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棒哒

下雨天（九）
龙城的秋天，极爱下雨。又湿又冷，让人厌倦。
赵云澜把沈巍带回住处，沈巍看着书房里自己用惯了的笔墨纸砚，客厅里成套的钧窑茶具，半个衣柜自己的衣服，脸沉了又沉，半晌没说话。
“小巍……”赵云澜想说，你看，我没有骗你。
“赵处长，之前如有打扰还望见谅，现在我就收拾。”沈巍打断他的话，迅速的开始打包，半小时后就搬回了对面的家里。
赵云澜看着沈巍快速的整理，一趟趟的搬东西，他没有帮忙，他在用尽全力控制自己不要上去拦住沈巍帮倒忙。沈巍一如既往的妥帖。拿走了自己的枕头，还帮他铺平了床；掏空了半个衣柜，把他的冬装挨个收到了上半层方便拿取；取走了茶具，还顺道给他烧了壶热水；书房基本都是沈巍的东西，他收拾完看了看有些空还露出了点不好意思的样子，留了盆吊兰在桌上，还有几本在他看来挺有趣的侦探小说也放在了书柜里。
东西都搬完了，沈巍临关门，看到了对面站在客厅中间的赵云澜。他低着头，发丝遮住眼睛，偌大的客厅里因为突然没了不少东西显的空空荡荡。赵云澜站在那里，没了往日里的意气风发，他看起来比沈巍印象里的样子瘦了很多，连灯光下的影子都显得格外单薄。
“咳，赵处长早点休息，有时间的话再请您来做客。”很客气的道别，关门，靠在门上，沈巍摸了摸心口，为什么会难过？就算难过又能做什么？神鬼殊途，亘古不变。
赵云澜看着对面的门在眼前慢慢的关上，沈巍也消失在那扇门里。这间屋到那间屋，这扇门到那扇门，赵云澜到沈巍，这条长廊，有如银河，他未得云雀，怕是再难渡过。
赵云澜慢慢的关了门，转回身两步把自己摔进沙发。他累了。只想就此睡过去，等再醒来，沈巍也许会变回那个会催他洗脸吃早餐的小巍。
这一睡，赵云澜直接睡进了医院里。
从沈巍失踪到沈巍回来，大悲大喜太过，再加上他饮食不规律，肠胃失和，他不是睡着，而是晕厥，直到大庆找到家里才算是及时救了他。
赵云澜醒来的时候，是傍晚。
病房里很安静，心脏监控仪在嗡嗡的响，赵云澜看了眼头顶的输液袋，愣了两分钟才弄明白自己在医院里。
正在想着自己是怎么到这儿来的，病房门就被从外边推开了。赵云澜刚想喊出的沈巍，被大庆那张娃娃脸狠狠的逼回嗓子眼里。
“赵处，你醒了？”大庆进屋先扫了一眼病床，看见赵云澜醒了，又惊又喜。
“嗯，刚醒。”大庆关了门，说明，他身后再没有别人。
“喝粥吧，大夫说你这回儿折腾的太狠了，得住满一个礼拜好好缓缓，老爷子第一天来看过你，给批了假，让你安心休息。”大庆把打包的粥拿出来摆好，弯下身子给赵云澜把床摇高。
摇了摇头示意不用他喂，赵云澜接过大庆递过来的勺子，开始一口一口的吃粥。
大庆看他自己可以，也就放心拿了窗台上的花去卫生间换水。伴着水流他的声音还是清晰的传到了赵云澜耳朵里。
“小郭可担心你了，只要一提到你那孩子就一付要哭不哭的样子，老楚带他出去学习了，省得他到你这哭哭啼啼没完没了。林静被海星鉴实验室借去了，说过两天欧阳教授一放人，他马上就来看你。祝红本来刚刚跟我一起来的，结果半路他四叔来信说族里有大事，催他回去，她让我问你想吃什么，她让婶子做了给你带过来。老李也很担心你，不过我觉得特调处白天总得有个人看门，就没让他来……”
大庆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可从头至尾，赵云澜都没听到那个人的名字。
他为什么没来看自己？是不知道，还是不愿意。
外卖的粥有点凉了，油花浮了上来，沈巍熬的粥从来不会这样，永远清爽可口，以前喂他喝的每一口，温度都是刚好的。
赵云澜发狠的又舀了一大勺塞进嘴里，有点腻，努力往下咽了咽，没压下去，一口喷了出来，连着刚刚喝的那一点儿还有些猩红的液体……
“赵云澜……你怎么了……”闭上眼睛之前，他看见大庆惊慌失措的扑过来，急救铃声刺耳的响起，他的眼前是自己制造的滚烫红雨……
是不是要死了，也好
没了沈巍，活着太难，死好像变得挺容易……

没事，使劲的虐赵云澜吧

嗯，赵云澜和沈巍，一个虐身一个虐心，挺好的，不偏不倚。卤煮干得漂亮

非常好

dd

這個文卡得有點難受啊~沈巍快粗來！你家趙雲瀾出事啦！！！！

更不更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二天，大庆没去医院，回了特调处。第三天，沈巍没去特调处，去了海星鉴。赵心慈叫他去的。出了赵心慈的办公室，沈巍想起来辞职信还在包里，本想回去一趟给赵心慈，转念一想，好像也不用了。赵心慈叫他来主要是希望他最近能从特调处先抽离，帮忙一下地星的秩序重建，毕竟整个地星对海星最熟的人就是他，而地形所有的基础建设，医院学校还有社会保障这些也只有跟他沟通是最快的。虽然沈巍已经明确说过不会再担任地形的首领，但是这件事情他还是会好好帮忙做的。只是，这样一来，搬家的事情就要往后放了。拐了个弯，他看到了不远处的林静和郭长城。不知道为什么，沈巍的身体比脑子更快的，将他自己掩在了回廊的拐角处。“你这两天去看赵处了吗？”林静一边翻资料，一边问。他已经连续好几天加班了，都没时间去看找云澜。“赵处不让去，我也好几天没见着他了。”小郭原本见到林静还挺开心的，被这么一问，脸瞬间就垮了下来。“为什么不让去，他快好了？”林静停下脚步问。“不是，是......”小郭想了想早上大庆说的话，“大庆哥说，赵处让大家好好工作，他又没怎么着，犯不着一个个都去医院看他，搞得他好像快不行了一样。”“不是，那他到底是好了还是没好啊？”林静被这么一说，更摸不着头脑了。“没好，昨天红姐去医院给赵处带的汤，说他只能喝下去两口，人都瘦的不像样子了。”小郭说着说着就想哭，赵处那么好的人，怎么会得这么严重的病。“哎哎哎，你可千万别哭，回头老楚见了不得掐死我啊。”林静从口袋掏出块儿皱巴巴的手绢塞到小郭手上。“这样吧，我一会儿问问欧阳教授，说不定他有什么好办法呢。”这边林静哄着小郭往实验室走，留下沈巍一个人站在阴影里，不知道该怎么迈出这里。
该去看看他吗？
用什么身份？同事，搭档，邻居？
可是大庆明明知道这些却不肯告诉自己……
也对，赵云澜一贯爱恨分明，亲疏有别
现在的沈巍，对于他来说
恐怕连个路人都不如吧……

dd

好好好，就这样，不过感觉这样虐的也是我们沈教授呀，就想单纯的虐虐澜澜

下雨天（十一）
沈巍还是来了，在赵云澜住院的第三周第一天。
他没有空手。除了一束探病用的鲜花，还带了自己熬的白粥。虽然知道医院有营养餐，沈巍还是去超市买了一个新的砂锅，很好用，白米粒粒开花，煲的粥闻起来就带着点香甜。
赵云澜没想过沈巍会来。今天大庆去了海星鉴汇报工作，换了祝红来医院陪他。
这一次生病，赵云澜的脾气改了很多，变得不像他自己。他待人和气，不会再动不动骂人，更不会随便发脾气。不常说话，很多时候就是听着特调处来陪他的这些伙计们聊天，然后在他们探寻的目光里回个微笑。
祝红记不清自己这是第几次尝试给赵云澜吃东西了。今天她带来的是她四婶熬的毋米粥，加了很多珍惜的药材。可赵云澜真的只喝了一口，第二勺送过去就不意外的看到那人的脸变得更白，他紧抿着嘴角，下颌骨因为用力显得更突兀。祝红太熟悉这个表情了。从赵云澜住院她已经看到过太多次。如果她再把勺子往前凑凑，那么刚刚赵云澜吃进去的那一口也会立马吐出来。第一次的祝红不知道，正高兴看着赵云澜喝完第二勺，接着就被赵云澜吐到晕厥吓了个半死。所以，她看到这个表情就立刻把手收了回来，并且马上盖好保温桶的盖子，以保证一点多余的气味都不会漏出来。
“不想喝就不喝了，我也觉得我婶子今天这粥熬的一般。”祝红起身把窗户开了一个小缝透气，故作轻松的说完，一回身，就看到赵云澜带了些歉意的笑容。祝红突然有些暴躁，两把走到赵云澜面前，弯下腰扶上赵云澜瘦到只剩骨头的肩膀，她有些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鼻子一酸，眼泪就大滴的跑了出来。
“老赵……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祝红的热泪砸到赵云澜的脖子上，下巴上，有些烫。
有些费力的伸出手，赵云澜拍了拍祝红的头顶，“哭什么……你可是咱特调处的霹雳娇娃，别让人见了笑你。”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为什么看到所有人都觉得离自己很远，为什么看什么事情都觉得可以，为什么对所有食物都没有胃口，为什么不知道饿，不会生气，对所有事物都没有兴趣？
祝红憋的太久，赵云澜这么轻描淡写的打趣只让她更加难过，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去了哪啊？她放纵自己趴在赵云澜肩上，任眼泪流淌，最爱的男人在她面前病入膏肓，而她除了看着他一天天虚弱下去，什么也做不了……
赵云澜的手搭在祝红的头顶，他希望能安慰到她，毕竟她是个好姑娘。可是他能做的。不过是，轻抚她的卷发，连多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沈巍问过护士，找到赵云澜病房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幕郎情妾意的场景。沈巍哂笑，庆幸自己刚刚在敲门之前，先透过门上不大的玻璃窗看了眼，才避免了自己推门而入撞破别人好事的尴尬。
他就站在那里，手里的保温桶沉的让他快要拎不住。赵云澜的手轻抚着祝红的头发，他的手上还插着点滴的针头，因为抬高好像有点跑针，手背上有个不大的鼓包，可能会疼的吧，但赵云澜却像没发觉，他一下一下的安抚着趴在他身上的女人，展示着不属于赵云澜的温柔。
沈巍强迫自己把目光从赵云澜的手上转开，看到他的脸瘦的脱了相，颧骨高高的凸起，头发因为缺乏打理和营养，变得干枯毛躁。他最近应该睡得不太好，闭着眼眼下一片鸦青。他常常带着玩世不恭笑容的红润嘴唇，现在干涩布满了深深浅浅的小口子，这绝不是一次两次缺水能造成的。
沈巍没想到赵云澜会变成这样。他那么高的个子，躺在病床上却好像突然缩小了，脸色灰白，像一棵缺水的树，勉强还立着，骨子里却早已衰败不堪。这不是他记忆中的赵云澜，这一万年里，赵云澜不是没有困顿艰难过，但他却从未这么消沉，厌世这个词怎么会出现在赵云澜身上。沈巍再看了眼赵云澜，转了身，去找成医生。
“他很不好，如果你这周还不来，我也很快会找你的。”
“有……多严重？”
“营养液只能维持他的基础代谢，但是肠胃会慢慢衰败，然后各脏器感染，最后导致死亡。”
“会……死？”怎么可能，他是昆仑。
“如果一个人自己想死，神仙也救不了他。

dd

生命共享，你中有我，我中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