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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艾伦·耶格尔与利威尔的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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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来顶贴啦,坐等更新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68楼2014-09-30 1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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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是利艾党w不过挺好w


    来自手机贴吧171楼2014-10-01 0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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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喜欢。ヽ(´・д・‘)ノ


      IP属地:湖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73楼2014-10-01 1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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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虐哭了。(。・ω・。)ノ♡


        IP属地:湖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74楼2014-10-01 1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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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喜欢!(。・ω・。)ノ♡


          IP属地:湖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75楼2014-10-01 1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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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以抄下来吗,真的很喜欢,想以后没事的时候看看。(。・ω・。)ノ♡


            IP属地:湖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76楼2014-10-01 1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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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wqqqq饕餮我之前被禁网惹
              qwqqqq来晚了对不起
              qwqqqq饕餮你更了好多啊
              qwqqqq十一假我有的看了


              IP属地:辽宁177楼2014-10-02 1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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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赶上进度了!楼主继续加油~~~期待下文


                来自Android客户端178楼2014-10-02 1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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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楼加油!(。・ω・。)ノ♡


                  IP属地:湖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81楼2014-10-02 2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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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加油!(。・ω・。)ノ♡


                    IP属地:湖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82楼2014-10-02 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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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楼文角虫,是我喜欢的风格,太棒了~文文看的时候好感动,已粉~


                      来自Android客户端184楼2014-10-03 1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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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赞


                        来自Android客户端187楼2014-10-03 1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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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迷惘】(下)
                          [利威尔篇]
                          艾伦苏醒后,兵团上下全都舒了一口气。和他混得熟的小鬼自然兴高采烈,其他人也庆幸于作战计划不必改动,以往的探索成果没有作废。
                          日子恢复了原先的秩序。我和韩吉他们照旧每天处理例行的事务,只有埃尔文三天两头跑王都去开会,每次回来发际线都升一圈儿。中央的那群猪梦话说得那叫一个精彩,居然让我们调查兵团半年内端下巨人老巢。他们以为巨人都是纸糊的吗?就算已经摸清了道路,决战也不是想打就能打的。
                          在埃尔文一次次脱发的努力后,那帮猪终于慢慢把时限拉长到了三年。……三年。还行,那时候我不算老。
                          于是兵团开始致力于为三年后的最终之战做准备。为了获得更多关于巨人的情报,没过多久,埃尔文就组织了第60次壁外调查。
                          迁就着艾伦那小鬼所谓“并肩”的执念,我从出墙壁开始就和他在一块儿,等他巨人化后我只得扔下马转而去骑他。旁边有巨人的时候我就荡过去削,完工后再滑回艾伦身上。而他自己也有巨人要应付,所以我经常因他的剧烈活动而站不稳。
                          我真是对他这项蠢到家的提案无言。但既然之前答应了,再不情愿我也得遵守。所以我只能忍着火站在他肩上,伸手揪着他的耳朵以保持平衡,就像拉住胡乱扑腾的马匹的缰绳一样。
                          不过说实话,我觉得踩在他身上还不赖。居高临下的俯瞰视角让我很是扬眉吐气,高度的优势使斩杀巨人也变得更加轻松,而且行军时我可以用语言命令他进退转向,比驾马灵活得多。于是我决定以后出征不再骑马了,改成骑他。
                          那次壁外调查算是成功。伤亡极少,干掉了挺多巨人,而且还活捉了三头,其中甚至有一头奇行种。我可以想见韩吉会疯成什么样了。
                          果不其然,当我带着一群士兵把那三头巨人运到韩吉的实验场地后,她整个人就陷入了一种像被王子求婚的大婶一样亢奋又崩坏的状态。我一看她开始流口水,就知道兆头不大对,便当即撤离现场。其他人也迅速脚底抹油,谁愿意被她逮住听她一连几小时的喋喋不休?
                          没想到还真有愿意听的,比如艾伦那个蠢小子。我退场的时候他没有像往常那样跟上来,我猜他可能是也热心于巨人的研究,想从韩吉那儿讨教点知识,便随他去了。可当我回到办公室处理了两三个小时的公务后,夕阳西下无意中透过窗户看到外面时,我才发现艾伦竟然还呆在原地。他没什么精神地勉强笑着点头,韩吉则一手按着他的肩膀,一手在空中乱挥,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
                          这个场景让我不大舒坦。但既然身为当事人的艾伦觉得还能受,那我也没必要横插一脚。我不怎么高兴地去食堂吃了顿晚饭,期间也没在饭厅见到他们俩。按理说韩吉不至于胡闹到不放艾伦吃饭的程度,但考虑到她这一天的癫狂状态,我还是保守起见地揣了块面包回到办公室。
                          天暗了下来,食堂也打了烊。当我再次站到办公室窗前向场地看时,心里一下子就冒火了——半黑不白的光线下,艾伦居然还站在那儿听韩吉废话!
                          我挺气韩吉,一把年纪了怎么一点做长辈的自觉都没有?她以为艾伦和她一样有军官口粮吗?可我更气那个傻不愣登的臭小鬼,充什么烂好人?说个“不”字比砍巨人还难吗?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也犯不着在这儿瞎操心。我坐下开始批文件,打算不再过问这档事儿。但事实证明我的计划失败了,因为我每隔几十分钟就忍不住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顺便瞄一眼楼下的动向。而我每次都能在微弱的月光中辨认出那两个杵在一起的身影。
                          我的愤慨随时间而积聚,等到离士兵宿舍门禁还剩不到一个钟头时,我几乎想开窗扔茶壶砸韩吉。我家崽子也是她能欺负的吗?不过相比之下,我更想砸艾伦。这头蠢狼平时的尖牙利爪哪去了?被韩吉欺负成这样干嘛还不咬她!
                          一个不靠谱一个不争气,这俩人估计是在密谋合伙把我气死。既然如此,我才不会落入圈套。我把茶壶放回桌面,文件也不再批了,开始专注于站在窗前俯视他俩。我倒要看看,他俩究竟能耗到什么时候。
                          又过了二十分钟,韩吉终于放了行。这不容易,要知道她可是创造过连续说一整夜的记录的。我隐约见他们散了场,便草草准备了点饭,下楼把艾伦提溜上来。其实我是打算先踹他两脚的,可刚碰面时看他那副委屈受气的童养媳样便犹豫了,等到见他热泪盈眶地大口吞咽我给他的食物时,就彻底没了踹他的心气。毕竟已经够惨了,我再施暴有违人道,于是我忿忿地骂了他几句作罢。
                          事后我曾找韩吉算账,结果她嬉皮笑脸地说什么“早在窗户那儿看见你了,就知道你会善后我才尽情地讲。”于是,我当仁不让地踢散了她实验室里那副骨头架子,在她抱着一堆肋条哭天抢地时对她说:“就知道你会善后我才尽情地踹。”
                          好在艾伦记住了这次教训,之后每当在路上碰见韩吉都躲着走,遇上她正对巨人发春时更是避之唯恐不及。那副烂好人的德性总算是改掉了些,至少学会当面拒绝骚扰了。
                          日子便继续这样不咸不淡地过,直到半个月后韩吉的调研报告打破这份本就根基不稳的安宁。其实在那之前我已隐约有了预感,因为韩吉在实验过程中表现出的状态一日比一日低迷。必定是有了些十分糟糕的发现,才会让这个医科狂人对事业流露出如此消极的情绪。我猜想不久将迎来一个不小的坏消息,却不曾料到会坏到这种地步。
                          韩吉进埃尔文办公室的时候,我和艾伦正好也在,就留在那里听了她的汇报。她从生理结构、案例统计、数据分析等多个方面进行了阐述,我不是很懂医,一开始听得勉强,但到后来我逐渐能跟上她的思路,并对她的推论的走向感到惊异。
                          因为无论是她的阐释分析,还是她的言语表情,都指向一个结论。而那个结论,是没有人愿意接受的。可她终究还是把那个结论说了出来——巨人是人类变的。
                          巨人是人类。我很希望自己听错了,于是又问了韩吉一遍,却仍得到肯定的回答。
                          我的意念随着分秒的流逝放空并且冷却。密不透风的办公室令人憋闷,我想我需要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所以我付诸行动,离开了埃尔文那屋。临走关门时没控制好力度,声音有点响,但愿被留在屋里的那三个人不要疑神疑鬼。我好得很。
                          出了房间,我直接登上楼顶。午间的炎热已经散去,下午的风从高空刮过,凉且强劲。我站着吹了会儿风,觉得全身很累,就擦出块干净地方坐下。低头的时候,无意间看见艾伦从楼里走出去,在楼下东晃西晃原地打转,像在找什么似的。
                          又丢东西了?还真是不长脑子的小鬼。在我这样评判的时候,他已开始围着楼绕圈,很迷茫的样子,走走停停再原地转上一圈,四处张望。
                          不知为何,我的记忆忽然就弹出了五六年前听到过的奥路欧讨好佩特拉时说的一句话:你被气跑的时候,第一个冲出去追你的人才是真爱。
                          此情此景下联想到这句话未免太过滑稽,而我却完全笑不出来。奥路欧和佩特拉牺牲时的姿态尚在我眼前,韩吉刚才作出的结论又持续在我耳边回响。
                          凉风吹得人头脑清醒,使我那些混沌的思绪恢复明晰。我已经做不到继续欺骗自己说我的状态好得很。其实我比谁都清楚自己的情绪已差到了何等地步,不是么。
                          的确,我很难受,只是不愿正视而已。我承认,韩吉的研究成果给了我非比寻常的刺激。这份压抑我无可宣泄,这份郁结我无处遁形。
                          巨人是人。——无论被重复多少遍,这句话都不能使我心静如水。它给我信条坍圮的挫败与对自身价值的怀疑。
                          十六岁刚脱离地下街时,我的人生目标是击退巨人夺得自由。经历过若干年月的生离死别后,我所追求的信仰变成消灭巨人解放人类。然而无论如何调整,我对巨人的仇恨都没有分毫削减,反而与日俱增。我曾一度庆幸于巨人是与人类完全敌对的异族,无需顾及人道,只需手起刀落。我可以把恨意恣肆地倾泻在巨人身上,用它们的死亡来发泄愤懑、纾解悲伤、寻求解脱。
                          二十年来目睹过那么多场人间惨剧,我曾坚定地信奉:即便这世上仅剩一件正义之事,那也必是斩杀巨人。十六岁前我找不到自己生命的意义,直到加入调查兵团。虽然骨子里并不喜欢血腥之气,但杀戮确实成为了我存活于世间唯一的意义。正如一把屠刀,不管它是否情愿砍骨切肉,它的全部价值都在于此,一旦丧失这项功用,便沦为彻头彻尾的废物。
                          我活着,便是为了抹杀巨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我曾认为自己或多或少为人类做了些贡献,并为保护了些许人类感到满足欣慰。
                          然而,我二十年来一以贯之的理想信念与辛苦积攒的自我认同,均在这一天遭受践踏。
                          ——巨人也是人类。我一直在杀人。我杀了二十年的人。我满手皆是昔日同类的血。
                          我真的没法用语言来表达我的感受。如同信教多年今日却发现神并不存在,如同一直康健今日却查出已病入膏肓。
                          天上没有云,一片灰暗泛蓝的虚空。我的精神随之茫然。无目的地垂下视线,我再度看向楼下。映入眼帘的,仍旧是艾伦四处寻觅的身影。其实我知道他在找什么,可我不想让他找到。
                          我就这样安静地注视他东奔西跑,思绪又回到了韩吉的报告上。她说得很清楚:巨人由人变成,与人类一样有年龄体质等差别。我回想这二十年来手刃过的巨人,果真与他所言如出一辙。
                          这样说来,我的征伐记录中不乏老弱妇孺。我曾捅碎貌如婴孩巨人的眼珠,也曾劈裂状似老翁巨人的颅骨。这些场景如今想来,已不似从前那样轻松。
                          我杀过老人,杀过孩子,时间长久,数量庞大。我不知我该以何种表情面对这个事实。我是看过太多老者家破人亡才恨巨人的,也是看过太多孩童流离失所才恨巨人的。这本是我最希望保卫、最担心伤害、最见不得受苦的两个群体,然而如今……一切都成了笑话。
                          我平视青天,目光所及之处除了虚空还是虚空,茫茫然如我胸中涣散的是非道德。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了艾伦的声音。他在我身后,小声叫我。
                          终究是被他找到了啊。我没有理他。我很累,没有精力去应付小鬼的纠缠。况且,我也完全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
                          他在我旁边坐下,开始煞有介事地对我说教。内容无非是“顾全大局”、“以多数人利益为重”之类。难道这些道理我不明白吗?我好歹比他多活了二十年。我知道他是想宽慰我,可他的言辞还远远没修炼到能够为我疗伤的程度。
                          我让他闭嘴,告诉他我懂得那些大道理。而他挺不服气的样子,一直与我争辩,在提到巨人中存在老幼时,他居然说出了“杀掉就好了”这种话。
                          他的态度令我心惊。尽管我一直清楚,他的秉性并非纯朴无邪,但我没料到,他血液中冷硬的因子会占据如此多的分量。
                          “杀掉就好了”。多么轻巧的一句话啊。我倒希望自己能拥有他这份旷达,哪怕十分之一也好。那样我就不必去想,我刀下每个白发苍苍的巨人,曾是怎样辛劳的祖父,曾是怎样温和的祖母,曾是怎样慈眉善目的老人。我也不必去想,我刀下每个稚气未脱的巨人,曾是怎样娇嫩的婴儿,曾是怎样顽皮的孩童,曾是怎样懵懂青涩的少年。
                          他们本都在循规蹈矩地过着自己那份平凡的生活,直到某一天的某一刻起,突然之间被某种不可抗力控制,变成了丧失意识的异类。无辜受制是否是他们的过错?丧失意识是否是他们的过错?再进一步讲,吞食人类是否是他们的过错?……我不知道答案。
                          可这些完全构不成对艾伦的困扰。一句“杀掉就好了”,言简意赅。或许这个年龄的孩子都没有对生命作过太多思考吧。我当年在地下街谋生时,似乎也缺乏对生命的认知和敬畏。不过这样也好,轻视生命,就不会被它的沉重压垮。


                          IP属地:浙江190楼2014-10-04 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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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头脑中这样飘忽地想着,一直看着艾伦。我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一种怎样的表情,为什么会让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差。他的目光懊悔而惊慌,满脸皆是惶然,支吾着为自己的失言道歉,最后居然沮丧地说自己是怪物。
                            我的确不待见他的那套理论,他能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欠妥当,这一点我很欣慰,但是他因此而产生的消极情绪太浓烈,我不希望见他这样。
                            其实人与人之间价值观的差异大多没有对错之分。我的信条未必崇高,他的观念也未必卑劣。所以,我有什么资格指责他呢?况且,他的认知也会随年龄的增长而变化,我没有必要操之过急。
                            于是我开言,肯定了他的观点,并宽慰他说他只是用词不当。他像获得了原谅的小孩子一样把垂着的头抬起来看我,表情带着惊喜,深绿的眼里有一点泪光。
                            他这副样子让我心里发涩,便转过头去不看他。为了让他不再胡乱担心,我决定把我的状态告诉他。我对他说,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只是需要时间缓一缓,因为我一时难以接受我杀过这么多人类的事实。
                            令我吃惊的是,我刚说完,艾伦就伸手一把将我的肩扳向他,逼我与他面对,然后对我喊:“既然您有负罪感,那以后您下不了手的巨人就交给我来杀!”
                            说实话,那一刻我有点被他感动。但我也知道,他能这样轻易地许下承诺,是因为他的年少无知。他不完全懂得这个诺言意味着什么,所以才能把不负责任的言辞随口抛出。
                            所以我不能同意,不然他二十年后也会体会到我如今这般的痛苦。于是我推开他,把未来必然会发生的事实告诉他:“总有一天你会后悔。”
                            他当即表示否定,这当然在我意料之中。可是他接下来的言语却超乎了我的想象:“我会越来越多地杀人,让我的手越来越多地染血,直到赶上您、超过您。那样我就可以和您一起背负罪孽,下地狱的时候也有我陪您作伴,您就不会独自承受痛苦了。”
                            说这番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并不像往常那样热血昂扬,反而沉静得不符少年人的作风。我转头,正对上他那双深绿的眼睛。临近黄昏的太阳光线显出橘红,反射到他眼里,变成了一种异样的暗金色,比往常更像野兽。那金色刺痛我的眼睛,使我不得不再次避闪他的视线。
                            他的目光、表情、声音、气息,无一不在宣示:他是认真的。“陪您下地狱”之类的诺言,不是出于一时热血,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他的忠诚令我百感交集。如同我患了无药可医的绝症,而他为与我作伴,故意去染上那病。我痛心于他即将遭受我所体验的苦难,同时却又阴暗地欣慰于自己的痛苦终于有人能够理解。
                            人类毕竟是群居的物种,比个体的野兽更易感到孤独,所以才渴望同伴。就算是走上绝路,也期盼能有人陪在身边分担那份痛苦。我知道,这种心理自私、病态又不负责任,可当它在我意念中恶性繁殖时,我已阻止不了。……这样不堪的我,又有什么资格享有艾伦的忠诚?
                            不能再想下去了。矛盾的情绪让我连呼吸都无法顺畅。我生硬地结束了这个话题,想离开楼顶回屋去,却发觉自己倦于站起。疲惫由内向外扩散,侵占整个身心。
                            我想我真的已经不再年轻了。十年前的我,不论遇到什么艰险都不愿停止前行,能够把一切阻碍化为奋进的动力;而如今,我开始延宕踌躇瞻前顾后,连领受他人的信赖都成为负担,只希望找个能够容我停靠的地方歇一歇,哪怕几秒也好。
                            懈怠的感官使我的思维也变得不再严谨,于是我没多作考虑就做了件出格的事情——我枕着艾伦躺下了。
                            我只是因为太累而想得到暂时的休息,本不打算躺多久,但当我闭上双眼过了两秒之后,我发觉我的计划破灭了——因为我的精神感到了来之不易的安宁。
                            那些沉重得像磐石一样的情绪,被艾伦包围在我身周的气息溶解,被高空的风一缕缕吹散。每当这样近距离地和他接触时,他的陪伴和触碰总有这般使我安神的效力。
                            我居然就那样枕在艾伦腿上睡着了。确切地说,是半梦半醒。我依稀见到了很多巨人,又见到了很多人类,但那些图像毫无逻辑可言。
                            朦胧中我感到有东西盖在了我身上。我的意识渐从模糊中醒转,猜想应该是艾伦为我披上了他的外衣。或许是人在神志不清晰时感情会比较脆弱的缘故,艾伦的这个举动让我的心脏被一丝喜悦与难过交汇的电流贯穿。
                            可我并不明白这些感受的产生是因为什么。自从遇见艾伦,我越来越多地陷入这种陌生、迷茫又失措的状态。
                            黄昏的风愈发凉了,艾伦少了外衣,或许是感到了冷,因而俯身抱住我。而我却因贪恋这个氛围的温情,闭着眼睛装作仍然未醒。我是多么虚伪又自私的大人啊,用欺骗的手段谋取孩子给予的温暖却不回馈,为了满足自己的愿望而不惜让孩子受苦。
                            艾伦的手臂渐渐收紧,头靠在我肩颈之间,鼻息冲击着我的耳廓。在这个逐步加深的拥抱里,我察觉出他并非仅仅是在汲取热度。他的头脑必定在进行深刻的思考,他的内心必定在酝酿浓烈的情绪。他是如此密切地贴近我,我感到了他的心脏在胸腔里铿锵有力的跳动。
                            我忽然就有了释怀。艾伦既有青春和力量去协助并继承我的事业,也有志愿和觉悟来分担和背负我的痛苦。这样一个年轻又忠诚的同伴陪在我身边,我还有什么不满足?
                            从看到他追出来四处寻找我时,我就该明白他拥有作为我最紧密同伴的自觉;从听到他说和我一起承担罪孽时,我就该明白他对我的忠心已经突破了道德的界限。
                            我活在这世上固然失去了很多东西,但至少我还拥有一样东西;我活在这世上固然遭遇艰难困苦,但至少有一个人会和我一起面对。上苍已待我不薄,我不该再贪心祈求得到更多宽慰与解脱。
                            杀戮是我必须践行的罪过,负疚是我必须领受的惩罚。而我如今拥有一个同伴,愿意陪我犯罪,甘心陪我受罚,真心诚意天地可鉴,我还奢求些什么呢。
                            我自问不是一个贪得无厌之人,可上天却连我那少得可怜的一点财富也要夺去。
                            第二天见到埃尔文时,他问我:“我听说你昨天傍晚和艾伦在一起?”
                            我不甚明了他的用意,只能回答:“我是他的监护人。”
                            “我知道。”埃尔文有些顾虑地说:“可是有士兵反映你们昨天在楼顶举止亲密……恐怕影响有些不好。”
                            我当即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但不愿提及,便敷衍道:“他又不是女兵。”
                            “……利威尔,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埃尔文无奈地对我说:“你和任何士兵走得近我都没意见,唯独艾伦不行。他的身份太特殊,而你的职务又是监管他。那么多人在盯着你们,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可能成为有心人的口实。一旦你们的关系拉近,舆论的质疑甚至会让艾伦有性命之忧。利威尔,如果你真的关心艾伦,就请控制住你的感情,不要再表现出来了。”
                            多么讽刺。我能给予艾伦最大的关心竟然是不再关心。
                            可是埃尔文说的每一个字都没有错,每一句话都是事实。我发觉我活过的这半生总在反反复复地陷入这样的怪圈:明白道理,却难以实践。对巨人的问题如此,对艾伦的感情亦是如此。
                            “其实军中早已起了闲言碎语,因为你和艾伦日常联系密切。这些议论如果扩散开来,你明白后果将是什么。”埃尔文锲而不舍地教导我:“且不谈艾伦,单说你,利威尔,我认为你正在逐渐迷失方向。或许我言重了,但我确实看出你已越来越分不清监护人和父亲这两个概念的区别。这很危险,因为你可能为此遭受困扰。当道义和私情冲突时,你要如何取舍?我知道你一定会舍弃私情,但那之后巨大的痛苦你要如何担负?利威尔,在事情不可挽回之前,还是为自己留一条退路吧。”
                            的确。人不懂爱,才能无畏刚强;人没有心,才会免于受伤。感情是战争年代最应舍弃的东西,它的滋生只会让原本的强者变成柔软脆弱的懦夫。当我动感情时,我的周身暴露弱点;当我试图爱时,我的周身遍布死穴。
                            不能这样。那么多使命还等着我去肩负,我不能变成废物。我应该恢复到认识艾伦之前的状态,本本分分地去做一把刀,心无杂念,令行禁止。
                            终止这份不恰当的关系,无论对谁都有好处。所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一直回收着先前丢下的过量感情,学着去适应那种久违而陌生的相处模式。
                            只有在恰逢无星无月的夜晚,熄灯之后躺在床上,目光所及之处除了漆黑别无他物时,我才得以把那些见不得光的记忆从脑海深处的封藏中刨挖出来,重现那些稀有的快乐,回味那些珍贵的温暖,聊以慰藉一下我那不幸早夭的为父心肠。
                            TBC.


                            IP属地:浙江192楼2014-10-04 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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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发!!!


                              来自iPhone客户端193楼2014-10-04 10:18
                              收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