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重拾对文学类翻译的兴趣,我从骨子里在走一种与以往不同的路线,我称之为“灵魂翻译”(取义于“灵魂舞者”以及各种“灵魂某某”)。
相比于信达雅的追求,这些流于形式的方面在我眼中不再是一种值得追求的美,我如今时常惊喜的美则来源于两种文化互译时的灵魂契合度。就像中国写意画不求形似但求神似的境界,不同文化的灵魂契合度越高,便越是能够带给译出语读者感同身受的体验。所谓“意译”相对于“直译”、“同化”相对于“异化”,前者都偏重于令译出语更具译出语读者倾向,但这似乎与灵魂翻译还是有区别的。
灵魂翻译,在于直击人心,即极尽所能地令译出语读者在第一时间体会到源语读者所体会到的感觉,不在乎形式(无论意译还是直译,不囿于是否信达乃至雅),而强调这种动态传递的精度。之前关于翻译的理论似乎总是在某种静态方面采取分类学似的分析,然而语言是鲜活的,如果非要将1月31日夜红月当空的壮观景象所引发的感受慨叹出来,我的第一感觉就是:
【汉语版】
残阳薄西山,血月耀穹汉。一轮难捧出,双子定两班。
【英语版】
Every coin has two sides.
(图文感受请参考1月31日说说:
http://mobile.qzone.qq.com/l?g=279&_wv=1&i=f08103692acf715a1f500500&u=1761837552&a=311&sg=84&sharetag=020ECDF3AE0B4FBF86E8629AA64C6BD7&g_f=2000000393)
虽然第二天便想到了英译文,但于老外,我想还是上面的cliche更能给予会心一击。英译如下,诸位自品高下:
The sunset verged near Mountain West,
The blood moon brightened Milky Way.
The only one can NOT return,
That's why here TWO since ancient times.
这里,后两句便是意译,相对于汉语中比较难以译出的“捧”字、“两班”(古朝堂文武两班分列,犹如日月双子分别执掌昼夜),英译避开了捧字无主语对象、两班的代指含义乃至比喻,直捣黄龙,道出日月只独一个难成更替这自古有之的道理。
然而尽管这四音步抑扬格甚至还用上了MW字形上的巧妙对应,无尾韵终难成诗,况且即便一诗大雅之极,又哪里有Every coin has two sides更能使英文读者因这红月异象而由衷感慨呢?陈词滥调又何妨,老酒入新瓶,动之我情,焕然我心,这便是灵魂翻译所无法取代的优势,前有没有古人、后是否会有来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一刻达到某种共情,最大限度地成全了这种情景交融。
或许今后会有更加优美甚至绝妙的译文,但天才不常有,而不同文化的交流确是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尤其是国际化进程加速的今天,Chinglish已成为笑料,Xinhua English难免太过官方,大量彰显文化魅力的沟通交流(尤其是文化输出、本地化的逆向)需要灵魂翻译。
以下留两例且待回味:
此处hard act to follow,个人有“难以望其项背”的感觉,是否有更灵魂的翻译?
这里仅仅一个小词wing,我就能感觉到这比喻的妙不可言,虽然难以归类,但其实很像打牌斗地主里“飞机带翅膀”(i.e. 出牌三个3+三个4带对5对6),简直就是一种“想上天”的比喻。
以上抛砖,还盼引玉。
P.S.忽然想起一首烂大街的钢琴曲《梦中的婚礼》,其法文原名MARIAGE D'AMOUR说白了就是这样的构成:MARIAGE=婚礼、DE/D’=的、AMOUR=爱,这简直就是赤裸裸地“嫁给爱情”啊!不知当年是哪位高人意译成了“梦中的婚礼”,让这译名平白多了一丝梦幻也多了一份飘渺无期。都说法国人浪漫,可见这浪漫是骨血里天生的,人家明明就是那么直白地说要“嫁给爱情”,可惜直到最近“嫁给爱情”这一动人说法才在朋友圈空间等风靡~噢,这迟来的灵魂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