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性命”的论题，至少以他现在的脑子没法跟上，只知道女巨人被抓住了可喜可贺。
　　尽管之前森林里出了些不小的动静，但当一边放哨的根塔注意到了疑似兵长发出的信号后，众人都高兴的认为已经成功回收了女巨人体中的叛徒，互相招呼着准备撤退。
　　“真的抓到那家伙的真身了，都是艾伦你的功劳啊！”似乎已经把团长的不信任抛到了脑后，佩特拉收拾气体罐的动作都轻快了许多。
　　“我什么都没做啊……”
　　“你选择了相信我们，不是吗？正因为你当时选择了相信，我们才有的现在的结果。”佩特拉冲艾伦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做出正确的选择，这种事情可是很难的哦。”
奥鲁欧很喜欢模仿兵长的模样“训斥”艾伦，尤其是在佩特拉面前。他没好气的打断了佩特拉，看起来没好气的脸实则语气里充满笑意，“你别太宠着这小子啊，佩特拉，你说说看，这小子都干了些啥？只会在旁边不成体统的哇哇乱叫，不是吗？不过也是，第一次能活着回去，可能就已经很不错了，可是那也要等到作战结束之后才能评价啊。听懂了吗？小鬼，在没回家之前，都算是壁外远征！”
　　利威尔班现在的气氛很好，众人都在互相爆料彼此第一次出壁的糗事，被揭老底的佩特拉脸羞得通红，一边怒斥奥鲁欧闭嘴，一边威胁艾伦不能说出去。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根塔也和众人拌了几句嘴，同“兵长”对接完信号后，他带着众人飞向森林另一头。没等飞出一段距离，他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个疑似兵长的身影在和他们同时移动。
　　“兵长……？”
　　“——埃尔文，为什么要让利威尔去进行补给，明明已经没有时间了？”
　　“—— 女巨人被吃掉了，但是你有看到里面的本体被吃掉吗，韩吉？我是没看见。”
　　“——难道说……？！”
　　似乎注意到面前人影的不对劲，根塔立即变成了备战姿态，“不，不对！你不是兵长！你是谁？！”
　　“——就和你以前所说的推论一样，如果他是那种在解除巨人化之前，依旧能够进行某种程度的活动的类型，并且已经事先带上了立体机动装置的话，那么之前藏在女巨人体内的那家伙，已经穿上了和我们一样的制服……”
　　“根塔先生……？等等，怎么回事？！！”
　　根塔根本来不及反应，那个可疑的人影几乎是以极快的速度回头冲青年砍了一刀。不到一瞬，先前还笑闹的告诉艾伦“自己第一次出壁没有尿过裤子”的青年就已经身首异处，仅凭那根淌血的绳索维持着一个古怪的姿势。
　　“——并且混入了我们的士兵当中……”
　tbc.
　*最后部分用了点奇怪的手法转换镜头……不知道能不能get到……最近重心会回到长篇上，也会快马加鞭补剧情的……最近的几章目测都没什么情感线
　*后续的章节会出现大量对某些角色的偏激描写，感到不适建议跳过
　*下章三笠上线
　　

　　*当年看完这集一直没敢二刷过。。直接给整抑郁了草
　　*带各位参加三笠视角的葬礼(并不)
　　Chapter11
　　“根塔先生……？”
　　“艾伦，别发愣，快撤退！”周围的三人比艾伦更快的反应过来，奥鲁欧一把扯过呆愣的少年将他往前甩，留着那具孤零零的尸体挂在半空。
　　“根塔先生！！”还没缓过劲来的少年还想回头看，奥鲁欧就粗鲁的将他的脑袋按了回去。他们早早的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早上还嘻嘻哈哈的同僚下午成了具的尸体都是常态，只有艾伦还没想通为什么这个上一秒和他们拌嘴的年轻士兵，现在已经无法回应任何人的呼喊了。
　　杀死根塔的凶手还死死咬在几人的背后，他的目的明确，几次都想利用立体机动控制住艾伦。
　　“是谁！？”
　　“快保护艾伦！”
　　比起容易掌握目的的无脑巨人，这个明显来者不善的人更让人紧张。但几人都不是普通士兵，作为出类拔萃的利威尔班成员，即便是处在劣势的情况下，三人还是默契的不让对方接近艾伦。
　　“该死的，现在该怎么办？！艾鲁多，我们该往哪里去？！”
　　“……没时间上马了！现在向着总部全速前进！”
　　那个可疑人影始终与众人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佩特拉和奥鲁欧不时向后张望。如果先前金的推断正确的话，这个上来二话不说就袭击的士兵可能和女巨人一样的墙外叛徒，或者更离谱的情况——先前那个势在必得的作战失败了，现在在对艾伦·耶格尔紧追不舍的人就是女巨人的本体。
　　“女巨人的本体吗？还是说来了不止一个敌人？！”
　　“怎么可能！她明明……”
　　她明明被困在了密密麻麻的钩索钢绳之中才对啊。艾伦没敢把话说完，只敢侧身观察敌人的一举一动。回想自己变身过后格外虚弱的副作用，艾伦只觉得面前这个灵敏的身影有些不可思议。
　　那被他们紧盯的身影突然降了下去，一时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如果说对方只是一个普通人类的话，保持警惕的4人还有翻盘的机会，可如果对方真的是拥有巨人之力的叛徒的话……艾伦不敢往下接着想，只顾着使劲从视野里寻找那不见了的影子，傍晚的太阳光斑照的眼镜难以聚焦。
　　“来了！是女巨人！”
　　电闪雷鸣，艾伦很快就捕捉到了那树丛里凭空出现的巨大骨骼。火光冲天之际，它正在以肉眼可见的极快速度冒出肌肉与毛发，迅速包裹住成型的骨架。那头熟悉到让人生恨的女型巨人，踩着扬起的尘土与风沙冲了出来。
　　“可恶！你居然……这次就由我来亲手干掉这个**！”看到失手的目标就在面前，艾伦恨不得马上就变身替死去的同伴们报仇。可还没等他迎上去，金就一把拦住了他。
　　“不可以，艾伦。接下来由我们三个来干掉女巨人，你就保持这样，向总部全速前进！”
“我也要战斗！”
　　“不行！这是最佳策略，你的能力存在风险太大了，我们不能赌！”
　　还没等艾伦反驳，奥鲁欧就扯住了少年右边的袖摆，强势制止了他咬指头的动作，“什么意思，你这小子？难道是在怀疑我们的本事吗？”
　　还没等艾伦说话，佩特拉也插了进来。蜜色的大眼睛同先前一样包含了太多情绪，哀求与苦楚胶着一团，“是这样吗？艾伦，难道你就这么信不过我们？”
　　又面临同样的选择。
　　少年恶狠狠的咬了咬牙。不能亲自手刃敌人他的确很不爽，可毕竟先前与利威尔班的众人有过约定，比起违抗命令让兵团承担不可知的危险，再相信一次自己的同伴才是最佳选择。艾伦没有挣扎太久，触及那枚彼此之间拥有的牙印，少年义无反顾的转身离开。
　　“我相信我们的班一定能取得胜利，祝各位武运昌隆！！”
　　三人相视一笑，迅速转身投入与女巨人的战斗中。
　　只能说不愧是利威尔亲自挑选培养的直系下属，即便是在缺少个成员的情况下，比起之前只顾“横冲直撞”的士兵，三人显得更为默契迅速。
　　女巨人料到了对方的提前出手，在金冲向面门的时候，想都没想就要用手去够他的绳索。可还没等女巨人碰到金的衣角，男人便释放出大量蒸汽遮挡住巨人的视野，借此闪身离开。抓空的女巨人下意识一愣，两侧静候的奥鲁欧和佩特拉乘机就勾上了女巨人的颊肉，旋转着长刀轻而易举的剥夺了对方的视线，只剩着女怪物脸上的两个窟窿一个劲的冒血。但她根本没时间去管，下意识的就用手捂住脖颈命门，紧贴树干。
　　如果到此为止的话，三人或许还有一同撤退的机会，可这头女巨人除去拥有智慧外，看起来好像和普通的巨人一样笨重迟钝。几乎是心有灵犀般，三人打算顺势将这个目标铲除。金向另外两人比了个手势，相互之间确认想法后，便逐次以不同的角度攻击女巨人捂住后颈的手臂。等飞出一段距离的艾伦再次回头时，女巨人的双臂已经软趴趴的垂了下来。
好强！
　　艾伦暗暗咂舌，女巨人根本招架不住着有条不紊的攻击节奏，就算是在失去一个战力的情况下，三人还是能默契的将战斗力发挥到最大程度。看着只剩挨打的份的女巨人，艾伦顿觉自己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少年终于放下了心转身向前。
　　前进吧，不要回头，相信大家不断地前进才

是正确的做法！
　　“——我不可能知道答案。”此刻脑海里响起来的声音格外突兀，一举把艾伦刚刚燃起的信心浇灭。少年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想起了那时还在森林被追击时的利威尔，他本就矮小的身影更是被几近破云的树木丛压的无法看清。
　　他是唯一一个在少年提出变成巨人迎战时，没有明确表态的人。
　　“我不可能知道答案，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不管是相信自己的力量，还是信任那些值得信赖的同伴所做出的选择，其对应的结果任何人都不可能预见到。”
　　选择根本没有所谓的对错，评定选择的优劣往往只能看所得结果的好坏，可在做出选择前是没有人能得到答案的。
　 艾伦只觉得呼吸一窒，设想的坏结果让他控制不住的回头看向远离的战场。三人已经在准备最后的攻击，握着刀的金离看似毫无还手之力的女巨人越来越近，可能就是眨眼瞬间的分秒，他就能削开对方的后颈。
　　千钧一发之际，一直处于宰割状态的女巨人猛的睁开一只眼，圆鼓鼓的眼珠一转，张嘴便准确无误的叼住了冲上来的金，还没等愕然的众人反应，她上下牙一碰的瞬间人已经成了血淋淋的两截。
　　“不——！”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打乱了所有的计划，先前那个还游刃有余上前指挥的临时领袖，现在已经成了女巨人吐出的剩下半截残体。佩特拉甚至没能控制得住，几近跌到地面却还努力保持着最后的平衡，她不敢相信的摇头尖叫。惊恐和无助将先前那些信心全部打碎，恍然间她才清楚的明白，这个庞然巨物面前人类依旧是渺小无助的存在。
　　“为什么……？他的眼睛现在明明不可能看得见的呀，连30秒都没过……”蜜发女人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就丢失了冷静，失去控制的嘴巴也只顾着慌乱的碎碎念，彻底忘记了隐藏自己，大喇喇的暴露在女巨人的视野里，而对方也很快就注意到了危险位置的佩特拉。如果说女巨人之前的眼睛里多少还会流露出些许独属于人类的情绪，那么此刻这唯一一只显眼的蓝色眼珠就只闪烁着屠戮的凶光。“只有一只眼？！……优先治疗了一只眼睛吗？竟然连这种事情都能办的到！”
　　女巨人很快就对着佩特拉冲了过来，她的手臂还没能恢复，速度飞快的就像带着两条软趴趴的面条行动。回过神来的佩特拉只感觉女巨人越来越近，可是几乎贴近地面的她根本没法逃出对方的攻击范围，远处的奥鲁欧疯了般的大喊，她根本听不清，只知道在一瞬间自己的身体仿佛被压碎，下巴火燎燎的疼，之后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她像只蚂蚁般被女巨人一脚碾死在了树干上。
　　眼看着战友和爱慕之人的接连战死，奥鲁欧大概早就没了独活的想法，只想着和敌人同归于尽。面如死灰的勾住女巨人的后颈，几乎是用尽全部力气堵上这一击，可谁知道刀刃劈砍在瞬间硬化的皮肤上就这么生生折断了。蜉蝣撼树，何其可怜，他甚至没能理解这头巨人的能力，对方已经踹了过来，他顺着个弧度飞出了几十米，最后跌落在草地上时也早就断了气。
“*****……！去死吧！！”
　　终于赶到却也彻底失去理智的少年终于冲自己的大拇指咬下了那迟迟没能完成的一口，随着一阵电闪雷鸣，浓雾中凭空冲出个黑发碧眼的巨人，在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中向女巨人挥出拳头。
***
　　比起阿明艾伦等人的遭遇，三笠的初次壁外调查就显得轻松不少。一路上除了帮助带队前辈收割几头奇行种外，三笠和科尼等左翼的士兵可谓是顺风顺水的到了巨木之森，直到几人莫名其妙的上树待命后才从别人嘴里东拼西凑出些情况来——有一头来路不明的女巨人冲破右翼的防线，深入整个矩阵队伍，现在正在森林里对中列的运输马车紧追不舍。
　　众人现在都是一头雾水，只能一边躲开已经逐渐在往上的巨人，一边观望着树林深处的动静。
　　那头女巨人路线是很明确的，三笠望着底下那不停扒拉树干的巨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想。少女其实并不似他人眼里看起来那般木讷呆滞，就算不及阿明那般心思缜密、思维活络，但好歹兵团的文化课成绩还能挤进前五，再怎么迟钝也要比艾伦科尼等人够用很多，只要稍加思考她便猜测敌人的目标十有八九就是艾伦。按照女巨人的逻辑，她的挚友也许现在就在队伍的中列。
　　只是现在的她没法赶过去。三笠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看着身旁吓得浑身发抖的红发姑娘，比起略显百无聊赖的三笠来说，萨沙现下的样子才是第一次出壁的真正反应。她紧紧拽着三笠的衣袖死不放手，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哆嗦着蜷到黑发友人的身后。几次三笠想抽手离开，她都把对方挽的格外的紧。
　　不是三笠挣脱不开，也不是她不在意发小的安危。只是她更相信和艾伦在一块的利威尔，比起让自己这个也是半吊子的调查兵去保护他，人类最强更值得信任。
　　就当三笠以为这次的行动就会这么莫名其妙的结束时，森林深处便传来阵殷天动地的吼叫，震的最外圈的树木都在抖动，稀稀拉拉的树叶落了三笠半个肩膀。
　　这声音太过凄厉，深觉不安的三笠蹙了蹙眉。如果不是红发少女的百般阻拦，或许她已经启动立体机动往里面去探探情况了。诚如萨沙所说，比起宣泄绝望，这声音更像是被捕猎物的

最后反击，越是这时便越是危险。没等三笠再纠结那么一会，周遭那些巨人却像受到某种感知般往森林深处涌去。原本还聚集在脚下密密麻麻的巨人人堆，一下子变得空荡荡，只留着不明真相的众人对着地面发呆。
　　没人敢往里去，也没人清楚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过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五分钟后森林里就窜起了表示撤退的烟雾弹，每个人都如释重负般往马匹的地方撤离。可还没等三笠和萨沙飞出去几米远，远处又是传来一阵咆哮。
　　这下三笠便立即认出这熟悉的声音，配合那无论在哪都能注意到的电闪雷鸣，无疑不向她传递着“这是艾伦变身”的信号。早在出发前，少年应该被牢牢嘱咐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变身，这么草率又突然的违今倒是明摆着一定有坏事发生。
　　“我离开一下！”
　　“三笠！”
　　少女也没什么时间去顾忌军纪了，撇开萨沙后就往声源的位置前进。这一路上她没少看见同伴的尸体，强烈撞击后连块完整的部分都难以辨认，唯独脸上面对死亡的恐惧格外清晰。肃杀的气息混着满森林浓郁的火炮与血腥味让人作呕，感到不适的同时三笠又暗暗祈祷不会遇到熟悉的人。
　　直到她看见了佩特拉。
　　几乎是在看到蜜发女子的同时，三笠意识到周遭的那几具尸体恐怕都是利威尔班的人。他们全都半撑着早已浑浊的双目，被死亡拉扯进深渊时都尚未瞑目。
　　少女难得放慢了前进的速度，挂在正中的时候多看了一眼佩特拉。
　　即便没有肢体触碰，三笠还是能感觉到这个死亡不久的女子身体特有的柔软，只是它正随着身体温度的流逝而逐渐变得僵硬无比。
　　出发前她还活生生的冲三笠笑，即便黑发少女并没有怎么搭理她，她还是叮嘱对方一定要平安回来，过几天的那顿晚饭里会有少见的牡蛎汤。少女想撇开自己的视线，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朝她看去，望着她费劲描述牡蛎的样子。
　　她们是云泥之别。
　　她那头南瓜颜色的温暖头发，阳光与雨露的宠爱让它如骄阳般璀璨，而自己一如漆夜般浓稠的黑发冷硬无光；她融化软糖般的蜜色双眼裹挟万般柔情，而自己不见海底的墨色眼珠永远无法被更多感情所沾染……
　　佩特拉永远成了利威尔手里枯萎的白玫瑰，而自己却在这里卑劣的暗喜这场毫无可比性的博弈胜利。
　　只是她压根笑不起来，就连机械的抬抬嘴角也做不到，泪腺酸涩异常。
　　没人能拒绝佩特拉，三笠也一样。那枚不舍丢弃的橘子硬糖里带着幼时家前那棵橘子树的香气，十月的早晨母亲握着她的手，掰给她黄澄澄的两瓣橘子。清甜或是酸涩，那是家庭才有的味道。这个家姐存在般的女子同样也握住15岁的她的手，递给她漂亮精致的水果硬糖，笑容融化了三月的霜寒。
　　那颗硬糖最后还是被踩碎了一地。
　　三笠没敢停留，吸了吸鼻子转身就走。
　　她不能用力悲伤，她还有更多的事要做。
　　这个时代太过残酷，任何人都只不过是一闪而过的浮影，她穿梭数以百计的汹涌人潮，只为能用力抓住身前那个矮小身影的手。
　　这样就足够了。
tbc.
*下章名场面，利威尔视角佩特拉再走一次。
　

　　Chapter12
　　痛苦经历的太多，就算伤痕累累最后也只会变成麻木。
　　很多时候利威尔并不觉得觉得强大是一件好事。
　　这么说或许太过矫情，毕竟在这个朝不保夕的年代很多人连最基本的存活都做不到，又怎么会有时间去思考多余的东西，譬如人类最强心里可以更为高层次的追求？只是马斯洛金字塔太过清楚，并不是所有人都配得上去追求归属与爱的。
　　怪就怪在他存了侥幸。
　　无数不肯忘记的亡者被他渗透进记忆的每分每秒，扭曲变化成难以名状的怪物，于黑暗无光的深夜中反复映现，叫嚣怒吼着将苦楚与自责种植灵魂。可利威尔从不反抗，任其吞噬任其拉扯，仿佛这才会让他感到沉重，感到伟大。
　　心房麻木却还是被一次次叩响，那群朝气蓬勃的下属贸然而入。旧羊皮纸或红茶清香*，他们不讲道理给了他希望，最终却还是同怪物融为一体，化身梦魇。
　　这场宿命的纠葛看来还是只能利威尔一个人自己走下去。
　 路过全军覆没的班时利威尔没敢多停留，眼睛自始至终都坚定不移的望着前方，生怕一个不忍心他又会陷入漫无边际的折磨之中。
　　倒是经过佩特拉的尸体时，利威尔稍稍停了片刻。
　　城墙里的国家信仰的神明都是很杂，除了壁教那帮酸儒迂腐外，剩下的小宗小教也不在少数。利威尔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只是有几次见到过同僚把一些彩绘的神佛小像混在家人绘照一同放在胸包的样子，他好奇要过来看过，或是凤眸半敛，或是珠圆玉润；或是神色悲苦，或是貌美若仙。可无一例外的，祂们眼神总是充满怜悯或哀伤，垂怜世上一切疾苦。
　　佩特拉应该是有过信仰的，他有见过她亲吻藏在手心里的小像，只是佩特拉从来没有给他看过那张画纸。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佩特拉所信仰的神，那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看这荒诞的世界呢？
　　他还没能将那封致佩特拉的回复送出，拒绝也好，接受也罢，直到现在利威尔也没能给出一个明确的结果，只在信尾告诉佩特拉现在还不能论及儿女情长，一切都要等到战争后再做打算。
　　只是眼下这位温柔坚强的女性却再也等不到利威尔真正的回答了。
*这里指的是报告纸和红茶香。
＊＊＊
　　艾伦这次的变身明显比上次进步不少，至少他思路清晰、目标明确。愤怒把他本就不多的理智火化的干净，跨着巨大的步子就和面前没料到这一幕女巨人扭打起来。
　　尚未恢复状态的女巨人只能堪堪避开对方一次又一次的重击，她的另一只眼还没恢复，断裂的肌腱尚在重生。如果不是因为丢了理智的艾伦只顾发泄蛮力，否则女巨人都不敢保证自己还有没有再一次躲开的机会。不到一会，艾伦便将她压制在身下，左手一挥就要往对方脑袋上砸。
　　只可惜他忽略了体型的不便，体积越是庞大的物体做任何动作都会变得缓慢许多。面前的巨人却明显更熟悉自己的身体，她迅速偏头躲过那道重击，艾伦的拳头就这么砸到了她身后的石头上。整个小臂的骨头都被这坚硬的地面顶出了皮肉，仅凭这那截没有断裂的筋脉松垮垮的连在臂窝处。血碰到空气迅速氧化的那股子蒸汽就这么从坏掉的手指和小臂处窜了起来，但艾伦仿佛丝毫感受不到左手传来疼痛，这一回用上了右手。
　　不幸的是，艾伦攻击又再次落空。这下少年彻底陷入了和女巨人同样的境地，左右手受创的情况下，他脑子里仅仅只留有一个念头:如果不是因为轻易相信队友的自己，结果也不会如此糟糕，他的优柔寡断害死所有保护自己的人；但是这不代表其他人都毫无过错，相反，面前的人正是招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他像只搏斗的野兽般愤怒的冲女巨人怒吼，调动全身的细胞生成重组自己的双手，巴不得下一秒就把对方撕成粉片、咽进喉咙。
　　可女巨人又怎么会仍由他宰割。在艾伦彻底恢复前，女巨人已经抢先睁开了另一只眼，重新开始工作的手臂很快就配合双腿锁住了艾伦，一番挣扎后她已经从少年的钳制中逃了出来。只是少年比她想象中还要凶猛，即便是啃上她特意硬化的手臂，也不惜以卸掉自己下巴为代价咬了上去。一来二去，女巨人算是彻底对他没了辙，避开对方撞上的腿击后，她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再次打空的艾伦没有放弃，即便在依旧完整的女巨人面前，自己已经失去了半个下颌和一条健康的腿，但他依旧不依不饶的摆好了进攻架势，就连那条收不回去的舌头都在用力。可当他看向女巨人时，对方特殊的进攻方式让他迟疑了。
　　也就是那空白的几秒钟，女巨人一脚踢掉了他的半个脑袋，那双满是震惊的绿眼睛就这么一起飞了出去。
　　当三笠赶到时，就看到了这么一副场景——女巨人咬开巨人艾伦的整个后颈，咧开撕破唇角的大嘴将少年整个囫囵吞下。
　　“你在……干什么？”
＊＊＊
　　女巨人显然没有注意到匆匆赶来的三笠，达成目的的她心满意足的掉头就跑，留着还挂在树丛之中的少女还在全身颤抖。
　　“等等……”按常识判断，任何人在看到刚刚那一幕都会下意识认为，艾伦已经进了女巨人的肚子，成了她巨大胃袋的一部分。三笠也不例外，她的大脑似乎还不能处理这突如其来的冲击，瞪大双眼的她第一反应

不是去追，而是直勾勾的望着女巨人越跑越远。
　　三笠的大脑当机了那么几秒钟。
　　但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比起相信艾伦就这样不明不白的送了命，她更愿意相信女巨人反常的处决方式正好说明少年还活着。单单是思考至此，那股窜起的怒火已经很难维持自己的理智了，火舌舔舐着神经，少女的面容都变得格外扭曲，上下闭合的后槽牙甚至摩擦出微妙的颗粒声。
　　本着不亲眼看到尸体前绝不罢休的信念，三笠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就跟了上去，破空的绳索声在丛林里格外清晰。
　　女巨人很快就做出了防备的姿态，眼珠后瞟的时候还不忘死死捂住自己的后颈。
　　“把艾伦……还给我！”三笠怎么会给女巨人更多逃跑的时间。就算对方已经迈出数百步的距离，很快追上的首席下一发钩锁便直中女巨人的颊肉，甩动着刀刃试图卸掉这个怪物的下巴。
　　向来以自己巨大身型为优势的女巨人却是难得没了辙。在一般士兵面前，她的反应和攻击准头比普通巨人要快狠的多，自然很难被轻易制服；但在像利威尔或是三笠一类的特殊士兵面前，过大的体型反而成了累赘。在巨人四肢周围穿梭的少女像只折磨人的飞虫，她的每次“叮咬”都能让女巨人绝望几分。
　　不得不说三笠在战斗上的确是个数一数二的天才。训练兵的课堂很少会有实战经验的传授，每天面对着木板巨人的橡胶后颈，几乎每个刚上战场的莽撞新兵都一股脑的向着毫无防备的后颈冲去，殊不知那些长手长脚的怪物抓住他们的方式总能千奇百怪，在他们冲往后颈的路上都会有无数只手盯着他们。而三笠恰巧明白这点，越是行动灵敏的生物，越要从缴械四肢开始——先前在面前实战过的兵团前辈也同样用行动告诉她。
　　更何况面前这头巨人还清楚保护自己的命门。
　　她很快又将女巨人那不久前刚刚愈合的手臂削了个皮开肉绽，借着绳索一荡顺势划开对方大腿的肌腱，女巨人一条腿没能站稳，抱着脖子就这么摔了下去。她眼神惊恐，黑发女魔头持刀袭来的声音在愈发清晰，没有时间抬眼的女巨人下意识就硬化了手臂的皮肤。
　　——三笠成功折断了自己的刀刃。
　　她顺势攀上了不远处的树干，面对这从未见过的能力，三笠也仅仅诧异了一瞬，更换刀刃的速度却并未有过迟疑。
　　无法起到作用的白刃意味着在此处杀死女巨人的几率基本为零，但这并不代表三笠会放弃救出艾伦的一切可能。
　　“艾伦他绝对还活着……不管你在哪个位置，我都会把这个女人杀掉，把她的身体整个切开，然后将你从那个肮脏的地方拉出来的……”她有些近乎魔怔的喃喃自语，持刀的手却在微微颤抖，似乎连自己都在对这番话产生怀疑，但还是一遍一遍催眠自己，“对不起，艾伦，再稍微……等我一下。”
　　女巨人借三笠换刀的空挡很快恢复了左腿，挥拳就冲对方的位置砸了过去。怪物压根不认为这一击能将三笠杀死，只想借这狗皮膏药般的少女躲避的时机，起身迅速朝森林外逃去。
　　忙于避开树干碎屑的三笠再一次被迫同女巨人拉开了距离，她刚要行动中途却被人截了胡。
　　匆匆赶来的利威尔快速将三笠带离了原地，被突然揽住的少女一时都还没能反应，刚打算反抗一抬头却是利威尔紧绷的下颌。
　　“……”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在三笠看清利威尔的一刹那，震惊、痛苦、无助各种乱七八糟的情绪就通通涌了上来，少女甚至没能控制住表情，整张脸因为复杂的心绪而变得有些小幅的抽搐。
　　“暂时先拉开一段距离！”利威尔很快松开了揽着三笠的手，两人极为默契的调整了排布，不徐不疾的跟在女巨人的身后。“保持这个距离，那家伙似乎也有些疲惫了，看上去速度已经没有那么快了。”
　　利威尔顺势瞟了一眼有些别扭的三笠，比起先前那副更称得上有生气的模样，她现在的样子更多还带着尴尬。回忆起先前手臂微妙的触感，男人迅速清了清嗓，故作随意同身旁一脸别扭的三笠搭话，“她似乎是把整块后颈肉给咬下来了啊，艾伦死了吗？”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丝毫嗅不到一丝端倪。仿佛面前那头奔跑的怪物只是头普通的兽物，血与仇的交集也并没有让这个男人失去理智。
　　“他还活着！”处在自己世界里的三笠很快缓过劲来。比起说是对利威尔的回应，这番话倒更像是在对自己观点的反复肯定，“目标似乎拥有智慧，而她的目的则是带走艾伦，如果她想杀了艾伦，那早就应该把他捏成肉泥了。但是目标却特地把他含在嘴里，一边战斗一边逃跑。”
“说不定他的目的是为了吃掉艾伦，这样的话，艾伦早就在他的胃里了。正常人动动脑子就知道他已经死了。”
　　“他还活着！”
　　即便利威尔内心同样不希望艾伦落得个呕吐物的结局，但在听到三笠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复肯定后，利威尔还是饶有深意的看了少女一眼。
　　“但愿如此。”
　　碰巧同利威尔视线相交的三笠莫名心虚。许是几个星期的再次冷战，又或许是不久前才看到的佩特拉尸体，总之现在的她只感觉胃里有几只蝴蝶在上下飞舞。她抿了抿干瘪如砂纸的嘴唇，在自己脑子里辗转几个夜晚的话说出来却完全变了味道，“说起来……如果你之前能够保护好艾

伦，事情就不至于演变成这样了……”
　　说完这番话的三笠只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可不知是不是几年来受得委屈在作祟，还是其他什么懵懂的缘由。即便少女对自己的话后悔不已，那些微妙的心思还是让她忍住了解释的念头。
　　利威尔也不再没话找话了，刀割般的烈风吹的三笠只看得清他绷紧的下巴。
　　就当三笠还在为自己的口舌之快而暗自后悔时，利威尔终于开了口。只是相较于上一次，他的声音却是莫名来的有些暗哑。“我们先把目标缩减到一个吧，首先别再想着去杀掉女巨人。”
　　“但是那家伙杀了很多我们的同伴……！”包括佩特拉。
　　“既然他拥有皮质硬化的能力，我们就拿他没辙。听从我的判断吧，将一切希望都堵在艾伦还存活着的这件事上。”言罢利威尔迅速抽出了刀，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将三笠再挡在身后。
　　韩吉和埃尔文的评价的确所言非虚，他刚刚很荣幸的没有错过三笠的发挥——即便出刀仍带有些许青涩犹豫，但不论是移动还是战术判断，三笠的确是这届训练毕业生里出类拔萃的存在，甚至在整个调查兵团里，她的实力也是绝对的佼佼者。
　　或许正如埃尔文所说，三笠并非需要饲料精细喂养的小鸟，她本该是天际盘旋的鹰隼，这样的她拥有与自己并肩的资格。
　　但在她真正飞翔前，利威尔还要再教授她不少东西。
　　“在那家伙逃出森林之前，把艾伦救出来！我来砍掉那家伙的身体，你负责吸引他的注意力！”
tbc.

Chapter13
　　调查兵团的历史比宪兵团还要早些，最初的根据地建在罗塞之墙中的一座森林古堡里安置在希娜之墙里。随着历代团长的更换，调查兵团的势力也逐渐往城市中心靠近，轮到埃尔文这代，整个兵团已经全部迁移到希娜之壁中。如果不是因为艾伦·耶格尔的加入，利威尔或许还能在繁华的城市里买包红茶，而不是每日检查那城堡的窗框有没有擦干净。
　　希娜之壁是个好地方，包裹住人类城市的主心脏，常年笼罩住空中的奶白蒸汽就像密不透风的保护罩，将这群掩耳盗铃的上等人遮盖的严严实实。而往往越繁华的地方容易滋生肮脏的泥泞:粉面油头的女人摇着针织的羽扇，即使再怎么小心翼翼的提着裙摆也拯救不了擦过乞丐小腿的珍珠纱面；商人将那昂贵的牛奶倒进河流，掰着短粗的指头计算着这个月还能从工人的工资里压榨多少;就连猫狗都还区分贵贱，血统干净些的就能睡在鸭绒被上，毛色杂的就只能和流浪汉抢垃圾堆里的半截腊肠。
　　但不可否认的是，住在城市里确实有很多好处，尤其当利威尔自己成为领导，不用再顶着30度以上的太阳绕圈奔跑后，除去基础工作和翻翻难民名单找三笠名字外，基本上都是清闲的状态。偶然一次的进城溜达，他发现了一只黑猫在不远处默默尾随他。
　　那只猫通体全黑，只有嘴巴上一小圈白毛格外明显。
　　利威尔一眼就知道它在觊觎自己手上拎的鱼罐头，但他根本不可能把这死贵的玩意儿让给猫吃。等那猫尾随到兵团门口时，利威尔便敷衍的从那一堆乱七八糟的罐头里省出几颗牛肉味的芸豆丢在地上，趁那猫凑近闻闻的功夫迅速甩开了它。等到他下次见到这猫时，便是那脸上有两道痕的小后勤兵，满脸苦涩的来拜托他的时候，告诉他厨房里进了偷肉的猫。
　　当时的利威尔一眼就看到了那猫嘴上的一圈白毛。
　　小兵说这猫不仅在吃掉了兵团里宝贵的生肉，还把几罐开掉的芸豆罐头踢下了桌子。
　　原本以为只是闻着味晃悠进来的原因，结果没想到这饿了几日的小东西极其机灵，叼着快两个人的口粮一蹦三跳又躲又藏，甚至让小兵破了相，最后还是利威尔亲手给它抓了回来，但那口肉是怎么样都回不来了。
　　这猫似乎认出了这个糊弄它的倒霉鬼，歪着脑袋冲利威尔哈气，亮着爪子就要挠。利威尔见它不老实，剜了它两眼就打算把这不知好歹的东西丢给韩吉认真“教育”，哪不知拗不过调查兵团的女同志三方五次的阻挠，硬是把这祖宗当成吉祥物在军队里放养了。
　　它同样也是个极品，刚开始的时候还没忘流浪猫的本，讨要吃的还会黏黏人的裤腿，得了吃的就“喵喵”两声；时间一长，它居然被养成一副大爷样，叼着准点放好的食物马上就消失个没影儿。很长一段时间，室外草坪的桌子上不敢放茶具，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过个半天后，它就成了这猫爪下的“尸体”。几个管后勤的小兵被折磨的苦不堪言，于是全能的利威尔在培养精英班的闲暇之余，没有报酬的活又增加了一个。这被宠刁的老猫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利威尔的死鱼眼，被那眼睛瞪一下，多大的脾气都得怂一半。
　　利威尔在和那猫相处的几年中，总是觉得它有些熟悉，性格像极了某个人，但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直到三笠的再次出现，他才接上了几年来莫名的大脑短路。
　　——这只臭不要脸的老猫或许不是三笠的翻版，但它上辈子一定和三笠沾了些血缘关系。
　　与三笠在审判厅相遇后，那调去兵团旧址的前几个晚上，捏着鱼干的利威尔总是会一脸正经的看着那老猫，心里早就把它和三笠的“族谱关系”画个几十遍。
　　就比如现在，他就这么揪着这只大型“没剪指甲的龇牙咧嘴三笠猫”的后脖子，预防她随时一个冲动砍上去。
　　三笠当然不会知道此刻利威尔脑子里都在莫名其妙的想些什么东西，毕竟利威尔的脸看上去永远都是那么臭，她只能闷不做声的先服从来自上司利威尔的指令。说她是怕没管住再蹦出一句嘴不对心的蠢话，还是认真意识到了当下的处境，看似已经恢复理智的少女准备转移去吸引女巨人注意力时，一直注视着她拉低位置的利威尔默默松了口气。
　　作为利威尔所认为的不安定因素之一，只要三笠·阿克曼能够认真服从自己的判断，那么她的实力无疑会让这次营救行动锦上添花。
　　于是他不再犹豫，将关注点放在了不断前进的女巨人身上。容错率极低的情况下想要接近一头草木皆兵的敏捷巨人本就困难，加上这头**拥有智慧，与大多奇行种相比更难控制。但只要女巨人注意力因为三笠被吸引片刻，那么利威尔就能抓住那片刻破绽。
　　当然那是最理想的状态，可这女巨人绝非善类，她很快就能看出这般明目张胆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三笠不过诱饵，真正试图从自己嘴里抢人的是那个在身后虎视眈眈的长官。她仅仅给了脚旁的三笠一个眼神，随后就毫不犹豫的对脑后的利威尔一拳挥了过去。而利威尔却像有所预料一样，以更快的速度避开拳头，像一枚快速旋转的陀螺沿着手臂的方向将大片结实饱满的肌肉切割的血肉模糊，还没等女巨人瞪大眼睛做出反应，利威尔已经借力移动到了她的面前，那插进双眼的两把白刃很快剥夺了女巨人的视力。
　　即便对利威

尔的实力早有预料，但这一幕仍然让三笠瞠目结舌——这头屠戮了将近一半兵团士兵的女巨人在利威尔面前，仿佛也只是个身形灵活点的奇行种。在不到数秒的时间内，她已经被缴械到无力反抗，只能靠树跌落下去死死捂住后颈。
　　奶白的蒸汽随着利威尔画圈动作几乎溢满半片场地，利威尔的速度快到三笠无法看清，只能注视着那包裹在银色刀光里的黑色迅速分割着女巨人的肌肉组织，那**甚至来不及调动力气来使用硬化能力。
在三笠以为战局正朝着一边倒时，满脸血污的利威尔仍有些心有余悸。女巨人恢复视力的速度极快，一旦她重新获得视野，他不敢保证自己还是否有百分百的机会夺回艾伦。
　　许是他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对方的四肢上，当女巨人捂住后颈的右手面条般软趴趴的垂下时，一旁没有出手的三笠像是嗅到了一个绝好的机会，冲动的她早就将利威尔的命令丢在了脑后，勾住女巨人脖子时，满脑子里都只想着趁机消减掉这个“定时炸弹”。
　　“别过去！！”
　　当利威尔发现贸然行动的三笠时，女巨人原本无力抬起的左手已经精准的朝着少女的方向挥了过去，还没等利威尔反应过来，他的身体早已比大脑更快一步的冲了上去。发现异变后的三笠已经无法再去改变行动轨迹，本想硬生生挨下这未曾注意的一击，却因为利威尔的出现而被撞出了几米。巨大的冲撞让她的耳朵嗡嗡一阵乱响，恰巧掩盖住利威尔替她撞上巨人手背后那阵左腿骨折的牙酸声音。她还没来得及讲话，利威尔就已经像个没事人一样，一刀划开了女巨人的嘴，他的洁癖这时倒也没敢发作，拽着那被唾液包裹严实的像蚕蛹般的艾伦离开了那条让他作呕的的舌头，精准的落在了一旁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的三笠身边。
　　“刚刚我……”
　　“我们该闪人了，趁艾伦还有呼吸，就不要再管这家伙了。”利威尔仅仅只是瞟了一眼有些无措的少女，仿佛感受不到伤腿的疼痛一般，面无表情的打断了她，“撤退吧。不要忘记我们这次作战的本质，难道你觉得满足你的个人欲求更加重要吗？明明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朋友吧。”
　　利威尔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这让三笠有些莫名的发怵。
　　这样的利威尔她不是第一次见，早年自己闯的各种祸事里，青年经常用这种眼神审视她，印象最深刻的一次便是那回差点再被拐卖的经历。彼时的她不过刚刚在地下街混出些名堂，那片儿和她年龄相仿的小混混常常学着大人，有模有样的称她“头儿”。可即便是混的如此风生水起，法兰和利威尔也从不带她一道去干所谓的“活儿”，留着半大的孩子一个人在家里刷碗擦地。这些脏活本就没有让10岁的小孩儿接触的道理，可这脑子偶尔会不按正常思维走的三笠却认为这是法兰和利威尔在和自己划清关系。刚开始她还只是心里埋怨几句，次数一多心里就不平衡起来，靠着自己根本不靠谱的关系联系到新“买主”时，被看扁也就罢了，差点又被迷晕卖出去。所幸利威尔踹门的力气十成十的大，等三笠苏醒后，才知道那个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的买主已经断了好几根指骨了。
　　她还记得看向利威尔时，他沉默的像座没有生气的塑像，但那双铅灰色的眼睛里却看不到丝毫冷静，反而像是台风过境的海面，咆哮而过的飓风激起十米有余的浪潮，铺天盖地的朝人涌来，却又被他那冷漠的神情冻结，张牙舞爪的浪就这么悬停在半空中。
　　那时的三笠还能乖乖屈服于利威尔的威压下，打不过至少还不敢还嘴，只能乖乖包揽下几个星期的清洁活，餐桌被擦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法兰跑来偷偷告诉她，利威尔为了找到自己基本上寻遍了地下街的所有角落。当看到没少手没少腿的她躺在地板上时，他才松了一大口气。
　　“你也不能怪他，他已经很克制了。如果我是他，我肯定会选择把你打一顿，而不是把火气转移到那几个绑架你的猪猡身上。”法兰压低声音偷偷和洗碗的小三笠说话，“虽然事后我还是会踩断他们的手指。”
　　即便是到了今天，三笠也依旧对真正动怒的利威尔心有余悸。就像当时一样，即便他不发一语，他那周身自然形成的气场里就弥漫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被鞭笞的机会多了，三笠看到他这副模样下意识的就蔫了下去，其中还有那自己愧疚到想要马上解释的心理。
　　但利威尔和往常一样没给她机会。
　　“撤退吧。”
　　***
　　调查兵团的撤退行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临时顶班的班长很有眼色的给三笠安排到护送艾伦的队伍里。那个力气用尽的少年还在昏迷之中，将艾伦调整到一个舒服的状态后，三笠便时不时的往身后去瞟:利威尔正蹲在那小山般整齐堆放好的尸体前窸窸窣窣的做些什么，他的脚似乎有些跛的不自然。
　　即便被厚重的白布所掩盖，但三笠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利威尔面前的尸体，那是佩特拉。
　　如果说剪下下属胸前的兵团图标是利威尔对死者的最高敬意，那么他可能是万万没想到过会在佩特拉的胸口的口袋里发现一张自己的画像的。佩特拉的绘画能力很好，利威尔一眼就认出这临摹的是是自己初入兵团时挂在履历上的图片。那时候潦倒的厉害，除去通缉令上自己千奇百怪的样子外，利威尔真的很少有过

像模像样的画像，这张拿去充公的画像都只是街上不知哪位“大家”敷衍潦草的手笔。反而是这张藏在佩特拉口袋里的小像，除去那些因为数次翻阅而变得有些折损的部分，她甚至还细心的用炭笔染了发色。
　　利威尔几乎是看到的一瞬就把那张画像揉成一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蹲的太久，他站起的时候只觉得双眼发黑，分分钟就要朝身侧摔下去，可左腿酸胀的疼痛却让他无比清醒。
　　任务还没有结束，他不能这么一睡了之。
　　他急需做些别的事情分散注意力，否则下一秒又要溺毙在那些烦躁的思绪之中。
　　所幸远处的说话声很快吸引了利威尔的注意力，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声音传的四周的士兵都能听见，他们似乎在向埃尔文争取，争取一个能带回他们同乡尸体的机会。
　　如果连尸体都要在巨人的地盘上被鸟兽啄食、暴晒成枯骨，那么这群为事业和人类未来献上一切的士兵未免也太过可怜了。
　　可埃尔文不能这么想。
　　他拒绝了两个士兵，即便那个叫迪特的青年几乎俯下了半个身体，近乎哀求的看着他。
　　“既然已经确认了死亡，那不就足够了吗？不管有没有你们同乡的尸体，死亡就是死亡，这个事实不会有任何改变。”利威尔当然知道埃尔文的态度，循声而来的他都没看男人的脸色，直截了当的就断了年轻士兵的话头。
　　“可是……”
　　“他们的死就当做‘失踪’来处理，这是我决定好的事情。”埃尔文的决定不容置喙，他甚至懒得去表演一个痛心疾首，活像个没有感情、公事公办的机器那样下达了死命令，“死心吧。”
　　“你们……你们难道都没有一丝人性吗？！”
　　埃尔文不想再谈，随即和利威尔转头就走，留着那质问的青年抱头哭泣，大抵他是第一个敢把埋怨倾吐出来的士兵，所有人都感同身受的望着他崩溃的模样，却没人注意到快步走开的埃尔文脸上滴出水的浓郁。
　　但这也仅仅只是个插曲，吵闹过后众人还得继续前进。队伍重整的速度很快，艾伦的马车被安排到了最后，一起行动的三笠除去需要关注艾伦的状态，还需要时刻提防着身后其他巨人的动向。
　　当然还有利威尔。
　　三笠有些不安的看向在队列正前方的那个青年，他身后的披风就像少女此刻的情绪一样摇摆不停。
　　对比起坐立不安的自己，经历过今天如此“灾难”的利威尔却显得镇定自如。这和少女先前在森林里体会出来的怒气有所不同，毕竟那样的利威尔左右看起来还像个活人，可自收拾完尸体后他就一直一副缺失了灵魂的模样，没了欲求。
　　这让三笠没由来的心慌，这是她从没见过的利威尔。
　　他此刻应该是无比脆弱的，但却又是最为坚硬的时候。
　　三笠突然意识到，这几年不仅仅改变了她，同样也改变了利威尔。
　　这短短不过十分钟的接触让三笠再一次去好好思考过他们之间的状况，毕竟这个阶段已经僵持在这个尴尬又暧昧的局面太久太久了。不过这一次的她却不再将倾向将错误归结于利威尔的死板执拗，而是发自内心的开始反思起自己的行为。
　　诚然，利威尔长达几年的默不作声让她恼火痛苦，三笠的所有排斥大部分都是因为他的“无动于衷”而发酵至此。长久以来，三笠都将自己放在了受害人的角度，就连利威尔也在无底线的包容她，对那些淬毒的讥讽听而不闻，而她此刻却突然后知后觉意识到，那些她所不理解的利威尔的坚持或许是在保护她。
　　去死很简单，但是看着珍重的人去死却一点都不简单。
　　她一直在精准计算自己的得失，希望别人能给予自己什么，战争或许使她流离失所，但却忘了作为战争中最明确的一部分，利威尔所遭受的创伤。
　　她不断在索取，甚至还不忘给他心口捅刀子。
　　他们之此的“战争”也许应该结束了，三笠有些悲哀的想，她不应该再为了证明什么而去伤害他了。
　　思考到这里，她甚至想立刻夹紧马肚冲上去，告诉他自己很抱歉。
　　可那逐渐逼近的巨人并不给她这个机会——起初三笠还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直到那声音震耳到无法忽略的时候，那两头突然出现的巨人已经迈着扭曲的步伐追上队伍了。
　　这样的情况并非无缘无故，只需一眼就能认出他们正追逐着两个试图归队的士兵。三笠马上认出其中一名士兵正是迪特，他背上同乡的半截尸体还随着马匹的移动上下颠簸。
　　队伍已经驶到平原，在四周没有树木或是建筑物的情况下，立体机动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及微。随着信号弹的浓烟升上碧空，刚刚平静下来的气氛又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再次变得焦灼。
　　本就是弹尽粮绝的时候，埃尔文根本不打算为此停下脚步，即便这两头巨人已经引来了更多的巨人尾随。他身旁的利威尔倒没这么好脾气，不需埃尔文吩咐，他便放慢了马匹的速度，同殿后拉运尸体的马车平行，而仅仅几个队之隔的三笠已经冲了出去。
　　迪特俩人并没有这么好运气能从巨人手中全身而退。如果说迪特为躲避巨人的攻击而以摔下的同乡尸体为代价的话，那么那个同他一起冒险的伙伴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他已经被另一头巨人捏在了手中，迪特甚至没能来及勾上绳索，那个不过二十的生命便这么不值钱的结束了。
　　所幸三笠

及时赶到，在巨人对呆愣不动的青年出手前，她就提前削掉了对方的后颈。但这一头巨人的倒下，对于已经被巨人群追赶上的队伍来说，实在是杯水车薪难以抵挡。三笠满脸愁容，只能先带着迪特返回。
　　与此同时，利威尔也移动到了最后，瞧着那两护送尸体的士兵俨然准备朝那几只跃跃欲试的大掌发起进攻时，他立刻出声阻止了他们， “别做这种事。比起这些，还是把尸体丢掉吧，不然会被追上的。”
　　“可是……！”
　　“那些没能带回去遗体的家伙，在过去多的是，这些家伙也不会例外。”
　　老士兵还没开口，他身旁的小士兵已经处在了崩溃状态，甚至不顾晦气整个人扑到了蒙着白布的尸体堆上，“真的要这么做吗？！”
　　看着眼含泪水的士兵，利威尔不再说话，只是迁怒般敲了敲伤腿，痛恨此刻无法做出任何行动的自己。
　　是老士兵率先打破了僵局，他一把开了车门，咬着牙推开小士兵，将那被白布包裹住的一具具尸体抛了出去。
　　那些个包裹的像蚕蛹般的尸体很快的顺着斜坡骨碌碌的滚了个没影，那群巨人也只顾着往前跑，一个眼神都没留给那些尸体。
　　听着抛落尸体的声音，利威尔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微微侧头望了一眼，恰巧望见那两个士兵拎着具尸体的头尾，像是抛尽犹所有豫和不甘般将那具尸体奋力扔向空中。好巧不巧，那包扎随意的白布里露出张利威尔先前擦拭过的、面容温和的脸，光那一眼，利威尔就认出了她。
　　佩特拉。
　　象征死亡的白布没能藏住她蜜糖色的发丝，迎着昏黄的阳光，她仿佛融入了那圈外层的金边，像秋日里第一片悄然落下的黄叶，或是飞向碧空的金鸟落下的一根翎羽，落向地面那刻，终又归于尘土。
　　他终是没敢看下去，很快便回过了头。
tbc.
*我来负罪了😭😭😭，算是个复健文章，写了什么我都没眼看
*不虐利威尔惹，所以就先这么草草结束了佩妹的戏份，下一章应该是原创日常(发点糖大概

　　Chapter13(上)
　　埃尔文·史密斯其实是个极其自负的人。
　　这也不能怪他，聪明本身就是种天赋，更何况还是他这样总是棋快一招的狠角儿。也或许正是这种过度的自负惹人生厌，先前他在总统面前如何的信誓旦旦，这场壁外行动在那群看笑话的贵族眼里有多么的“打脸”。当然这并不影响埃尔文——事实上这只能说是他找寻答案路上的一次实验，钱财或性命只是砝码。他才不会因为一次博弈的失败而垂头丧气，否则就凭调查兵团几十年如一日的败家之势，可能抑郁死几个埃尔文都不好计算。可当下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姑且不算伤亡的士兵数量，光是那白白浪费的几架巨型弩箭就够调查兵团吃上一壶，更别提处境本就艰难的艾伦·耶格尔。返程后的第二天，新上任的班长便隐晦的提醒阿明等人做好接受最坏结果的心理准备。
　　这班长也的确是没有眼力见，让等人也就罢了，在三笠面前口无遮拦，阿尔敏拦都拦不住他那嘴，原本还盯着肉汤发呆的三笠更是差点折断手里的叉子——她甚至没发现自己用叉子喝了快十分钟的汤。
　　这段突然安逸下来的日子对三笠而言更像是折磨，从她那眼下毫无消退之意的乌黑便可知道。不管是返程那日艾伦的哭嚎声，还是利威尔一个人骑在马上落寞的背影，这些记忆根本就没有随着这俩毫无消息的人一样一同消失，反而像卷反复播放的磁带，倒过来又翻过去的塞满三笠闲置下来的大脑，这让她前所未有的怀念之前忙碌到没有空去思考太多的时候。
　　阿明以为三笠是在担心状况未卜的艾伦，也只是沉默的拍了拍她的背。这些日子就连阿明也变得奇怪，总是盯着一个地方愣神发呆，就连三笠都看出他那副藏着心事的样子，问起来又神神秘秘的表示:还需要再等等。
　　这下倒真的只有她无所事事了。
　　想要做的事情有很多，但偏偏现在的她什么都还做不了。
　　幸运的是在三笠快要被逼疯的第三天，封闭开了几天会的兵团终于放出了风声:埃尔文将带着这次调查的结果去往王城，尝试再为艾伦争取一线生机。随行的除去米克外，还有主动要求跟随的利威尔。
　　原本三笠是完全不可能知道这些事的，这还得感谢那个她事先收买的女兵。大抵每个年轻姑娘的脑子里都喜欢装些罗曼蒂克的东西，这个后勤班的同僚也不例外。自她有幸与利威尔同层办公、说上几句闲话开始，便时常见到些女士兵偷偷往兵长办公室的门缝里塞些书信，还有些会来拜托她送些蜜饯甜食。尽管这个情况在佩特拉的出现后有所收敛，但观察兵长的一举一动倒成了她一直以来的习惯。所以在三笠来拜托她时，她还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好几眼这个年纪少了十岁，身高却超了十厘米的“勇者”。
　　“兵长他今天就会走。”找到机会，那个女兵便凑过来同三笠说话，“好像是有些私事，所以他选择比团长提前一天出发。”
　　到了准备出发那天，倚着拐杖正打算悄声无息离开的利威尔是有些震惊的，尤其是那破门而入的三笠还没等他开口问，上来一把夺走了他手中箱子，较之更为高大的身体大剌剌的挡住房门，一副“今天就是要欺负‘***’，你不答应我谁也别想走”的架势开了口，“我要和你一起去。”
　　利威尔的表情有些臭，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三笠，还作势要用拐杖打她那把箱子拿的老远的双臂。
　　“车费我自己出，我知道你明天有事，今天过后我就回来，不耽误你。”
　　利威尔顿觉无力，这事本来藏的好好的，如今看这鬼精姑娘早把自己的行程摸了个七八，就连找借口的机会都不给自己留，只能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暗骂团里的人都是群墙头草。
　　“……收拾了行李就跟上。”
***
　　五年后的王城和记忆中还是有了很多不同，穿过那条连接希娜同罗塞之间的长桥，三笠只觉得自己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随着玛利亚之壁的沦陷，罗塞城墙里的世界都仿佛蒙上层灰蒙蒙的滤镜，压抑得让人难以喘气；可越发靠近罗塞之壁，整个世界又似乎变成了赤金色，她甚至还看见了自己当时出走的教堂，大理石的喷泉建筑外还修了尊崭新的圣母雕像，那镀了铜的身体却全然看不出一丝慈祥。
　　仅仅一桥之隔，居然就像两个阶级、两个社会。
　　即便王城变化如此巨大，也没吸引到三笠的多少注意力，从进了市区开始，她就赏脸般冲着马车外瞅了几眼，之后的时间里少女就盯着袖口上的一根线头发呆。反而是小憩后恢复了些许精神的利威尔，抱臂频频看她。
　　很奇怪。
　　总之就是很奇怪。
　　一个星期前他们还剑拔弩张的在草坪上又“打”了一架，三天前她还在森林里对自己冷嘲热讽，怎么现在就变成了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利威尔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伤腿。
　　他有意向所有人隐瞒了受伤的真实原因，就连报告里也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意外”，但他用上拐杖的事情整个兵团都能看得到，更何况是这段时间总是关注自己的三笠。
　　他无声的叹了口气，暗暗捏了捏自己酸痛的膝盖。
　　这也许是利威尔最不想看到的结果:他的受伤无意间成为了这场冷战中最有力的筹码，在情感胁迫着三笠向自己投降。他可以接受三笠为自己的鲁莽而道

歉，但这并不等于作为监护人的利威尔，对三笠所缺少关怀与陪伴能一笔勾销——这明明是他们之间矛盾的源头。
　　三笠可没想那么多，她做事总是习惯先行动了再考虑，就比如先前那会，她冲去利威尔面前的时候压根没想过到底怎么开口，等到了两人独处的时候她反而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了。
　　幸好三笠此刻飞速转动的脑子里很争气的提供了一些她平常完全用不上的搭话技巧，这还要感谢阿明的耳濡目染。她一手揪住那颤颤巍巍的线头，重重吐出了一口气，“我觉得你没必要担心我在兵团里的工作……”
　　“艾伦他很有可能被转移给宪兵团……”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三笠诧异的看了一眼同样愣了一下的利威尔，很快又迅速低下头不说话，揪着线头的手一改开始绞着衣摆。
　　利威尔见她愣住没有打算接话样子，便自顾自的继续自己的话题，“明天我会和埃尔文再去争取机会，但你也别抱太大希望。”
　　“就和嗅到肉的狗一样，王族和壁教的人不会轻易放手耶格尔的。”利威尔慢条斯理的解释，眼睛却一直盯着没有什么大动静的三笠，生怕她下一秒会生气的突然跳起来，“这次壁外调查的失败一定会成为他们手上的把柄。”
　　出乎意料，三笠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比起现在就气急败坏的揪着自己领子要求放人，她也只是舌尖抵着前牙“啧”了一声。
　　三笠当然也生气，早在返程那天艾伦被强制带回地下室时三笠就尝试表达过极度的不满，还是阿明和科尼眼疾手快劝住了她，她还在最空虚的那段时间里妄想过要不要在艾伦被送到宪兵团后，马上动身冲进王城里劫狱。现下本来是个好机会，她可以问问利威尔关于艾伦的情况，但一回想起自己因一时冲动间接伤到了利威尔的一条腿的事，三笠甚至不敢用来开口，却没想到利威尔和她主动提了起来。
　　不过这个话题很快就在这两“话题终结者”的一来一回中快速死掉了。
　　幸运的是在他们即将陷入下一个沉默时马车终于停了下来，三笠就像解脱般喘出一大口气，她不再试图用自己的眼神给衣服盯出个洞，带着莫名感激的心态转头往那玻璃窗外望去——马车早已不在繁华的街道上了，反而是拐到了个更像乡村城镇的地方，多半是刚刚下了雨，被车轮碾过的泥地仿佛开了一条条丑陋杂乱的口子，口子里还一汪汪的盛着污水。
　　马车停靠在一家稍显陈旧的旅店前，说是陈旧，但应该是这条街上最烧钱的装潢，守在前台的老板甚至打着领带穿着西装，藏在小眼镜后的眼睛看见有马车停过来，忙差了个伙计过来迎接。
　　马车随着利威尔下车的动作颠簸了一下，看着他为了不踩到烂泥上，拄着拐小跳到台阶上的动作，配上他那不算出众的身高和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三笠没由来的觉着滑稽。可还没等她的嘴角勾起个弧度，利威尔就没好气的把她喊了下去，一边检查自己的鞋子有没有粘上泥点，一边带她进了旅店:“你就先住在这，一会我还要去处理些事，今晚应该就不回来了，你有什么明天再说。”
　　他上前和老板说了几句，转头便将行李和钥匙一同递给了三笠。估计是时间紧促，三笠还没看清那钥匙上的门牌号，利威尔就已经迈步离开了。那没过半晌就消失在小街的尽头的速度，离谱得好像他根本没有伤到过一条腿。
　　***
　　利威尔离开的时间很长，三笠也就这么无所事事的盯着窗外坐了半个下午。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可能根本想不到希娜之壁里还会有这样的地方，它就像颗长在贵妇脖颈上的小小脓瘤，虽不及壁外的避难所或是地下街那般肮脏混乱，但在这座富丽堂皇的主城里还是显得格格不入。
整座城市已经完完全全被夜色笼罩，三笠在床上翻来覆去没有困意，索性爬起来去街上转转。城里不似战区存在宵禁，即便地方简陋偏僻，但却始终热闹非凡。尤其是小镇里的酒馆，骨牌和筹码碰撞的声音是这座小镇永不暂停的乐曲，看客与舞女举杯庆祝这同样不眠的一夜，他们庆祝还能在这最佳的庇护所里过着得过且过的生活，以此来逃避思考城墙倒塌或死在桥洞里哪一个结局更早到来。
　　三笠只是驻足在门口望了一眼，很快也就失去了兴趣。比起总是乱糟糟的酒馆，她倒是被一旁的首饰店吸引了注意。
　　王城里有家首饰店并不奇怪，但奇怪的是它如此突兀的出现在这条黑街般的地方，冷清的店面与其他热闹的地方比起来显得格外突兀。多半是准备打烊了，那店老板只留了一盏烛火，透过店门的玻璃只能看见他佝偻着背，一丝不苟的擦拭着柜台。
　　本着“来都来了，不进去就太可惜”、“原本出来就是为了打发时间”的想法，她满新奇的推开了门。这店和它外部一样简陋无比，每移动一步，木地板都能发出剧烈的声响。似乎没想到有人还会在此时造访，多半还在判断是小偷还是顾客的店主愣怔着没有再去多点一盏灯，但这昏暗的光线依旧拦不住三笠好奇的目光。
　　凭借着微弱的火光，三笠还是勉强看清楚了那玻璃柜台下的饰物。店面太小，平放在天鹅绒布上的首饰仅仅只有那么几种，光是扫上一圈也就只用了三笠几秒钟的时间。店主瞧着姑娘一言不发，只死死看着柜子里的东西，估摸着三笠就是那来砸店抢劫的贼，

可还没等他摸到防身用的枪，对方便一指打断了他。
　　“这个，多少钱？”
　　店主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那是条有着枚黝黑的宝石的波洛领带，花色和绣纹都是好几个季度前的款式，被放在柜子里的最角落里都快积了灰，如果不是三笠这么一问，或许店主早就忘了还有这么个积压货没卖出去。
　　但这并不影响这条领带昂贵的价格。瞧着店家比出来的数字，三笠有些肉疼的将自己这么多年的积蓄一口气全部交了出去。
　　tbc.
　　*原本还有2k字，最后还是准备把这章砍成两半处理😅，下半段应该会快一点！
　　

　Chapter13
　　——“你对她的感觉感到熟悉吗？”
　　——“我不知道。这重要吗？”
　　——“因为思考这些问题，这些想法，它们是很大一部分驱使人活下去的动力。”
　　利威尔并不喜欢和韩吉独处，除去她异于常人的脑回路，还有大部分原因是韩吉总会喜欢和他说一些摸不着边际的话。她总是喜欢强调，人如果不思考和那群连生殖器都有不起的巨人没什么两样，但利威尔总是置若罔闻。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的童年可没人教过他去想一些填饱肚子以外的哲学问题。即便是解决了温饱的现在，利威尔很少去思索存在和生活的意义。
　　他坚持战斗下去的原因显而易见，埃尔文需要他。
　　但韩吉从来不这么想。
　　“无论生者，还是逝者，对他们的承诺不应该成为束缚你的原因，即便这些承诺很大一部分推着我们在前行。”
　　“在成为一个传奇前，你应该是作为一个人类存在，而即便是无神论的人，都应该是有信仰的。”
　　利威尔，他的名字甚至没能被冠以姓氏，孑身一人的孤独恶鬼在活了三十多年时回忆起童年，已然都是大片的空白，最清晰的部分便是那个把自己带到这个世界来受苦的女人。
　　说来诡异，每次利威尔回忆起自己的母亲库谢尔，记忆里她永远都是一副病殃殃的模样。这或许也是为什么明明作为一名低贱但来钱很快的妓女，库谢尔拉扯利威尔的日子始终过得艰难——她甚至有不起稳定的客源，绕是再姣好的容貌也被饥饿和病痛折磨的没有人样，而她亲吻他额头时的嘴唇也永远的和那些暴毙在大街上的尸体一样冰冷。
　　利威尔还记得，在生活最困难的时候，库谢尔一大早就会递给利威尔一枚铜板，然后把他赶上大街溜达半天，等街中心上挂钟转满4圈才允许利威尔回家。
　　刚开始的时候利威尔还会为了这“天降之财”高兴很久，丝毫不曾在意过库谢尔羞愧却又带着侥幸的表情。但地下街能溜达的地方本来就少，大街上早就没有任吸引人的东西了，加上喜欢“收保护费”的孩子王也不再敢来招惹利威尔。不过是个孩童的利威尔还没等到时针走完，他便拿着颗路上捡来的玻璃弹珠提前跑回去了。等到库谢尔看到早早站在门口好奇往里张望的利威尔时，她却失声尖叫出来。
　　那时候的利威尔压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赤裸的男人压在自己衣着完整的母亲身上，而他母亲那枯树般本就脆弱的身体此刻更是摇摇欲坠。库谢尔的脸皱成一团，更是在注意到利威尔时扭曲到了极致，她尖叫着要从男人身下爬出来，那沙哑的像打磨机的声音不仅把“顾客”吓了一跳，更是把利威尔也吓了一跳，捏在手里的玻璃弹珠不一小心就砸在了地上，湛蓝的玻璃面碰着地板发出清脆的敲击声，随着上升掉落的频率变高而逐渐刺耳。那满脸横肉的男人在看到小男孩时已经萎了一半，瞧着库谢尔着急和自己撇清关系的发疯样子，更是不愉快的给了她一巴掌。他鄙夷的瞧着安静下来的库谢尔，小费都没给，提着裤子就离开了气氛压抑的房间，只留着利威尔疑惑的看着自己母亲抽泣。
　　至于为什么利威尔突然没头没脑的想起当年尚且懵懂的自己，多半是因为面前那位母亲的哭泣方式和自己当时的母亲一样，越是平静的流泪就越是放大了那无法喘气的绝望。
　　佩特拉的父亲甚至连一滴泪都没流，盯着水烟袋升腾的烟雾不发一语。不清楚这压抑的气氛到底持续了多久，那看上去仿佛瞬间老了十多岁的男人终于朝眼泪流不尽的女人开了口，“别哭了，还不快去做饭去！一会老幺老二回来，你是打算让他们饿着吗？”
　　女人倒也不含糊，哼哼唧唧的就站了起来。就算最大的孩子没了，他们还必须装作无事发生的供养剩下两个孩子读书。
　　“抱歉啊，兵长，今天就不留您吃饭了，下次再聚吧。”
　　利威尔根本不觉得那所谓“下次”还会到来，但他也确实不想再在这里待上一秒钟了，对方语气里的下意识迁怒和痛苦只会让利威尔如坐针毡。直到踏出那扇屋门，他那根从中午就崩到此刻的弦终于松开，利威尔甚至觉得双腿一软，明明是入夏的季节，他却冷的浑身发抖。难得“虚弱”的他遣开在门口一直待命的士兵，扶着路边的矮墙走到长椅边坐下。待到视野里的白色重新变回现实的模样后，他才迷迷糊糊的认出了这里。
　　这里是当年三笠寄宿时的教堂，三笠刚失踪的时候，利威尔总会抽空去教堂里。不是礼拜，也非祷告，他只会在没人的时候坐在教堂长椅上，盯着彩色窗户好几个钟头，久到仿佛时针走过了4个格子。
　　原来佩特拉的家和这个教堂只是一条小巷的距离。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绪驱使，利威尔鬼使神差的朝着教堂里走去。
　　和记忆里一样，那三块巨大的彩色玻璃窗上绘着代表三堵城墙的女性侧影，透过窗外不知来处的耀眼白光，同那繁复艳丽的玫瑰一起往地上投射出五彩斑斓的光影，连带着祭台上的十字架都仿佛镀了层白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傍晚的阳光血红的扎眼，还是那三排教堂蜡烛过于晃眼，利威尔只觉得眼皮不过开合的瞬间，他似乎看到了那名为耶稣的救世主下赫然站着穿着黑色修女服的库谢尔。
　　利威尔一下子就愣住了，这种感觉很奇妙。他明明没有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