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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年来,我搜集有关中国神话动物的材料,目的是为了编一些龙凤麟龟之类的幻想故事。我以为,只有这些神话动物在为它们存身的故事中表现得有光彩有活力,它们才能算是真得有了栖身之地,否则,仅在从古代流传下来的零乱而又常常相互抵触的资料中存在,就会有在无视之中消亡的危险了。
在我收集的有关文字中,就有蜃龙的一些。有了网络之后,我也与时俱进,上网收集资料了。这两天,我打开《蜃龙·360百科》看到了对蜃龙的详细描叙,可以说是字字都有来历。因为,这些在我收集的有关蜃龙的文字中都可以找到对照。但是,我对于这篇文章的大部分都有反动意见;在打开的《蜃龙·360图片》中,我看到都是陌生的蜃龙图画,这些也使我大开眼界,同时,我也不认可。
很多有关中国龙的研究中几乎没有提到过蜃龙。(例如研究龙的专家徐华铛,在他的《中国的龙》就没有提到蜃龙,他在龙的种类中,提到了夔龙、虬龙、蛟龙、应龙……,但没有蜃龙。见该书p.33—34)在大量的民间故事中也没有蜃龙的身影,但是在中国古代小说家散文家的文字中,蜃龙和蜃景则是屡屡出现的,有的还将蜃景与蜃龙连系起来。现代人也有这样叙述的。
我们看看他们如何归属蜃龙的,也即人们认为蜃龙应该属于何种神物?我找到了几种答案。
①“蜃即蛟龙”(见《大中华文化知识宝库》p.1293)“蜃(龙),是一种海蛟(海中蛟龙),古人认为幻现于海中的亭台楼阁、仙山琼宇是由这种海蛟吐气结成的。”(出处忘了)
②《水浒传》里,108将皆有绰号,其中两将的绰号是‘翻江蜃’与‘出洞蛟’,这里隐含着将两者相提并论的意思,也就是说蜃龙与蛟龙同样的都是龙属动物。
③《西游记》说:“‘龙生九种’,内有一种名‘蜃’。”也就是说,有人认为蜃龙是龙子之一。
④蜃龙即大蛤。“蜃,大蛤蜊”(见《现代汉语词典》p.1022)“大蛤蜊就是一种动物。海市蜃楼,也叫蜃景,古人误认为是蜃(大蛤)吐气而成。”(同上,p.434)
⑤蜃龙是蛇,许多地方就这么说的。
我郑重地说,蜃龙与蛟龙一样,是应该同列在一起的龙属动物,这应该是没有疑义的。
我们再看看蜃龙的形象如何?它们到底长成什么样子?我也找到了一些文字资料,如下:
①四大天王中的广目天王,手中缠绕着一条红色的似蛇的细龙,那细龙就是蜃龙。(见《辞海》p.759)
②又有人说:“四大天王中的持国天王叫魔礼寿,(就是那位)抓紫金龙或花狐貂的。而那个被抓的紫金龙或花狐貂,因为(紫金)龙是蛇类,与(花狐)貂一样,可以顺着皮毛抚摸。”(见《大中华文化知识宝库》p.1186—1187)这种紫金龙象蛇一样长,浑身紫色,长着红长须,腰以下长有逆鳞。它们有角如龙,藏身于山坡地下。轻易不露头。还有,这位天王所拿的可能是紫金龙,也可能是花狐貂,到底是那个?这就不能确定了。有人认为紫金龙就是蜃龙, 这种龙的龙皮上会有紫金色的浅浅光彩。
③蜃蛟之属其状亦似蛇而大,有角如龙状,红鬣,腰以下鳞尽逆。(出处忘记了)这就是说,蜃龙背部长着红鬣毛的,龙身上的龙鳞的排序有异于常龙,腰部之前是正鳞,而腰部及以后部位皆是逆鳞。
以上这些对想像中蜃龙的描叙,我全都不赞成。理由如下:在过去,蜃景是一神秘现象,吐出蜃景的蜃龙那就更是一种神秘的东西了。紫金龙之类不像神秘的东西,这就破坏了蜃龙的神秘形象;再者,那位天王手持一种动物,还不大确定呢,是龙?是蛇?是貂?说不清,有人硬说那是就蜃龙,这便有些勉强了。
还有,在古今有关蜃景的描叙中,都没有出现过蜃龙形象。同样,也没有那条蜃龙在传统故事中明显现身。这都表明了它的神秘性。我想像蜃龙是一种透明龙,大体上像是玻璃龙、水晶龙、冰块龙它们的样子。为何如此想像呢?因为那些被写过的蜃景,是多是神妙呀,多么真实呀,如亭台楼阁、山水树木……矗立在眼前,恍若仙境呀,照着道理推测,这些景致是要被蜃龙在以前看见过的,记在头脑里,尔后再找机会用吐蜃气的方式“演示”出来才对。如此,这些蜃龙应该有着飘飞在天空甚至近空观看这些景致的经历才对,如果这样,它们这种长着红鬣毛、垂着红胡子的浑身紫色龙鳞的样子,应该被人们多少看见才对呀,可是丝毫没有这样传说。如果照我想像的蜃龙那样,它们是大体透明的龙,这就不会被人们看见了,这样想像中的蜃龙也有了相对的自由。比如,有一条蜃龙是浅红色的软水晶那样的龙身子,龙角、龙鬣的颜色可能稍稍深些,另一条蜃龙是透明的身子,但是龙鬣可以是稍带浅紫红色的龙鬣。在近距离接近这些蜃龙时,可以大体看清它们的模样,稍远一些可就看不清楚,甚至看不见了。蜃龙也该有雌雄,有老幼。区别是:雄的大些,雌的小些,雄的有胡须,但老的胡须是没有颜色的透明状。
还有一个大问题,就是蜃龙为何要吐蜃气?蜃龙有不可思议能力,能让口中吐出现出各种各样的幻影般的蜃景。这些蜃景大多数是亭台楼阁,甚至还有着谁也没有见过的豪华,从窗口可以看到穿戴华丽的贵人们在活动,姿态美丽惊人。而且这些幻影还随人(观看者)的不同而不同。这是不是显摆蜃龙的能耐吗?可是有好多人都说,这不是显摆蜃龙的能耐,而是蜃龙为了填饱自己肚皮,而引诱飞鸟,甚至是人类进入它的大嘴之中。这样说法的“证据”有好多——
①孙悟空对唐僧说:“西方路上多妖怪邪魔,善能点化庄宅,不拘甚么楼台房舍,馆阁亭宇,俱能指化了哄人……蜃气放出就如楼阁浅池。若遇大江昏迷,(这就是说,有水上迷雾时,蜃龙再吐蜃气,效果最好。)蜃现此势,倘有鸟鹊飞腾,定来歇翅,那怕你上万论千,尽被他一气吞之。(原来蜃龙放蜃景就是为了引鸟鹊在‘屋顶’上歇脚,或者飞入‘水中’捕鱼,在他们还没有歇脚时,还没有捕到鱼时,他们就都被蜃龙吸入喉咙,咽入腹中了。)此意害人最重。那壁厢气色凶恶。断不可入。”(见《西游记》p.368)
②“蜃蛟之属……能吁气成楼台城郭之状……(吞)食燕子。(是海燕?是家燕?)”“蜃龙做出幻影,引诱燕子飞进自己的嘴里。蜃龙喜欢吃燕子,但是因为燕子飞行迅速,也极少接触水面,所以,蜃龙要吐出蜃景,迷惑燕子,让其傻傻飞进自己的大嘴。”
③“海蜃诡设楼台,诱吞飞鸟。”“楼台尽皆幻设,树木都是诡装,引那鸟倦投林,便张喉吸腹。”“海中蜃嘘气化为楼阁,飞鸟飞去歇宿,便为吸去。”类似的文句、诗句还有一些。
④ 蜃龙还要吃人。在《后西游记·蜃腹脱险》中,是这样说的:蜃气化为精灵,它的样子是在龙和大鱼之间,尤其是那头部像个大粘鱼的头。它向海面上吐出蜃景,是那些亭台楼阁,要是人们到了那里,进入门中,那就是进入它的大嘴巴了。要是不进去,蜃气一吸,人们还都是要进去的。那里还有个五脏庙。进去就渐渐被蜃气消化。这种蜃龙的形像比孽龙还要厉害。
以上,这些说法,都是说蜃龙是为了自己的生存,而设局吸食飞鸟。蜃气从蜃龙的嘴里出来,透过海水螺旋式的向上,像是无形的打开了喇叭口,上端是那些迷惑性的幻景,下端是个带着螺旋形漏斗形状的通道,被吸入的鸟儿们就从这个越来越细的“漏斗”滑入蜃龙的龙嘴之中。这就是蜃龙这种神物的生存之道,要活着嘛,就要吃些什么,这是无可厚非的。但我还是认为,蜃龙为了取食而吐出蜃景一事那是次要的,主要的则是蜃龙为了美化大自然而进行的一种创造,蜃龙显摆的成分大大多于果腹的成分。我们应该将制造美丽蜃景的蜃龙想像好一些。我有这种设想,就是几条蜃龙来到浅海,各吐蜃景进行比赛,看谁吐出的蜃景好看。沙漠中有蜃景,也可以想象是蜃龙所为。我们可以想象,蜃龙可以飞到沙漠上空,然后钻入沙子的下面,再向上吐出蜃气,形成蜃景,也是为了练习吐出美好的蜃景来。
还有一个大问题,就是蜃龙住在那里?有人说,蜃龙栖息在海岸附近或者大河的河口。我认为这是错误的!蜃龙应该住在大海海底的神秘洞穴之中。
①有这样一些诗句:“遇水掀翻龙蜃穴,”(见《西游记》p.212)“掀翻大海老龙惊”(见上书p.237)。在人们的想像中,蜃龙应该住在海底或者海底的洞穴中。如果遇到了能掀翻大海的“掏底浪”才会触动这些隐藏着的蜃龙。
②还有这些:“烟波深处有蜃结焉”,“波翻雪浪蜃(龙)离渊。”在海的深处有一些蜃龙集结着。蜃龙离开深深的海底,冲向天空时,使得海浪翻滚。
③蜃龙为了取食,还可能为了比赛时,能使所吐蜃景有着高漂亮度和高清晰度,就来到这些距离海面较近的地方——海岸或大河的河口。也就是说,蜃龙们住在深海中的神秘洞穴,而吐蜃气时要在浅海处进行。
最后一个问题是,人们常常将蜃龙与蛤蜊联系在一起,它们到底有什么关系呢?我看有两种答案:
①蜃龙是蜃龙,蛤蜊是蛤蜊,两者没有关系。但是,它们都会吐出蜃气来。
②蜃龙是神物,因此是可以变化的,它们从深海游出来,到了浅海变成蛤蜊之类。这些“蛤蜊”可以半插在浅海泥沙中,以便在其愿意时向海面上吐出蜃气。有这样一个传说:“将‘蜃’的脂肪混入优质的蜡,制成蜡烛,在快要下雨时点燃,也能看到幻影。”这样的传说是支持蜃龙变成蛤蜊,然后再向近海的天空吐出蜃景的。有谁看见过蜃龙吗?没有!有谁杀了蜃龙,然后再取出它的脂肪来,没有!传说中混入蜡中,再制成蜡烛点燃的脂肪,只能从蛤蜊身上取得。此时,人们只有认定由蜃龙可以变成的蛤蜊才成。
蛤蜊,生活于浅海泥沙中。(见《辞海》p.1863) 小曰蛤,大曰蜃,似蚌而圆。蛤蜊有介壳,卵圆形,淡褐色的,边缘紫色,可以稍稍开张。我以为可以这样想像,而由蜃龙变成的蛤蜊应该与普通蛤蜊相似,但有区别。蜃龙变幻出来的蛤蜊应该较大,而且介壳比较透明,
下面说几则有关蜃龙的故事——
其一:这是一条华龙遇见蜃龙的故事。有几只大鸟在海空中飞翔,忽见远方楼阁重重,林木森森,俨然是个群鸟歇身的好地方。他们便朝那里飞去。等到飞近了,只觉得眼前光色迷离,眼错头晕。一只华龙变成的大鸟看见前方的几只大鸟被一个螺旋状的向下缩口的大漏斗似的东西吸了进去,他便竭力排斥被吸,挣扎着向外飞,退到安全的地方,保持着鸟状,投入大海中去寻找怪物。游来游去,他似乎看到了一条似乎透明的海龙,吸入最后一束模糊的光影,闭上龙嘴,向深海游去。噢,他看见了从来没有见过的蜃龙。
其二:有一条隐形的华龙从天空上降下来,来到海边朝大海观看,它看见海上一层白蒙蒙的雾气,象是薄纱似的轻轻飘飘地浮动着。烟雾迷蒙处,突然出现了不时变幻着的种种景色,开始影影绰绰的,一会儿仿佛行云流水,一会儿仿佛人跑马奔,到后来,迷离模糊的景物越来越清晰了,呈现出一幅迷人的画面:一抹树木葱茏的山峦,横亘在大海的上空,一缕缕乳白色的烟雾在山树间飘荡着,时隐时现,似真似幻。忽然间,一阵大风吹来,它们飘举着,蒸腾着,然后就消失不见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它就跳入海中,依然还是隐着身形,却将龙身子拔长,就像一条长长的隐形海蛇,它在海水中大范围地乱窜乱甩,结果打在两条似乎有些发硬的东西上,细看那是两条颜色稍有不同的透明龙,它俩见自己被这条华龙发现了,就匆匆忙忙地向大海深处游去了。那条华龙又恢复到原来隐形的样子,跳出大海,只见碧波万顷,天空湛蓝无垠,又呈现以前大海的平和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