么那么天差地别?我无法回答她的问题,我让她去问容止。虽然我讨厌容止这个人,但是不得不承认,他不是普通的高深莫测,他的心里盛的海阔天空的幽远没人能看透看懂。
                公主近来做事过分的奇怪,她不停地往家里以男宠的名义带有罪的大臣,却又只是放在那里不动分毫,也是了,连容止她都没那份心思了,那些人又算什么?
                  公主她还遮遮掩掩,吞吞吐吐地让我把府中的钱财以各种名义悄悄转移出去,又告诉我不能让人发现异常。我无语,她这是干什么?自己打劫自己很有趣吗?
                  很久以前听关在一起的族人说,宫里有一种密药吃了会使人忘记想忘的,记住想记的,使人就象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难道天下真的有这么一种密药?可是如果真的有,公主为什么会吃,如果不是那种药,公主为什么性情大变?
                  


                IP属地:湖北17楼2013-03-08 20:14
                回复
                  沉默,很久的沉默,我等着她的裁决,她一言即可定我生死。
                    然而她只是反复摩挲着手指,轻声问“为什么告诉我呢?”
                    我茫然地摇头,喃喃地说“也许是我想要信你吧。”你不是曾一再告诉我要相信你吗?   我抬头注视她,她却别开了脸,颤抖着声音说“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她语意婉转地告诉我,如果建康局势进一步恶化,大家不得不出逃,她希望我能在她照顾不周时候,替她安排好公主府的众人。
                    一番话让我一夜无眠,辗转反侧中思量她的深意,却总有什么横亘期间,参悟不透。   夜谈的第二天,她请了天如镜和越捷飞来府上赴宴,应该是宴无好宴吧。宴会的事她反常地我要我这个总管插手,事事亲力亲为,并让我这日如无要事不要打扰她。
                    我反复在心中咀嚼她的话语,揣摩她近日的言行,越来越感觉心中不安,她言语间虽然隐晦,却还是处处流露着绝别?字字句句中总是托付这安排那,象是交待遗言。
                    纵然是皇帝软禁了她,限制了她的言行,但毕竟她是皇上一直放在心头视之甚众的亲阿姐啊,关键时候服个软,性命总是无忧的。
                    而且她在这个时刻宴请天如镜他们,难道对他们的背叛和揭露不再追究,还是要算总帐?
                    可是天如镜终究是太史令啊,若是在公主府受了难,这结局要如何收拾?
                    何事轻别离?不好,公主好象一副要孤掷一注,轻言生死的样子。
                    这样想着,我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
                    平生我第一次,抛弃所有礼仪、风致、气度,一路狂奔至她宴客的厅堂,不曾叫人通报,直接“砰”一声撞断门闩,破门而入。那一刻我的心在颤抖,生怕晚了一秒就会再也见不到某人。
                    门开了,只见公主公主端着一盆水,怔然而立,我的心急速跳动后骤然而停,缓缓松了一口气,她没事,这个事实让我狂喜,绷紧的全身这才慢慢松缓,让我有时间打量房中的一切。
                    嗯,公主确实没事,有事的是别人。 我再没想到会看见这样的天如镜,天师那一派无论在朝中还是民间皆享有很高的地位,无关权势,那是平凡世人对神秘、不可违的天命的崇敬和畏惧。
                    传说,天如镜的师傅天如月曾要五百童男童女伺奉天帝,结果事后再未有人见到这五百童男童女,尽管民间暗议纷纷,但朝堂上这事却给轻易压下,后来不了了之。
                    又传,天师一派有天帝传下无上至宝一件,能定帝王之龙脉,能测未来之吉凶,能夺人命于无形。更听闻说历界天师都有蓝色佛光护身,总之传闻林林总总,越传越令人心生无限敬畏。所以大多数人对天师一派都是如视为神佛的。
                    可是,眼前的天如镜哪还有往日的清明深远,淡定缥缈?
                    现在的他一身狼狈,被绑缚在椅子上,白皙的脸上有着七八个指戳的红点,居然显得有些俏丽,一头乌光的头发现在被杂乱无章地编成十几条歪七扭八,粗细不匀的辫子,突兀地以各种角度支楞在头上,这般滑稽怪异的装束,与往日的气度和见致实在是判若两人啊。   我实在想笑,但还是忍住了,看向公主问:“公主今日便是要拿下他们?”
                    她点头称是,问我来有什么急事?
                    我是担心你出意外,担心你一时冲动作出傻事?怕你寻死,怕你离开。可是话到嘴边却又折了原意。
                    她笑着对我说无事,我却无法就此展开眉头,事情到了这一步,天如镜醒后该如何收拾?
                    我低声道:“倘若公主有什么烦恼,大可说出来,桓远虽然不才,但至少也可分担一二,公主万万不要独自犯险。”
                    话即已至此,我渴望她能对我交心,可是她还是只是笑笑,几句话便支我离开,我只得走了,心里凉成了一片,她终是不信任我吗?还是我的能力远远不够,不配为她分担。回去的路还是那几步,但脚下却重似千斤,我看到花错一路狂奔而去,再一次撞开公主的房门,心中一滞,能叫花错失态至此,难道容止出事了? 果然是容止出事了,如神祗般无所不能的他居然陷入了昏迷,公主知道此事后,立即派人寻了我去,让我看守天如镜和越捷飞,然后直奔沐远居而去,头不曾回一下。
                  I


                  IP属地:湖北22楼2013-03-08 20:25
                  回复
                      从沐远居回来的公主一脸的坚定,关上门盯着被绑着仍昏迷的天如镜,然后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天师凌乱的样子让人不忍卒睹,不明白公主为什么一点不惧畏天道神力,但却也心中怀疑,若天如镜真如传闻的通天地鬼神,又何致会被公主所擒还落得如此狼狈?
                      天如镜醒后,脸上表情十分奇怪,似悲似喜,又说了一句莫明其妙的话“原来如此,我居然会错了意。”然后又坚定地看着公主说“我不会答应的?”
                      天如镜静静地看着她:“还能是什么呢?你难道不是为了容止而来的么?”
                      从天如镜和公主的对话中,我明白了果然天师一派有神物存在,好象是一个什么手环,这神物束缚了容止却也能解救容止,而现在神物落在了公主手上,公主却并不会使用。所以她才设计绑了天如镜,以此胁迫他拯救容止吗?
                      我在旁听着心中一涩,呵呵,是啊,除了容止,谁还能令公主有如此疯狂的行为。
                      天如镜不肯救容止。公主漠然看他一眼,打开屋内所有地箱柜。让他看到其中所藏物件,最后她又回到他面前,冷冷地问:“看到这些,你也该知道,我打算做什么了吧?”   天如镜面无惧色,只缓缓闭上眼睛,淡淡两字“随你”。那时他的脸苍白惨淡,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眼角有一粒很细微的水珠,若不是恰好被光一反射是看不到的,然后他微微低头不语。
                      不知为何,我心头一痛,其实我知道天如镜对公主动了情,前些日子天如镜天天来随公主学习一些神秘的东西,他那反常的偶尔出现在眉角眼稍的微笑,他轻快的脚步,他有几次会在出公主府的时候看似无意地回头张望,看向公主房间的那个方向,这一切我是看在眼里的。
                      现在我能隐隐了悟他心中所想,被自己心爱之人逼着救自己的仇敌,那样的痛该是如刀凌迟着心尖上的肉吧,公主逼他若斯,只是为了一个容止。
                      可公主也不好受,虽然她摆出一幅要动大刑的架势,其实我知道她根本狠不下那个心。   果不出其然,公主什么刑罚都没使出来,只是陪着被绑的天如镜困守于房内,两人象在角斗,天如镜绑在椅子上一夜未睡,可是公主也陪着一夜未睡,这是何苦,即是要折磨对方,却还是心中不忍,所以陪着忍受,以此让心里好受一些吗?
                      这绝不是从前公主府里的公主,我心中越来越确定,这般的即使行恶也不忍心,苛责着自己,这样的她怎么可能是原来的山阴公主,只是我又怎么去问她不是公主到底是何人?或者是如是这般也不错,只要能这样看着她。
                      只是她这样不止折磨了天如镜,也折磨了她自己,更折磨了他,只是为了一个容止,他真值得她这样吗?可是他又有什么立场来问?
                      不忍看她这样憔悴自责,我终于忍不住,我对她说:“公主如是不愿脏了双手,桓远愿意代替公主。”他来对天如镜用刑。其实这样对天如镜来说也更好些,至少不是他心爱的女人亲自动手,心中的痛也能好些。
                      可她却拒绝了,她不忍心,不忍心吗?但还是残忍地伤着天如镜和我的心。我心中一窒,我的心?无奈一叹,我的心她不会要的,一如她不要天如镜的心。
                      结果一等就这样互相折磨了三天。三天后天如镜突然松口了,我不知道这个固执的人是如何会答应原先他死也不肯松口的事,去救他百般不愿意救的情敌容止,是公主答应了他什么吗?可是公主到底答应了他什么事呢?
                    我无从得知其中之详,因为当日当时只有他们两个在屋里,其实后来我才知道,当时不止是他们两个,花错当时在屋顶把整个经过听了个仔细,看了个明白,所以在后来的洛阳,花错一次醉酒,将事情告诉了我(原先花错醉酒爱找人比剑爱脱人衣服,但至从出了建康后,所有人都变了,花错醉酒后不再爱脱人衣服,只爱抓个人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而不幸那一段时间他最方便抓住的人是我,所以我知道了很多原先不知道的事。)
                      我后来知道了楚玉为了让天如镜救容止做了些什么,可是那时我听了后宁愿从未听过,因为那样我至少可以在心里留了一点期许。原来当初楚玉曾为了容止低下高傲的头,沉下不肯轻易认输的心,跪在尘埃里,用自尊祈求。
                      容止,容止,你何曾有幸得她待你如此?而你当时既然已经知这一切,又如何忍心对她如此?
                      可惜,当时的我并不知道,但当时的我即使知道也不会改变什么?有些人注定不会死,比如容止,有些事注定发生,比如之后的竹林堂事变。


                    IP属地:湖北23楼2013-03-08 20:25
                    回复
                      番外--王意之(人生自是有情痴)
                        (一) 长相思、摧心肝,忆君迢迢隔青天
                        二月春风似剪刀。
                        “小姐,您在这站了一天了。”
                        “小姐,老爷唤您呢,提亲的人来了。”
                        “小姐、小姐!”
                        丫环们的声音把呆立在墙边的苏简简从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她轻轻拂去飘飘风袖上的一片落叶,再度望向那堵并不算太高的院墙,摇着头翩然离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每日定来这后院废墙边上,一句话也不说,就这样呆呆的站在这里,静静地听着墙外的声音。每次都期待着,结果每次又暗自嘲笑着自己。
                        是啊,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苏家本是士族之后,先祖苏峻是朝廷册封的鹰扬将军,兵权在握后与祖约为盟起兵反晋被杀,于是全家由广陵迁至洛阳,不久,苏峻之子苏硕战死沙场,苏家便成了有名无实的贵族。
                        尽管只是没落的贵族,苏家对子孙的要求依旧严格,苏简简就是在“大家闺秀”的要求中长大的。随着苏简简的长大,市井中关于苏家小小姐聪慧貌美的传闻也不胫而走。苏简简对这一切并不关心,相反,她有一颗关也关不住的心。
                        于是,发生了那件影响苏简简一生的大事

                        那日,洛阳城还是以往的洛阳城,没有多一分苍凉也没有减一分喧哗,但是于苏简简,却是十三年未曾遇到过的美好。
                        苏简简对洛阳城的向往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很早以前她便下定了决心要亲眼看看她生活的这座城市。与传闻不符的是,苏简简并不是唯唯诺诺的千金小姐,她打定主意的事情,势在必行。
                        (二)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那天清晨,城西苏园一如往常般安静,众人仍在酣睡,而苏简简却是分外的忙碌。她起了个大早,并与后院那堵废墙展开了搏斗,几次三番的失败之后,“十一岁把镜点妆、十二岁抽针绣裳”的苏家小小姐终于成功地爬上了废墙。她欣喜地看向园外,雨后的空气中有泥土的味道,青石路上远远传来阵阵马蹄声。
                        苏简简小心地将头俯在院墙上,目不转睛地望着,望着,她便痴了。骑马的公子一袭白衣,宽袖长袍随风而鼓,一头青丝在风中懒懒地起舞,即便是骑马,他仍穿着闲适的木屐,竟有掩不尽道不出的风流与洒脱。她没有想到,这远远的一望,墙头马上,竟给自己带来如此的震撼,她的心神仿佛正在离她远去,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只听“咚”一声,传闻中殊姿异态不可状的苏家小小姐顺势从高墙上跌了下去。苏简简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欣喜,她出来了,她逃出苏园了,现下她身下的青草再不是苏园的青草,而是洛阳城的青草!这样的想法让苏简简沉浸在欢乐中不可自拔,良久,她感觉到面前的阳光渐渐阴暗,方才回过神来。不知何时,刚才还在马背上的白衣男子已经临风立在了她的面前,他对苏简简微微一笑,躬身扶住她的双臂便将她带了起来。苏简简凝视着那双深深的墨瞳,久久回不过神来。白衣男子打开了手里的折扇,目光随着苏简简身后的院墙打量开去,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苏简简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禁又是羞愧又是懊恼,不肯再抬起头。半晌,白衣男子收起了折扇,向苏简简抱了拳,转身欲走。
                        就在此时,苏简简不知哪里涌出来的勇气,竟上前拉住了白衣男子的衣袖。还未待她开口,只听白衣男子道:“在下王意之,方才情急、多有冒犯,姑娘莫怪。”
                        苏简简狠狠地摇了摇头道:“我叫苏简简。”这话一出,王意之与苏简简自己都微微一愣。苏简简本有些气恼自己怎的如此不矜持,但从王意之的行为举止中料想他定潇洒不羁之人,在这样的人面前,又何必顾及什么矜持呢,再说她本就不是那矫揉造作之人。心下一动,苏简简继续说道:“如王公子所见,我翻墙离家,不过是想见见这洛阳城,不知王公子可否做个向导?”苏简简把话说的如此笃定,她却未曾考虑王意之是否愿意,即便愿意,他又是否是这洛阳城中人。
                      I


                      IP属地:湖北25楼2013-03-08 20:30
                      回复
                         白马寺一行对苏简简来说是枯燥的,她对那个佛法是没有兴趣的,心里惦记着王意之只在洛阳停留三日,心下便堵得慌。唯一让她有些开心的是与王意之一同吃的那顿斋菜。王意之对白马寺的熟悉程度让苏简简觉得吃惊,那该在这生活许久的人才知道的细节他竟然理所当然地都知道。苏简简知道,面前的这个男子,太高太深,自己在他的面前就似一张白纸版苍白浅淡。她知道他是王意之,而王意之这三个字包含着怎样的故事,她不得而知,她甚至连他是什么都不知道。苏简简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的渺小,如此的无力,从前心心念念的想要离开苏园都没有这般的无力。罢了,罢了,不管他是什么人,他都是王意之,她一见断肠的王意之!
                          眼下已经过了中午,苏简简担心家里人发现自己离家,便万般不愿的提出了要回家的想法。王意之闻言并未挽留,只是微笑着问她是否也要爬墙回家。苏简简大窘,离别的幽怨气氛霎那间被冲的极其平淡。
                          苏简简执意让送自己的王意之在初次相遇的废墙根下止步。王意之依旧如清晨般清绝般静静地立着,他不说话,苏简简也沉默,二人就这样相对而立,一语不发却又似是互诉衷肠。许久,苏简简慢慢伸出右手拉住了王意之的衣袖,就如同他们清晨初见时那样。只是这次,苏简简没有等到王意之开口,她像是鼓足了所有勇气般的说道:“如果……那位故人不能与你同游,可否让我伴你同行?”一愣神,“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的话语便从她苏简简的口中变了另外一番模样。天知道,要她一个闺阁少女说出这等如同私奔的话是多么的困难,但她说了,虽然面前的这个男子并未同司马相如一般对她吟唱一曲《凤求凰》,但她却早已心甘情愿的成了卓文君,期待着暗合双鬓逐君去! 聪明如王意之,怎会不知苏简简的心意,他只是错愕了片刻,随即再度朗声一笑,“意之放浪形骸惯了,如若意之故人不能同行,只怕意之也等不得三日就想往西北而去了。不过,若你我有缘再度相遇,届时意之定当再做苏姑娘的向导!”
                          苏简简有些灰心,这本是她料到的结果,却还是免不了有些失望,但她又无比相信自己和王意之是会再次遇见的,那是她一见断肠的男子,怎的会只有一面之缘?于是苏简简也回报王意之爽朗一笑,缓缓地松开了拉着他衣袖的手,目送王意之渐行渐远的背影,只是、只是君若扬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沈各异势,会合何时谐?苏简简迅速转身,然后泪如雨下。
                          (五)思悠悠,恨悠悠,何日更重游
                          事实证明,苏简简的感觉灵验了。
                        王意之的故人果然是没有与他一同遨游四海。只是苏简简不可能知道,也没有机会知道了。
                          二月,苏简简的父母已经替她定好了明年出嫁的夫家。
                          得知此事后,她依旧每天去废墙边,回忆着那个宁静的清晨。她依旧每夜都在房中静静地剪纸,剪出那个清绝男子的模样,然后她泪湿了烛台又沉沉睡去。他从未给过他任何承诺,她却沉浸在他孤高淡然的身影中不可自拔,并且甘之如饴。
                          苏简简一日比一日憔悴,可她还是想好好地活着的,她恳求爹娘将婚期延后再延后,她还想等,等那日那位翩翩少年。他说如果再会,他们定能同游。苏简简知道他遨游四海,怎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来到洛阳,但她仍是抱着希望的:如果,如果那位故友没有同他一起离开,他还是会回来看她的,不是嘛?如果那位故友同他一起离开了,看,白马寺不还有他的僧人朋友吗?他会回来的,他一定还会回来的!
                          只是,苏简简再也等不到王意之回来的那天了。
                          二月繁霜杀桃李。
                          苏简简如往常般坐在房内剪纸,她越发觉得自己眼皮沉重、呼吸困难了。她颤抖着拿起毛笔,蘸了蘸漆黑的墨汁,却迟迟下不了笔。她欲写“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却惊觉诗到后半竟分不出究竟是怨他还是想他。她终究是怨不了他的,他是王意之啊,她的王意之啊!一直以来她都将自己当做是卓文君,只是直到这一刻她才发觉,王意之,飘然如斯,怎么可能是她的司马相如!罢了,罢了,终究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于是她悄然落下几笔,照例泪湿了枕头然后沉沉睡去,只是这一次,她再也没有醒过来。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可是,意之呢?
                          另附白居易《简简吟》:
                          苏家小女名简简,芙蓉花腮柳叶眼。
                          十一把镜学点妆,十二抽针能绣裳。
                          十三行坐事调品,不肯迷头白地藏。
                          玲珑云髻生菜样,飘摇风袖蔷薇香。
                          殊姿异态不可状,忽忽转动如有光。
                          二月繁霜杀桃李,明年欲嫁今年死。
                          丈人阿母勿悲啼,此女不是凡夫妻。
                          恐是天仙谪人世,只合人间十三岁。
                          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IP属地:湖北27楼2013-03-08 20:30
                        回复
                           纵然当时她身着男装,且脸上涂有易容药物,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焚我琴谱,辱我斯文的仇人。可是她竟然象是不认得我似的,对我不多看一眼,不知有何阴谋。
                            我心中愤然,寻机想故意出她的丑,我抚琴技艺娴熟,曲调节拍尽在掌握,曲音的速度在我是易如反掌,因此我的琴间刻意在酒觞到她面前时嘎然而止。
                            果然,她似乎做不出什么诗了,我正等着看她笑话。却不料她找与她同来的一位俊秀高佻的男子代她作诗,而那位叫喻子远的青年才俊也居然挥手而就两首诗。
                            我故意一次,两次,三次......将酒觞停在她面前,而那个喻子远居然也就二首,四首,六首......写了足足三十首诗,一气呵成,技惊四座。
                            如此俊才怎么先前从未听说?看他容貌俊美,仪表风流,再想起公主好男色的风评,心下立时了然,可惜一块美玉掉入了泥淖之中。
                            我慢慢的走出亭子,到他面前,看他一眼后冷冰冰的道了四字:“卿本佳人。”后面一句我没说,但听者皆知其意。然后拂袖而去。
                            不曾想那日在王意之府中我正操琴之际,没由来心情一阵浮燥,指下一涩,琴弦又应声而断。抬首又见山阴公主在眼前。
                            王意之不识趣,没由来一句打趣道:“弦为知音而断,来者可是萧别兄的知音?”   这污浊之人也配称作我的知音吗?
                            我心下愤然,冷冷的道:“她怎会在此?她若在,我走。”
                            却不料她反将一军地说“这琴弦也真是难为,每日在不入流的弹奏者手下饱受折磨,终于在方才了断残生。说在下是知音,在下是绝对不敢当的,这等庸俗之音,又有什么值得人去知的?”说完她竞先离去。
                            很好,什么叫颠倒黑白,应如是。
                            她以扇为名相邀我们去楚园,我向她发难“这扇子确实别致。可惜主人人品污秽不堪,前日你说我的一分为二怕粗劣,眼下大家都在,你可改操琴一曲,让旁人品评一番”
                            她两度辱我琴艺,却定要讨个说法不可。
                            “萧别兄抚琴的技法的确无可挑剔,可是我倒要问,你的琴心呢”“琴是什么?清微淡远高册流水之声,乃是最为出尘的,可是萧别史,你在拿琴做什么?你在为自己逐名!替别人演奏,供人玩赏”“追名逐欲,以琴为器具,在你的琴声里。我听不见悠远的情怀,也听不见淡微的深意。纯粹完美的技法之外一无所有。孤傲之心蔽目,孤芳之心塞耳,孤寒之心绝情,可......你的琴心呢?”
                            聊聊数语,却如笔走刀锋,如雷霆般震聋发聩,阳光下执扇俏丽的男装佳人,在光的反衬下,闪着动人的光韵,与当人焚琴谱时的散漫迷离判若两人。
                            此刻她眼神清澈,神态高雅不卑,怡然超脱,言语如珠玉,掷地清脆有声,一个声音回响在我耳边“你的琴心呢?”
                            是的,我的琴心呢?我初抚琴时的喜悦,神醉,心神与琴音合二为一什么时候变成了耳边的赞美,变成了指尖的华丽,却不再清雅悠远,纯净自若?什么时候我迷失在世俗中,失去了我最初的琴心?
                            我萧别不是出尔反尔的小人,既然当初愿赌,如今自当服输,我等在途中,对她说自请入府,请她收留。
                            可她却惊愕莫名,难道她当初真的酒醉到毫无记忆?
                            即便我对她重述当日赌誓之事,可她还是托辞只是戏言,返身离去。看她离去得毫无留恋,我的心惊疑不定,这真是那个好男色的山阴公主?但我更对自己疑惑不解,按理我应该庆幸脱离魔掌,可是为什么我却心若有所失?
                          我几次去公主府门前等她,她总是想尽办法避走,最后象是被我逼于无奈,她让我去楚园找她,理由竟然是为了顾及我的名声?
                            名声?好象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了,山阴公主居然讲求名声?而且是顾虑别人的名声?她真是山阴公主?可她越是如此,我却越是想一究其原。
                            她邀我去楚园替她抚琴,楚园里的她挥洒自如,那绿竹幽径,红炉茶香,琴音雅意,这样的安排,这样的意境,不由让人刮目相看,也让我更渴望和她能有进一步的交流,可她还是避着我,我心下苦涩,我从来不知道我是这么不被人待见。
                          I


                          IP属地:湖北29楼2013-03-08 20:37
                          回复
                              是否苍天没给我机会,从东山上下来,刻意躲避的我再次听到的却是她的死讯。   她被人所掳劫,摔死于山崖之下,尸体被人送回公主府,面目全非,和她一起被送回的,还有那个叫容止的人的尸体。
                              她假作喻子楚的身份终因她的死讯而瞒不住,皇帝因她的死而雷霆大努,几乎发狂欲让公主府的人全体赔葬,我有意阻拦,却无力行之,但她府上的那个恒远却出人意料的阻了皇帝的杀意,居然不可思意的保全的整个公主府的命。那个倚马诗千篇的文弱才俊,曾被我所轻视,但转眼就能以行动踏我于浮尘之下。
                              我再次感到自己的无用,她身边的能人异士如此之多,有容止为她出生入死,更有恒远在她死后为她保全家人。而我,我之于她又算什么?
                              听到她的死讯那一个,我好象听到心底有一个东西碎裂的声音,我踉跄出府来到公主府,想见她最后一面,却可笑的发现我不知道我该以什么身份去凭吊她?不是她的丈夫,不是她的面首,不是她的情人,也不是她的朋友,她并没有给我哪怕是朋友的身份,而在众人眼里我和她是仇敌,我这个“仇敌”自然是入不得公主府去吊唁的,我不由得想仰天长啸,呵呵,居然我没有任何立场去看她,这真可笑。
                            带着我破碎疼痛的心,我漫步于街头,不知不觉来到楚园外,楚园经当初一劫已经不复旧貌,而她“喻子远”的身份被揭后,那些曾经交往的士族更刻意将曾与她交往的痕迹遮掩起来。可这是我唯一能找到她曾经踪影的地方,我给了门守一笔钱,告诉他我是“喻子远”的旧识,希望能够在此静静地怀念故人。
                            于是我每日抱琴而来,木然坐于竹园之中,静静地抚上几曲。曾经她说要我入公主府为她专司操琴,我以此为此生最大的污辱,可是现在我却在楚园里为她的亡魂抚琴,这样忧伤地怀念于她,她却不会知道,只能说世事真的无常,苍天真的弄人。
                              那日我还是一样抚琴,却觉得有人在注视我,我抬头的那一刻以为天地在那瞬倾覆,是她,她就这样站在那,就那样微微冲我一笑,那一笑冲开我心中所有的忧愁,她居然活着。   心骤跳而停,手下一个用力不慎,生生勾断了一根琴弦。琴声就此中止,琴韵却一直回荡在竹林中,仿佛久久不曾断绝,往日之情随琴音袅袅缕缕在眼前。我愣愣的看着她,好像此生第一次看见她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眼断掉的琴弦,轻叹了一声,道:“我这琴弦,已经是第三次为你而断了。”
                              我以为她的归来是上天给我的一次机会,我太想抓住这次机会了,于是我不顾情理地随她回公主府,亲眼见到恒远为她服“斩衰”,五服之中最重地一种,要守三年的丧。那样的情谊,可惜我却连五服之末的小功都没立场穿。
                              我以为她既然能死中得活,那我就有机会和她有一种新开始,她回府后就不曾分给我半分心思,我却始终掩着尴尬,以教流桑弹琴,舔颜而留。我对她淡淡地道:“我近来又制出一支新曲,你能否听上一听?”天知道这一句话,花费了我多大的决心和毅力。
                              可是她却仅仅交给我一册蓝色丝缎包着的书册,告诉我那是她写的对琴曲的心得,是给我的赠别之礼。
                              居然是赠别之礼?在我几乎毫不掩饰,明白无误地剖示我的情意之后,她居然跟我说:“倘若萧别兄觉得受到了侮辱,那么大可离去,建康城并不是久居之地。”
                              原来从头到尾就是我自作多情,她根本对我不屑一顾,将我的自尊彻底踩于脚下,如此绝情,使我再无半分颜面留下。
                              论身份她是高高在上和长公主,论情谊,在她身边那么多人,有贵族身份和驸马头衔的何戢;深不可测,与她同生共死的容止;情深意重的恒远;潇洒不羁的王意之;甚至有脱俗出尘的太史令天如镜,都似有若无的对她有情有谊,她的身旁何曾有他的位置?
                              我失魂落魄地回萧府,有主又重提让他登家主之位之事,这次我没有同往日那样拒绝,或许就是他之前太执意清高,无意于权位,所以微末的他入不了她高仰的目光,也许当他能有与她平视之高位时,她会后悔对他的轻视。
                            I


                            IP属地:湖北31楼2013-03-08 20:39
                            回复
                                为此我忍辱负重去江陵请那怪人观沧海,可他却肆意以“服父丧”的理由再三明拒他,而在江陵他又再见到她,后来又听闻她被皇帝派何戢押回建康。向来与皇帝亲密无间的她居然被她的皇帝弟弟禁足于公主府,可是我不是已经决定忘记她了吗?为何还那么在意她的一举一动?
                                我曾意料到开始,却无法猜测结局。在我走向高位的路程中,刘子业走向了他的终点,刘彧密结子业左右寿寂之等,弑子业于华林园,而她在史书的记载上是被赐自缢。
                                是的,只是在史书上为了顾全皇家脸面而写了那样一笔,事实上这位出人意料的公主在事变当日携了她最宠爱的面首容止、恒远就那样轻车简从地逃出建康,从此音迅渺无,好象有一只手刻意抹去她的行踪。
                                萧氏是氏家大族,新皇登基后仍然身家不缀,而我后来几经曲折终于成为萧家之主,我曾暗中打探她的消息,有传闻,容止身份并不简单,是北朝太后之弟,后来不如何势败不之所终,听闻他身边有一他心爱之女子,样貌酷似山阴公主。也有人传说曾有一年在建康见到一个长得象山阴公主的女子出现在公主府附近,她身边始终有一高雅俊秀的男子。
                              传闻总是多而无据,她如一只断线风筝,曾偶然出现在我生命中,却终是断了音信。就象是一曲清亮的琴音,弦断后,纵有余音,却终是曲尽音散

                                我曾怀疑,刘楚玉早知道“华林园之变”,何以那么巧她在同一天逃离建康。那样,可否猜测,她当日那样绝情拒我,其实还是为了我所考虑,不想牵连我。这样想也不知道是否是我自作多情?也许在她心中,不曾视我为知音,但终还可以算得是一朋友?这样想不知是否算是一种奢望?可惜无人给我答案。
                                我的琴弦曾三断为一人,因此我此生再未抚琴,我将琴束之高阁,随之埋藏的是一断欲诉还休的情。
                                从此天涯为陌路,何处再觅听琴人?似缘非缘,一弦以误终身,很多年以后,大家已经忘了曾经的千金公子萧别,我也似忘记了我曾擅琴音,也忘了曾经擦身而过的那抹身影。   马车在路上缓缓的行着,古代就是这样不方便,平城到洛阳二千里,坐飞机不过3小时的事,楚玉多希望她现在是在飞机上,这样的话,只三小时的程她只要合一下眼,打个小盹也就到了,而坐马车这路上的时间就要十天半个月。(我查了资料,说是古代马车一般日行50-150里,拉车的马不可能是千里马啊,也不可能以急行军的速度,在路上还要吃饭饮水休息,所以2000里少说得十天吧。)
                                这么长的时间,枯坐在车上,花错和阿蛮都各骑了马跟在车两边,虽然白天恒远和流桑总不时过来找些话题同她聊,但是总有冷场的时候,而且人也不可能不睡觉,当静静的夜里,马车上只有她和幼蓝两个人时,寂静就象一把利剑,能生生长处利刃来把人的思绪剖开,一丝丝一缕缕慢慢随风散开,无处不侵,挡都挡不住。
                                想找幼蓝说说话,这丫头却经常神色发呆,日常照料还是周到,只是话语不多,眉间也锁着淡淡的轻愁,而我自顾尚不及,也没有余力和心情去问她的心事。
                                漫漫的长夜,晃动的马车,寂寞的人,静静流淌的时间,记忆便如潮水般不请自来,一波波涌上来......
                                从醒来第一眼看见他,一切就不一样了。
                                那身旁的少年年岁看上去大约十七八岁,乌墨一般的长发披在赤裸的圆润肩头,形容秀美,眉是远山之黛,唇似三月桃花。他睁开眼后,神情高雅不可攀附,仿佛那温柔的秀色,都被高旷之气洗涤一空。
                                纵然她那时惊惶失措,心中满是对这个陌生的世界的恐惧和眼前暖昧场景的羞愤,还是为如冰赛雪的模样悸动了心波。然后那个身影便在心中一点点不知不觉地生根,再也抹不去。


                              IP属地:湖北32楼2013-03-08 20:39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