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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诚-文】滴血穿石(原创)(修订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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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为《滴水穿石》 修订版。


IP属地:中国香港1楼2019-01-14 22:50回复
    《滴血穿石》 岳清
    題記
    滴——
    这是一条由爱国之士,
    血——
    用血肉之躯,
    穿——
    一刀一枪,踏着一具又一具同伴和敌人的尸体,为所有中国人开凿出,
    石——
    通向未来的道路。
    滴血穿石——
    纵死无悔。


    IP属地:中国香港2楼2019-01-14 2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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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 第一滴血
      刚回上海,明楼要见的人、要处理的事多不胜数。思虑及此,加之在从香港回来的飞机上休息得也不怎么好,缠绕明楼多年、稍见好转的头痛病又叫嚣起来。
      明诚从倒后镜看着明楼紧蹙的眉,便知道他的头痛病又犯了,明诚关切地问道:“大哥,要不我们先休息一会儿,再去新政府?”
      明楼用手在太阳穴按压着,尝试减轻痛楚,道:“没事。”明楼知道明诚的担心,但回到上海以后的每一分每一秒也容不得他浪费掉。而且他也得留着气力应付待会要见的人,他又补了一句,“去76号。”,然后便闭目休息。
      明诚没再作打扰,因为待会首站的目标是汪曼春。把她选为第一个要见的原因很简单,她现在已经是76号情报处处长,一个他们必须要控制好的不稳定因素。
      而且另一个原因是有关明楼过去的身份,他是汪曼春的师哥,也是曾经的恋人。这份情感,就算被时间冲淡,也是可以有所利用。所以就算再累,明楼一下飞机也要看她,不为其他,只为在报国的路上,能多添砖瓦变多添砖瓦。
      明诚驾车前往的路上,驶经法租界时,他把车靠一边停下来,然后买了点东西。
      当明诚回来时,明楼已然醒过来,看着明诚特意备好的头痛药和水,还有一些小吃,内心一阵安慰,这条路上要是没有明诚的陪伴,估计他应该会头疼而死,不对,应该是饿死。
      明楼想着,然后一把手接过药,吞服下去。
      明楼瞥见副驾上一个刚才不在的礼盒,他认出那个是法国有名的品牌,心里知道这也是刚才明诚准备的,要送的人自然就是待会要见的汪曼春,心下不禁赞赏明诚的细心,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现在是越发独当一面。
      汪曼春看到明楼后,马上投进明楼的怀抱,然后两人挽着手,有说有笑。明诚本来想跟在他们身后,却被汪曼春一个眼神阻止了,显然觉得明诚是多余的。
      明诚要是说不介意是假的,因为在阳光下他和明楼的只能是主仆,再多的根本就不具备在阳光下存在的可能性。
      明楼在法国时经常摸着明诚的头发说:“阿诚,有大哥在。”
      明诚知道这已经是明楼所能够给予的,再多的明诚不会求,明楼也给不了。
      明诚遥远地看着他们,时间仿佛凝固了一样,过了很久,直到明楼和汪曼春终于往回走了。明诚便收起内心情感,重新戴上面具,走下车迎接他们。
      标准的笑容,欠身向汪曼春问好,一副不折不扣的管家明诚。
      当被汪曼春问到明楼在国外时的情况,明诚回道:“在下,定必知无不言。”然后转过身去,打开车门让汪曼春走上车,再开往汪公馆。
      明楼本来只为送汪曼春回去,和拜会当年的师长汪芙蕖,但没想到周佛海也在汪公馆里,就这样拜见师长这事就变成政事的交谈,明楼也被汪芙蕖留下来吃晚饭。
      明楼想到明诚同样从香港回来后一路奔波,便让他先回酒店休息,待会他自行回去。可是,明诚哪里是休息的命,刚回到酒店便接到林参谋的紧急电报,翻译过后内容是数个关键词句。
      信差、文件、与原田雄二接头、刚抵沪、春花路宾馆201。
      文件?难道是明楼行踪的调查副本?这是明诚第一时间想到的结论。难道是自己的纰漏,完全没有察觉原田的后手。明诚心下闪过一丝不安!
      这个信差才刚抵达,明诚估摸这人应该还没有机会跟其他人接头,幸好林参谋发现及时。
      情报所指的春花路,接近租界边界,品流复杂。明诚掂量着,对于隐藏来说,确实是一个好地方。
      明诚本来想要跟明楼先汇报,因为明楼曾与明诚有一席话。
      虽然明楼知道明诚必定会无条件相信他,但在这多变的时势里,他总觉得有点不安,而他想把这点不安从一开始就扑灭。
      “回到上海以后,和现在的情况就不一样了。从今天起,遇事不许私自做决定,除非遭遇生死选择。”明楼还补充道:“记着,凡事大哥我在。”
      然而时间紧迫,若是明楼的行踪落入到特高课的人手里,上海情报组的努力便会付诸东流,而明楼亦会有危险。
      明诚不能接受亦不会让此事发生。即使要拿他的命扳回来。


      IP属地:中国香港3楼2019-01-14 2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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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低垂,明诚换上夜行衣,独自一人潜进春花路宾馆。
        以明诚的身手和过往的经验,要潜进去偷走一份文件并非一件难事。但这次情报不足,并没有提及一条很重要的信息。
        信差是谁?
        直到与对方面对面站着,明诚才意识到这一次的对手不普通,自己或许在进入宾馆范围就已经被盯上。这个信差,应该说眼前的是日本高级特务柳生千段。
        明诚眼前此人获赐名快刀五十工之一,这个赐名足见她的强大。
        明诚心道,这样的人定然不会只为运送明楼踪迹的副本而来,背后肯定有更重要的文件,这样凑巧给他遇上也不知熟好熟坏。
        论出身,明诚也是出自伏龙芝,对上柳生虽然占不了上风,但亦不至于被压制住。
        二人拿着短刀对峙,柳生眼中饶是趣味的眼神,看的明诚毛骨悚然。明诚此时下定了决心,这样的人绝对不可以让她活着留在上海。
        明诚右手挥动短刀直向柳生心脏刺去,柳生侧身避开,再横刀砍向明诚腰部左侧。
        明诚立马把刀换到左手格挡。
        好大的劲!双刀接触的瞬间明诚的评价。
        两刀相接,双方在力量上角力。然后明诚调整角度致使刀从腰侧往上移,然后再分开。
        几个回合下来,明诚左肩被柳生划了一刀,不过柳生更狼狈,被明诚看准在体力下降之际,刺中右大腿。
        柳生被刺中之处更准确的描述是右大腿动脉。这是明诚从伏龙芝习得有关人体的构造,哪里是致命的地方,哪里便是要攻击的地方。
        柳生半坐在地上,血如泄闸的洪水从刀口涌出来,为铺满灰尘的地面镀上一层暗红色。但对于特务来说,只要不是一刀毙命的伤,就代表还有一线转机,柳生心知,明诚也肚明。
        所以在柳生发动最后一击之前,明诚马上踢掉她手上的刀,再用自己的短刀对准她的喉咙划去。
        只是明诚没有想到的是,柳生还配备了一支针药,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用尽全力把针插到明诚身上,把针剂推进去。
        柳生是死了,死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微笑,是因为她觉得死前也带上了明诚吗?
        明诚却没有心思打量她为何到死还在笑,因为针剂的药效开始发挥。
        饶是明诚反应快,在针剂全推进体内之前就拔了出来,可是还是打了小半支进去。现在他发现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明诚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他亦不知道药效是什么。他现在只知道他要在被人发现之前,把重要的文件找出来,然后离开。
        寻找文件,这是明诚现在唯一的想法。可是,除了头晕目眩,他也开始感觉到恶心。为了保持清醒,他只好用力捏了左肩的刀口,让痛感维持意识。
        然后,在一个隐密的位置,明诚找到了明楼行踪的调查副本。
        原田果然留了后手。明诚倒吸一口凉气,如果林参谋没有发现,那后果真的不堪设想。没想到原田、南田对明楼的身分有着不浅的怀疑,看来往后要更小心。
        在同一个位置,明诚发现了另一份文件,文件封套上写了机密二字。明诚猜想这才是柳生真正要付运的文件。当明诚打开以后,单是看到标题便让他全身的血液凝固了一样。
        《上海抗日份子名单(疑)》
        明诚粗略看了名单发现里面自然有些水份,可是亦确确实实有些同志的名字在里面。
        明诚心里真的在后怕,如果没有拿到这份文件⋯⋯
        这样的情况更不允许他慌乱,他必须冷静的分析。
        是有转变者?如果有,此人身分必定不低。可是名单其中的水分又是为何?是因为那人还没有得到日军的信任而不想这么快就把底牌露出来?
        如果不是转变者,那就是日军在各个渠道获得的资讯,从中整合得来,那就解释了其中的水分。可是这名单也包含了太多同志的名字在里面,纵然从各个渠道有可能获得部分信息,但要得到这个数量的名字可能性并不大。
        还有标题上打了疑似,表示日军也不太相信这份名单。
        明诚头疼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开始让他无法集中思考。他想大哥应该能想出更好的原因去解释这份名单。可是,最近大哥要忙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明诚不想再为了没有确定的事情在给他添上烦恼。而且如果太早就让名单上的同志撤离反倒让日军起疑,明诚决定还是先进行调查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明诚收起两分文件和那支针剂,确定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指向他的证据后,便离开了宾馆。
        待走远后,明诚在没人昏暗的小巷右手撑着墙,弯下身干吐。
        当他刚一喘定,头又开始出现一阵一阵的钝痛,黑点在眼前的画面乱舞。
        他太大意了,明诚后悔着。偏偏在刚回到上海的时候这么大意,而且自己还没有告诉大哥这次行动,大哥应该会失望吧,明诚心里泛起愧疚。
        拖着这样的身体,明诚更不想回去酒店,因为他知道大哥看到他这样子肯定会疼心,加之这针剂里面到底是什么,他心里完全没底,所以还是去看看苏医生吧。
        明诚想来,虽然苏医生一直都有照顾明家,可是,一是她不知道自己和大哥已经回来,二是他们还没有跟她和黎叔接头,他还是得编一个原因解释这针剂。
        明诚叹了口气,用力捏了左肩的刀口让自己保持清醒,然后步履不稳的往苏宅走去。
        另一边,明楼顶着醉意离开汪公馆,挥手与汪曼春告别,坐上汪芙蕖为他准备的车,回到酒店。可没想到,迎接他的是空空如也的房间。
        明诚不在?这么晚他到底上哪去了?
        明楼四下寻找,看看明诚有否留下任何的信息,但无功而还。
        明楼当下思量想着各种可能性。门童没有看见明诚离开,应该不存在明诚被威胁离开,而且即便如此,他相信明诚也应该会留下线索。
        如果有人趁明诚不备,敲晕带走呢?以明诚的身手和他长期的警觉性,不可能。
        那就剩下明诚隐藏身影离开酒店,可是为什么?有什么是他忽略的?
        现在快到宵禁的时间,明楼也不能出去找他。
        不安、担心、着急、愤怒⋯⋯就这样明楼忍着不断泛疼的头,坐在沙发上,一宿没睡地等,等着明诚回来。


        IP属地:中国香港4楼2019-01-14 2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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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撑到苏宅已经是明诚的极限,眼前的便有三、四个苏医生的重影,加之腿下一软,明诚身体便往前倾去,抓着来开门的苏医生的双臂。
          苏医生没想到这么晚还有访客,更没预料一个本应远在法国的人,现在生命垂危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最先吸引苏医生注意力的事左上臂的刀伤,从伤口流出来的血已经完全浸湿了衣袖,袖口还有鲜血一滴一滴的滴下来。明诚的脸色一片苍白,不见一丝血色,说实话只比一张白纸要好上一点点。他冷汗直冒,眼睛用力对焦着眼前的苏医生。
          “阿诚!你怎么成这样子了?”
          “苏医生⋯⋯”只是说了三个字,眼前又出现了无数的黑点乱舞,明诚一边用尽力想要赶走黑点,一边把怀里的针剂掏出来,想要交给苏医生。 “我在街上⋯⋯有人想偷东西⋯⋯从后袭击我⋯⋯还把这针⋯⋯”
          明诚没有心思去想苏医生相不相信这个蹩脚的解释。他只是觉得身体很冷、很疼、很恶心,就像当年冰天雪地里被桂姨折磨的日子。他想及大哥,想及当年在大哥怀中的温暖,听着他的安慰道:“有大哥在,别怕。”
          可是话还没说完,明诚便失去意识。这时候昏过去可能对明诚是最好的,毕竟太疼太辛苦了。
          苏医生忙着找人把明诚搬到床上,她看着手上的针剂,思考着该如何救治。她不知道针剂里的溶液是什么,要检测出来得花上很长的时间,那时候有可能太迟了。
          除了左臂的伤口,其他的症状苏医生亦不知道。她想唤醒明诚去问清楚到底还有什么症状,这样才能对症下药。可是现在的明诚即使是昏了过去,从他紧蹙的眉,都能看得出来他在痛苦之中。为了不耽误治疗的时机,苏医生还是尝试唤醒了明诚。
          明诚不知道是谁唤了自己的名字,只是隐约听到有人问他怎么样。
          他感觉半浮半沉,身很轻但头很重。很冷,像在冰窟一样。
          “头很疼⋯很晕⋯看不清楚⋯想吐⋯⋯”说着,便翻身作吐。可是,晚上什么都没吃,还能吐出什么?
          苏医生拍了拍明诚的后背为他顺气,一边心里估摸着明诚刚才说的症状,听着像是神经毒药中毒后的表现,可是神经毒药众多,她并没有足够的资讯去判断是哪种毒药。因此她只好先用基本的中和剂,再用其他药压制症状。
          敲定了好方案的苏医生又听到明诚喃喃地说着什么,她靠近一点终于听到。 “别告诉⋯大哥大姐⋯⋯”
          “这孩子⋯⋯”苏医生眼眶泛红。
          苏医生坐在床边照看着明诚,给他包扎伤口、喂药、擦冷汗。而整整一宿,明诚都在辗转反侧,被往事缠绕着,半梦半醒。虽然用了药以后症状是缓和了一些,可是还是难以安稳入眠。
          直到天明时,明诚才真正睡了过去。可是睡不到半个小时,他又醒了过来。
          这一次,他是真的清醒过来,虽然伤口还在疼,不过其他症状却缓和了很多。当他看见坐在床边的苏医生,而且身上换成了新的衣服,便知道是苏医生救了自己。
          “苏医生,谢谢您。”明诚声音沙哑的道。
          苏医生有很多问题想问清楚,为什么明诚会在上海?为什么会有人用一支载有神经毒药的针剂攻击他?真的单纯是偷窃吗?如果明诚在上海,那是不是明楼也在?
          可是许多许多的问题,在看着眼前刚清醒一点便在整理自己的衣服,准备离去,在话说出口之前便已经扼杀在脑海里,只余下几句安慰的话。
          “你不再休息会儿吗?你昨晚的状态真的不太好⋯⋯”
          明诚只是微笑,没有回话。
          苏医生摇头道:“针剂里的溶液是神经毒药,实际是什么我再帮你检测,我只是给你用了基本的中和剂和一些止疼药,这里还有一些,你带回去吧。还有,伤口别沾水。”她顿了顿续道,“还有,作为医生我需要提醒你,你要多休息。”
          这时候,明诚整理好衣服,站了起来,接过药品,脸带微笑的说:“我知道了,也希望苏医生能对昨晚的事保密,我不希望大姐担心。”语毕,便转身离去。
          留给苏医生的,再也不是虚弱的背影,而是人前人后八面玲珑、机敏睿智、坚硬不拔的——明诚。
          前一天晚上十一时,时钟滴答滴答响,诉说着时间的流逝。一分、一秒。等待着明诚回来的明楼很久没有觉得时间流逝得这么慢。
          过去的一段时日,每天都在忙着准备各样事情,毕竟重建情报站不只是一句话,要各方各面的配合才能成事。而很多的时候,都是明诚推着拉着送到床上,自己才去休息。
          像现在这样坐着,什么也没做,什么也做不了,只是干等着、明楼实在是不习惯。
          他想回到明诚离开酒店的时间,问问他要上哪儿去;他想跑到街上,亲自去找回明诚;他想抓住任何一个有机会见过明诚的人,问问阿诚现在在何方;他想时间过得快一点,马上去到明诚回来的时间。
          他想,可是他做不了。
          凌晨一时,除了桌上多了一瓶阿士匹灵外,酒店房间就像一幅静止的画一样。
          没有阿诚为他送上热茶;没有阿诚为他准备阿士匹灵;没有阿诚累极了,还陪着自己熬夜。
          什么都没有⋯⋯
          凌晨四时,秒针依然忙碌的工作着,明楼仍然靠坐在酒店房间的沙发上,右手托着额头,时而用拇指按压着太阳穴,尝试舒缓头痛。
          还是阿诚按摩的手法好。阿诚⋯⋯
          明楼能预计到回上海这条路不容易走,应该说从他为了信仰,踏上这条路开始,就从来没有想过要走一条平坦的路。只是他有明诚,他们像一根拐杖和跛子的关系,明诚支撑着自己,让自己走这条崎岖的路时不至于太孤单。
          可是现在,明诚不见了。他没想到路这么快就变得更崎岖,更难走。这条路还是得走下去,可是该怎么走?
          早上七时,还有一个小时,便到跟各部门主管约定的开会时间,现实却没有留给明楼乱的机会,因为他是财政部经济司首席财经顾问,他是新政府的主要官员。
          直到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一种他熟悉的脚步声,他才是明楼。
          门徐徐打开,明诚放轻脚步走进来。
          明诚回来了,明楼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能放松下来。一夜的不安、着急和担忧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只余下一句淡淡说出的话。
          “一宿不回,长能耐了。”


          IP属地:中国香港5楼2019-01-14 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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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医生接到明楼电话的时候,立马很担心明诚的状况。半个月下来明诚并没有找过自己,虽然她曾经用过基本的中和剂和开过止痛药给他,可是那都是不完全对症和治标不治本。而且苏医生也注意到明楼和明诚回来上海是要出任新政府的重要官员,可以想像工作量之大,那明诚基本上是没有很多的休息时间。所以当苏医生接到明楼的电话的时候,便立即备好要用的药出发往明楼所说的酒店房间。
            当明楼打开房门让苏医生进来时,苏医生便马上关切地问到:“明楼,阿诚他怎么了?”
            “苏医生怎么知道生病的不是我?”明楼只是让苏医生来走一趟,并没有说是明诚生病,苏医生怎么会知道?
            明楼这么一说苏医生才想起明诚当时刚醒过来时叮嘱自己别告诉明楼,可能到现在明楼还不知道明诚被打了不知名针剂的事情。


            IP属地:中国香港来自iPhone客户端17楼2019-01-14 2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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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你从法国回来又长了多少斤,你这个样子像是病了吗?而且,你回来了,阿诚也一定回来了,被你呼来唤去的阿诚能不病吗?”为了掩盖刚才说错了话,苏医生便拿出长辈的身分借以教训教训明楼。
              被苏医生这一顿当头棒喝,绕是明楼也是当场愣住,我有把阿诚呼来唤去吗?
              “还愣着干什么,阿诚呢?”
              明楼一边领着苏医生进来,一边把他所知的症状告诉苏医生。
              “除了高烧以外,阿诚还有什么症状吗?比方说噁心或者是头晕等等?”
              明楼摇头说到:“我想应该还有食欲不振。”
              “除此以外呢?”除此以外明楼还真的不知道,他自身也是忙得不可开交,他只知道明诚休息不够,脸色苍白,还有最近吃饭的时候吃得不多,别的他还真的不知道,他还是到今天才知道明诚发烧了。


              IP属地:中国香港来自iPhone客户端18楼2019-01-14 2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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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医生坐在阿诚旁边,查看他的情况。见明楼没有回答便确定了明楼是真的不知道明诚的情况,可是看到明诚脸色这么苍白,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你是怎么当他的大哥的?他生病了你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情况。”
                明楼愧疚着道:“是明楼不好,苏医生您先看看阿诚好不好?”
                “先让阿诚移到躺到床上吧,他这样在沙发上也睡不舒服。”
                明楼轻唤明诚,见后者没有什么反应,便把明诚从沙发上横抱起来。明楼感觉他好像轻了。
                进入房间,明楼轻力把明诚放在床上,盖上被后,便被苏医生使唤出去准备各样东西。
                “醒了就别装,你大哥出去了。”
                苏医生怎么会不知道明诚不希望大哥留在房间里听到他的病情。
                明诚睁开一只眼睛无辜的看着苏医生。
                “苏医生⋯⋯”
                “别给我在这儿装傻充愣,自己都不知道要好好地珍惜自己的身体,还一直折腾着,你以为你是铁造的吗?是不是你大哥不给我打电话来,你就不打算复诊吗?”
                “我⋯⋯真的是没时间啊。”明诚别过头去。


                IP属地:中国香港来自iPhone客户端19楼2019-01-14 2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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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诚你没时间是吧?你大哥大概还没知道那针剂的事情,那我就告诉明楼,让他给你挤出时间来好好休息。”说完便作势离开。
                  “别!”明诚马上坐起来,拉着想要离开的苏医生,可是起的太急,一时天旋地转。
                  “对不起苏医生,我发誓,待我把手上的事情都处理好我马上休息!整天除了睡觉什么都不做!”明诚信誓旦旦道,可是手上的事情有做完的一天吗?这个小心思怕是只有明诚才知道。
                  苏医生坐回床边的椅子,扶着明诚躺回去道:“只睡不吃,你要练仙吗?”
                  明诚卖乖地笑着,然后又闭上了眼睛。苏医生也不跟他胡扯,认真问诊起来。
                  明诚告诉苏医生他的症状,从低烧转发成高烧,药物压制不了、次数亦越来越频繁的呕吐和头晕目眩。
                  从这些症状,苏医生便知道明诚的情况较之半个月前恶化了。
                  苏医生为明诚诊断后,神色严肃起来。
                  “阿诚,有些话我必须先对你说清楚,你现在的情况比半个月之前恶化了。”


                  IP属地:中国香港来自iPhone客户端21楼2019-01-14 2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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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医生正色地向明诚解释着他现在的情况和有关那支针剂的调查进展。
                    “关于那针剂,我拜托了一个朋友,他是这方面的专家,现在他已经把范围缩窄至五种,可是还是需要点时间才能确定那实际是什么。”苏医生顿了顿续道:“他还告诉我,其中两种是慢性致命的神经毒药,另外的三种会造成深远的影响,但不会毙命。”
                    听着苏医生的解释,明诚双眉越发紧皱。
                    “你被注入的剂量并不多,而且有可能是那三种之一,阿诚你⋯⋯”
                    “我明白了。”明诚隐忍道,可是还是隐藏不了双眼的光芒暗了下去。
                    “你现在还是不打算告诉明楼吗?”苏医生虽然不忍,可是还是得问出口。
                    “告诉他他又能做些什么?不过徒添他的烦恼而已。”明诚想成为明楼最坚强的后盾,而不是他的负累。
                    “可是,最少在你需要的时候能有一个人在你的身边。”
                    明诚还是摇头。
                    苏医生知道明诚心意已决,也不好多说,只好安慰他道:“事情或许还有转机,我们先处理好现状就行了。以你现在的状况,控制好症状是首要任务。”
                    然后便拿出预先备好的针药。“这是现在最有效的中和剂,每半个月打一针就可以延缓毒素对你身体影响,今天会先帮你打一针,我还留了几针给你,你按时打就可以了。可是我要先提醒你,打了中和剂后几个小时内会出现呕吐、心动过速、反复寒颤和精神运动性迟滞等情况,所以你必须在安全的地方才使用。知道吗?”
                    明诚点头示意明白。
                    “我还准备了一些强力止痛药和止呕丸,比上次的效力更强,可是不能多吃,会上瘾的。”
                    刚说完,明楼便拿着湿毛巾推门进来。
                    “什么东西会上瘾?”
                    明楼回来的时间比苏医生想像中要快。
                    “我们在说夜上海饭店的油爆虾会吃上瘾,大哥今天晚上可以吃吗?”还是明诚的反应快。
                    明楼也很喜欢夜上海饭店的上海菜,难得明诚有食欲,明楼当然想答应明诚带他去吃。可是一看到苏医生凌厉的眼神,看来是不行了。
                    “等你病好了,你想吃什么大哥都带你吃,不过今天晚上先吃清淡点的。”
                    “你大哥说的对,好了再吃,现在把手伸出来,我帮你打针。”苏医生见解释过去了便回归正题帮明诚打中和剂。
                    明楼把毛巾放在明诚额头上后,也坐到床边,帮明诚卷起衣袖,方便苏医生打针。打完针以后,明诚又睡了过去。
                    苏医生离开之前嘱托明楼道:“他这病得好好休息,这几天就别让他忙碌,还有最近要吃清淡一点。这孩子就听你的话,你就多劝劝多关心他吧。还有今天晚上他的病情有可能会有点反复,如果他真的很不舒服就让他吃我准备好的药吧。”
                    “明楼记住了,麻烦您了。”明楼记住了苏医生的嘱咐后便送走她。
                    明楼回到房间,想着待会要为明诚准备什么吃的。
                    看着明诚在睡梦中松不下来的眉头,苍白的脸,又是一阵心疼。
                    明楼替明诚盖好被子,轻轻的摸了他的头发,希望为他的梦加点快乐、减点烦恼。或许这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明诚紧皱的双眉难得地放松下来。
                    明楼打算让明诚在酒店好好休息几天,但是工作是不能耽误的,明楼便下命令让秘书处处理好事情,有什么事直接报给他,不要打扰明诚。


                    IP属地:中国香港来自iPhone客户端22楼2019-01-14 2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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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着明诚睡醒之际,明楼拿起桌上的杂志,翻到一页手表和珠宝的广告,想起预先庆祝和平大会顺利召开的晚会快要到,他要给汪曼春准备礼物。可是看到躺在床上的明诚,明楼心理冒出一个想法。
                      快到晚饭的时闲,明诚悠悠转醒,醒来第一眼看到便是明楼。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明楼见每次醒过来,便坐到床上,用手探一下额头的温度,发现比之前低了。
                      “好多了。”看到明楼不太相信的眼神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身体还是没有什么力气。”
                      “要吃点粥吗?”
                      整天下来没有什么东西下肚,明诚也觉得有点饿,便点头示意。
                      明楼拨通电话,让酒店送碗粥上来,自己也点了一碗面。
                      明诚勉强吃下了大半碗后,胃里又开始翻腾起来,他急步跑到洗手间。
                      明楼闻声而至,看到明诚弯身吐着,状甚痛苦。明楼赶忙走到他身旁一只手扶着他,另一只手轻拍后背,帮他顺着气。
                      还好这次没上午时那么严重,明诚很快就缓过来,他真的不想在明楼面前那么狼狈。
                      明诚刚躺回床上,便感觉寒冷。虽然明诚尝试假装没事,可是明楼还是察觉到明诚轻微的颤抖,替他盖好被后又拿了药和热水进来。待明诚睡下后,明楼方离去。
                      次日明诚转醒时明楼已经上班了,不过床头旁桌上的一张便条足见明楼的贴心。
                      ——留在酒店休息,工作的事不用担心。 大哥
                      明诚拿起便条,会心一笑。正正是这样为他遮风挡雨的大哥让他更想默默的守护着。
                      明诚双手撑起自己,靠坐床上。过了一整晚,脑子清醒了不少,感觉温度退得七七八八,但是身体还是酸软无力。
                      可是现在的他只要能动脑子就好了,因为他还要想出把明台救出来的方案,拖得越久,明台的情况便多一分危险,所以他必须在今天之内安排好一切,明天行动。明诚掂量这着他手中能调动的人手,有谁是在军校附近。设计好方案后又反复思量存不存在纰漏,后备方案又是什么。
                      敲定方案后,明诚换了身衣服,立即前往军统的据点布置任务。
                      电报员显然没想到明诚第二天又会出现在据点,到底是什么人让明诚这么着急?
                      电报员心里想着,但同时亦按照明诚指示把各项指令传递下去。
                      任务布置下去后便不再是明诚能控制的事情,现在他只能等带着结果的电报回来,这样他才知道到底他们的小少爷能否安全脱离险境。
                      明台之事尚未好,纵然吃也是食之无味,可是为了身体多少还得吃一点。
                      随便点了一碗面条吃完,正要离去时,明诚视前泛起黑雾,从外围渐渐占据整片视野,与晕眩不同,他的意识清醒得很。明诚一眨眼,黑雾又消散得无影无踪。
                      应付完南田洋子,明楼终于可以下班。其他秘书毕竟不比阿诚,整天下来还是有明楼不满意的地方。不过实话实说他们也没这么不好,只是明楼心里惦记着的人不在,某人觉得空虚而已。
                      回去的路上,明楼让司机绕路买两碗粥和几块清淡的糕点。想起昨天明诚勉强把食物吞咽下去的样子,这几块糕点算是给明诚开开胃。
                      当明楼推开酒店房间的门时,一阵冷风扑面而来。
                      怎么这么冷?
                      明楼发现窗打开了,冷风呼呼的吹进来,而他一直记挂着的人却只穿着单薄的衣服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就睡着了。
                      怎么不会照顾自己?昨天还在发烧,今天睡觉时又把窗户打开。
                      可能是听到声音,明诚悠悠转醒,看到大哥回来了双眼透露出神采。
                      看到明诚清澈的双眼,本来要责骂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IP属地:中国香港来自iPhone客户端23楼2019-01-14 2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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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楼把大衣披在明诚身上,“好了点吗?今天有没有好好的休息?”
                        想到下午布置任务一事,明诚心虚回道:“好了点。”然后转移话题地问,“大哥呢?新政府那边还好吗?”
                        明楼当然捕捉到明诚眼神里的闪缩,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不过见他脸色确实比昨天好就没有再深究。
                        “还不是和平大会的事,其他秘书做事也没有你利索。”
                        “还不是大哥你要求高⋯⋯”明诚嘀咕着,可是当他接到明楼的眼刀后马上改口说:“要求高才能让我们有更好的表现,是吧大哥。”然后乖巧的看向明楼。
                        “就爱卖口乖,来吃饭吧,我买了点糕点。”
                        晚饭后,明诚思前想后,想要告诉大哥明台一事,可是看到大哥身上透出的疲惫感,手替他按摩着,话却堵死在喉咙里。
                        或许明天能把明台救出来,那个时候再向大哥请失察之罪吧。
                        思绪飘远。
                        转日八时,街道上景致如往常一样,有的做生意,有的拉车,有的赶忙上班,明楼也出发去新政府,唯一不同的是对王天风所在的军校的通讯干扰开始了。
                        等待往往是最痛苦,不确定性像烈火般煎熬着明诚。这次任务是孤注一掷,开始了便再也不能停止,直到得出结果为止。
                        错码,是错码。这是预设的任务失败暗号。
                        明台会怎样?
                        大哥知道后会对自己失望吗?
                        心绪不宁的不止明诚一个,明楼左眼皮一整天都在跳,一时手滑,手中杯子落到桌上,好好的一个瓷杯碎成几块,咖啡四溅,想要收拾碎片,却又被划出一个口子,鲜血从裂口渗出来,这一切彷佛昭示着什么不好的将要发生。
                        新政府办公室
                        明诚推开办公室门看见明楼尝试着包扎伤口,奈何一只手难以包扎,鲜红色的血零星的印在绷带上,刺眼十分。
                        明台已经出事?大哥不可以再有任何闪失!明诚慌慌张张急步跑到明楼跟前。
                        明楼显然还没有想到明诚本应该在酒店休息的病人,这个时候会突然出现在办公室。而且他看起来冒冒失失,状态不是太好。
                        还好其他秘书不在,对外明长官和明秘书的身份还是得好维持好。对于明诚这样,明楼虽然觉得窝心,可是又对明诚这样不分地点做事的有点不满。
                        “别大惊小怪,只是割开一个小口而已。”
                        明诚还是执着地拿起幼绷带包扎起来,一直嘀咕:“大哥不可以有事。”
                        “我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坐在你面前吗?”
                        “可是明台不是⋯⋯”
                        明诚咬着下唇。最终他还是将压在心上的话说出来。“大哥,明台出事了。他被毒蜂带走了。”
                        本来明楼心里平静的湖面被一石激起千层浪,明台这个名字就是那块石头,
                        “怎么回事?”明楼不能相信刚刚从明诚口中说出的话。
                        “明台飞往香港当天毒蜂就在那飞机上,他化名王成栋。而且明台在学校里每天都签到,风雨无阻。”明诚淡淡的道出事情,好像整件事和他无关一样,而事实上他却是麻木了,后悔得麻木了。
                        明诚的一字一句刺痛了明楼的心,那可是明台,他们最小的弟弟!竟然被那个疯子抓走?而且整整半个月后才发现?
                        明楼感觉被人硬生生的挖走一块心头肉一样,撕心裂肺的痛。
                        他举手甩了明诚一记耳光。


                        IP属地:中国香港来自iPhone客户端24楼2019-01-14 2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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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记耳光打得明诚脸上火辣辣,红印马上就浮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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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楼把视线移离明诚。他心里很抗拒,他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而且是从明诚口中说出的事实。
                          “发电报向王天风把人要回来。”明楼扶着额,一个本应很强大的背影,此刻却全然没有那种感觉。
                          “已经问过,不行。”
                          “我要听原话,说!”
                          “为什么我们都可以去死,你们家的少爷却不行?”
                          “混账!”明楼一拳砸向木桌,打在瓷杯的碎片上,鲜血汨汨流出,“他一定是想要把明台用在死间计划上。一定要在明台正式领受职务之前把他救出来,不然就麻烦了。”
                          明楼丝毫没有把注意力放到伤口上,反而是明诚拿起纱布帮明楼止血。其实明诚当时也是想到这个点上才匆匆忙忙的安排营救。
                          “恐怕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察觉到明诚话里的意思,明楼挥开明诚的手,用鲜血淋漓手抓住明诚领口。
                          “你是说你瞒着我去救他了?”明楼抑压着怒火。
                          明诚默认。
                          “你⋯⋯你怎么敢!”明楼越发用力,指骨发白。难道前天他离开新政府就是去了安排这事?两天下来明诚都没有打算告诉我?不对,明楼想起他曾经打断明诚的话而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可是昨天呢?一整晚,他都没有告诉自己?
                          “如果我不问你,你是不打算告诉我是吧。”
                          明诚无从辩解。结局已定,任何解释都是苍白无力。
                          明楼冷笑一声:“分队是否得手你如何得知?”
                          “电台会有一个简单错码,一看便知。可是他们失败了,但王天风并不知道是谁的营救。”
                          “什么?”
                          失败了一次,就再没有第二次的机会,因为再去也只是送死。那是唯一的机会,唯一的!明诚就这样就断送了!
                          明楼跌坐在椅子上,“临回上海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上次柳生事件后你又是怎么跟我保证的?”
                          “当时明台在王天风手上,就是命悬一线,我当时才做了那个决定⋯⋯”明诚哽咽道。
                          “那结果呢?结果就是明台他现在还在疯子手上,而我们也白白失去了营救的机会。这全都是你的错!”
                          都是他的错?难道他这么辛苦,病着还去为这事操劳,就是因为救不了明台,就要被抹煞一切?
                          或许,这一切的关键是明台与他。明台是明家最宝贝的小少爷,而他,只是一个仆人。明台不在,他在又有何用?
                          又或许,他从不具备比肩的资格。
                          说出口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明楼不能说是有心,但也算不上无意。当看到明诚双眼暗去的光芒,他想逃离这里,他怕自己控制不了,再说出那样伤人的话,因为这样的话是双刃剑,既伤阿诚亦伤他。
                          明诚仍然处于震惊之中,他的心理素质并不差,只是家里人说的话,尤其是明楼,他们的分量特别重。
                          他并非不能理解明楼为何如此激动, 但是他心里抗拒明楼用一句“全都是你的错”就抹杀他一切的努力。
                          这轻轻的一句话,便能在他的心里划出一个长长的伤口,让他心里淌血。
                          至于脸上那巴掌的痛,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那及不上心里所受的痛万分之一⋯⋯
                          他究竟说出什么样的鬼话?明楼问自己。
                          前一分钟他还在担心明诚状态不好,下一分钟却打了他一巴掌?
                          看见明诚像一个丢了灵魂的木偶一样,低着头站着,明楼好想自刮几巴掌,打醒自己,看看他究竟对自己的阿诚做了些什么。
                          当他要走前一步去安慰阿诚,却被已故无形的力量拉回来,他还没接受明台深陷险地这个事实,而且这个消息是由明诚带给他的。
                          明楼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两股反方向的力量拉扯,而且他觉得如果他再呆在这个办公室,他不肯定他是否能继续忍下去⋯⋯
                          明楼径自走往办公室门口,只是推开门的一刹那,明楼瞥见明诚右脸上的红印,心里好像又被人狠狠地扯了一下。愧疚感让他改变主意了。
                          明楼离开时把门关上,因为他不想其他人看到明诚脆弱的一面。他绝对不允许其他人伤害明诚,虽然他刚才犯了这个错。
                          明楼离开了新政府办公厅,但并没有走远,而是在附近找了一家小诊所。


                          IP属地:中国香港来自iPhone客户端26楼2019-01-14 2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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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以他的身份去上海最好的医院也不为过,但是明楼只是想尽快包扎手上的伤。
                            小诊所里的医生看见明楼走进来十分讶异,单凭明楼的衣着他便知道明楼的身份一点都不简单,可是他不明白这样身份的人为什么会来他的诊所。
                            而当他看到明楼鲜血淋漓,伤口狰狞的右手时,他立马本能地为他止血包扎。
                            “你忍着点,我要帮你的伤口消毒。”剔除碎片后,医生提醒明楼。
                            “⋯⋯”整过包扎过程,明楼一声未发,就连最痛的消毒过程,明楼连闷哼一声都没有发出,医生露出钦佩的眼光。
                            “你有些伤口有点深,平常动作幅度别那么大,还有记得伤口别沾水。最近也要戒口,酒或者酸辣的东西都要少吃。”医生顿了顿道:“我会给你开一些止痛药,你需要的时候便服用吧。”
                            医生正要让护士把药拿来时,明楼终于说出了进诊所后的第一句话:“我不需要。”
                            对此医生并不觉得奇怪,他以为以明楼的忍痛能力,他根本不需要止痛药,可是明楼心里想的却是,他需要痛感让他清醒。
                            反而,明楼问了一句让医生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这附近有卖冰块的地方吗?”
                            明楼去而复返,手里多了一个袋子。
                            其他秘书显然刚才被房间里打破瓷杯的声音吸引,看到明楼又回到办公室,心里各自盘算着明长官和明秘书长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明楼推开办公室的门,迎接他的却是一片死寂。
                            办公室里维持着他离开之前的原状,除了刚才明诚的站着的位置此刻空无一人之外。
                            很多事情的发展都在明楼预计当中进行,但这并不包括此时明诚的行踪。
                            他原以为明诚会待在办公室里,最少也在他的座位上,可是明诚两处都不在。
                            明楼问了秘书,明诚只是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先走。虽然明诚没有多说,隔岸观火的秘书们也没有多问,可是谁都看出来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毕竟明诚脸上的巴掌印那么明显,很难察觉不到。
                            有些秘书只道是明长官对属下要求严格,有的却嗅出了两人不和的味道。
                            明楼无力地坐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眼前袋子让他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
                            本来明楼再包扎伤口后,特意拿了一些冰块回来,想要为明诚的脸上的红印消肿。
                            如果是平常的明诚⋯⋯
                            明楼相信就算自己离开了,明诚都会等着他会来。
                            但是明楼知道,今天不想待在办公室里的不止是他自己,明诚也待不下去,毕竟人心肉做,他的是,明诚的也是。
                            自己怕是伤了他的心。
                            为什么冲口而出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为什么会把情绪发泄到阿诚的身上?
                            明楼知道自己在明诚心中的分量有多重,这一巴掌,他到底是怎么打得下手的?
                            现在后悔会不会太迟?
                            最起码,他欠明诚一个道歉。
                            明楼的头又不合时宜的痛起来,像是被锤子捶打一样,明楼拿出几颗止痛药,咬碎并吞下去。然后他提着装有冰块的袋,打算回去给阿诚道歉。
                            明楼一踏出办公厅,便看见汪曼春迎面跑过来,扑进他的怀里。
                            “师哥⋯⋯”汪曼春娇滴滴的声音说着。
                            “曼春,怎么到这儿来?”明楼轻轻地推开汪曼春。
                            “难道我没事不能来找师哥吗?”
                            事实上,汪曼春来找明楼是因为不早之前南田洋子跟她的一次对话,其中内容包括原田熊二和柳生千段的死,也包括明楼与明诚的关系。
                            有些事情,她必须确认。
                            “当然可以。”明楼报以一个标准的微笑。
                            “那师哥现在有空陪我吃晚饭吗?”
                            明楼想拒绝汪曼春,他想现在回去找阿诚,跟他说清楚。
                            汪曼春见明楼有些迟疑,装可怜地道:“师哥回来以后只陪我吃了一顿饭而已。”
                            “好了,陪你吃。”
                            汪曼春挽起明楼的手,往车的方向走。
                            车上,汪曼春依然和明楼东聊聊西谈谈,状甚开心。
                            这一幕恰巧在驶过明诚身旁时让他看见了。


                            IP属地:中国香港来自iPhone客户端27楼2019-01-14 2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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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明楼还在为明台的事打他,现在却有心情跟一个女人在一起,而且是汪曼春!
                              如果刚才在办公室里,明诚心里还在为明楼找理由开脱,现在的他是彻底的寒心了。
                              他找不到任何一个原因明楼现在要跟汪曼春在一起。
                              有一个,但他不愿承认这个可能性。明楼对他失望,他宁愿跟汪曼春在一起也不想看到他。
                              明诚苦笑,今天他好像失去了明楼的弟弟这个身分,剩下最合适他的应该是仆人明管家。
                              “停车。”明楼好像看到明诚,便让司机马上停车。
                              明楼没有看到明诚的苦笑,他只是下意识的想要走到明诚身边。
                              “阿诚。”
                              明楼想抓住明诚的手臂,可是他手刚提起,明诚便后退了一步。
                              明楼再往前走一步,明诚亦再往后退一步。
                              “阿诚!“
                              明诚一震,然后低着头回应道:“明先生。”
                              明楼愣住。这个称呼像一把刀插进明楼的身体。
                              “阿诚,对不起⋯⋯”明楼声音软化下来,他希望明诚不要再推开他了。
                              “明先生,您没有错,一切都是明诚的错。”
                              “不是⋯⋯”阿诚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是话还没有说出口,身后便传来汪曼春的声音。
                              ”师哥,怎么了?”汪曼春不知道为什么明楼突然闲让车停在一边,当她走下来的时候,她看到明诚,“阿诚,你怎么在这儿呢?”
                              汪曼春走了过来,明楼不好再说什么,他想让明诚先回酒店去,晚上跟他再说时,明诚却道:“汪处长,明先生只是想起有些事情要吩咐我去做,打扰到你们真抱歉。”然后转向明楼道:“明先生,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先走了。”
                              说罢便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清瘦的背影。
                              明明没有风吹过,可是明楼觉得很冷, 心底透出来的冷⋯⋯
                              明楼觉得一些不可或缺的东西在他的心里慢慢消失,心里落得一阵空虚。
                              眼前的路本来就是步步惊心,可是现在连他信任的阿诚好像也快要失去。
                              他很害怕下一步就只剩下自己。
                              想到这,悲凉的情绪从明楼心底扩散出来,沁透身体每一个角落。
                              很难得,汪曼春能在明楼脸上看到一丝情感,更甚是这一刻她感受到明楼身上散发出来凄凉之意,当然很快明楼便把一切藏起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汪曼春不知道明楼和明诚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的直觉告诉她,两人可能生了嫌隙。
                              加上回想起南田下午与她的对话,她的脑里浮现了很多问题⋯⋯
                              “明楼和明诚的关系怎么样?铜墙铁壁。”
                              ——真的是吗?
                              “战争指导课课长原田熊二在香港被杀,当时明楼也在香港。”
                              “我师哥只是一个经济学者。”
                              “那么明诚呢?”
                              “他是明家的养子,也是明家的管家。”
                              ——师哥只是一个经济学者吗?而明诚只是一个管家吗?
                              “日本高级特务柳生千段死在春花路宾馆,在上海谁有这个能力做这件事?”
                              ——谁有这个能力?
                              “师哥,你没事吧?”汪曼春挽着明楼的手臂问道。
                              “没事,我们去吃饭吧。”
                              二人回到车上,虽然表面上还是与往常一样,可是心底里有各自的心思。
                              一顿晚饭,三瓶红酒。
                              汪曼春每次都是小抿一口,反而明楼是杯杯见底,一杯接一杯。
                              是汪曼春有意灌醉明楼,旁敲侧击找出答案。
                              也是明楼有意多喝几杯,好缓解心中的抽痛。可是怎么喝,他也醉不了,也麻醉不了清醒的脑袋。
                              明楼的脑袋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他的错。
                              明诚的身体最近本来就不太好,他用心操劳自己还怪责他。
                              明台一事,是王天风一手策划,明诚根本没有办法阻止,他却偏偏归咎成他的错。
                              现在唯一可以救明台的,只有明台自己而已。
                              当然,明楼也注意到汪曼春的心思,也知道要提防她,可是明楼今天晚上也没有心情去处理这些琐碎事,因为他的心在那被他狠狠地伤了心的人身上。
                              明楼又一次提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一天对明诚来说太漫长了,所有事情压下来让他觉得很累。
                              以往累的时候,他的身边总会有明楼在,明楼会摸着他的头对他说有他在。
                              然而现在这句话对明诚来说实在是太讽刺了。
                              最伤明诚心的人,偏偏就是说会陪着他的人。
                              恍恍惚惚地走着,明诚回到酒店套房。
                              下意识地,明诚走进大哥的房间。
                              从回到上海以来,明诚和明楼一直住在这套房,除了客厅以外,还有两间睡房。大哥的房间从来都不让酒店的人打扫,可是现在阵阵熟悉的气味勾起明诚痛苦的回忆。
                              他往后退,退出了大哥的房间,走进了旁边他的房间。
                              明诚躺在床上,双手环抱着膝盖,卷缩成一团。
                              这样不安的姿势,上次出现是刚进明家的那段时间。
                              当年,他是从来没拥有过给他安全感的人。
                              今天,他却是失去了可以给他安全感的人。
                              维持着这样的姿势,明诚勉强撑起来的眼皮抵不住重力,慢慢合上⋯⋯
                              不知过了多久,明诚听到一把声音沉重的对他说:
                              “明台没了,他死了。”


                              IP属地:中国香港来自iPhone客户端28楼2019-01-14 2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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