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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春风不相识(哮喘、支扩、心脏病大学教师受,年下市井腹黑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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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了QAQ楼主会是he吗,不是我就太虐嘤嘤嘤看不下去了_(:з」∠)_


IP属地:中国香港来自Android客户端43楼2018-10-04 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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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夏秋之交,日暖而和,本该是最舒适的季节,不料今年竟骤起疾风。风为百病之长,气候无常使得医院再次水泄不通。来往之间,人满为患,挤得叶初禾东倒西歪,不知不觉中被涌到了大门口。
    一声疾呼截断了叶初禾的游思,他惊喜若狂地望过去,又见迎面飞驰而来那仪表堂堂的青年,热情奔放、张弛有度,虽青涩尤带稳重,成熟中略显活泼,所有种种,历历在目,一宛如昨。
    不自觉敞怀相迎,却不料人影略过,再看双手空空如也,回神处竟是幻觉一场。笑容缓逝,一步三咳,叶初禾苦笑自己何时患了痴心疯,“果真是病入膏肓,无可救药矣~”
    落日和烟雨,即渐迷行处,多事九月风,一种可怜生。叶初禾拖着疲乏的身体挪回病房,在卫生间捶胸顿咳,气息上下不相接续,再抬头时,又见那个孩子的洗漱用具,竟气愤得一扫落地,暗骂其言而无信、忘恩负义。
    “本性难移,我早该让警察管教他!”
    而待110号码被拨出时,叶初禾又听到了罗长缨在耳边大声疾哭,呼喊自己“醒一醒”,那一声声“我错了”,犹如铁钳枷锁,紧紧揪住他的心。
    “叶初禾,你真是个烂好人。”
    “叶初禾,我做了那么多坏事,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叶初禾,我想读书,你能不能帮我。”
    呼声不绝于耳,叶初禾猛然间丢掉手机,被自己的行为惊出一身冷汗。踉跄两步奔至窗前,俯瞰车水马龙,而抬头时云已蔽日。叶初禾暗自思忖,如果太阳愿意,可以永不再现,那么他的人生大概如同四季,将会被安排得极为暗淡,除了思念,便一无长物。
    枯坐整日,叶初禾拒绝了所有治疗。来来往往的医护,毫不费力地看到了那双黯然失色的双眸,深深地藏着失望。向来善于宣教的方医师,如今竟也拙口难言。
    春去秋来总萧索,无奈青鸾去,人瘦损,谁与劝孤酌。晚坐思量,月茫茫,倚阑干,玉炉寒,就中冷暖和谁道。时光倒移,再至叶初禾暗自揣摩罗长缨人性的时候,犹豫自己是不是即刻报警,还是再继续等下去。
    细细摸索出枕下信件,在那个因落泪而湿润的夜里,叶初禾宛如一株即将枯萎而断落的残葩,投笔不知如何启齿,言下却句句透着疼痛。
    他说,如果往日不再重来,他将把每一粒种子都掘起,把每一条河流都切断,让荒芜干涸延伸到无穷远,今生今世,永不再将他想起。
    “知愁客,帮帮我。”
    如果说快乐可以传递,那么伤心同样可以。当罗长缨捧着那一张薄如蝉翼的信纸几经细读时,那字里行间的隐忧与徘徊,都令他心如刀割,痛入肝脾。
    “大概是我自己过于天真,只怕其贼心难改,唯恐我瓮中捉鳖,便再也遮不住假面,落荒而逃。”
    “或许他自有苦衷,大概人前难言。誓言诚恳,我是忘不了的。”
    “人情日暮有翻覆,平地倏忽成山溪。可能是我太过坦诚,也太轻信于人,或许是孤单日久,想寻个人说说话罢了。”
    “习惯成自然,真是个可怕的习惯。”
    “只想着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此经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不知是想拯救他,还是自我解救。”
    休言半纸多无重,万斛离愁尽耐担。信件虽简短平实,却字字诛心,句句剜骨。罗长缨摘下口罩悄悄试泪,想放声大哭,无奈新寻的工作让他不得不咽下所有泪水。
    回想当晚偷入他病房,只盼能顺利留信不被发现,却在他因病而失色的睡颜前驻足,久久徘徊,暗自焦心。
    轻触叶初禾的面颊,讶于他依旧低烧,却无法再陪侍左右,便一阵苦恼。只得取香贪吻片刻,再不敢过于放肆。
    “罗长缨!找你半天,原来是躲在这偷懒!”
    一声猛喝,如凛冽倾盆,兜头灌在了罗长缨身上,他吓得一跃而起。
    “水泥来了,过来帮忙。”
    罗长缨再次戴严口罩,快步走过去,伸手给领班大哥点了一支烟。
    “钱哥,钱哥,你那有没有纸?”
    “你看我像不像纸啊?快去干活!”
    “哦~哎~半张也行,半张也行!”
    “懒驴上磨屎尿多!你到底还想不想干了?!”
    “干干干!我是说,写字的纸,嗯?写字?”
    “没有!”
    摇头叹气,罗长缨只得将回信的事放下,希望赶快搬完水泥,抽空给叶初禾回信。所想甚多,需慢慢仔细组织语言。
    这份建筑工地的工作,是罗长缨前天刚刚寻到的。起初领班“钱哥”说什么都不肯录用他,只说“都是重活,你干不来”,“砸坏了你的小身板耽误工程”。
    罗长缨二话不说,突然就搬起了钱哥面前的一口大缸,瞬时将里面的水倒个干净。钱哥呆住了,干活的工人聚拢来频频称奇,“休说灌满了水,就是口空缸,也要两三人相抬!”
    罗长缨“瘦而不弱”的称号很快在工地传开,大家都对他刮目相看。再加上钱哥秉承“能者多劳”的信念,大事小事都要罗长缨去帮忙。
    就在罗长缨干完活直起腰身,准备试汗的空儿,他无意中瞥到了水泥袋中掉出来的一张广告。
    他欣喜不已,跑出去便向领班讨要圆珠笔。顾不上洗净脸上的灰尘,他激动得都不知道从哪一句开始写起。
    “不,纸就有一张,我该想好了再写!”
    罗长缨对着天空喃喃自语,先说着“对不起”,又觉不妥,再说起“请放心”,又没有勇气。他是“知愁客”啊,有什么权利指派“罗长缨”去陪伴叶初禾。
    “唉~一场寂寞凭谁诉,算前言,总轻负。”
    直到万家灯火燃起,罗长缨举着手电还在角落里斟酌字句。想告诉他相逢必有时,却怕连累他,想说需要你的拯救,却懊恼自己又忘了身份。
    最后只简单拼凑出一段话,令他疲累不堪,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不再相见,并不一定等于分离
    不再通讯,也,并不一定等于忘记
    只为,你的温情已揉进梦里
    如月色揉进大地
    而每逢,夜凉如水
    就会沁入心脾。”


    IP属地:河北44楼2018-10-05 2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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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好看了,等更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47楼2018-10-20 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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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
        天空在海水之上,阳光从天而降穿透汹涌波涛。万物生灵在山巅之下,为黑夜与黎明高歌。
        风起处,温暖与苍凉像洪水一样漫上两岸平原。回忆和歌声撒上那金光闪闪的海面,站在群山之上,一切光明来自远方。
        叶初禾从未体验过如此酣畅淋漓的呼吸,他不由自主地伸开双臂,尽情拥抱山河。
        “请接受我荒唐的悲伤!”
        大声呐喊,他希望山河回响,日月可鉴。他发觉自己化成一只海鸟,同成千上万只伙伴一起,即使在暴风雪中也能飞翔。
        展翅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相携疾驰,无畏风雨,而生命所过,处处诗章。
        “请将我吞没!请,使我忘记!”
        奋勇向前,他看到自己的头颅将天空刺破,在那个乌云滚滚的尽头,生生将黑暗的帷幕撕裂开来,万丈光芒就此汹涌奔出。
        余耀灼身,他在烈火中永寂,也在烈火中重生。
        “呃~”
        随着一声低吟,叶初禾突然睁开了双眼。
        深邃的天空变成了天花板,海鸟啾啾的悲鸣变成了各种仪器的报警声。他发现自己畅快的呼吸,原来靠得是口中的管路。
        但如今重返人间,喉中的生命通路像是个带刺的木棍,塞得他生不如死。
        剧烈挣扎起来,叶初禾恨透了这些束缚心身的装置,他以为,正是他们作祟,才阻碍了他涅槃的路。
        头上的报警器滴滴做出了反抗,三俩医务人员疾步进入,看到病人复苏后轻轻呼出口气——
        “拔管吧。”
        叶初禾怒视着面前的白衣们,恨不得从他们身上烧出空洞。待管路一撤,他嘶哑着说出的第一句话便是:“放我回去!”
        面面相觑,大家莫名其妙,都不知道放他回哪。一切安置妥当后,医生在ICU门口找到了叶大姐。
        “由于昏迷时间过长,可能损伤了脑细胞。”
        如当头霹雷,叶大姐一下愣在原地。他可怜的弟弟,身心饱受病痛的折磨,如今又要面临呆傻疯癫的窘境!
        趴到ICU的铁门上,叶大姐失声痛哭起来。失去身体与失去灵魂一样,都令人万劫不复。她更不能失去他。
        而恢复意识的叶老师,在病床上呆呆地望着玻璃墙,回想着刚刚的梦境,那一闪而过刺眼的光芒,曾让他感到无比温暖。
        他记得,就在冲锋向前、不断翱翔的时候,身旁始终有一个坚强的同伴,与他比翼齐飞。穿过云层,躲过闪电,最终一起突破了雷暴,一起迎接光明。
        就是有那么一双手始终牵系他向前,不断向前,挣扎向前。那种感觉异常熟悉,那种不向命运低头的执着与顽强,始终给他生的希望。
        想到这里,本来颓丧不已的叶老师,对自己既往的态度倍感羞愧,再不敢称自己是“行尸走肉”,或“生无可恋”。
        摇头叹气,叶老师嘲笑自己,竟然能在梦中被感化,被一种称为“坚持”的精神所打动。而他却执拗地认为,只有一人,能给他力量,那就是罗长缨。
        且问这世间,还有谁,能比罗长缨顽强,恐怕连那山河风雪亦可知,那摧不垮的意志,只有罗长缨。
        “没错,就是他!”
        晕厥前的种种情境如默片回放,一帧一帧在叶初禾脑海中闪现。那张极度紧张焦急的面孔,那仓皇而逃的背影,都告诉叶初禾,他们是需要相互拯救的共生体。
        自此,生命仿佛被重新置换了新鲜的血液,叶初禾一反常态地配合治疗,他期待再次相见的时候,还能够相对坐春风,把酒言欢。
        如果生命是一列,疾驰而过的火车,那么快乐与悲伤,就是两条并驾齐驱的铁轨,在人生背后,紧紧追随。所有的时刻都很仓皇而又模糊,但谁也无法停下来。
        无法停下来。
        能做到的,只有历经种种磨难时,远远回顾,细细体味,那个中酸甜苦辣。
        谁也无法替代。
        亦如相思之苦,何人能知,何人能懂。
        他生莫作有情痴,人间无地著相思。直到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被叶初禾定义为坚强之所在的罗长缨,却失魂落魄地熬着每一天,仿佛他才真正成为世间的行尸走肉。
        手握叶初禾的信,那里滔滔不绝关于古代文献的研究方法,如今也无法吸引罗长缨的注意。他只想知道,在这段无法相见的日子里,叶初禾到底过得好不好。
        “究竟怎样,为何病态尽显,为何那般憔悴。”
        “只怕你倾尽所学,终不能教会我如何忘相思。”
        读罢叶初禾的信,罗长缨苦叹世间羁绊种种,若镣铐枷锁,束缚着他的人生。而那信中末尾期冀相见之事,更令罗长缨焦头烂额。
        叶初禾的信再次回到学术之中,可见他已大好,多少让人欣慰。且关于古籍解读之法,亦是罗长缨急于讨教的重点。
        “我如何不渴望得到你的亲传啊!”
        无奈怅惘无极,只叫人泣尽夜雨,空断魂。
        因穷苦无法维持生计的日子,更令罗长缨苦恼不已。而亲自找上门来的何疤子,再次让罗长缨徘徊在两难之间。
        金钱与叶老师的所学与温存,若天平两端同样贵重的物件,令罗长缨无法权衡利弊。
        “小罗子,到头来还是要靠哥哥。你看看,还有谁能比我给的多?”
        工地后方的垃圾堆旁,何疤子带着一名小青年,暧昧邪笑不已。抬腿踢了踢地上的包裹,何疤子再次开口。
        “实不相瞒,我何疤子阅人无数,却只信得过你罗长缨。这些货,不假他手,只给你。你看,是给我个机会,还是给你自己个机会?!”
        罗长缨抿唇不语,心底却在斟酌何疤子的用意,想想自己两手空空,盘算着如今连食宿都成了问题,是否该走走捷径。
        “给我多少?”
        听到罗长缨张嘴,何疤子哈哈哈大笑起来。
        “最少不会低于你打工的五倍!”
        罗长缨连同何疤子身边的小跟班,双双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罗长缨用眼神询问何疤子是否在开玩笑。
        “业绩可嘉的话,‘解药’随时供你逍遥!”
        听到“解药”二字,罗长缨再次眼前一亮,他急需这个东西解救他于地狱之中,他不愿再苦苦相熬,他需要解脱。不假思索,罗长缨应声答应——
        “好!”


        IP属地:河北48楼2018-10-22 2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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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49楼2018-10-25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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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章
            秋景有时飞孤鸟,夕阳无事起寒烟。当叶老师再次端端正正站在自家的窗前赏景时,残照西垂已日渐萧瑟。
            鸠形鹄面失光莹,大病初愈的人早早裹进冬装,深知自己再经不得任何风吹草动。
            暖风半开,金穗和烟,空气净化器倾吐如兰。叶初禾慢慢踱步室内,时而摆花弄草,时而小试台架,时而轻翻闲书,再回神时暗恼自己当初怎可以那般颓靡,怎可以忘记未竟的理想而整日费怠生命。
            关于汉字学新的研究方向,关于如何建立一套中国人自己的汉字学,思考如何把小学从经学中解放出来,而非仿照西方中心主义理论,叶初禾曾信誓旦旦地认为自己能够扛起这个艰巨的任务。
            缓缓坐近桌前,拾起自己正在编纂的《汉字形意演变字典》手稿,那上面满是他倾尽的汗血,他忽而觉得,活着,也有存在的价值。
            但华夏文明几千年之久,单凭他一己之力,又如何能走完这条路。至此,叶初禾再次慨叹时不我待,知己难求。
            思潮甫至,愁思暗涌,翠管频落,轻叹迭起,叶初禾埋头案上,不由得再次顾影自怜——
            “花渐凋疏不耐风,画帘垂地晚堂空。残香犹暖绣薰笼,蕙心无处与人同。”
            大概沧桑之后,都会有这样的顾虑。山河易变,斗转星移,当独自行走在人生的中途,也许会流泪恍然于时日的递减,恍然于,无论怎样天真狂野的心,也终会在缰绳之间裂成碎片,遑论一个脆美无暇的柔善之心。
            繁星满天,月华失色,这浩渺苍穹之下,如叶初禾这般慨叹生活与命运的,何止一人。
            躲在角落里收紧衣衫的罗长缨,也因这重阴晚吹的寒意而频感生活不易。
            看看手机上的时间,罗长缨暗骂取货之人言而无信。这些“不起眼”的货物一旦送出,他又可以小赚一笔,又可以,购置一些叶初禾提到的书籍。
            寒商动蜚云,霜飔飘空虚。罗长缨在秋夜中冻得瑟瑟发抖,不得不起身绕圈跑了一会儿。
            又是这所承载了诸多回忆的大学,跑过文学院时他又想到叶初禾,想起那时对他万般仇视,想到不知何时,又醉心其间。
            叶初禾憔悴不堪的面容如影随形,时时出现在罗长缨脑海里,叫他紧张担心却又无能为力。想到如今这般境地,罗长缨倏而止步,不假思索掏出手机便拨出了电话,却在对方接听时突然醒悟过来赶忙掐断。
            “喂?”
            叶初禾看着手机上陌生的电话号码,不消思考直觉定是罗长缨,他赶忙回拨过去,却发现对方已关机。
            电话没有打出去,取货的人没等来,夜黑风高,罗长缨垂头丧气地走向日租房,这种游击式的生活方式,让他倍感疲倦,但无奈,这是何疤子的指示,包括不得再接近叶初禾。
            即使依旧在这所大学行动,罗长缨再也不敢走进叶初禾的生活,包括旁听他的课。因他深知自己现在的行为,远比他偷盗的风险高许多,他不想叶初禾再次受到牵连。
            “只要他安康喜乐便好!”
            这是他每天都要进行的祷告,他希望叶初禾风采如初,他更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与其并驾齐驱。
            在此之前,所有努力,无论善恶,他都在所不辞。第二天夜深,他又悄悄潜入大学的桃林,再次等待失约之人。
            这次没有久候,一名青年匆匆跑来,不待言语便掏出一个信封递给罗长缨。罗长缨赶快从口袋里掏出几支钢笔,双手上下做交拧状,青年即刻便懂,拿上东西转而消失不见。
            罗长缨握了握手中的信封,感受着它的厚度,嘴角邪笑不已,心情激动难当,想着自己需赶快回去禀告何疤子,货已送出。
            谁知前脚刚迈出去,后脚还没跟上,面前便响起一个声音,手电筒刺眼的灯光明晃晃地照在了他的脸上。
            “谁?!”
            惊呼吓得罗长缨一个趔趄差点栽倒,片刻失明过后,他望着眼前之人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
            眼前的人一手握着手电筒,一手拎着枯树枝,亦是惊诧万分。转而又回惊作喜,叶初禾心想,这大半夜的,在这个阴森森的树林子里,竟然能再次遇到罗长缨。
            负芒九回肠,心潮逐浪高,罗长缨面色阵阵青紫,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千言万语呼之欲出,却狠下心来转身就跑。
            意识到罗长缨又要逃跑,叶初禾心下捉急,发誓再不能让到嘴的鸭子飞了,轻骂一声“小崽子”便追了上去。
            树林不是柏油路,没有路灯却处处路障,就连慌了心神的罗长缨也摸不到方向了。
            也不知是真的找不到方向,还是故意不想绕出去,罗长缨一步三顿,似有意让叶初禾赶上他。
            黑暗之中,叶初禾更是晕头转向,加之病后身体每况愈下,急跑几步便疲态尽显。体力不支,不得不停下脚步,斜斜靠在树上急促喘息。
            不敢耽搁时间,喘口气后再踉跄着追赶。感觉自己极度缺氧,直到一连声咳嗽呛出喉咙,几口浓痰卡得他上不来气时,叶初禾才停下脚步,蹲了下去。
            缓步逃离现场的罗长缨,听到身后喘息声渐行渐远,突然停下来回望,待隐约听到剧烈的咳声时,他猛然朝相反的方向奔了回去。
            “叶初禾?!”
            举着手机上微弱的灯光,罗长缨焦急万分地寻到了半跪在地上的叶老师。
            只见他丢下手中的电筒和树枝,一手紧紧抓着身旁的树干,一手频频敲击着自己的胸膛,咳喘声不绝于耳。几次咯吐过后,叶初禾才稍稍缓过一口气。
            罗长缨骇地跪在他身后,边举灯照明,边轻轻为他拍背,光影扫到叶初禾吐在地上的东西时,他震惊地叫了起来——
            “血!”


            IP属地:河北50楼2018-10-29 2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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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更了,开心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51楼2018-10-31 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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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
                碧华清池上,波起风复生。所思竟何在,相望徒盈盈。舟子行催棹,无所喝流声。
                在这静寂无声、人迹鲜至的桃林湖畔,那场猫捉老鼠的游戏,貌似终止于叶初禾难以自控下喷出的一口鲜血中。
                但罗长缨仍旧无法从刚刚的事件中恢复神智。凝视着湖边随波荡漾的木船,他的内心依旧惊涛骇浪。
                看出了长缨同学的失态,叶初禾假装无关紧要,拾起地上的树枝,轻轻拱了拱罗长缨的手臂。
                “咳咳~~一点出血而已,无甚大碍的。”
                听到叶初禾绵哑的声音,罗长缨脑海里的血痰再次不断涌了出来。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所破败不堪的泥房子里,看到女人口中汩汩鲜血,自流不息,狰狞可畏。
                他用自己的双手去捂去擦拭,无论如何都是徒劳。他浑身颤抖,不停地哭喊着——
                “妈妈!妈妈!”
                可是没有任何声音对他的哭喊做出回答,在一个一切都看似平静无常的深夜。那时月华依旧,依旧如今日这般不染尘埃,却清冷异常。
                回忆使他痛苦万状,双手搂紧身体,面孔埋进腿间,罗长缨的身体再次颤抖不已,口中不停喃喃低语——
                “你骗人!你骗人!我见过的,我见过....”
                如此这般怛然失色,若惊弓之鸟的罗长缨,叶老师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暗自揣摩着对方,“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叫他不堪回首。”
                晚吹携秋雨不徐不疾地光临人间,叶初禾将自己的棉衣脱下来披在了罗长缨身上,身体挨过去悄悄张臂纳怀,抬手轻抚其发,讶于这么硬朗倔强的孩子,发质却如此柔顺。
                看着池中仅有的一点月影,叶初禾竟也心起涟漪。本愤恨无边而又怨念丛生,但现下这般,叶老师发现无论面对怎样的罗长缨,他都难以出言不逊。
                摇头苦笑,长叹一声,“要骂要打,过些日子再说吧!”
                拥人入怀,叶老师的悲悯情怀再次泛滥——
                “河中之水向东流,师大小儿名莫愁。莫愁十二能抗锄,十四临窗肯读书,十六奔走如牛犊,十八胆小是老鼠。”
                语速缓慢,语调轻快,叶初禾感觉身下的躯体不再颤抖,手下轻抚的头颅慢慢抬了起来。
                “叶初禾,你的手好凉。”
                本调笑不已的面容,在看到罗长缨难过伤心的神情时,突然僵了起来,“春...春花同学...你...你哭了...”
                眼泪纵横的脸蛋还略显稚嫩,昏暗下也不难看到一双红肿的双眼泛着悲伤。
                “叶初禾,你不会死吧?!”
                听到这个异常敏感的字眼,叶初禾的心脏狠狠拧了一下。方医师的叮嘱和警告言犹在耳,再次令他不寒而栗。
                慌忙躲避罗长缨那写满了无助的眼神,自己学尽中华汉字,搜肠刮肚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回答他。
                时间仿佛静止,罗长缨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得的,到底什么病?!”
                再次猛然转过脸时,叶初禾突然伸手拍向了罗长缨的脑袋,噼里啪啦——
                “你才有病!”
                “小兔崽子!”
                “叫你咒我!”
                “我是老师!”
                “没大没小!”
                “叫你瞎跑,叫你失踪!”
                “你吓死我了!”
                ......
                罗长缨忙举起双臂护住头颅,边躲闪边腹诽。
                “你真是不讲理!”
                “来人呐!救命啊~”
                “暴打学生,你枉为人师!”
                “哎呀,你轻点!”
                “疼疼疼!”
                “叶初禾!”
                “你有完没完!”
                “小肚鸡肠,你才是老鼠!”
                “叶老鼠!野老鼠!饶命啊!”
                ......
                本风花雪月一场柔情蜜意,不料却以苦大仇深般你追我赶结束,让这湖光十里黯然失色,不谈也罢。
                再看那边,罗长缨抓着叶初禾再次扬起的手,左顾右盼,压低声音质问他,“叶初禾!你还敢拿树棍打我不成!”
                仰头而视,叶初禾使劲挣扎也难脱其掌,喘咳着回应,面上却灿笑不已。
                “骨瘦如柴的,手劲儿还不小,还不给我放开!”
                “那你保证不打我!”
                “不打了!呼呼~~”
                “再打我你是老鼠!”
                “我是老鼠!咳咳~~”
                看着叶初禾喘咳渐渐又起,罗长缨不经意间瞥到了他握着树枝青紫的指头,不禁抓得更牢,不停质问。
                “你的手怎么回事?!”
                叶初禾发觉自己暴露了缺陷,使劲往回拽了拽手臂,无奈罗长缨抓得太紧,让他动弹不得。
                “我...我涂指甲油不行啊!”
                “你又骗人!”
                “骗你是老鼠!”
                “我不信!”
                “你...”
                话说一半,叶初禾突然变了脸色,眼珠转了两转不知看向何方,眼神随即迷茫起来,猛喘两口气后脚下踉跄欲倒。
                罗长缨再次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出一身冷汗,一把抱住不自觉下坠的身体,慌乱地喊着叶初禾的名字。
                黑懵一闪而过,叶初禾扶着罗长缨的手臂站稳身体,弯下腰拾起掉在地上的树枝,再起身时一脸邪笑。
                “你还太嫩了些!”
                心下突突乱跳不已,罗长缨脸色也跟着白了几分,待明白过来时,叶初禾已经吹起了口哨。
                “叶初禾!你又骗我!”
                回忆刚刚的虚惊,罗长缨强迫自己压下火气。弯腰欲取地上的棉衣时,不料屁股上狠狠挨了一鞭。罗长缨吓得猛然弹了起来,背过身捂着后臀便指着叶初禾精魅的脸说不出话来,“你!”
                叶初禾一把抢过棉衣套在身上,哼了一声,送给罗长缨一系列白眼,“不打你?想得美!看我不削你~”
                彻底沦为手下败将,罗长缨哭笑不得。望着叶初禾佯装严肃而俏皮有时的面孔,他恨不得再次偎进那个温暖的怀抱。
                思绪被眼前再次出现的树枝打断,身子往后一闪顿时警觉起来,“啊!你怎么还打!”
                叶初禾微笑着言语,“瞧你吓得,喏,这个桃枝送你。”
                罗长缨看看他手里的枯枝,又看看叶初禾盈盈欲笑的脸,伸手小心翼翼地接了过去,“干嘛?”
                “本打算送一个朋友的,现在送给你了,保平安吧~”
                叶初禾拾起余下的树枝,想到回去要包装好,或者做一个桃符,送给知愁客,算是一个小礼物。再想到刚刚的黑懵并非好兆头,叶初禾打算赶快回家休息。
                “按时去上课,不要整天鬼鬼祟祟地在这里做坏事!”
                话音刚落,脚步还未来得及迈出,叶初禾就被身后的一记闷棍打倒在地,瞬间不省人事。


                IP属地:河北52楼2018-11-04 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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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激动的时刻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53楼2018-11-05 2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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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
                    相较于同龄人,罗长缨算是较早就体会过世间疾苦,无论人情冷暖、穷苦无助,无论面对何种困境,他都不曾有所畏惧,甚至都是迎难而上。
                    而唯独面对叶初禾,屡屡令他慌不择路。他大概将自己所有的胆战心惊都用在了一个人身上。他从来未发觉,叶初禾已经成为他的精神支柱。
                    叶初禾就是他心中的一盏明灯,在慌忙抱起他身体的时候,前所未有的恐惧占领了罗长缨内心的每个角落。生怕这支残烛就这样毫无声息地熄灭,生怕自己,失去了方向。
                    罗长缨一遍一遍地摩挲着叶初禾冰冷的脸颊,口中的呼喊接连不断,不知自己竟然急出了眼泪。
                    林深重难秋寂寂,落花和雨夜迢迢。人间无奈事多少,频把愁心碧泪抛。
                    站在一旁的始作俑者见此态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预想,支支吾吾不知作何解释。
                    “那个...小罗子...这人...不能留!”
                    不说还好,一说出口再度激起了罗长缨的怒火。他仔细将叶初禾放平,起身便拳脚相加,毫不留情。
                    “你找死!”
                    打人者角色翻转,变成了被打者。被何疤子新派来监视罗长缨的小伙子,此刻被“素来不言不语”的罗长缨暴打一顿,才体会到什么叫深藏不露。
                    “哎呀!缨哥缨哥!我没打到他!真的!”
                    罗长缨愤恨交加,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今天叫你偿命!”
                    跟踪者被打倒在地,血肉模糊,狼狈不堪,“缨哥求你,我真没下手,是他自己倒那的!”
                    拾起罪魁祸首的“凶器”,罗长缨气喘吁吁地逼进他,“我警告你们,谁再敢动他,我罗长缨与其势不两立!”
                    许小豆捂着不停冒出鲜血的鼻子,惊恐地看着罗长缨一步步走来,坐在地上频频后退,直到退无可退,便惊慌大喊起来。
                    “饶了我吧!”
                    棍棒高举,怒发冲冠,罗长缨的架势,看似要将他就地处决。
                    “送你上路!”
                    许小豆的心跳出喉咙,暗想自己必死无疑,在罗长缨猛力挥下棍棒时,紧紧闭上了眼睛。
                    “住手!”
                    下落的手臂被人紧紧抱住,看到刚才没了呼吸的人竟然死死拦住了自己,罗长缨惊讶万分。
                    “叶初禾!你没事?!”
                    大力夺过罗长缨手中的棍子,紧张过度的叶老师一个脱力险些再次倒下,被罗长缨一把扶住。
                    “你...你...你怎么样?!”
                    叶初禾表情严肃,推开罗长缨的搀扶,摇摇晃晃地奔过去查看许小豆的伤情,用仅剩的一点力气呵斥罗长缨。
                    “简直丧心病狂!还不赶快送他去医院!”
                    在叶初禾催促下,罗长缨万般无奈地去叫了辆出租车,将两个同志一起送往医院。
                    一路上罗长缨不停回头查看叶初禾的情况,那个“死而复生”之人靠在椅背上疲态尽显。灯光闪逝而过,他看到叶初禾青紫的口唇微张,呼吸深重。
                    “叶初禾?!”
                    罗长缨小心翼翼地呼喊,而叶初禾一声未发。直到医院急诊科门口,他才发现叶初禾的神智再次恍惚起来。
                    抱起叶初禾就冲进诊室,许小豆也被吓得不轻,不顾自己周身疼痛,也跟着乱跑。
                    抽血化验,心电监护,各种仪器一拥而上,氧气被连上后叶初禾醒了过来。医生告诉他,他的“家属”出去缴费了,叫他不必着急。
                    叶初禾微笑致谢,虚弱不堪地朝医生招招手,示意他趴下来听他说话。
                    医生收好听诊器,轻轻问他,“您了解自己的病情吗?”
                    叶初禾再次眯着眼睛笑起来,“麻烦您,请不要对那个孩子说什么。我的情况,请您全部告诉我,没有关系的。”
                    “可是...”医生皱眉,看面前之人彬彬有礼,忽倍感惋惜,“您的病情...唉...算了...您最好留院治疗,或者去更好的医院咨询一下。”
                    叶初禾颤抖着势要坐起,医生赶忙扶了他一把,“晕厥的次数会越来越多,心肺功能将会进一步恶化,如果再不及时处理,后果将会非常严重。”
                    一个坐起将叶初禾累得气息不稳,笑容再难支撑,他失落地低下头,语气充满悲伤,“拜托了,请不要对任何人讲。”
                    医生抿抿嘴,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拍拍叶初禾的肩,算是答应。拦住急匆匆冲进来的罗长缨,医生又朝叶初禾看了看,看到他眼中的祈求,佯装轻快地解释。
                    “没什么大碍,病人身体也没有受任何外伤,不过是感冒缺氧引发的昏迷,适当休息便可。”
                    话音刚落,罗长缨的“谢天谢地”便脱口而出,喜笑颜开地频频道着“感谢”。而除了罗长缨,叶初禾和站在一旁的医生都各怀心事,随声附和假装笑了起来。
                    被纱布围裹严密的许小豆嘟囔着抱怨了一句,“我就说吧,我真没打到他,冤枉人。”
                    罗长缨回头白了他一眼,叫他闭嘴。
                    医生微笑,示意护士撤除仪器,放叶初禾出院,临走时再次意味深长地望向那双幽深的眼睛,那里面笑容可掬,神情安然,不由得令他触目兴叹。
                    林中闹剧以一种悲欣交集的结尾收场,许小豆带着罗长缨收到的“信封”回去复命,罗长缨带着叶初禾回家休息,各自内心暗潮涌动。
                    恢复精神的叶初禾再次摆起为人师表的姿态,一路上咬牙切齿,频频数落警告——
                    “既已成年,不求出人头地,起码当思进取。”
                    “偷盗成性,暴虐成狂,行径卑劣,不可饶恕!”
                    “枉我如此看重于你,简直令人大失所望!”
                    而春花同学回惊作喜之余,终于回过心神,细细琢磨起许小豆背后那庞大的摄魂怪物,以及被黑暗笼罩下脆弱不堪的叶初禾。
                    “叶初禾,你的身体,并不是医生讲的那么简单吧。”
                    唠唠叨叨的叶老师被罗长缨的质疑打断,心脏突突猛然跳了两跳,发现自己刚刚的谆谆教诲,丝毫未撼动“不知羞耻”之人。
                    “叶初禾,你不要多管闲事了。”
                    叶老师火冒三丈,从床上跳起顺手抄走桌上的长笛,气喘吁吁地朝着杵在面前的人就是“啪啪”两下。
                    “我多管闲事?!罗长缨,你如此不知悔改,我就要好好管教你!看你还敢不敢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瞎混!”
                    “我没有!”
                    叶初禾再次扬“鞭”相向,不管手中的竹笛多么价值不菲,他简直气昏了头脑。
                    “你还跟我犟嘴!看来我对你太仁慈了!说,当初你偷走的文件袋哪去了?!”
                    罗长缨冷着脸,眼神直愣愣地望着地板,身体一动不动任叶初禾一下下地打着,神情倔强得就像一头牵不动的毛驴。
                    “被我扔了!”
                    “扔了?!”叶初禾停下动作,颇为气愤地盯着他的眼睛,“你罗长缨就没有良心吗?就这么随随便便断送别人的前程?!”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看着罗长缨不认错不低头的样子,叶初禾简直气炸了肺,冲他大喊,“你就知道钱是什么!”
                    被叶初禾的嘶吼吓了一跳,罗长缨猛然看向叶初禾的脸,以往的柔情善睐早已换成了唾弃鄙夷,罗长缨被他冷冽的眼神冻出一个寒颤,转而内心又委屈不已。
                    “叶初禾!你知道什么!你锦衣玉食,你风流体面,你前途无限光明,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忍饥挨饿,什么叫寄人篱下!”
                    泪洒两面,哽咽失声,一声苦一声怨,一室愁苦两心间。罗长缨转身夺门而出,他怕自己再口不择言伤了叶初禾的心。
                    而叶初禾望着罗长缨离去的背影,双手顿失力气,竹笛落地,玉碎而断,他喃喃着重复罗长缨的话。
                    “前途无限...”


                    IP属地:河北54楼2018-11-10 1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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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是悲剧吧,两个人都很让人心疼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55楼2018-11-10 1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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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
                        忘记了如何开始,亦未知故事何时收场,但所有的思绪都已启程,悄悄地,也许在某个不再回首的春日。而如今春华已逝,满地枯枝,那飘零的爱恨情愁,总有人会含泪拾起。
                        罗长缨不知如何去追寻。时光如云影掠过,但日夜藏于心底的温情,和浅笑的面容,依然清晰如昨,若一部深沉厚重的经典佳作,令人不由自主一读再读。
                        心魔再起,情牵不断,罗长缨唯恐叶初禾离开自己的视线,往往都是迅速完成任务后,立刻到处寻找叶初禾的踪迹。
                        月余下来,罗长缨感觉出叶初禾哪里不同寻常,却又难道其中情况。于是,跟踪了解叶初禾的一举一动,更加频繁而缜密,甚至为何疤子跑东到西的事,都被屡屡搁置。
                        “为何课时突然多了起来?”
                        细数排课表上叶初禾的课时,罗长缨莫名其妙,同时为叶初禾的身体能否承担而内心隐忧。
                        偷窥叶初禾晚间的选修课时,罗长缨更是摸不着头脑,“这种耗时费力的书画课程,他之前定是不会轻易接受的,如今...”
                        课堂之上,叶初禾面华失泽,站在讲台上打算将宣纸挂在黑板上,举手投足间却倍感吃力,不得不回头拜托前排的学生,眉间颇多无奈。
                        “同学,有劳了。”
                        宣纸展开,青管饱墨,抬手间思绪翻飞,回忆恍惚把他带回从前。依稀年少,臂力了得,颜筋柳骨,往往力透纸背,临摹制印入木三分,铁画银钩行云流水。
                        最喜欢到处宣讲书画技法,尤其是给少年儿童授课时,每看到悟性极高的进步,叶初禾便欣喜若狂。对于国学的宣扬,他向来乐此不疲。
                        “老师,把你的印章送给我吧!”
                        游思被耳边的请求拉回现实,叶初禾猛然回头,视线所过处学生们正专注笔下,哪里有询问的眼神。叶初禾突然意识到自己又产生幻听罢了。
                        他隐约记得,这句话出自一位边区小学里某个孩子,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突然回想起来,“大概是此情此景与之前颇为相似吧!”
                        他自我解释着,想让自己回归当下,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回想着那个孩子的样貌,口中竟赞叹出来,“一个特别的孩子。”
                        再次收拢心神,叶初禾企图将恍如隔世的故去抛散开,因冒然出现的回忆而轻缓落笔——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人在何处...”
                        寥寥数字,便被一阵心悸打断,顿笔处墨痕扎眼。虚汗再次淌遍全身,他赶忙深吸几口气,摘下眼镜揉了揉双眼,试图赶走眼前的层层阴霾。
                        罗长缨的眼睛一时不停地流连在叶初禾身上,只感觉他此刻摇摇欲坠,恨不能马上冲上前托扶一把。疲弱不堪的叶初禾令罗长缨痛心疾首。
                        “昔日如风青年何在!”
                        暗数十年湖上路,年华空自感飘零。投笔载酒年少事,浑不似,旧心情。罗长缨因岁月无情而怜惜不绝,跟随叶初禾的脚步沉重而紧致。
                        “你该回家休息了。”
                        课后,罗长缨望着走进人群里的背影自言自语着,却发现叶初禾并未按时回家,于是他拦车追踪,又扮演起侦探的角色。
                        “怎么又来这个小区?幽会何人呢?”
                        幽会!
                        罗长缨被自己奇怪的想法惊出一身冷汗,他最担忧事“可千万不要出现啊!”
                        来回踱步,忧心忡忡,罗长缨自感度日如年,他怪自己太过敏感,并嘲笑着这难以启齿的情绪。
                        “进去一个小时了!”
                        罗长缨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徘徊不定,一时心起要冲进去一探究竟,一时心落暗自宽慰自己再等等。
                        “小叶啊,给你介绍的那个调琴师,还满意吗?”
                        偷听来的询问,如烈火金刚,猛然坠下来烙在罗长缨的心头,令他焚身难捱。
                        “不!不会!他的心在我这里,谁能窃取呢!”
                        等待焦心又漫长,罗长缨下决心只要叶初禾回来,他马上就会说出所有的倾慕,所有的秘密。
                        “叶老师,您受累了!”
                        “老师,您慢走!”
                        突然出现的三个人影吓了罗长缨一跳,而话语中客气疏离之感,唤回了罗长缨的理智,他回惊作喜,感觉自己愚不可及,事情果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复杂”。
                        面前女士递去礼物,叶初禾羞赧地表示拒绝,并伸手拍拍一旁魁梧的小伙子,鼓励起来,“写作不难,但需日积月累,相信你能成功,希望你将来考取师大文学系!”
                        熊熊心火被话语声熄灭,罗长缨躲在暗处细细揣测三人之间的关系,不待细想,答案便迎刃而解。
                        “能请到您这种级别的家庭教师,我们真是倍感荣幸!”
                        女士紧紧握着叶初禾的手,至今难以置信,一个堂堂大学教授,却来做家教。
                        同时猜不透的还有罗长缨,他以为叶初禾如此不辞辛劳忙碌,从白日至夜深,从讲堂至家教,“简直就是永动机!他想做什么?!”
                        客套完事,母子回家,叶初禾看着手中的礼盒抿抿嘴,再望望天际月华半掩,长长呼出一口气,“真希望自己融化在这月色之下啊~”
                        月蒙蒙,人淡淡,两眉愁聚相见难。西风晚,孤影寒,相思不解醉相看。罗长缨被面前那抹融入月光中的孤寂身影所牵绊,他不假思索便喊了出来——
                        “叶初禾!我有话想对你说!”
                        被突然出现的喊声吓得心跳不已,叶初禾手抚胸口睁大眼睛望过去,看清来人后不知是喜是忧。
                        “春...春花同学?!”
                        一步步认真走过去,罗长缨内心激动难当。所有的秘密呼之欲出,他却不知如何排兵布阵,才能手到擒来。
                        “我...我...不...”
                        “你...你...不...”
                        “我是说...我...我们....”
                        情愫欲开先自窒,话语暗涌却难吐只字。人影近在眼前,却因踌躇犹豫而觉咫尺天涯。罗长缨发现叶初禾真是遥不可及。
                        “铃铃铃~”
                        手机铃声乍响,罗长缨不禁打了个哆嗦,“我”字再次挂上嘴边时,却被叶初禾一个手势拦截下来。
                        “抱歉,我接下电话。”
                        无心再追究叶初禾讲了什么,罗长缨满腹心思全放在如何组织语言上面。汗湿手掌,使他不停摩挲着衣衫下缘。
                        游离神智被肩上的轻拍拉回,他看到叶初禾双眼写满焦急。
                        “小长缨,我有要紧事去办,有什么话,等我回来联系你,好吗?”
                        肩上温度抽离,罗长缨来不及呼喊就见叶初禾小跑着去驾车驶开。
                        “你!”
                        他心急如焚,朝尘起处大声呼喊着——
                        “笨蛋!我换号了呀!”


                        IP属地:河北59楼2018-11-22 2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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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看为什么叶老师把自己变得那么忙,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吧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60楼2018-11-23 0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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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多书信诗词,楼主太厉害了_(:зゝ∠)_
                            日常求he,什么时候才能甜啊


                            IP属地:中国香港来自Android客户端61楼2018-11-25 13:27
                            收起回复
                              dd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64楼2018-12-04 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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