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沟壑千纵难平。【内含肉块】
少羽躲在一颗树后远远望着一人。
那人负手立于崖边,一袭法袍布满千重星子。湛蓝黛紫的颜色交织融合,落日余晖在衣料上投下一层薄薄光影,衬得那些星子仿佛一摇便要纷纷坠落。
时有晚风拂过,牵起衣角于风中飞扬。
他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他,少羽想。每当那人心情不悦时就会如此,一人负手立于廊前或崖边,望着天边斜阳孤月出神。
他望着他的背影,就像注视一颗孤傲的极星,无法靠近。
感知有人接近,他转过头来瞥了一眼。发现是少羽后眸光一凛,继而显出一个嘲讽的笑。
“此处风大,少主来这作何?”
我…想来看看你。
张了张嘴要解释什么,喉咙却干涩得发紧。只得呆立在原处。
“回去。”
毫不留情下了逐客令,负起的双手缓缓交握。忽略十指传来的刺痛,他别过头不愿再看少羽一眼。
胸口猛地一疼,少羽无法忽略对方看向自己时流露出的浓重厌恨。略显颓废的点了点头,他冲那背影讪讪一笑,转身离开。末了,又停下脚步扭头叮嘱:“你也早些休息,手伤还未完全愈合,不要…。”
“若不是拜你所赐,我如何能沦为此种境地?”
少羽面上一白,脚步踉跄显些站立不稳。他垂首喃喃:“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是的,都是他的错。
不愿再听那些令他心如刀割的话语,少羽转身就逃。下唇被死死咬住,似乎这样才能让自己好受一些。
他恍惚记起十日前自己不顾旁人阻拦,亲自伤了星魂双手。重伤时的星魂哪有力气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他折了腕骨,再套上枷锁送入牢车。
他永远也无法忘记星魂那时的眼神。由最开始的惊诧无助变为疼痛失望,最后一点点转化为仇恨浮上眼眸。
他对自己说:“你让我几欲作呕。”
后又因手下怠懒,对星魂护送不周,在送往楚都的路上遭遇劫匪。多亏龙且带人及时赶到,命是保住了,可因治疗时机错过,他的双手就这么白白废了。自那以后,他和星魂就有了永不可填平的深壑。他也一直活在愧疚中。
恍恍惚惚逃回自己寝殿,一众宫女看到少羽这副模样吓得呼啦啦跪了一地。挥手命她们退下,少羽斜倚在榻边阖目小憩。
殿内角落置着一鼎三足金乌中镂紫铜香炉,底端静静燃着的安眠熏香令他昏昏欲睡。
于是少羽做了一个梦。或者更确切地说,是陷入了某种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