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赵心慈大半夜的来了医院,这个月第三趟了。刚刚赵云澜突发性昏厥伴心衰,无法自主呼吸。还好护士发现的及时,才抢了条命回来。
赵心慈谢过了当主治大夫的老朋友,静静的站在重症病房外,透过大幅落地窗看着里面插着各种管子维持生命的儿子。
搭在窗台上的手指被墙壁感染的冰冷,沈溪啊,你要保佑云澜,求你。
赵云澜不知道自己已经差点又死了一回。也不清楚自己已经进了重症监护室。
他在憋的上不来气的时候,眼前的黑暗慢慢变得透明,黑色像线条一缕缕的滑走,渐渐呈现出一个淡粉的世界来。
这里很像龙城,街道,行人,甚至阳光。芝士一切都变得粉嘟嘟,无端端的可爱了起来。
漫无目的在这片粉色里前行,赵云澜的脚带着他走到了龙城大学。龙大参天的梧桐树也变成粉色,隔着围墙望进去,成片成片的象粉色的烟雾。
不知道沈巍是不是也变成粉红色的了?赵云澜熟门熟路的往里走。径直来到了沈教授的办公室门口。
“沈教授,外边下雨了,您有带伞吗?”一位女同学冒着粉色的泡泡。
“不用了,我有伞,谢谢你。”沈教授微笑拒绝,送他们出门。
原来沈巍还是沈巍,没有变成粉红色。
赵云澜等学生们都走了,悄悄打开门走进去。沈巍趴在桌上,已经睡着了。赵云澜把他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披到沈巍肩上,然后抬头看了看挂钟,七点了,沈巍为什么还不回家。
他坐在沙发上的等沈巍醒,闲的无聊拿了沈巍案头的书来看。在这本《社会关系学泛讲》中的一段话下面,沈巍用笔划了一道长长的直线。
“同居和婚姻的区别在于,前一种关系随时可以解散,后一种关系想要分开没那么简单。”
赵云澜看着沈巍的细小狼嚎在纸上留下的痕迹,收笔时的犹豫导致这条直线有了个滑稽的圆尾巴,像是蝌蚪调转了头。
自己和沈巍是什么关系?是夫妻吗?赵云澜心里认为是的。有没有法律认定他根本不在意。他的性格,法律那些条条框框就是装个样子。他不愿意,天王老子也管不了他。
那就算是同居?同居个屁啊!他跟沈巍在一起的第一天就把自己所有的家当都交到了沈巍手里。要不是打定主意后半辈子都要跟他在一起,他又不是二傻子,至于这么豁出去?
可是,为什么都这么晚了,沈巍还不回家?
赵云澜仔细的在脑海里检索,想起来了。
他和沈巍,吵架了。
他想起来那天和高公子喝酒吵起来,因为对方大着舌头问他:大学教授的滋味好不好?学问好的人花样是不是更多些?他当时血就冲上头,直接招呼了对方一拳,要不是林静也在旁边死命的拉他回家,估计他能把那小子揍到亲爹也认不出来。
心里憋着火,他甩了林静自己去酒吧喝了个烂醉,倒还记得回家,沈巍不喜欢一个人晚上待着,他记得的,他怕黑。
可是回家看见在沙发上坐着等他到睡着的沈巍,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在他温柔的搀扶自己进门,带着笑轻声细语的问他难不难受,要不要喝水的时候?
赵云澜是怎么回答的。
赵云澜说,最恨沈巍无欲无求的凡事都说好,讨厌看到他微笑的说没事。他明明是赫赫有名的黑袍使,现在却委曲求全的待在龙城,连与生俱来的黑能力都要隐藏好,免得吓到那些被他救了命的普通人。他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可以妥协,从前那个杀伐决断的大人物什么时候成了这样一个任人欺负议论的软蛋?
赵云澜生气,生沈巍的气,气他委曲求全。更气自己,不够强大,护不住沈巍,只能看着他日复一日苍白下去。
他想要爱人再次熠熠生辉,但是,当他看到沈巍因为他的话而褪去了血色的面庞,赵云澜想,自己可能用错了方法。
第二天醒来,他想起自己说的浑话,完全没脸面对沈巍,大清早的从自己家里落荒而逃。也是从那天起,他再没有见到沈巍,直到寻回失忆的沈巍。
等等,这里不是现实?
这里是梦境。
为什么赵云澜这么笃定。
因为原本趴在桌上睡着的沈巍醒了,他揉了揉眼睛,戴好眼镜,一抬头看见了沙发上的赵云澜。
“云澜,你来接我了?那我收拾一下,咱们回家。”
沈巍笑着对他说,温柔的眉眼一如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