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边伯贤从别人口中得知最近朴灿烈带着吴世勋出没于各种情侣圣地时愣了愣。
朴灿烈玩起浪漫来绝对算的上高手,面若桃花笑意盈盈的冲他感兴趣的人说着海誓山盟,和海誓山盟配套的是为搏佳人一笑一掷千金的阔绰。
然而那都是早些年的事了,上了大学之后朴灿烈就逐渐没了耐心,比起吃饭约会甜言蜜语做足全套,然后收获别人的爱那种掌控别人情绪带来的愉悦感,他更加喜欢用一张副卡搞定目标的高效率。
朴氏董事长需要把更多精力放在虎视眈眈的对手身上,等他犯错的朴家同辈,坚持不懈蚕食着朴家商业帝国铜墙铁壁的竞争者。
现在朴灿烈把大量的时间给了吴世勋。
边伯贤为吴世勋感到高兴,他想他永远无法忘记那个冷漠的少年,冲进他房间问“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金钟仁”时的惊慌失措。
过程虽然不美好,好在结果是正确的,吴世勋收获了朴灿烈的心。
然而边伯贤在跳伞俱乐部看到吴世勋时,就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金钟仁喜欢极限运动,很久之前他也是这里的常客,但边家破产之后,他就再也没来过,这次若不是金钟仁说给他们的感情画个句号,他绝对不会参加这种聚会。
“抱歉,来晚了。”边伯贤道。
朴灿烈笑笑算是回应,金钟仁没有说话,倒是其他人热情的和他打招呼,小H最为夸张,滔滔不绝的表达着对他新专辑的喜欢,却不令人反感。
能让齐夫人包养这么久,并带进她的圈子的人,毫无疑问非常聪明。和吴世勋那种让人不安的聪明不同,小H的聪明是圆滑的让人放心的。
“世勋,给你,你一直想要的签名版。”边伯贤递给吴世勋一张CD,是一位已故歌手的签名CD,吴世勋很喜欢这位歌手,边伯贤找了很久才从一家音像店淘到,他希望能稍微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
对于他近乎讨好的行为,吴世勋的反应客气到冰冷:“谢谢。”
剩余的关心话语梗在边伯贤胸腔,他看到吴世勋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冷漠,似乎和初见时毫无分别,但边伯贤还是从中看到了燃烧的恨。
边伯贤想:吴世勋并不稀罕朴灿烈的爱情。
吴世勋现在的确不稀罕,他不仅不稀罕,他甚至一直盘算着做点什么手脚,看能不能让朴灿烈打不开降落伞。
“你和我一起。”直升机上朴灿烈突然指着吴世勋道。
“嗯。”吴世勋十分乖巧答,并暗自庆幸幸好没行动,目前他可不想为了报复朴灿烈搭上自己。
从机舱跳下去的瞬间,天空中云海连绵不断,耳边是朴灿烈温柔的嗓音:“不要怕,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怕。”
吴世勋并不清楚朴灿烈说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他以为朴灿烈仅仅是在安抚他对高空坠落的不安,同样对于朴灿烈最近的种种行为他并没有半分感动,他又不是斯德哥尔摩患者,不在半夜捅上朴灿烈两刀都是强行压抑情绪。
他并非输不起,朴灿烈欺骗他的感情,那是他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他认了那巨额的赔偿金,天恒的封杀让他几乎找不到一份工作,他也认了。他做好了任何心理准备,甚至做好了出卖肉体熬过最艰难的开头的准备,他以为最坏也不过如此了。
他总能还清欠款,迎接属于他自己的新生。可朴灿烈打破了他的幻想,在那间十几平的房间用行动告诉他,想断尾求生,做梦!
吴世勋心中冷笑,这世上哪有破镜重圆一说,冰释前嫌也是以牙还牙之后。失重带来的眩晕感令他冒出同归于尽的想法,主动与朴灿烈十指紧握。
手腕上的压力计显示该打开降落伞了,吴世勋没有松开手。
“我爱你,你信吗?”朴灿烈任由吴世勋把两人置于危险,不过他没有等候答案,而是代吴世勋回答道:“你信,可是你依然希望我去死。”
几秒之后朴灿烈从吴世勋手中抽出,背带系统固定锁打开的声音淹没在气流中。
吴世勋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到朴灿烈眼中的悲哀以及背后展开的降落伞。朴灿烈坠落的速度降下来了,可他仍然在自由落体。
对死亡的恐惧感在这一刻被放大,一秒像是一世纪那么漫长,吴世勋看到湛蓝而又辽阔的天空,看到草原河流迅速又缓慢的放大,他看到八岁的自己,固执的站在天恒门口看着消失在人海的父亲喃喃自语“我已经够乖了,为什么不能留下我呢?”。
他看到自己快速长大,独自面对一切,他看到他的爱情。朴灿烈燃起了满城的烟花,他像个幼稚的孩子一样,轻信了那刹那的美好,急切的把自己的爱交付出去。
他爱朴灿烈,他渴望温柔,但他能信赖的却只有自己,朴灿烈要剥夺了他信赖自己的权力,所以他恨死朴灿烈了。现在朴灿烈没死,他就要死了。
“嘭!”
就在吴世勋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自动开伞器打开了降落伞,他这才想起来他和朴灿烈并没有用传统的背带系统,所以他也有一个备用伞。
吴世勋栽在一片草地上,头朝下,他吐出嘴里和着血的青草和泥土,恨不得把朴灿烈千刀万剐的同时,回忆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那个赋予他生命的男人,他以为他已经忘记了那张脸,然而在接近死亡的那一刻,那张脸在脑海中清晰无比。
吴世勋颓然的坐在地上,无边无际的孤独感笼罩着他,他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八岁,这个世界有那么多人,温柔的、漂亮的、可爱的,可没有一个人爱着他,他一无所有,没有父亲,没有母亲,没有朋友,没有爱人。
“灿烈,你疯了,世勋他没有训练过。”回到俱乐部后,边伯贤急了。
“这不没事吗?”朴灿烈漫不经心道。
“我是说万一,万一他不是掉在草地上。”边伯贤是真的后怕。
吴世勋作为当事人此时反而笑起来,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安慰道:“没事的,伯贤哥,我没事。”
在特定的情况下,吴世勋会变得温柔。
结束了极限运动之后,朴灿烈又请客去云烟,这场聚会一直持续到很晚,朴灿烈开了个房间,把醉的一塌糊涂的吴世勋抱进去,他坐在床边,盯着吴世勋脸上的新鲜伤口,那是白天掉在草地上留下的。
吴世勋一向理性,往常顶多喝到微醺,可今天晚上他几乎是自虐式的把高浓度伏特加往嘴里倒。
朴灿烈想他可怜的小情人是大约是被吓着了。
“起来,脱衣服。”朴灿烈轻轻拍吴世勋的脸颊,吴世勋哼了两声,糊里糊涂坐起来,脱掉外套后茫然的看着朴灿烈。
“吻我。”朴灿烈命令。
吴世勋嘟着嘴,凑过去亲吻朴灿烈。喝醉了的吴世勋比清醒时可爱的多,像个孩子一样,没有攻击性,别人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过朴灿烈并没有迎来想象中的热吻,吴世勋在他脸颊上亲了亲,歪着头问:“我听话吗?”
这段时间朴灿烈试图把他们的关系拉回到他想要的方向,他今天本来是想要给吴世勋留下一个浪漫的回忆,至少要超越对方十六岁生日那晚。在高空中说甜言蜜语,可比在大街上说有情调多了,但是他没料到吴世勋竟然打算和他同归于尽。
听话?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朴灿烈不屑的撇嘴,他不知道吴世勋怎么好意思问出这句话。然而在少年胆怯又专注的眼神中,朴灿烈的心渐渐柔软,像是被白色的棉花包裹着一样,平复了白天少年紧扣的食指带给他的刺骨寒意。
朴灿烈捏吴世勋的脸,笑道:“听话啊,你最听话了。”
吴世勋笑起来,他用胳膊环着朴灿烈的脖子,小心翼翼道:“那你不要抛弃我,我会一直听话的。”
朴灿烈脸上的笑意僵住了,吴世勋说这句话的对象明显不是他,心里刚泛起的温柔变成了邪火,在吴世勋心中还有藏着这么一号人?他发誓一定要让吴世勋说话的对象生不如死,然后再让吴世勋多吃点苦头,免得看不清现实存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朴灿烈蛊惑般的问:“我是谁?”
“你是爸爸。”吴世勋道。
这句话带给朴灿烈的震惊绝对不亚于他发现自己对吴世勋的感情时的状态,过了很久他才拍拍吴世勋的背,哄道:“我们躺下,你跟我说说,今天为什么喝这么多酒?”
吴世勋躺下来,还非常乖巧的给朴灿烈让了很大一块地方,是真的乖巧,不是平时那种装的乖巧。
“心里难过。”见朴灿烈躺好后,吴世勋立马回答道,怯生生的样子,仿佛他回答慢一点就会被扔掉似得。
“为什么难过,因为想起爸爸?”朴灿烈乐了。
“不是。”吴世勋咬着嘴唇,眉毛委屈的皱起来:“我今天差点死掉。”
朴灿烈沉默了几秒,安慰道:“你不会死的。”
“不,我只是可能不会死,他知道的,但他不介意我死掉。”眼泪顺着吴世勋的眼角流在枕头上,把空气都染上咸湿的味道:“我不会介意这件事,毕竟那并不令我意外,但我还是很难过。”
朴灿烈彻底原谅了吴世勋白天的行为,毕竟比起吴世勋那轻易就能被遏制的行为来说,他的所作所为要严重的多。
让一个没有经过训练的人跳伞,还是半途跳伞,虽然有自动开伞保护,谁都不知道,吴世勋会不会死,包括他自己。他并不想为自己开脱,事实上他当时的确有过念头,与其养着一头随时会反咬一口的狼,不如就这么结束。
放过吴世勋?朴灿烈想都没想过,妒忌和爱情相生相伴,朴灿烈十分坦然的剖析自己的情感,他宁愿吴世勋去死,也不愿看到吴世勋和别人在一起。
然而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内疚,吴世勋已经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泪痕,可怜又可爱。
朴灿烈沉默良久,起身将金钟仁带给他的东西锁在书房的保险柜中,那本来是要给吴世勋用的。
------第二十七章完-----
---虽然发的晚,但是这一章长啊
,PS:周日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