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翌日清晨。
何炅醒来的时候还早,太阳大约刚升起来不久。他比较认床,在自己家以外的地方一向睡得很轻,几乎待酒劲散掉之后便转醒。于是看到了,坐在餐桌前发呆的张杰。
何炅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坐起来,因为宿醉之后有点头晕,声音也嘶哑得厉害,“小杰,你一夜没睡吗?”
张杰闻声抬头,与何炅相比,他倒是整整齐齐,只是脸上的胡茬和眼里的红血丝出卖了他的疲惫。“嗯,我煲了粥,你过来喝点吧。”
何炅起身走过去坐下,作为他们现状的唯一知情者,这两个男人之间的关系多少有些尴尬。严格意义上,何炅是谢娜的娘家人,也应该同谢娜一道与他“老死不相往来”,可娱乐圈的关系本就错综复杂,抛开别的不说,张杰真的是一个很值得交的朋友,更何况,何炅比谁都明白,他们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谢娜的错,但更不是张杰的。
他道了谢,结果一碗小米粥,埋头喝着,隐约觉得张杰有话要说。
“炅哥,我...想问你些事情。”
何炅咂咂嘴,抬头看向他,才发现他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比任何时候都阴郁,却没有散发出一丁点骇人的气场。
他笑笑,“你终于忍不住了。”
张杰有点着急,“你知道什么?”
何炅却不急着说,“你想问什么?”
面前的男人重新冷静下来,“我想问,娜娜堕胎的事。”
话说到这,何炅突然明白了两人的症结所在,他还记得谢娜搬家那天整个人精神恍惚,一言不发,像是又受了什么巨大的刺激。
被误会为“杀人凶手”的滋味,可不好受,尤其是被自己爱的人。可她怎么就一个人扛下来了。
想到这,他有些气愤张杰的误解,讥笑道,“娜娜可不是堕胎,她是流产。”
说完这句话,张杰的眼里好像并没有太大的震惊,反而闪过了已经知晓的神色,却叫人看不清情绪。
但何炅猜,应该是愧疚与懊悔吧。
||
张杰永远也无法描述昨晚他打开储藏间门那一刻的感受。
暖黄色的灯光打在面前的物品上,竟然诡异地衬出了几分温馨。婴儿床、婴儿车,折叠的木马与滑梯,各种玩具、衣物,奶瓶与磨牙棒,还有张杰叫不出名字的母婴用品,几乎一个孩子前三岁可以用到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孩子,是那个被她狠心打掉的孩子吗。
可是,如果她决意不欢迎它的到来,又为什么买了满满一房间的东西。张杰缓步走进去,想看清这里的一切,宝宝的衣服有大有小,有的拆了包装,整齐地叠放在小床上,有的还没有拆开,堆在衣柜的一角,有粉色,也有蓝色,但还是以黄色为主,应该是不知道性别,所以每种颜色都买了一些。
张杰突然意识到什么,几乎被巨大的痛苦吞噬,喘不上气。他找到几周前陪她看诊的医院电话,请求值班的护士再帮他调取她的诊疗记录。
“先生,这边显示患者谢娜在12月3日有呼吸道感染的诊疗记录,以及...清宫手术?”值班护士显然也很震惊,说话的尾音都扬了起来。
“时间呢,手术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上个月25号。”
11月25号,那不就是他回国的前两天。他感觉到有些不曾注意到的真相正呼之欲出,声音也有些颤抖,“请问,清宫手术是指流产还是...主动堕胎。”他闭上眼睛,费了一些力气才将这个词说出口。
“那可不一定呀,先生,两种情况都有可能,这边只能显示到手术,具体的原因没有写明。”护士的语气又恢复了专业。
他道谢后挂了电话,心里很清楚,原因根本不需要写明。
这孩子应该在他们在香格里拉时来到世上,在他出国之后她才知道它的存在,所以即使不知道性别还是为它准备了这么多东西。
如果她不想要它,手术应该越早做越好,也不必为一个根本不会出生的孩子准备这么多用品。而手术的时间却偏偏在他回国前两天,在他给她给何炅打了无数个电话都联系不上她的那两天,唯一的可能性只有,这个孩子意外走掉了。
张杰低下头,用力捶了捶自己的太阳穴,这样一来,很多事情都说得通了。
她给自己打电话,还不愿让助理传达,不是要问他何时回国签字,而是想亲口告诉他这个消息;她在他回国第一时间找他离婚,不是早有预谋,而是被难过驱使;她执意要去外面租公寓,即使就在同一个小区,也不是多恨他,而是这个房间里有她和宝宝共处几十天全部的回忆,如今小天使离开人间,她又如何呆得下去呢。
可是张杰,你扪心自问,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呢。
在她拉下脸来给他打电话想要分享喜悦的时候,意气用事地选择了拒接;在她赶来工作室将一纸协议摆在自己面前,他没有过问她的消瘦,没有关心她为何捂着腹部神色痛苦,而是快速签了字,狠戾地将离婚协议扬了一地,眼看着她蹲在自己面前一张张捡起来收好;甚至在得知她动了手术,最接近真相的时候,先入为主地将她视为凶手,在她发着高烧时逼她回答“为什么不愿意留下孩子”。
原来一直以来,他自以为从她那里得到的痛苦,根本不敌她所承受的万分之一,却不管不顾地,将所有尖刀如数奉还,一把一把扎在她心里,将她几乎置于死地。
翌日清晨。
何炅醒来的时候还早,太阳大约刚升起来不久。他比较认床,在自己家以外的地方一向睡得很轻,几乎待酒劲散掉之后便转醒。于是看到了,坐在餐桌前发呆的张杰。
何炅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坐起来,因为宿醉之后有点头晕,声音也嘶哑得厉害,“小杰,你一夜没睡吗?”
张杰闻声抬头,与何炅相比,他倒是整整齐齐,只是脸上的胡茬和眼里的红血丝出卖了他的疲惫。“嗯,我煲了粥,你过来喝点吧。”
何炅起身走过去坐下,作为他们现状的唯一知情者,这两个男人之间的关系多少有些尴尬。严格意义上,何炅是谢娜的娘家人,也应该同谢娜一道与他“老死不相往来”,可娱乐圈的关系本就错综复杂,抛开别的不说,张杰真的是一个很值得交的朋友,更何况,何炅比谁都明白,他们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谢娜的错,但更不是张杰的。
他道了谢,结果一碗小米粥,埋头喝着,隐约觉得张杰有话要说。
“炅哥,我...想问你些事情。”
何炅咂咂嘴,抬头看向他,才发现他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比任何时候都阴郁,却没有散发出一丁点骇人的气场。
他笑笑,“你终于忍不住了。”
张杰有点着急,“你知道什么?”
何炅却不急着说,“你想问什么?”
面前的男人重新冷静下来,“我想问,娜娜堕胎的事。”
话说到这,何炅突然明白了两人的症结所在,他还记得谢娜搬家那天整个人精神恍惚,一言不发,像是又受了什么巨大的刺激。
被误会为“杀人凶手”的滋味,可不好受,尤其是被自己爱的人。可她怎么就一个人扛下来了。
想到这,他有些气愤张杰的误解,讥笑道,“娜娜可不是堕胎,她是流产。”
说完这句话,张杰的眼里好像并没有太大的震惊,反而闪过了已经知晓的神色,却叫人看不清情绪。
但何炅猜,应该是愧疚与懊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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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杰永远也无法描述昨晚他打开储藏间门那一刻的感受。
暖黄色的灯光打在面前的物品上,竟然诡异地衬出了几分温馨。婴儿床、婴儿车,折叠的木马与滑梯,各种玩具、衣物,奶瓶与磨牙棒,还有张杰叫不出名字的母婴用品,几乎一个孩子前三岁可以用到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孩子,是那个被她狠心打掉的孩子吗。
可是,如果她决意不欢迎它的到来,又为什么买了满满一房间的东西。张杰缓步走进去,想看清这里的一切,宝宝的衣服有大有小,有的拆了包装,整齐地叠放在小床上,有的还没有拆开,堆在衣柜的一角,有粉色,也有蓝色,但还是以黄色为主,应该是不知道性别,所以每种颜色都买了一些。
张杰突然意识到什么,几乎被巨大的痛苦吞噬,喘不上气。他找到几周前陪她看诊的医院电话,请求值班的护士再帮他调取她的诊疗记录。
“先生,这边显示患者谢娜在12月3日有呼吸道感染的诊疗记录,以及...清宫手术?”值班护士显然也很震惊,说话的尾音都扬了起来。
“时间呢,手术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上个月25号。”
11月25号,那不就是他回国的前两天。他感觉到有些不曾注意到的真相正呼之欲出,声音也有些颤抖,“请问,清宫手术是指流产还是...主动堕胎。”他闭上眼睛,费了一些力气才将这个词说出口。
“那可不一定呀,先生,两种情况都有可能,这边只能显示到手术,具体的原因没有写明。”护士的语气又恢复了专业。
他道谢后挂了电话,心里很清楚,原因根本不需要写明。
这孩子应该在他们在香格里拉时来到世上,在他出国之后她才知道它的存在,所以即使不知道性别还是为它准备了这么多东西。
如果她不想要它,手术应该越早做越好,也不必为一个根本不会出生的孩子准备这么多用品。而手术的时间却偏偏在他回国前两天,在他给她给何炅打了无数个电话都联系不上她的那两天,唯一的可能性只有,这个孩子意外走掉了。
张杰低下头,用力捶了捶自己的太阳穴,这样一来,很多事情都说得通了。
她给自己打电话,还不愿让助理传达,不是要问他何时回国签字,而是想亲口告诉他这个消息;她在他回国第一时间找他离婚,不是早有预谋,而是被难过驱使;她执意要去外面租公寓,即使就在同一个小区,也不是多恨他,而是这个房间里有她和宝宝共处几十天全部的回忆,如今小天使离开人间,她又如何呆得下去呢。
可是张杰,你扪心自问,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呢。
在她拉下脸来给他打电话想要分享喜悦的时候,意气用事地选择了拒接;在她赶来工作室将一纸协议摆在自己面前,他没有过问她的消瘦,没有关心她为何捂着腹部神色痛苦,而是快速签了字,狠戾地将离婚协议扬了一地,眼看着她蹲在自己面前一张张捡起来收好;甚至在得知她动了手术,最接近真相的时候,先入为主地将她视为凶手,在她发着高烧时逼她回答“为什么不愿意留下孩子”。
原来一直以来,他自以为从她那里得到的痛苦,根本不敌她所承受的万分之一,却不管不顾地,将所有尖刀如数奉还,一把一把扎在她心里,将她几乎置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