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老屋,泥墙,灰瓦。屋檐下居住我记事就有的几十只瓦灰色的鹆子。 忽一日,它们掳来了一群我做梦也没见过的漂亮的鹆子。它们在老屋上空盘旋着,盘旋着,翅膀带起的风,我的头发都动了,它们纷纷落下。有带斑点的,有黑白花的,有老酱黄的,有倒梳头的。边上有一只除了眼、嘴、脚外,通体雪白。爸说:“是白玉兰鹆。”它的眼、嘴、脚通红,那是红豆的红,闪着腊样的光质。白鹆祛生生地张望着,怡静,清纯得像我家才来的苹姐。苹姐,南京下放的十八岁的知青女孩。 鹆子们刚刚安静下来,我家的大公鹆哼着粗鲁的“咕咕”声,歪着头,打着转,那么宽的屋脊不够它一鹆走的,打着张郎,骂着韩信。 邻居说:“猪肚脸队长和你家大公鹆一个德性,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