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的第七短篇，为《八戒传》的第二部。故事剧情紧接上一部，所以建议先看完八戒传，再看魔王传。

（一）沙僧日记
——“也许这条路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也许我们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
—— 后来我时常在想，如果当初你们没有来到流沙河，我没有跟着你们一起上路，那么现在是否会是不同的结局。
—— 我不喜欢想这些，我天生愚笨，想这些只会令我更加头痛，也许佛也不愿意我想这些吧。
—— 这条路我不知道走了多久了，我也已经快忘了我出发时的目的。
—— 当初师父从大唐出发是为了众生，我不如师父那么伟大，我只是为了自己。
—— 我已经快忘了师父和师兄们的容颜，这是我最害怕的事情，所以我一遍遍重复着这条道路，只为了能够多记住你们的容颜一天。”
—— 沙僧合上日记，吹灭蜡烛，抱着它孤独地睡去。今晚没有月亮，四周一片漆黑。

（二）西行如烟，随风飘散
——“爷爷，外面来了个大胡子的和尚。”李家庄的小孩跑了进来。
—— 这里是个小村庄，原本姓陈，现在姓李，几百年的沧海桑田早已使许多东西变了模样，唯一不变的边上的通天河水依然汹涌。
——“大师傅一点未变，我却已经老得连说话都费力了。”小孩的爷爷苦笑几声，有点干涩。
—— 沙僧没有说话。
——“大师傅这次依然要往西而去吗？”老汉把沙僧请进屋里。
—— 沙僧没有说话，他只在椅子上坐下，静静看着脚边的行李。
——“大师傅近来身体安否？”老汉自顾自地说着，似乎丝毫不介意沙僧是否在听。
——沙僧没有说话。他静静看着脚边的行李，没有任何表情和动作。
—— 小孩按捺不住好奇，问老汉，“爷爷跟这大和尚认识吗？”
——“是啊是啊，认识。爷爷像你这么大时，大师傅来过一次。”老汉抚摸着手里的木头拐杖，言语里无限唏嘘和感叹，“只是几十年过去了，爷爷已经年过古稀，师傅他却还一点模样未变。”老汉看着沙僧，似乎这后半句是说给他听的。
——“变了。”沙僧终于开口，目光却依然没离开行李。
——是夜，沙僧就在老汉家住下，今晚依然没有月亮，四周一片漆黑。
——第二天，天刚微亮，沙僧就告别老汉，挑上行李，孤身一人面西而去。

—— “猴子！你真的要为了那个和尚而和我动手么！”牛魔王紧握两把大砍刀，怒视着前面的孙悟空和猪八戒二人。
——“抱歉了大哥。他有他的追求，而俺，也有俺的追求。”孙悟空收回金箍棒停了下来，“俺必须让那个和尚到达一切命运的发源地，让他见到那个命运的制造者。”
—— 然而猪八戒却发了狂一样不断挥舞着手里的钉耙，他速度极快打的牛魔王连连败退，他边挥舞钉耙边骂着，“为什么！为什么你就可以自由地活着！为什么你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为什么你可以不受命运的约束！为什么你就可以和你爱的人自由地生活在一起！”
—— 为什么？为什么！“去你妈的命运！”猪八戒紧握着钉耙在牛魔王的面前砸出一个大坑，突然一挥钉耙转身面对着前来帮忙的杨戬李靖等人，朝着他们咆哮，“来啊！想带走他的话就从老猪身上踏过去！”
—— 杨戬等人停了一下，他们看了一眼旁边笑呵呵的孙悟空，竟无一人敢上前。

——“阿扇。”牛魔王看着前方，花果山上一片火光，把他的身影照得如此飘忽不定。
—— “干嘛？”铁扇擦拭着手里的宝剑。
—— “俺可以娶你吗？”
—— 铁扇停下了擦拭的动作，呆呆看着躺在手里的剑，“听说猴子已经被抓了，也许我们明天就要战死了，你还有心情想这个。”
—— “就是因为这样，才更要说，现在不讲，也许以后就没机会了。”
—— “可只有一天时间。”
—— 晚霞美得出奇，就像是花果山的火蔓延上了天际。
—— 那一天铁扇五百七十六岁，牛魔王五百七十五。
—
—— 孙悟空被压在了五指山，众妖的自由也随着他的战败而破灭了。
—— “阿扇快跑。”花果山已经被火烧成了黑色。
—— “我跑不动了。”铁扇被牛魔王拉着。
——“不行！一定要活下去！”牛魔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身体早已万分疲惫，“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五）命。
——花果山并没有花，也没有果，有的只是漫山无止尽的火，和被烧焦的黑色泥土。
—— 一只猴子从被烧成黑炭的山石里钻了出来，它蜷缩着身体在不断闪烁的火光中瑟瑟发抖，“这场火烧了五百年，居然还没有要停息的样子。”它小声地嘀咕着。
—— 突然它不抖了，它仔细盯着那块石头，紧接着猛奔了过去，疯狂地寻找着，它发现了食物，那是一颗被烧焦的果子，它干枯的手捧着那颗果实，不停地颤抖，几秒后又赶紧送到嘴边，贪婪地啃食着。
—— 它很久没吃东西了，但它却还活着，孙悟空在闹地府时，把记录着所有灵长类名字的生死簿给撕碎了，所以它不会死，它是一只妖怪。
—— 在这五百年的时光里它看着身边所有的妖怪一个接着一个死去，它却永远不会老，死对它来说是一种奢求，它知道这是神的惩罚，要它始终承受着这种痛苦，永远不能解脱。
—— 它记得四百年前它还是小猴子的时候，它曾这样问过它爷爷，“大王什么时候回来？”
—— “会回来。大王一定会回来的。”老猴子抚摸着小猴子的后脑勺，“大王一定会再回来领导我们打赢这场战争，为了真正的自由。”
—— “花果山变成了这样，大王回来会伤心吗？”
—— “等到大王回来的那一刻，花果山上一定会再长出世上最美丽的花果的。一定会。”老猴子摸着小猴子的后脑勺。
—— 这是一个噩梦，一个让一只天不怕地不怕的猴子哭着醒来的噩梦。
—— 孙悟空一手抱着头，一手握着桃子蜷缩成了一团。
—— “悟空呀，你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吗？”唐僧蹲了下来摸了摸孙悟空的脑袋。
—— “俺梦见俺的花果山了。”孙悟空说。
—— “为师也大概猜到了。从刚才就已经听你喊了九十五遍‘花果山’。”
—— “花果山上全是火。”孙悟空接着说，“没有桃子，没有松鼠，没有猴子猴孙，只有火，全是火，仿佛要吞噬掉一切的火。”
——“没事的。你前几天不是才去看过吗？不是跟以前一样吗。”唐僧抚摸着孙悟空的脑袋。

—— “前几天？嗯俺去看过了。”孙悟空闭起眼仔细想了想，“可是俺却不记得俺看见了什么。俺只记得俺好像真的错了。”
—— 突然孙悟空松开桃子，它双手抱着头在地上不断扭转着，“师父！俺的头，好痛！”
—— 唐僧看了看在地上打滚的孙悟空，又看了看西方落日，“也许他们也惧怕你想起来吧。”
—— 这是一个美梦，一个让忠厚老实的挑担人不愿醒来的美梦，只因为梦里有着他的师父和师兄们的身影。
—— “喂！猴子！你为什么要这么拼命？”牛魔王问旁边的孙悟空。
—— “俺想变得更强，这样俺就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
—— “梦想？什么梦想。”
—— “真正的自由。
—— 当俺还是一块大石头时俺就幻想着能像鸟儿一样在天空自由翱翔，能像狮子老虎在原野中自在的奔跑，可是后来俺从大石子挣脱出来后发现原来一切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自由，俺想要到山谷的另一端，可是俺不会飞，悬崖阻止了俺的脚步，俺想到海的彼岸，可是俺不会游，海水阻止了俺的脚步。俺发现冥冥中似乎有一双大手在暗自操纵着俺的命运，所以俺想挣脱这双大手的控制，主宰自己的命运。 ”
—— “那你呢，水牛。你又为什么这么拼命。”猴子抹去一把汗。
—— “我也想变得更强。这样俺就可以一辈子去保护一个人。”牛魔王偷偷看了眼铁扇。

—— “你说猴子从五指山里出来了？！”牛魔王从石椅上跳了起来，一把抓住来给他报信的青牛精的袖子。
—— “小的亲眼所见，是被一个和尚救出来的。”青牛精毕恭毕敬地跪着。
—— “太好了。太好了！五百年了，我们等了五百年，他终于出来了。”牛魔王脸上说不出的喜悦，“我这就告诉众位头颈，让他们集结兵力一起去迎接孙猴子！”
—— “等等大王！”青牛精连忙拦住他，“孙大王从五指山出来后，小的偷偷跟了他几个月，发现大王他，似乎屈服了。”
—— “屈服？不可能！”牛魔王一下把他甩开，“猴子他比谁都更渴望得到自由，他绝不会屈服。”
—— “是真的大王！”青牛精从地上爬了起来，“这几个月来，只要是想接近他的同胞，都无一例外被他杀死了！”
—— 牛魔王不说话了，他握紧双拳，静静地站在众妖中间。命运的手心真有这么大，大到连你都跳不出去？猴子。
—— “啊美丽的白精精姑娘，你是出于什么目的而要如此执着地来杀害贫僧呢？”唐僧一脸友好地看着面前的白骨精。
—— “闭嘴！是你束缚住了猴子，他才会放弃了自己的自由。”白骨精手里的骨剑白得让人发寒。只要把它刺进这个和尚的心脏，小猴子就能解脱了，她想。
—— “哦是这样的白精精姑娘。贫僧并没束缚悟空他。”唐僧双掌合十，看上去却极其无赖，“其实世间万物并不存在谁束缚了谁这一说，因为谁也没有那个权力去束缚谁。束缚住悟空的，其实就是他自己啊。”
—— “呵呵，妖怪。”孙悟空寻了过来，冷冷地看着白骨精，眼中无限杀意。
—— “妖怪？”白骨精笑了起来，十分地无奈凄凉，“他叫我妖怪。五百年前他带领着我们为了自由而斗争着，五百年后，他为他们卖命，还反过来叫我们妖怪。”
—— 唐僧无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孙悟空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 “这就是命运啊！”白骨精狂笑，一如地苦涩凄凉，“无比巧妙的命运啊！”
—— “都是你！”白骨精突然一把掐住唐僧的喉咙，也不笑了，她高举手里骨剑对准唐僧的心脏，“只要杀了你，就能还他自由了。”虽然这种自由还不是真正的自由。
—— “咳咳……姑娘你……贫僧都说误会了…”
—— 几乎在一瞬间，白骨精飞了出去，孙悟空的棍子重重地打在了她的后背上。
—— “小猴子？你…”白骨精倒在地上，他的脊椎骨被孙悟空打断。
—— 孙悟空慢慢走了过去，手起棍落，白骨精化为一堆白骨。
—— “我真的希望他能回来。”白骨精之前曾这么对唐僧说，“如果可以，我希望被压在五指山下的是我，不是他。”
—— 白骨精变成一堆白骨，魂魄也渐渐化为灰尘。
——“如果可以，我希望可以用我的一死换回他的自由。”
—— 孙悟空收回棍子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面前这堆白骨，许久。
—— “为什么老孙的心会痛。”孙悟空站在白骨前，仔细地回想着，仿佛要想起什么。
—— 白骨精用她一死，终于换回了孙悟空一瞬间的自由，但这瞬间太过于短暂，短暂得几乎不曾存在过一般。
—— 后来孙悟空放弃了，他问唐僧，“秃驴，你说什么是自由？”
—— 唐僧想了好久也想不出来，什么是自由，什么是命运，也许这个问题只有到那个地方，见到那个人才有答案吧。

（七）正果
—— 沙僧挑着担站在灵山脚看着远方，夕阳从他面前落下，渐渐沉入大海。
—— 几千年过去了，灵山脚下的风景却不曾变过，仿佛时间于这静止了一般。
—— 这里是极乐，所以无忧无烦，无病无苦，就连时间也不会流逝。
—— 一切风景未变，沙僧挑着担默默看着这一切，一如当年取经时，只是唯一不同的是，如今挑担人身前少了一匹白马，一个和尚，一头猪和一只猴。
——还记得那时：
——“喂，你们知道吗？”牵着白马的猪八戒突然回过头来，“明天我就能见到阿月了。”
—— 没有人应他，他却不在意，自顾自说着，“玉帝告诉我，只要我护送秃驴到达西天就算完成任务，佛主会帮我恢复原身，到那时，我还是天蓬，我就可以和阿月在一起了。”
——“等了五百年了，终于能跟阿月见面了。”猪八戒脸上说不出的喜悦，那时的他并没意识到这只是一场骗局。
——“喂，秃驴！”孙悟空突然叫住了前面的唐僧，“如果可以，老孙多希望这条路能够永远走下去，一直看不到尽头。”
——“阿尼陀大爷，只是世上没有走不完的路，当曲终人散时，我们还是要离开。”
—— 众人无言，不经意间放慢了脚步。
—— 西天里，如来笑呵呵地坐在莲座上，一脸的慈祥。
—— 他说，“唐三藏，汝此行功德无量，就封你为无量功德佛。”
——他说，“孙悟空，汝一生争强好胜，就封你为斗战胜佛。”

—— 他说，“猪八戒，汝食肠宽大，就封你为净坛使者。但是八戒汝须知，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世人应当除却一切凡根，参悟四大皆空。八戒，佛随时在你心中。”
—— 于是猪八戒的梦破灭了。
—— 他接着说，“斗战胜佛，天底下虽再无汝不可战胜之物，但汝依然跳不出本座的手掌心。”一如的慈祥。
—— “阿弥陀大爷，”唐僧双掌合十，“贫僧并不是为了成佛而来这里，贫僧只是来向我佛请教几个问题。”
——“功德佛请讲。”如来一脸慈祥。
—— “什么是自由。”
——“世间万物皆自由。”
—— “什么是平等。”
—— “世间万物皆平等。”
—— “什么是命运。”
——“前生因，今生果。是命运。”
——“什么是佛？”
——“心存善念是佛。”
——“什么是魔？”
——“心存恶念是魔。”
——“好，那我问你。”唐僧往前跨出一步，“既然世间万物皆自由，又为何每天有数不尽的人来拜佛求神祈求保佑，既然世间万物皆平等，神佛又为何可以干涉凡人命运。”
—— 观音站在莲座上，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终于她忍不住开了口，“玄奘，你忘了五百年前了吗。”

（八）感触
—— 许多个百年过去了，当西天佛陀，天庭的仙神提起金蝉子时，总会以另类，神经病，或走火入魔来形容。
——“后来我有想过，或许我们的西游只是两个势力博弈中的一颗棋子罢了。”沙僧在日记中写着，他已经从西天回到流沙河，开始了他的第十六趟西行。
—— 牛魔王躺在床上睡不着，他又翻了个身，如果不能按时上交这赎罪分的话，也许天庭会派兵下来剿灭他们，就像当年剿灭花果山一样。
—— 曾经年少轻狂的他，曾大声质问过孙悟空为什么向命运屈服，只是那时的他并不曾想过，原来有一天他也不得不屈服。
—— 也许命运的手心真的太大，大到我们所有人都跳不出去。
—— “大笨牛！你看那有只猴子。”铁扇指着右边。
—— “哪？”牛魔王转头去看，铁扇趁机把他的苹果藏了起来。
—— “哪有猴子。只有一颗桃树。”牛魔王转过头来，“诶？俺的苹果呢！”
—— “被猴子偷走了。”
—— “啊？”牛魔王又连忙转头看向那颗桃树。
—— 桃树的枝叶抖了抖，一只猴子从里面探出头来，“咦？你们是在讨论俺吗？”
——“俺可没有拿什么苹果，这两颗桃子是俺在树上摘的。”说着猴子拿出一颗桃子在他们面前晃了晃。
—— 真有一只猴子。牛魔王挺起胸，“喂，那猴子，看起来好面生。你哪里来的，俺以前怎么没看过你？”
——“俺从花果山来的。”猴子靠在树枝上，吃着桃子，翘着腿。
—— “花果山？那是什么地方？”
—— “是大海边的一座小山，那里有俺的故乡。”猴子看着如紫罗兰般美的晚霞，“那里有着世上最美丽的花草和溪水。”
—— “俺要去找一位神仙学习能够实现梦想的仙术，你们也去吗？”猴子突然看着牛魔王和铁扇。
—— 也许命运总喜欢开玩笑，它把几个互相之间没有任何联系的路人安排到一起。许多年后，当牛魔王回想起此事时，还总会笑称是美丽的相遇。
—— 那一年铁扇十八岁，牛魔王十七，孙悟空十六。

（十一）西行漫漫，一去不返
—— 牛魔王没了家，他带着铁扇四处投奔昔日的好友，却没有妖精敢收留，没有谁愿意跟天庭作对。除了一千多年前的那只猴子，但现在他却成了别的妖精茶余饭后的一个笑谈，或是幽默者口中笑话的灵感来源。
——“孙猴子，猪八戒。”牛魔王坐在没有月色的黑夜中喃喃自语，“当年你们决定踏出的那一步，是需要着多大的勇气。”
—— 铁扇轻轻擦拭手里的剑，静静地听着。
—— “奶奶，听说以前有一个魔王叫做孙悟空吗？”一个小村庄的一个小孩问他的奶奶。
—— “你提它做什么！你从哪里听来的！”老妇人一把抓住小孩的衣服来到灶神牌面前，“快跪下！”
—— “为什么？”小孩受到惊吓。
—— “不许你提它，它是个魔王，是个罪犯，你快向灶神认错！”说着妇人便按着小孩的头往下嗑。
—— 沙僧挑着担，拖着无比疲惫的身躯从这间屋子前慢慢走过，每一步都走的那么艰难。
—— 与此同时，距离此处几千里外的一间寺庙，一个小和尚正在阅读一本古时遗留下来的经书。
—— 里面讲述了世界的由来，宇宙的宏伟，命运的因果，以及佛祖的智慧。
—— 只是在经书的最后面有两个人写下了两句评语。
—— 第一句是金蝉子写的，他说，“我不相信。”
——第二句是唐僧写的，他说，“我也不相信。”
—— 这个和尚笑着摇了摇头，他也在后面加了一句，“两个神经病。”然后放下笔，轻轻合上经书。
—— 原来在种种无奈面前，我们都学会了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