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和尚犹自念了句“你们这地界的麒麟可真奇怪,一点儿也不可爱。”便双手合十作揖,转身准备离去。
斩荒耳力极好,听了那句话,便不准备轻易放这和尚走了。“你既然知道我本体,当也该知晓我是何身份了,怎么不准备替天帝替这漫天的神,除了我?”
是非又转过身来,看着这只在此界显得极其珍贵的麒麟,身负业障,却又结善缘,前途不明,却又历死结。
当真是挺奇怪的,不过有人曾最爱去骚扰这些有着上古血脉的神兽,爱屋及乌,他便多了更多的耐心。
“施主不必多想,我非此界人,不管此界事。施主你虽身负业障,却也结了善缘。于这世间有益,贫僧又不是审判者,没有这么多的想法。”
“你这和尚倒是挺有趣的,你既然是普度众生,也渡渡我这区区小妖。何必走这么早,反正金山寺又不会跑。”
是非果然是停了下来,寻了处好地儿,席地而坐。他如玉的面容,在月光的映照下,犹如不沾红尘的神袛,就连说话也仿佛有了慈悲意。“施主是想问些什么呢?”
“我曾对一个姑娘心动过,只是她意中人不是我。我虽放开了,今日见她大婚仍然是心情不好,但不知原因是否是她。可我发誓,我对她心动过的!”
“世人总是如此,总因为片刻的心动就放手追逐,久而久之也认为这些心动是爱了,是答案了。”
是非见这只麒麟一脸疑惑的望着他,复又指了指斩荒的心,才又接着往下说。
“可是施主也当明白,有时候连心动都不能算做答案,心定才是。贫僧观施主心里定有了旁的想法,又怎知这不是施主的答案呢?”
“说的头头是道,就是不知你这和尚若是遇见了又是何种慌乱!不过,还是谢了。”斩荒扬起手中的酒壶,道了谢。
“和尚,你来这金山寺是何故?”他记忆中从未出现过这样一个和尚,顿时有些好奇,按说他这腹黑的性子,也不爱直言,许是受了谁的影响,才变得如此直白。
是非也不藏着掖着,直言是受人所托来这金山寺暂住,以及见见故人。
“故人?你这和尚的故人,我还是挺难想象的。”斩荒边喝着酒边调笑是非一句。
“大约是贫僧昔年来此处时捡过的一条小青蛇,这蛇虽然性子惫懒,还有些傻,不过应当是修成人形了。有缘自会相见。”是非不急不慢的说到。
“你是姑苏厝的主人!”斩荒顿时清醒了大半。
“咦?施主可是见过贫僧?不应当呀,贫僧自打捡过一条蛇后就再没捡过奇奇怪怪的生物回家了。还是施主你当初来过姑苏厝?”
是非摸了摸自己蹭亮的脑袋,似是在回忆自己是否有捡过一只麒麟回家。
斩荒见这和尚仙气全无的样子,有几分想笑,还是告诉了他“我见着你说的那条蛇了,她叫你师父。”
他见是非并无对妖的恶意,甚至有些怀念的模样,便又开了口。
“你都成她师父了,难道不应当护护她,传些功法给她吗?昔年她借助你的法子化形,妖力倒是精纯不含邪气,可是实力不怎么样,你难道不管管?”
“原来是故人的好友啊,你既已说了,她尊贫僧为师父,让她来找贫僧就是了。贫僧最近大概得常驻金山寺了。”
是非也不推脱,他还未入佛门前,护短不讲理,入了同样也是这个理儿。捡回来的都要护着,这是某人说过的,他一直都记着,不曾违背。
斩荒知晓自己刚才有几分套路眼前的和尚,可谁叫这和尚被小青念叨过呢。
况且小青有了这么个靠山,他也安心一点,不然一会儿青帝白帝,一会儿其他神仙的,总是不安全。
大约是套路了是非,想还点什么,斩荒又说了句,“你若是想去,我现在就可以送你到金山寺。”
是非摇摇头,“你们麒麟可真奇怪,贫僧今晚准备宿这儿了。明日再去。施主若是要回去,请自便。”
“那就不必,今晚我也准备呆这儿。”说完斩荒便不再和是非说话,又默默的喝起酒来。
“施主能重新来过,既是福报,也是祸端。望施主能好好珍惜,莫被利用了去。”
是非这似是而非的话,一下子就勾起了斩荒的所有的惧意与无措。“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是非想了想,摸了摸下巴,道:“贫僧没那么大本事,只是看了看施主的面相,推断出来的。”
见小麒麟一瞬间茫然了,他又补充了一点,“或许,有不该存在此界的邪物想借你之用,瞒天过海,好做些事情。”
斩荒一惊,他这新生莫不是已经被利用了!呵,他斩荒最恨有人左右他的生死,他的一切。那些东西要是出来了,他便……
“小麒麟,你要不要和小青蛇一起拜在贫僧门下。”
是非又开了口,这脸嫩的和尚一口一个小麒麟,噎得斩荒忘了要去做掉誰的想法。
“不必,我不需要。”他冷着一张脸,拒绝了这有些神经兮兮的怪和尚。长得还行,就是人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