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又毁了。”六道骸摸着缠着绷带的右眼,“我可没钱付赔偿款。”
他心里的算盘打的十分利落,云雀可是拥有一个财阀,泽田纲吉名下的金库可是全意大利的家族都赶不上的。他一个给人打工的——说来也是伤心,他这种有钱就花的性子,存款还不如库洛姆。
云雀没理他,径自给他扎好绷带利落地用刀割断。房子是不能住了,只得另找一间。现下的问题是如何应付这群源源不断的暗杀者。
泽田给的指示是尽快捣毁那个家族的实验基地,事实上他们完全可以像十几年前剿灭爱斯托拉涅欧那样,直接派部队前去捣毁。彭格列是禁止人体实验的,而那个不长眼的家族恰恰踩了这个老牌龙头的底线。
泽田知道人实验一直是六道骸的心结,他把这个任务套上个悬赏的外壳交给了云雀,涉及到这种事情还是由当事人亲自出面比较好。
良苦用心不由多说,六道骸虽然对泽田这种婆婆妈妈的好意嗤之以鼻,但是不免还是有那么些微的感激。
摩托停在路边,云雀在打电话,六道骸蹲在边上点了根烟。尼古丁从鼻腔进入肺里,烟雾循环一圈留下清苦的香味。
他把头埋进膝盖里,纱布下的右眼正一跳一跳地痛。六道骸长长吐了口气,云雀打完了电话,将手机放回西装口袋里。男人向他伸出手,六道骸抬眼看了一眼,只得把剩下的香烟分了一根给他。
云雀就着他的点着了,却没急着抽,夹在两指间,不知道在想什么。还有一个多小时天亮,路边的灯在夜风中闪烁着清冷的光,他不由得搓了搓冰凉的指头。
最后他们找了个通宵营业的快餐店,店员在柜台打着呵欠昏昏欲睡。六道骸进来要了杯两被热牛奶,微波炉叮地一声——他喝了半杯,觉得困意上头,支着下巴看了眼手机,四点了。
之后的几个星期他和云雀住在一起,六道骸发现云雀这人还算好相处。换句话说他只在自己的地盘事多,出门在外倒也没有太多怨言。
他看了眼自己手里的锅铲,觉得八成是分人。被腹诽的对象此时正坐在餐桌前看报纸,猫在屋子里转悠来转悠去,活像他们是什么奇怪的家庭组合。
六道骸找了份花店的帮工,每天帮着店主老太太忙进忙出,云雀则每天早出晚归,不知道忙些什么。
直到他那天偶然看到穿着警察制服的云雀从对面的银行出来,他们俩对上了目光,六道骸一时竟无话可说,云雀倒是坦然自若地进了花店,买了束风信子,丢下一句晚上想吃鱼便施施然走了。
六道骸拿着钱立在原地,等到老太太笑眯眯地唤了一声他的假名,才重新进了屋子。他把钱塞进收银箱里,觉得生气又有点好,在心里骂了好几遍云雀恭弥的厚脸皮后继续干活。
晚上六道骸做了烤鱼,云雀将手套摘下放在鞋架上,从衣兜里掏出一份图纸,那图画的十分粗糙,只标注了大体的建筑位置。
他接过图纸细细看了一遍,基地的位置用红笔标注了出来。六道骸把图纸揉皱扔进垃圾桶,他们吃掉烤鱼,然后把捣毁基地的时间定在了三天后的晚上。
六道骸把猫寄养在花店,然后黑进了彭格列的内部频道。云雀听到狱寺在网路那边咆哮,不耐烦地把电视的声音调高了一些,六道骸脸上又露出了狡猾的笑容,不紧不慢地和线路那边的二把手先生讨价还价。
基地藏在城区内的一个仓库里,那个仓库平时多用来作为海鲜的存储点,他们忍受着腥咸的味道摸进仓库,云雀倒是十分干脆地一拐凿烂了结实的铁锁。铁门背后是另一扇精钢的大门,六道骸在门边的墙上轻微敲打着,一块镶嵌着密码锁的砖凹了进去。
“只有三分钟。”他从怀里摸出特制的眼镜戴上,云雀袖子一抖,钢拐在黑色的袖口下微微露了个头。
密码锁上出现了倒计时,三分钟内如果没有成功输入密码,警报就会直接响彻整个基地。
六道骸便不再说话,专心推敲密码。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云雀没有出声催促,六道骸倒不是不相信云雀以一敌百的能力…他焦躁地咬了咬指尖,准备尝试最后一次。
还剩四十秒。
三十秒。
剩下不到十秒的时候,滴的一声轻响,锁开了。偌大的门向两边滑开的时候没有半分声响,六道骸并没有摘下眼镜,在前方不到五十米二十米处,纵横交错的红外线布满了狭小的走廊间。
他要被这些设置烦死了,今晚云雀却显得十分有耐心,安静地站在一边等着他解锁密码,然而这次他们没那么好运,警报声响起的瞬间云雀直接砸烂了那个报警设置,随着报警设置的销毁,阻拦了他们去路的红外线也随之消失了。
六道骸把眼镜摘了往怀里一揣,翻了个白眼。
什么毛病,早知道砸烂就解决问题他费那么长时间到底是为了什么。
被他在后面用目光试图杀死的云雀毫不在意地走在前面,警报虽然被销毁的十分及时,但是已经有信号发出去了,保不准什么时候守卫就会出现剿灭入侵者。
他们只能在守卫追查到踪迹前尽快找到实验室,那张图纸只标注了外面的位置,进到里面只能靠自己摸索。这里的信号也十分不好,六道骸摸出手机来看,信号只剩可怜的一格,摇摇欲坠。
他啧了一声,前面是条岔路,两人对视一眼,分别朝着不同的路去了。六道骸将三叉戟握在手中在走道中急速奔走,一种不好的预感从脑中突然迸出,并且越来越强。
路的尽头又是一扇门,他刚按下去一个按钮,门就开了。
“...”
屋内显然是个休息室,荷枪实弹人高马大的雇佣兵们正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闻声全都看了过来。六道骸看到他们眼里不怀好意的目光不由得后背有点发麻,他攥紧了三叉戟,露出了个和以往没什么区别的笑容。
然后三叉戟轰然点地!幻觉包裹住了他们身处的地方,空间扭曲成一个黑色的漩涡,雇佣兵虽然有些措手不及但很快反应过来,六道骸转身迅速离开,枪栓拉动的声音很快提醒他要加快速度,幻术对于精神力强大的人是很难起作用的。
看破幻术和挣脱只是时间的问题,他转过一个岔路,回到了和云雀分开的地方,随即向着当时云雀走的那条路疾奔过去。
前面又是一个岔路口,他在路口布下幻术,却感受到了一点微妙的云之火焰的气息。
没有犹豫,六道骸向着左边的路,很快闪进了角落。脚步声在不远的路口处徘徊,幻术暂时困住了守卫,他跟着那微妙的火炎气息不断地穿过一个又一个拐角和路口,一边走一边大骂这个家族简直闲得蛋疼把路修成这样。
前面隐隐地传来了爆炸声,六道骸心中一紧,加快速度往声音的来源去。视线忽然开朗起来——路到了尽头,是个较为宽阔的空地,子弹和爆炸产生的烟雾混杂在一起,云之火炎的气息十分微弱了,他被烟雾呛得咳嗽起来,那味道十分刺鼻,带着难以言喻的酸臭味。
这个时候他还苦中作乐地想难道对方使用瑞典的臭鱼罐头做炸弹吗那也太没人性了,还没等他脑内八卦完毕,爆炸轰然响起,烟雾中一只狰狞的怪物向他直冲过来!六道骸刚举起三叉戟,随即胳膊被人拽住,大力地拖到了一边。
男人紧紧按着他的胳膊,原本穿的整整齐齐的西装已经变得有些脏污,连那张端正的脸上也沾染了烟尘和血迹。
“那是什么东西?”六道骸皱起眉毛,“看身形像大型的犬类。”
云雀面无表情,六道骸仍从他话中听到了不加掩藏的厌恶。“等会你自己看,不要被它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