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张杰转过头去看谢娜,发现对方也正看着自己,条件反射地将目光转向别处,喉咙里吐出一个音节,“嗯。”
何炅又朝着她的病床走去,低声交代了几句:“娜娜,我今晚上有节目的策划会,明天录制,后天再过来。这两天的检查张杰陪你去,有什么事你就跟他讲。他......”何炅说着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张杰,“相信我,他是个可以信赖的人,不然你也不会...嫁给他,你说呢?”
谢娜怔怔地点头,显然对于自己已婚的事实仍然无法消化,眼下也别无他法。
事实上,她没有不信任张杰,醒来时入眼的第一张面孔便是来自他,目光中透露的焦急和担心是无法粉饰的。她也知道何炅绝不会骗她,可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曾经深爱那个男人到了入骨的地步,怎会转眼就将自己交给了另一个男人呢。
正想着,男人已经坐在自己面前。
“吃水果吗?”说着,拿起旁边桌子上的苹果和小刀,认真削起皮来。
谢娜下意识想拒绝,张了张嘴,只轻声道了句“谢谢。”
眼下的男人手指骨节分明,好看得很,额前的刘海有些遮住了眼睛,那双纯净的眼睛,叫她印象深刻。而且,怎么看都还是一张娃娃脸。
“你多大了?”谢娜下意识脱口而出,这也成了她醒来后跟他说的第一句话。
男人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着她笑,“三十四。”
“哦,那,比我大。”
“我...82年的。”
谢娜一愣,有点尴尬地笑笑,“不好意思,我忘了。”
张杰闻言,像是突然被哪句话击中一般,低头不再言语,眸子里蒙了一层灰。
静默无言。
不一会儿,张杰将苹果切成小块放进玻璃碗里,递到她面前,“吃苹果。”
谢娜低头望着碗里的苹果,不由得好奇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方才何炅走得急,没跟她说太多,只记得他说:“你们在一起快十年了,这十年里经历了很多,我是一点一点看着你们过来的,但是再大的浪也没把你们击垮,后来你们结婚了,彼此相爱。”
彼此……相爱?
“娜娜?”张杰摊开手掌在她眼前晃晃。
“嗯?”
“在想什么?”
“在想...以前。”说是想,其实是臆测罢了,她的脑海里,哪里还有关于他们从前的一点一滴。
张杰一愣,将手里的叉子递给她,“你吃苹果,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
“我们怎么认识的?”
“在钱柜,一次聚会上,何老师也在。”
“然后呢?”
“然后...我对你一见钟情,开始追求你。”
张杰微微笑着,思绪却飘往曾经。
有一回他们聊起过去的日子,谢娜笑着跟他说,“追你真是太辛苦了,下辈子换你了。”张杰一把捉住嬉皮笑脸的人儿往自己怀里带,一连亲了好几口,“辛苦你还追?”谢娜笑得更厉害,边躲边应他,“那也追,你看我捞了多大一个便宜。”那天说了些什么他已经记不大清,只记得在她的“威逼利诱”之下自己终于松口下辈子换他来追她。张杰最喜欢两个人窝在一个沙发里嬉皮笑脸打打闹闹的小日子,回忆起过往的细小岁月,觉得一切都在时间的洪流里反复冲刷,有的模糊不见,有的却被烫了金一般,愈发清晰。
这么想着,便这么说了。
他想,不需要下辈子了,现在就可以。真实情况迟早有一天你会自己想起,当下,就让我在你的附加记忆力,追你一回吧。
谢娜却闻言一愣,“你?追我?你怎么会...喜欢我?”
张杰笑出声来,想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却又努力克制着,怕吓到她。“因为你聪明,可爱,又善良,我喜欢。”
明明是“回忆”里的内容,却好像再次重演一样,惹得谢娜小鹿乱撞,语无伦次起来。她也无法解释自己的心跳,只能努力说服自己,因为潜意识里还存有他的一部分,才会产生控制之外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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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娜吃完了苹果便不怎么饿了,还是应他的要求喝了点粥——还不太“熟”,实在不好意思拒绝。不一会儿被阳光晒得打起了瞌睡,闭眼小憩。
张杰收拾好饭盒回来见她已经睡熟,走过去帮她掖好被角,犹豫了一会儿,不露痕迹地在她额头上留下一吻,连呼吸都滞住,生怕吵醒了她。
他一向是个喜欢计划的人,眼下的情况却叫他无从思考。他完全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这样努力压抑着情感的日子还要过多久。看起来似乎是一场硬仗,可他尚未配好武器,便已被推上了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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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检查时间时,张杰轻声叫醒她。
“可以走路吗?”
“嗯。”
张杰便拿起单子,同她一起走出病房。
好在医院人不算多,贵宾房间更是有专用电梯,两人一路还算顺利。张杰几次想去牵她的手,揽她的肩膀,都被她不着痕迹地闪躲过去。索性伸手虚扶着她,护在她肩膀上。
CT室设在一楼,需要穿过大厅。
刚到一楼时,人群突然有些骚乱,恰好赶上了120急救送来的车祸伤患。医生护士推着病床与担架来回穿梭。张杰往门外扫了一眼,看见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赶紧伸手捂住她的眼睛,也顾不得什么保持距离,另一只手箍住她肩膀防止她乱动。
谢娜才刚刚搞清楚眼前的状况,眼前突然一片漆黑,眼睛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怎么了?”
“有血,别看。”他的语气强硬由不得她反驳。谢娜也有点害怕,不再出声,心下却像流过了什么东西,暖融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