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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晨宇小说】异类编号08042(末世/科幻/暗黑/甜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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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大魔王+哲学花人格x傲娇略病娇少女科学家
由于设定架空,有时大哥性格会有些OOC...如果喜欢现实向的,可以去看坑作者另一篇同人【萤火】
末世科幻是楼主一直一直想尝试的体裁,女主的人设好早之前就想好了,但是无论写了多少个男主的人设都觉得不够霸气压制不住女主----直到17年粉上我大哥,发现他简直可以驾驭起一切小说的男主(甚至女主咳咳QvQ)啊!!!可以软萌可以大魔王,表面温柔体贴实际上喜欢暗黑独特,而且,最主要是心中有大爱呀!!!这么有可塑性还根红苗正的好少年!一定只有这个我这几年不断打磨的构思才能配得上大哥呀!!!
文笔依旧渣,虽然不是在地球上发生的事但大哥的音乐才华和个性会保留下来。由于还有个磨人的《萤火》需要更,这篇《异类编号08042》可能又要坑坑洼洼了。。。不过!火火们如果觉得还挺有趣的,就过来看看嗑嗑瓜子聊聊大哥彩虹fart的可持续发展性~祝火星村越来越好!华晨宇小说吧越来越好!


IP属地:辽宁1楼2019-05-29 19:16回复


    IP属地:辽宁2楼2019-05-29 1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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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火星,3099年--
      “少将!<天穹>核心第三批维修人员刚刚已经全数替换下来了!”比我大了几十岁的军人站得笔直,恭恭敬敬地向我汇报。
      “嗯。异变的情况怎么样?”
      一向干脆果决的上尉竟开始支支吾吾。
      我叹了口气:“我明白了–––––我会写好报告呈给上面–––––”我取下护目镜,摘掉满是油渍的棉线手套,揉了揉太阳穴。“善后就和往常一样去办吧”
      上尉规矩地敬礼,退出我的办公室–––––准确的说,是基地分配给我的车间。
      我今年18岁,却已经不是拥有将衔的最年轻者;在火星数以万计个环形山之间,如我这般还未成年不谙世事便被许以高称的,比这宇宙间有生命的星球还要多–––––
      是的,我们所认知的这个世界里,除了我们,还有无数智慧生物;而悲哀的是,在所有的这些智慧生命中,人类是最低级,最脆弱,也最无知自大的一个种族。
      一百二十年以前,2079年。在人类天真烂漫地依傍着地球,以为自己是这天地间至高无上的唯一神选者而沾沾自喜时,凯撒人以超出当时一切人类认知的高端科技,在二十分钟内让整个地球遭受了灭顶打击–––––少数幸存者被迫逃亡火星殖民地,建立起今天人类蜗居的火星<上下环城>。
      “大小姐,请您更衣吧,庆典快开始了。”从小看我长大的老管家在全息端口显现,投影和现在远在下环城我家的他本人一样微微屈着腰。
      “好”我应了一声,关掉他的影像。锁门之前看了眼狼藉的操作台和车床。
      唉。
      无知的人类,最擅长的就是遗忘。明明被从自古生存的地球驱逐出去,现今只能被迫寄居在这贫瘠的火星上,每日为之前用之不竭的空气和水这些生存的基本元素劳碌,可人们就是有能力选择性遗忘掉那噩梦般的二十分钟;即使客居他乡也可以心安理得地庆祝“上下环城建城120周年”这种本应很屈辱的纪事。
      可是无论谁忘记了,我都没资格忘记–––––更没资格替120年前被屠杀的祖先原谅鸠占鹊巢的凯撒人和那群异类们。
      异类们曾经也是人类,那是我们还被称作“地球人”的日子了;但他们做出的背叛让他们失去了被幸存者接纳为人的资格;甚至,相较于看不见摸不着的凯撒人们,我们对身边活生生的异类的憎恶来得更有实感。
      主会场离上环城我工作的<天堑>科研基地并不远–––––本来火星双城和地球广袤的表面积相较就是弹丸之地。出基地步行不到十分钟,已经听到蓝绿色海洋波浪式的呐喊声–––––在重大节日穿上蓝色和绿色,这是人类对故乡最后一点的哀思了。真是无用而虚伪的形式主义。


      IP属地:辽宁4楼2019-05-29 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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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步入内场,吵嚷的人们见到我,或者说见到我肩上的徽章,都安静下来,毕恭毕敬地起立为我让路。我坐到军方预留座位上,旁边的民众也都随我坐下。
        旁边一个小女孩坐在她妈妈膝上,稚气而响亮地问:“妈妈,我们为什么要站起来等大姐姐坐下再重新坐下呀?”小孩母亲赶紧示意她噤声,小心翼翼地瞥了我一眼之后才压低声音–––––却刚好能让我听到的音量对女孩说:“大姐姐肩上的红色羽毛你看到了吗?那是特别特别珍贵的宝石做成的,只有将军才能佩戴哦;绿色羽毛是尉级,蓝色是校级;只有将级才有资格戴上红色羽毛哟~你看大姐姐戴了几支羽毛?。。一肩一支对不对?那代表大姐姐是非常非常优秀的少将哦~以后少将姐姐肯定会成为三支红羽的上将哦~”说罢,又诚惶诚恐地看向我–––––似乎在试探我对这一番奉承是否满意。
        我心里冷哼了一声,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太麻烦了。这一切都太麻烦了。我不喜欢与人打交道,而且比起庆典这种最能凸显人类无聊程度的自娱自乐,我更想早点回去把工作做完。
        “哎–––––你看你看–––––”看台上的观众突然激动地看向对着会场另一端的入口。
        “好像打起来了!”
        “什么?又是那群异类吗?真不知廉耻!”
        小女孩也像发现了新奇的事物似的,指向那乱糟糟的一角:“妈妈,为什么有一些人的头发不是长的呀?”
        这次她母亲的回答顾不上讨我的欢心,她颤抖的声线中掺杂了深沉的恐惧及愤恨:“宝贝!你以后见到他们–––––那些短头发的家伙,一定要赶紧走开。。。他们。。他们不是人!他们是最可怕,最可恨的异类们!”我看她咬牙切齿,眼里快喷出火来;于是转头问她:“你有家人在120年前<陷落>中被波及了?”<陷落>是凯撒人攻占地球那二十分钟的正式历史说法。
        她显然没料到我会和她搭话,而且问的问题如此诡异;于是在组织好逻辑性之前只准备好了谄媚的语气:“啊–––––少将大小姐;能被您问话我真的太荣幸了–––––没有–––––没有。。。但这群可恨的害群之马们,谁有理由不唾弃呢?。。” 我站了起来,在她惊诧的眼光中摘下左肩的触感冰凉的红色羽毛,递到小女孩手里。
        “这。。。这怎么行。。。少将大小姐–––––”“拿赤铁矿染色的金属片罢了;火星上最不缺的玩意。”我心烦意乱,虽然上面下令为了稳定民心,全体军官都必须出席今天的典礼,但我怕再坐在这里我会忍不住杀掉周围聒噪的人们。
        让我如此心浮气躁的罪魁祸首,自然是我两年前初遇的那个可恶的异类中的异类–––––
        异类编号08042。


        IP属地:辽宁9楼2019-05-30 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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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原路走回基本走空了的基地,地下室刺眼的白色灯光在火星的红色地表衬得发绿。
          本来以为独处会让我平静下来;可是当我数次险些被激光切掉食指指端之后,我泄气地拿起手边的剪刀,剪断目所能及的所有电线。
          电流和机器运转的声音消失后,整个房间只剩自己的心脏还在喧嚣。
          我几次举起剪刀,恨不得直接将它送进胸膛–––––这样至少我能获得片刻的安宁。
          我因为在数学物理上的专业性而成为和异类完全对立的存在,所有火星双城的居民都尊敬我,无理由地信赖我–––––正如他们无理由地憎恶异类一样。我对地球时间轴上的传统军事一窍不通;我有资格肩背赤色翎羽只因如今火星上的临时政府崇尚硬科学,梦想比凯撒人更先进的科技–––––他们坚信,只有我们拥有了比侵略者还致命的技术,我们才能彻底有力地反击,才能永无后患地回到我们久违的家园。我也坚信这一点,不然我根本不会接受军方的委任,成为并不少见的军中挂名科学家。
          可是我都干了什么?我才18岁,即使没有研究上的突破也没人会责怪我–––––普通民众如那个母亲光看到我的肩章就认定了我是比她们“高贵”的“人等”;但我已经18岁了,我是在赞誉中长大的人,我被所有人叫做天才,甚至被看成向凯撒人复仇的希望和41世纪的莱克星顿枪声。可当年在课堂上,从我科学家父母那里汲取的、曾经让我热血沸腾的理科定律们,现在只能将将被我浪费在人造大气窟窿的填补工作中。
          等我从漩涡状的回忆中抽离,才发现攥紧的手被剪刀割得鲜血淋漓。可惜我根本没有痛感。
          我就任血那么滴落,冷眼看着它在齐整的电线切口上凝固成蜡一般的猩红–––––只是蜡是绝缘体,血是导体。
          这样一看,我还不是一点用处没有;至少能勉强在死的那天当个大号插电板用。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
          曾经的我不会因为看到异类和人类这种惯常的冲突就烦躁至此;我曾经单纯贪婪地学习,坚信我的才智会成为人类最有力的武器;我梦想带领幸存者重返地球,把凯撒人推进万劫不复的黑洞–––––在我16岁的梦里,我的名字会被载入史册,供万世景仰。
          但我在那一年的生日遇见08042,从此一切金色铭文坚如磐石的真理,一次又一次地为他这一阵风轻易动摇。


          IP属地:辽宁12楼2019-05-31 1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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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几分钟忘记了自己置身何处,只能听见从远方境界传来的喘息声。
            等我意识清醒过来,喘息陡然放大在重新工作的耳蜗旁,刚才突然发生的一切让我气得手脚冰凉,恨不得立刻掐死毫无防备躺在一边的08042。
            我也确实那么做了。右手还被他钳制着,我只好跨坐到他身上,用因羞愤颤抖不止的左手去掐他脖子。
            他本来眯着眼,察觉我的动作之后玩味地睁眼看我。手电泄露弥漫整室的能量让我恰好看清他略微勾起的薄唇。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你是在恶心我吗?通过这种方式报复我?”
            我越说越激动,无奈只一只手力度完全不够,大约连个淤青都不能给他留下。我更用力地甩开被他握住手腕的右手,却不想碰到了一直未包扎,就那么裸露在空气中的伤口–––––
            “唔–––––”虽然我及时闭紧嘴巴,肌理的痛呼还是让他听到了。他不再笑,询问地看我:
            “怎么了?”放开我的手,他靠两臂支起身子。“。。。没事”我不想在一个异类面前展现丝毫软弱。
            他也没再问,只是用目光一寸寸掠过我,直到重新捧起我的右手。
            在我甩开之前他已经看到了手心里血的深涧。
            我扭开头,只能感觉到他轻柔地将我的手拉近他唇边。
            “你又要–––––”“唾液可以杀菌止痛” 他说得那么认真,真的把呼吸凑得更近。
            “我不要!你个变态!太恶心了你***开。。。”
            只是蝴蝶一般轻盈落下的吻,落在那伤口好似眼睛的红瞳上。
            酥麻的颤栗被第三只眼看到,之后奔走相告给我全身的神经。
            我之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在努力消化的时候,还被我跨坐在身下的他竟得寸进尺地拉起我另一只手,重新放到他的颈侧。
            “啊–––––好凉–––––好舒服–––––”
            我意识到这个异类正在把我当成冰袋之后猛力打算抽回双手–––––没想到这次他的握力形同虚设;几乎在失去接触的同时,他重重地倒回床垫。
            “。。喂–––––”我去扇他的脸–––––毫无反应。
            这次不是死人脸惹人恼怒的那种无反应。
            他晕过去了。
            我这才明白他高得异常的体温和吓人的出汗量的缘由–––––他发烧了?
            我闷闷地从他身上翻下,坐在床沿,转头看他。
            他怎么这么擅长激怒我呢?
            “你个**。做了那么过分的事竟然就这样昏倒了。。真是没用啊–––––”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语气里也掺杂了专属卡西的外强中干–––––
            我的脸颊红得滚烫。这是事实。


            IP属地:辽宁16楼2019-06-04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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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我是被冻醒的。
              –––––我本来想一边工作一边等08042醒来,结果不小心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了。
              我拿了条沙发上的毯子裹紧自己,一边去简陋的厨房倒了杯水–––––
              这厨房一丝使用过的痕迹都没有。他自从两年前住进这里难道一次都没做过饭?还是说清洁机器人的职责完成的太好了?
              脑袋里浮现出他肩膀嶙峋的关节,我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他是不是已经好久没吃东西了?
              我从为我保留下来的工作台前起身,再次打开卧室门。
              他呼吸微弱得几乎听不到。
              我探了探他的额头–––––不是那么热了。大概是刚刚排汗的功劳。
              我四下看去。并没有类似食物或水的痕迹;问他话他也依旧不答–––––我也不知道他是一向地不想搭理我还是根本没有回答的气力了。
              我回到工作台一通翻找,终于在紧里面的抽屉翻出了一个表面有些生锈的金属手环。
              这个原型好几年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我敲了几下开关,没反应。大概电池已经不行了。
              我按耐下心底的焦急,重新坐下拉过工具箱,把手环拆卸开以便重做电路。
              “你可真是不让我省心,明明只是个异类还要一次次浪费本小姐宝贵的时间”
              我把修好的手环套到他右手,黑色的显示屏闪烁了几下,开始在床尾的墙上投放他的身体数据。
              “。。。上次摄取能量时间:3天前
              上次摄取水分时间:3天前
              。。。体温:38.7摄氏度
              。。。综合身体状况评估:免疫力极低下;异变风险高
              建议药物:。。。。。。”
              “极低下”三个字以警告性的红色扎进双眼,我心里一阵刺痛和厌烦–––––
              他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他以为自己有权利掌控自己的死活吗?还是说就是故意做给我看的,目的让我有负疚感?
              我倒是不担心那同样鲜红的“异变风险高”警示。因为这手环原本是为长期暴露在<天穹>扭曲磁场中的维修人员们配备的,因此会特别注意对异变的防范。而除了<天穹>区域,上下环城其余位置都是完完全全的安全区,根本不会有异变的可能性。。。
              警铃突然由手环发出,由于被我在刚才赶工般的修复中没有更换发声零件,听上去更加嘲哳。
              我在过度震惊中强迫自己看着墙上仅剩的黑色大号字体–––––
              “异变!异变!异变!”
              以至于拿起通讯器时连颤抖的精力都没有,只剩下听上去好像无比冷静的语气:“喂,卡西。。。我面前有一个异变的。。异类,让警备队过来”
              他依旧闭着眼睛。


              IP属地:辽宁18楼2019-06-05 1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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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我站在铁质栏杆外,看着一丝不挂蜷缩在冷硬床板上的08042,把毛毡手笼里的双手握紧。
                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他全身衣服刚被狱卒粗暴褪尽,只剩那只不断闪烁的手环和苍白皮肤的对比愈发分明。
                “墨迩少将!司令让您过去一趟”
                我还是盯着他手腕上闪烁的指示灯–––––那是心率监测仪的指示灯;证明他还有心跳,还活着。
                卡西摆着一张臭脸堂而皇之地霸占狱长办公室作为临时审讯室。
                “解释一下吧”他双手交叠抵住下巴,隐藏在沟壑纵行的皱纹下,双眼鸢般犀利。
                我很想冷冷地甩他一句“没什么好解释的”,但卡西虽然在数理方面bai chi,涉及到双城和军队信誉时他从不浑水摸鱼。想蒙混过去基本不可能。
                我叹了口气,把怎么遇见08042,让他住在我不再使用的实验室等一并如实跟他汇报。
                “我其实从他留下来那天开始就没再去见过他了,今天。。去找他纯属心血来潮,有些事想弄明白”
                卡西咂咂嘴,不耐烦起来:“老子不关心你是不是弄了个异类养在家当男宠–––––异变是怎么回事?”
                这些天频繁袭来的无力感再一次涌上。
                我几次张嘴,最终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对于这个星球上的首席科学家极其侮辱的句子–––––
                “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叫你不知道?”
                我稳了下情绪,深吸口气,努力保持客观、一字一句地解释:“我们到今天已知的只是异变会发生在<天穹>的特殊磁场中,但事实表明,出现了新的异变因素、在安全区也会导致异变的因素。无论我们相信与否、接受与否,摆在眼前的事实才是现在唯一可信的。”
                卡西没作声。只是把眉头皱得更深,也不知道他听懂了多少–––––总之他开始把玩他那只古铜色的小手电了;每次他一遇到需要动脑的问题就习惯性要摆弄点什么。
                –––––不过那手电却提醒了我一个重要细节–––––
                “不过我现在大概确定的是–––––他是昨天半夜到今天凌晨这段时间才异变的–––––因为他昨天晚上还是有人性化的行为的。。虽然他是异类,但生理上还是人类的。”
                “。。。什么叫人性化的行为?”
                “我们说的异变,其实指的是那些维修工人由于磁场干扰而缺失掉大脑中。。由于磁场干扰而失去情绪感知能力,也就是所谓道德人性这些社会性特征”我尽量使用通俗的语言给他解释,结果说法更语无伦次晦涩难懂。
                “但是08042号在昨天晚上时还是明确有情感的” 我指的当然是他强吻我这一逾越行为。。。还有他对我伤口的紧张和关心。虽然止不住脸红,我还是强迫自己回忆,希望找出关于他突然异变的线索。“我是见过异变的维修人员们的;他们根本对外界不感兴趣。由于不能再接收情感交流,他们无论是对自己往常热爱的事情,还是对之前亲密的家人朋友都呈现疏离冷漠的态度;而08042–––––至少到昨晚为止还不是麻木的。”
                卡西终于开口–––––我打赌他根本没认真听我说话:“那你打算怎么做?”
                “–––––星期一之前我在这边住。试试看能不能找出他异变的原因”
                “总之,如果你车间的电线接好之后还是没能找到,就放弃吧。不过是个异类,虽说和人类构造相同吧也是不值钱的命。说不定体质已经和人类不同了呢?你不一样,你肩上还背着火星所有人的希望–––––你的价值在于那里–––––” 卡西故作慈祥地拍拍我的肩膀,又伸出手指指笼罩整个火星上空的天线–––––那是<天穹>的骨骼。


                IP属地:辽宁19楼2019-06-06 1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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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监狱给我准备了一间可以称作豪华的休息室。白色的四壁,白色的地砖,都让人联想到医院–––––躺在床上,仿佛躺在手术台上,任太过明亮的周遭解剖。我披上衣服,逃也似地离开这间完美的太平间–––––如果地狱有颜色,那一定是白色:让罪无可赦的犯人被剥夺妄图置身阴暗的最后一丝归属感。
                  “少将!可。。。”“少废话,执行命令。”狱卒委屈地缩着脖子,按我的指令把08042号对面的牢房打开,另两个士兵把之前休息室的行军床搬了进去。
                  我好整以暇地坐到床上:“这样就行了。”狱卒虽然还是一脸狐疑,但见我眉头紧皱,便很有眼色地阖好严丝合缝的牢门,退了出去–––––当然没有上锁。
                  我僵硬地挺直后背,端坐在床垫上,视线穿过两重栏杆,看向对面。
                  蜷缩在阴影里的生物在发抖–––––08042弓着背,侧卧在连张最稀薄的纤维都没有的床板上,即使走廊的卤素灯肮脏昏暗,我还是能清楚看到他随时能刺破皮肤的脊椎还有与其呈对称分布两侧的肩胛骨。
                  那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叫嚣着生长。
                  羽毛,和我肩章一模一样的羽毛,招摇妖冶的红色羽毛,像血一样从他背部以疯狂的速度喷涌而出。我震惊到窒息,睁大眼睛看着这诡异瑰丽的画面,直到血羽织成了完整的一对翅膀。
                  “!”我从床上猛然坐起,满头是汗;发现自己仍在“太平间”里。
                  –––––刚刚是梦?
                  我几乎是冲到08042的牢房前–––––
                  他确实如梦里那般背对着我,连颤抖的频率都一样;
                  但是一根绒毛都没有,更别说几乎占满整间牢房的血色翅膀。
                  我死盯着他肩上那两块形状怪异的骨头–––––仿佛那底下真有什么潜伏的异形将呼之欲出。
                  凌晨三点,我跑到卡西家门前按门铃。
                  他是个悲哀的老光棍,一心扑在军队上,没那个时间养家。
                  大概五分钟,卡西地动山摇的脚步声从屋子深处迫近,在开门前大概打算骂一句“哪个不要命的”。结果看到我时硬生生把一连串脏话憋了回去,反而有些警惕地问:“怎么了?”
                  “给我看下你的肩章” 我的样子一定狼狈极了。他大概也被我通红的双眼吓到,赶紧侧身让我进去,关门前习惯性看了眼门外。
                  “。。什么肩章?”
                  “红色羽毛”
                  “你不也有吗?”话是这么说,卡西已经揉着眼睛往对于他来说毫无用处的书房走去。
                  “不,我说的是那个–––––凯撒人的红色羽毛”
                  卡西顿了一下,杏仁般大小的脑子超负荷地努力思考了一下,步伐沉重地上楼去了。
                  除了浅短的睡眠,我已经将近20个小时没睡了。刚才从太空舱里爬出来都觉得头晕目眩。我不客气地打开他家冰箱,找了一罐可能年纪比我还大的凉茶灌下去,逼着自己再清醒一会儿。
                  卡西每下一阶,我都感觉我的脑浆和地面在他的体重下共振号叫。
                  “你可小心点啊” 卡西递给我一个玻璃盒子,里面铺着天鹅绒——静静躺在那上面的,就是那枚殷红色的羽毛。
                  五十多年前,一名出身上环城的舰队士兵在<陷落>后发起的数次以失败告终的反攻行动–––––不,只能说是游击队般的骚扰中终于杀死了一个凯撒人–––––一个十岁的凯撒男孩。虽说男孩完全没有反击能力,士兵的举动是彻头彻尾的趁人之危,但双环城还是欢欣鼓舞地将带着男孩尸体凯旋的他看作英雄–––––这是地球人第一次成功猎杀凯撒人。男孩的头部被整个炸掉,所以军方只能解剖了他的躯体–––––那是一具内部器官和人类毫无差别的躯体。如果不是他背部还未成熟的红色羽毛,解剖台上的他看上去就像个普通的地球男孩。
                  据那些见过凯撒人的老兵们回忆,凯撒人背部皆有两块不自然的凸起;从那凸起处长出的,则是已经退化了的、只有二十厘米左右的红色翅膀。
                  我拿起卡西的羽毛在灯下仔细地看–––––本就干涩的眼睛被光刺得锐痛。
                  “这个先借我”
                  “你可得给我保管好喽–––––这破玩意对我可是有特殊意义的”
                  所谓特殊意义–––––自从把带翅膀的凯撒男孩带回火星,军方就将他背部尚不丰满的羽毛全数拔下,从此当做至高荣誉颁发给有功劳的将士们;肩章的三色三羽体系也是在那时根据这个传统建立起来的。卡西在成为中校那年被授予这枚货真价实、由血液供养生长的红羽–––––只不过他每次吹嘘的英雄事迹都不一样,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立了什么大功,虽然我也不在乎罢了。
                  我应了一声,因为长时间的紧张已经到了极限,冷汗沁得满头;回到监狱,这次也顾不上房间是否太过明亮,一头栽到床上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IP属地:辽宁22楼2019-07-18 2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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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喂,我是谁?”
                    “你是墨迩”
                    “你又是谁?”
                    “我是我。”
                    “不对,你是异类08042号”
                    “不对,我就是我。”
                    监狱没有窗户,没有时间概念。我只知道我睡死过去,又醒来;连饭也没顾得上吃就跑到08042的牢房里和他过不去。何苦呢;明知道他已经异变了,认知里的情感已经被剥离了–––––如果本来就木头一样的他之前还有一丝叫做“感情”的东西的话。我脑中浮现他在我嘴唇上滚烫的触感,顿时恼羞成怒;大概是表情太怪异太阴郁,狱警开锁时的手都在微微打颤;等我进到牢房里面,马上飞也似地逃开了–––––似乎我马上就要对08042做出什么非人的实验。
                    “我问你,你到底是地球人–––––还是凯撒人?”“拷问”继续,虽然我也不指望一个异变的家伙能给我什么有说服力的答案。
                    “我两个都不是啊” 语气十分理所当然。
                    “也对,你两个都不是,你是个异类” 两个团体都排斥的生物。
                    “我是火星人”
                    “我出生在火星,长在火星,所知道的就只有火星。你也是;我和你都是彻头彻尾的火星人”
                    我微微张大嘴巴,好久都没法说出一句反驳的话;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我是火星人”
                    我从有意识开始,就一直坚信自己作为地球人的使命就是杀掉凯撒人,重返地球;但实际上就如08042说的一样–––––我对所谓的家园,对地球,根本一无所知。我所有的记忆和经历都在火星上生成的。
                    “我再问你一遍,我是谁?你不要说我的名字。。你告诉我,我。。对于你,是谁?”
                    他眼睛里连茫然都没有–––––我最讨厌的表情:仿佛一面双面镜,我看不透他,但他平静的眼睛看得穿我的一切:“你就是你啊。”
                    我挫败地叹了口气;何苦问他呢,这不也是和自己过不去吗。
                    “我喜欢你”我引以为豪的理性稍微被挫败感拉离了轨道,嘴已经把这句话说了出来–––––等意识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我慌张地回过头去–––––发现狱警并不在才松了口气。
                    –––––再面向他时,我仿佛看到他眼里多了一丝亮光–––––我深吸一口气,索性自暴自弃地又说了一遍:
                    “我喜欢你。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
                    接下来他脸上的表情简直不足以用“创世纪”形容–––––那张万年死人脸先是翘起一边的嘴角,两只狭长的眼睛也上弯成拱形,弧度和<天穹>的钢铁肋骨一样,眼睛里的闪烁和也和金属反光一样;杂乱短发的质感和粗糙的宇宙背景音一样。
                    我惊呆了;原来他也会有这种表情–––––可最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我竟然觉得他好漂亮;一个异类,一个被我自己的发明诊断为异变的异类,有着比所有“人”都生动漂亮的笑脸。
                    他脸上的笑容一直在扩大,转眼他已经在不受控地大笑了;玩忽职守的狱警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出来,慌张地看我眼色。
                    “你,你–––––你故意耍我吗?其实你根本没有异变是不是?”我被他肆无忌惮的笑声和被他笑容迷住的自己激怒,一句话喘了几次才说完–––––根本没了震慑作用。我按开初代手环的开关–––––没电了。赶工出来的破玩意就是不经用。“去拿手环来,要现在投入使用的最新型!多拿几个过来!”接到指令的狱警又匆忙跑开。
                    我在08042面前蹲下,披风拖到地上–––––和我相对的,08042除了腰间一块可怜的遮羞布身上什么也没有。我抓住他不知因为低温还是太甚的笑声而不住抖动的手腕–––––冷得像冰–––––迫使他面对我。几乎是粗暴地将那手环的尸体卸下来。
                    “你当然要喜欢我。”他还咧着嘴–––––但现在那跟漂亮根本搭不上边–––––在我看来,那是讥讽和不屑的最高形式。
                    “哈?把你脸皮剥下来给我做件新的斗篷怎么样?”
                    “越不喜欢自己的人,越会被喜欢自己的人吸引。我喜欢自己,你不喜欢自己;所以你当然要喜欢我。”
                    我彻底忍无可忍,右手挥起,血滴却在指纹之前先一步落到他脸上。
                    手茫然地顿在半空,他侧头看了眼–––––脸上的血珠因为重力从他下眼窝横向流过颧骨,最后形成殷红的一抹;奇异的神圣感。
                    手掌的伤口新长出的脆弱的痂,早不知在刚才什么时候被指甲重新划开了;眼见下一滴血正要滴下,他竟也不躲,任由火星红色的液体落在自己嘴角。
                    他伸出舌头,十分好奇地舔去那滴血,我的血;拇指划过右眼睑的血印,抬手便在我眼下抹了同样一道–––––一个异类怎么配和我拥有同样的印记?正如异类是和所有有资格做“人”的我们以头发长度和称呼方式区分,“同样”昭示了平等性;所以这种行为在我看来就是又一次彻底的僭越。
                    “你不要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我的头被还停在面颊的手顺势拉下,再一次碰到他嘴唇时我被突然的冰凉震了个激灵。
                    刚刚凝固在他舌尖上的血液在我的体温下化开,被他用来均匀勾勒我的唇线。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想起猛地推开他:“你–––––”“少将!手环取来了!”
                    我看着他好整以暇的恶劣表情,恨恨地甩开他的手,转身接过手环。
                    “少,少将,您,您流血了!你个**。。。”“我没事” 我摆摆手,阻止了狱警对08042积蓄的“合理化”怒气。回到还在坏笑的死人脸身边,恶狠狠地将手环扣到他手上–––––可能因为夹到了皮肤,他微微皱了皱眉,嘴角弧度也小了下来;这让我心情多少好了点。
                    一戴上手环,那刺眼的警告和警示灯就让我心里一紧–––––
                    “异变!请立刻联系警方!异变!请。。”
                    但是为什么?明明他做出了那种。。刚才那种最能体现人类情感的举动,但他还是真的异变了?
                    那手环的原理,是通过检测人脑里的R激素水平的激增情况决定异变风险的–––––换句话说,R激素会毁坏人类情感接收交互能力,也就是所谓的异变;我并不是生物学家,我当时研发手环时,只是按军方生化部告知的、直接把R激素设定成传感器的自变量–––––也就是说,这个名叫“拆弹专家”的手环,直接监测的是R激素–––––而所谓R激素导致异变这件事,我也无从确定。
                    那么–––––会不会,R激素并不是异变的唯一条件呢?
                    军方是不是也会出错了呢?
                    产生这一想法的同时,我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颤栗–––––那是一种在黑夜中被一只漆黑、无形的庞大怪物垂涎的、毛骨悚然的感觉;你看不见那只怪物,你也无法从它的尖牙下逃脱;你无法躲避,也无力反抗。在这好似牢笼的<天穹>之下,每个人都是这只名为“军方”的怪物爪下的鱼肉。


                    IP属地:辽宁36楼2019-10-08 0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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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星期一,我准时爬回我不见天日的车间。停滞而浑浊的空气中满是灰尘和机器残留的火花味道。卡西早上过来看了一眼,对我的尽忠职守表示很满意;他的语气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08042异变、现在还躺在监狱里的事实。被我剪断的电缆上是缝合的胶皮血管,里面的电流重新汩汩流淌起来;整个车间就是个骷髅架子;我肯定不算个称职的主刀医生。
                      勉强修复了罢工几天堆存的几处漏洞,我从屏幕上抬起头时视野都仿佛蒙了层绿光;于是我满意地找了保护视力的正当借口溜了出去。
                      生化部直属军方,连研究室都设在军营里。我穿着我的黑色斗篷,在一众白大褂之间显得格格不入。
                      “我是墨迩,来找异变R激素的研究员伊壁鸠鲁。”我在入口处被两个军装拦下,于是掏出自己的肩章和写着“人类驻火星首席科学家,墨迩”的电子工作证给他们。两人对视了一眼就让开了。
                      研究院是“回”字型;越机密的研究越往里。我自然往最里面的区域走去——异变这个问题对于双环城本就不多的人口来说绝对算最紧急的问题。不过虽说我在研发手环时见过伊壁鸠鲁,我并没和他有很深的交情。说实话,我根本不知道他会不会见我。
                      果然,我在最里层的一排研究室的一间外看到了伊壁鸠鲁的名牌。我按了将近一分钟的门铃,门上正中悬挂的话筒才传来应答声。
                      “你找谁?”完全不善的语气。
                      “我是墨。。少将墨迩,是<天堑>负责<天穹>的首席科学家;伊壁鸠鲁少将在吗?”我把红羽肩章举起,对着监视器的红点。
                      “哈!3099年竟然还有人相信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玩具呢?少将大、小、姐,这破金属片也就哄哄你们这些小屁孩罢了;你还真把它当权力了?还少将、你们这些毛还没长齐的活靶子居然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尖利的话从音质过分好的话筒把讽刺的效果一分不差地传出来。
                      我虽然气极,但也不算没料到被拒之门外这种情况;只不过我不理解为什么门里的人会如此针对我和授勋者的低龄化传统——毕竟过去十多年授勋者的年龄有四分之一都在二十岁以下,18岁封将的我实在不是个例了。
                      我伸手探进贴身的兜袋,想拿出通讯器找我在生化部任职的同学给我开个绿灯,没想到同时摸出了一个我几乎完全忘记了的物什——卡西的凯撒人羽毛。***当活马医,高高举起手:“3047年凯撒人猎杀行动的战利品——这根羽毛总不是哄小孩子的吧?”
                      话筒那端沉默了一段时间,重新开口时已经换了一个人来应答:
                      “墨迩少将,我是伊壁鸠鲁,抱歉让你等;我这就让助手给你开门。”


                      IP属地:辽宁42楼2020-01-13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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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五分钟,我的记忆就是无尽的门,门,门;两侧毫无变幻的银白色墙壁和漫射灯光,都助长了空间无限循环的错觉。终于,在最后一道门以对我的瞳孔认证成功而开启时,我见到了与我印象中截然不同的伊壁鸠鲁。
                        “你。。。”据我的了解,伊壁鸠鲁才不过三十多岁;虽然因常年的室内生活肤色苍白,但绝不至于在一年间就成了这幅模样–––––佝偻的背部,从脊椎延伸出若干导流管,里面是各色的电极液;头发全白,虽然看得出主人有努力梳理过,但离“整齐”两字还差得不是一点。
                        “咳。。不要在意。墨迩少将长话短说吧,手头还有些工作没完成。”伊壁鸠鲁语气礼貌而淡漠,每句话语调皆下压,应该是在极力忍耐声带振动引发的咳嗽。
                        “你–––––您能告诉我异变的真实诱因吗?R激素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它会在<天穹>磁场下激增?您能不能解释一下R激素具体是如何破坏人的情绪感知能力的?还有其他可能的异变因素吗?”我声音急切而沙哑,咄咄逼人地把问题一股脑抛到他面前的大理石实验台上。
                        “呼,你问题还真多。”伊壁鸠鲁和他身后的仪器一同转过身,我这才注意到他双腿已经严重萎缩,现在不得不用轮椅代步–––––明明去年还是一个虽然瘦弱、但绝对健康正常的成年男性啊–––––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墨迩少将,你的悲悯心和愤世嫉俗正阻碍你成为一名真正的科学家。”伊壁鸠鲁像是看到我眼神中的同情,似乎不再有什么紧急的“手头工作”,也背弃了自己寡言的人设,一边背对着我在后侧的电脑上操作,一边大篇幅地说起抽象的话来。
                        “科学家都是些摒弃了人性的家伙,既冷血,又疯狂;对学术突破的强烈快感的追求使他们心无旁骛,咳。。他们是没有社会性的一群野兽–––––高智商的野兽们。他们没有正恶是非的准则,所以是上好的象牙材料” 伊壁鸠鲁嘴角抽搐着扯出一个怪异的笑容。但我只顾着揣摩“象牙材料”的意思了。
                        “但是你不一样;你还没办法完全对科学发展的残酷本质漠视,这阻止了你在你的专业领域做出伟大的成就–––––但这证明至少在此刻,你是个货真价实、不容置疑的–––––人。”
                        伊壁鸠鲁拿着一个装到透明取证袋里的芯片转过来,递给我;他满布红血丝的眼中带着真切的、我完全不理解的深邃悲戚。
                        “也正是因为你的存疑,你一定会被一些人视为眼中钉;墨迩少将,如果有一天。。不,不久后一定会有人以某种形式迫使你相信自己是个异类,即使你要承受的是可怖的暴力威胁,即使你要与之抗衡的是无法想象的庞大势力,你也不能屈服;不要怀疑自己–––––千万不要怀疑自己–––––咳咳咳、咳咳。。。”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他几次尝试做完他的演讲,但最终无力地挥了挥手–––––助理便不由分说地将我推出门外。
                        我从这白色方盒子实验室带出来的疑问甚至多于我带进去的疑问。
                        我回到08042之前居住了两年的实验室–––––或者说被囚禁的牢笼;这么看来他还真不算监狱的客人。室内被警备队翻得乱七八糟,我踢开几个储物箱,在工作台前坐下来,看着捏在手中的墨绿色芯片。
                        这芯片是通用的寄生款式,随便一个通讯器或者手环都能植入。
                        这。。到底是什么呢。我把芯片贴到这屋子里唯一一个全息投影仪上,好奇它会以文件还是图片的形式播放出来。
                        “滋–––––”并没有画面显现出来,有的只是一段刺耳的杂音。紧接着,从投影仪配套的环绕音响发出了我完全无法想象的奇妙声音。。。。
                        我完全没听过的声音。。。音调在忽高忽低地变化。。。声音的长短也在变化。。。完全不同于机器和电子元件发出的单调声音。。。。也完全区别于男女老少任何人类的嗓音。。。
                        这。。。我完全不能理解。伊壁鸠鲁是想用这三分钟的音频传递什么讯息呢?
                        我搬来电脑,把芯片植入上去;试图通过对音调长短规律的分析获得什么密码或坐标–––––可是徒劳。这种声音似乎是完全随机的、无序的;但又有别于宇宙噪音那种让人烦躁的状态,只是会让人感到惊奇。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预感:08042一定知道这段声音的定义和含义。


                        IP属地:辽宁43楼2020-01-13 2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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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发现我又给自己挖了个巨大的坑啊(~ ̄▽ ̄)~(~ ̄▽ ̄)~(~ ̄▽ ̄)~我慢慢填,你们慢慢看哦~


                          IP属地:辽宁44楼2020-01-13 2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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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我把已经植入芯片的耳机套到装死的08042脑袋上。
                            “你认真听好。如果你知道这段音频的含义,马上告诉我”
                            08042斜睨我一眼,既不点头也不抗拒。我真是拿他没辙,在心里叹了口气,打开耳机。
                            让我没想到的是,08042接下来的反应丝毫没让我失望。几乎是音频刚刚开始播放,他就从床板上跳了起来,万年淡漠的表情融解,双手伸到眼前,好像看到什么似的,温柔地挥了挥。
                            音频结束时,我伸手想去把耳机摘下来,被他伸手挡住了。
                            “我、我。。想再听一遍” 我从来没听过他用这种颤抖的声音说话–––––即使在直面我的暴怒时他也从来不会动摇;他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我才知道这种颤栗完全不是源自恐惧–––––他竟然哭了。
                            “我。。。我看到了一只鹿。。一只发光的、通体洁白的巨鹿。。。它跳进宇宙里。。和流星共舞。。”他看着我,眼泪大滴落下;嘴唇因为一直咬唇变得湿漉漉的,像涂了一层粉红色的釉。
                            我重新给他放了一遍。之后又一遍,又一遍。这三分钟的音频被他翻来覆去听了大约一个小时;我根本不是有耐心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个小时之内我一直按照他的意愿把那段音频调快一点,调慢一点;快进,暂停,replay,却没有丝毫不耐烦。
                            他像一个吃了顿大餐的人,脸上露出餍足的表情。总算把耳机摘下来。
                            “真好听。”
                            “好听?你知道这是什么?”
                            他眼睛盯住我,眼下淡淡的红色浮肿:“这是音乐。被火星禁止的艺术形式之一。”
                            音乐?当年异类们背叛人类的原因?
                            “这就是。。‘音乐’?”
                            “是。我没有听过,但我知道这种旋律的变化就是‘音乐’。”
                            “。。你能听出来它好听还是不好听?”在我的人生里,从来没有听过这种东西;当然也没有一个声音“好听”“不好听”的概念。我只能评论机器运转的声音聒噪、叉子划过瓷盘的声音刺耳;我只能评论一个声音是男是女,但我不知道什么是“好听”,什么是“不好听”。“对了–––––你说你看到了一只鹿。。这是不可能的,这种耳机没有全息投影功能”
                            “我就是看到了啊,这就是音乐的力量。。。你听–––––”08042看出我眼中的困惑,一手挡住我的眼睛,另一只手应该是敲了敲铁栏杆;因为我听见了“铛铛铛”的声音。
                            “你听见了什么?”
                            “。。你在敲监狱的栏杆?”
                            08042满意地把手移开,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第一次看到他眼里有对我的欣赏。“你看–––––你‘听’见了我在‘做’什么的画面–––––而这种声音的力量根本和音乐比不了,音乐可以让你看到脱离物质世界、脱离逻辑的画面;可以看到悲伤或者热情在流动。。。在音乐的世界里,人是完全自由的。”


                            IP属地:辽宁48楼2020-03-25 0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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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乐。
                              火星人都知道这段历史:异类,也就是在地球上被称为“艺术家”的家伙们,在200年前向宇宙发送了“音乐”,激怒了凯撒人,导致<陷落>。没人知道“音乐”是什么,正如08042所说,音乐在火星上已经随着异类被禁止了太久了。所以许多科学家都猜测“音乐”一定是一种让凯撒人感觉到危机感的放射性武器,或者一副挑衅性质的带有致死物质的金属卡片,从而让意识到人类的危险性的他们产生抹杀我们的想法。
                              “–––––我以为它会是更尖锐的东西。。。”
                              “?”08042歪了歪头。从刚才开始他就好像完全打开了自己。而我却因为第一次被他用如此认真闪亮的目光注视,不自然地转过头去。
                              “音乐啊。。。虽然你说的鹿和宇宙这些柔软浪漫的事物我都没看见,但是光从音调和响度来评价,这段声音也实在不算有攻击性–––––凯撒人为什么会仅仅因为这一段“音乐”而攻击地球呢。。。”
                              “音乐可不仅有这一种形式哦,有的音乐因为它极–––––强的煽动性,可是针对人心最有力量的武器。”
                              煽动人心。控制人的思想–––––这太异想天开了 “。。像你刚才那样看到幻觉吗?对了,你怎么了解这么多?难道异类的基因里继承了有关。。艺术的信息?”艺术这两个字从我嘴里晦涩地发出来。
                              “不然你认为我两年前是怎么被抓给你的”08042答非所问,我开始烦躁了。
                              “这跟你被抓又有什么联系。。。”
                              异类被这个社会唾弃,他们自然不会愚蠢到出现在日光之下;只有上次在会场那种实在走投无路的异类才会偶尔做出些极端又无用的暴露。而08042和上次那一群异类能被抓到,一定是因为他们做出了什么暴露自己的事–––––一向都是些偷**狗的勾当。
                              “我在焚化厂找到了一本有关音乐的书。还没来得及被烧毁。我有关音乐的知识,或者说“乐理”都是从那里学到的。但是我有一次看得太入迷,没注意到自己走进了一家餐馆里。就被抓了。”
                              “真笨啊–––––为了音乐这种无关紧要的理由牺牲人身自由。”他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我不愿意承认那眼神里的冷冽让我心里一沉,于是也用自以为锐利的视线瞪了回去。
                              “不过我一直想问,你们异类,平时都吃什么?”
                              他弯起一边嘴角:“你不会想知道的。”过于现实的微笑。
                              突然之间,我觉得我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他。滋生于贫民窟焚化厂的沾满油渍和血迹的灵魂,怎么可能不比一叶障目的人类更有重量?于曝晒利刃下依旧完整的皮肉,怎么可能被娇生惯养的科学家压制?我只是一厢情愿地将他的异类身份与脆弱粗鄙混为一谈,但事实是,他透明无害躯体中内脏投射出的阴影,我并不熟悉。


                              IP属地:辽宁49楼2020-03-25 0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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