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命。
——花果山并没有花,也没有果,有的只是漫山无止尽的火,和被烧焦的黑色泥土。
—— 一只猴子从被烧成黑炭的山石里钻了出来,它蜷缩着身体在不断闪烁的火光中瑟瑟发抖,“这场火烧了五百年,居然还没有要停息的样子。”它小声地嘀咕着。
—— 突然它不抖了,它仔细盯着那块石头,紧接着猛奔了过去,疯狂地寻找着,它发现了食物,那是一颗被烧焦的果子,它干枯的手捧着那颗果实,不停地颤抖,几秒后又赶紧送到嘴边,贪婪地啃食着。
—— 它很久没吃东西了,但它却还活着,孙悟空在闹地府时,把记录着所有灵长类名字的生死簿给撕碎了,所以它不会死,它是一只妖怪。
—— 在这五百年的时光里它看着身边所有的妖怪一个接着一个死去,它却永远不会老,死对它来说是一种奢求,它知道这是神的惩罚,要它始终承受着这种痛苦,永远不能解脱。
—— 它记得四百年前它还是小猴子的时候,它曾这样问过它爷爷,“大王什么时候回来?”
—— “会回来。大王一定会回来的。”老猴子抚摸着小猴子的后脑勺,“大王一定会再回来领导我们打赢这场战争,为了真正的自由。”
—— “花果山变成了这样,大王回来会伤心吗?”
—— “等到大王回来的那一刻,花果山上一定会再长出世上最美丽的花果的。一定会。”老猴子摸着小猴子的后脑勺。
—— 这是一个噩梦,一个让一只天不怕地不怕的猴子哭着醒来的噩梦。
—— 孙悟空一手抱着头,一手握着桃子蜷缩成了一团。
—— “悟空呀,你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吗?”唐僧蹲了下来摸了摸孙悟空的脑袋。
—— “俺梦见俺的花果山了。”孙悟空说。
—— “为师也大概猜到了。从刚才就已经听你喊了九十五遍‘花果山’。”
—— “花果山上全是火。”孙悟空接着说,“没有桃子,没有松鼠,没有猴子猴孙,只有火,全是火,仿佛要吞噬掉一切的火。”
——“没事的。你前几天不是才去看过吗?不是跟以前一样吗。”唐僧抚摸着孙悟空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