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滋啦……”
　　装修冷硬阴暗的豪华房子里，一个和房子格格不入的男人把一个鸡蛋打进了锅里，让几乎没有人气儿的清冷房间沾染上了一丝烟火气。
这个男人看起来二十出头，按年龄来说或许称之为青年更加合适，他长相很清俊，看外表总能让人感受到几分宁静的书卷气，可惜眼神没什么光彩，空有皮囊缺少灵气。
忙了几分钟后，青年拖沓着步子从厨房里走出来，打了个哈欠把煎好的流心蛋放到了黑色的餐桌上，正要慵懒地张开嘴把鸡蛋塞进嘴里时，他忽然顿了一下，随后目光迷茫起来，变了个人似得，慢慢抬起身体换了个坐姿自言自语似得开口，也不知道在和谁说话，“我……是谁……我是来……阻止周云深自毁的？”
“维护体输入成功……分系统正式开启…任务解锁……”他脑海里冷冰冰的机械男声回应着他，“你现在的这个宿主叫做秦白，二十岁，是一名钢琴专业的学生……目前暂住在著名作曲家周云深家里，原宿主记忆已完成提取，系统已经帮你抹除了原本的记忆体，从现在起你就是秦白，维护体请尽快完成任务。”
青年听着不知道哪里传来的机械声的解释，脑海里多出了不少东西，神情渐渐从迷茫中缓和下来，他看了一会儿桌面，用白净纤长地手指拿着刀叉切开了鸡蛋，听见原本的宿主被抹杀意识，似乎还没有眼前能填饱肚子的鸡蛋来的重要。
　　一来他一个被系统临时创造出来维护体，需要这具身体来进入这个世界完成任务。
　　二来……肚子确实是挺重要的……
填了填肚子，又打了几个哈欠的维护体从才苏醒的朦胧状态里清醒过来大半，他挠了挠头发，边溜达到户主的酒柜前面打量名酒边认真审阅起脑子里从系统发送过来的宿主记忆。
　　

此层祭度娘

　　说是没脑子，其实原主多少还是有点小聪明的，他是个gay，特别喜欢周云深，但按周云深的品味根本不会瞧上他这么个学钢琴只是想卖弄给人看的俗人，他听说了周云深似乎喜欢男人以后一直对这个挂名大教授蠢蠢欲动，自我感觉良好的秦白，上个学期硬是装模作样地混在大作曲家身边博关注，假期里借着学习的借口还和两个同学一起借住到了周云深的别墅里。
　　可惜秦白没什么太厉害的手段，就是再怎么有手段，痴迷音乐的周云深也不会对这样一个让他毫无灵感的庸俗东西感兴趣的。
　　然而仔细算来…这也是秦白人生当中的一大幸事。
当下能被周云深欣赏是相当让人羡慕的，可等再过个十年，现在这个靠着惊人的音乐天赋惊艳世界的作曲家就要变成举世闻名的杀人犯了，而且还不是普普通通的杀人犯——周云深可是个连环杀手……
　　死在他手上的都是被他包养过的同性情人，被他欣赏就等于被他当成了狩猎的猎物，要被割断喉咙祭祀他心目中的音乐。
　　为了追求他的音乐……周云深从人人仰望的天使变成了满手鲜血的恶魔，也或许……他早早就是那个恶魔，在众人都未察觉之时。
周云深的智商很高，七年前后杀了九个人都没有被查出任何罪证，直到他做出了震惊世界的恶魔之音，那首曲子充斥着让人沉迷的浪漫，也夹杂了会吞噬人心的血腥邪恶，音乐出版之后几乎立刻风靡了世界，不过也随着他的自杀和他遗书里对这九宗罪案的描述，有关他音乐的所有数据都被销毁了，一时之间作曲家好像成了恶魔的代名词，曾经美妙的音符也似乎都被涂上了血腥的痕迹……听过他最后一场演奏会上那最后一曲恶魔之音的人都在说，周的音乐是来自地狱里的呼唤，原本就不该出现在人间。
现在的秦白，是来改变这一切的……周云深是这个世界的支点，他这样的发展无疑是一种自我毁灭，支点的自我毁灭对世界的影响相当严重，而这样的事情几乎在系统统治的每一个世界里都在发生，一个个支点的自我毁灭，不光对每一个世界有影响，而且会导致中央世界受到摧残。
都只毁灭一次还好，问题在于每一个世界的时间都是循环的，支点的自我毁灭出现之后没再消失过，一遍遍的摧残之下，结局可想而知，所有世界包括中央世界都会走向坍塌。
系统是不允许这样的问题持续下去的，维护体也就这样诞生了。
现在的秦白，也就是维护体，读取完记忆之后托着脸差不多把自己现在所在的房子逛了一圈，最后站在自己房间里，看着桌面上英俊男人的照片出起神……这就是周云深吗？
他脑海里没有一丝一毫属于自己的记忆，现任秦白来到这世界的意义只有一个，就是在尽量不破坏原本体系的情况下尽可能了解周，阻止他变态下去。
　　所以换一种说法，周云深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和他有关系的人。
不过……维护体也是人……一个鸡蛋吃不饱的。
　　他放下手里的照片摸了摸自己叫起来的肚子，露出了不满意地神色，原本的秦白一直有控制饮食，身体像个女孩子一样纤细单薄，这让他饥饿之余莫名地觉得有些不适应。
就好像原本的身体不是这个样子的……
　　原来的身体？秦白皱了皱眉头，按照分系统的说法，他应该是临时被创造出来的才对，怎么会有之前的身体？
“瘪想了……大哥，我给你整了点资料，脑内不方便，发你手机了，你赶紧学习一下，该干啥干啥，好好执行任务，别耽误事，”刚刚还一本正经的分系统这会儿一着急忍不住暴露自己的本性，一口标准的东北话普通话随口就吐了出来。
秦白听着系统的话，看见手边的手机屏幕亮起来，黑了邮箱的系统给他的邮箱发了个容量1G的压缩包。

　　……
陆天琳和张嘉是寒假里一起和秦白来周云深家里练琴的大三学生，一开始这事情是秦白提出来的，学校寒假里不开放宿舍，没办法留校，秦白央着陆天琳说他想要利用假期准备会下学期举办的肖邦国际钢琴赛。
　　陆天琳的天分高又刻苦，周云深一向都很喜欢他，每次来学校都会去看他，秦白让他和周云深商量能不能借住到周云深在学校附近的别墅里，他禁不住自己动心，想跟周云深学习一段时间，商量了一次，周云深果然就答应了，放假一个半月的时间并不长，机会难得，他还找了同寝的同学一起准备曲目，似乎是真的想拿到名次。
一开始秦白装模作样地拉着他们早起跟在周云深旁边晃悠，可惜周云深说是给了他们地方练琴却并没有怎么花心思在指导他们这件事上，真正目标三天两头不在，他失去兴趣也就开始拖拖踏踏了。
　　这两天周云深出门到国外去演出，留下他们自己安排，秦白就更加懒怠了，连练琴都懒得练，还天天晚上不知道去哪里鬼混，每天都快天亮才回来，还常常一身都是酒气。
　　今天一早陆天琳和张嘉约他出去看一个钢琴家的公演，秦白昨晚又回来的不早，还嫌外面天气冷，赖在床上不肯起来，不过两人也不强求，互相耸耸肩就自己去了。毕竟这一段时间相处下来，陆天琳和张嘉对秦白的印象都不能再差了。

第二章
　　秦白也就是仗着钢琴天赋不错个性又算圆滑，在老师们面前能装装样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怎么一回事，心里笃定了他私生活乱糟糟一片，而且单纯玩也就算了，他却总有那么些蛛丝马迹，让人猜得出他可能还和校外的人有点不干净的交易在，秦白使劲往周云深身边凑的意思也自然能被张嘉猜出来点了，张嘉一向是习惯了高高在上的公子哥，顶不喜欢秦白这种人，他没说破什么，只是一时间没理由撕破脸，面子上还应付着而已。
今天两个人看完公演晚上回来，一打开门果然看见秦白正打算出门。
张嘉家世好为人更清冷一点，看了秦白一眼没说话，陆天琳却是个很细心的人，等着张嘉换完鞋进去，他拉住了秦白，“你这两天都没休息好，晚上又要出去？”
“你早点睡，不用管我，”秦白应了一声，转头朝他笑了笑，陆天琳看着对方微微愣了一下……
　　秦白原本也不是不喜欢笑的人，但是今天好像哪里不太一样了。
“你看什么呢？”张嘉倒了杯水之后走过来，看到站在门口发呆的陆天琳随口问道。
陆天琳转头看向了他，“你说秦白晚上是去做什么了？”
“哼，大晚上的还能是干什么去？不知道整天和什么人乱搞在一起……你没听说过？他平常在学校就常常夜不归宿，”张嘉晃着杯子里的水挑着嘴角笑了笑，意思不言而喻。
“他这么散漫要是被老师知道了，老师一定会生气的，”陆天琳忧心忡忡地往客厅里走，张嘉跟在他身后，“被周教授知道还好，周教授肯定懒得管这些事……被学校知道他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才完了，他们这种人存在简直败坏校风，我们学校又不是垃圾桶，也不知道怎么进来的。”
“张嘉……我们还是不要背后这样说他了，万一他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我的陆同学，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单纯吗？你看清楚点，秦白和我们不是一路人，以后离他远一点吧，你好好准备你的比赛，这次比赛是要有推荐人才能去的，看他那样子别说初赛了，推荐名额都不会有，学校里哪个有资格做推荐的老师会推荐他去？”
“别说这些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去休息吧。”
“你又要练琴？”张嘉看着眼前似乎比同龄人都稳重的青年心中忍不住有些赞叹，他们不过都二十出头，还都是贪玩的年纪，像陆天琳这样沉迷音乐，心无旁骛实在是很少见，“昨天你就在琴室练了一下午，今天晚上还要练，你不累啊？”
“我和老师说了我要拿到名次的……不能让他失望嘛，你明天也记得练琴，别浪费时间，毕竟是国际三大赛之一，初赛就会有很多厉害的选手……”
“我着什么急？我就是过来陪你练琴，估计参加比赛我是去不了的，你就放心吧，第一是难度大了点，但是前三甲肯定有你，你不会让周教授失望的，”张嘉边朝二楼走边对陆天琳摆了摆手，叫他安心。
“希望吧……老师他毕竟十六岁就拿过这个比赛的冠军了，我也不想差的太远，”陆天琳轻轻叹了口气，低语了几句独自朝琴室走了过去。
……
适夜，搭了八个小时飞机才落地的周云深并没有直接回到家里。
他习惯性地到了常去的高级酒吧，找到自己惯常坐的位置坐下，不用他点单，调酒师就已经让人从吧台递上了酒。
这是家音乐酒吧，环境很好，比普通酒吧要安静，中心区域是一架三角钢琴，别无其他。
今天一切如旧只是有一点和平常不同，往常晚上八点就已经有钢琴师在那里了，今天却已经将近九点三十分钢琴凳上还空荡荡的，来找灵感的周云深目光露出几分无聊，送酒的服务生低声解释道：“周先生，今天的钢琴师临时生病了，我们正在联系候补……很快就会到了，老板让我和您说一句不好意思，今天的酒他请。”
“不用，我坐坐就好，酒钱会正常付的，”周云浑身透着几分并不温和的艺术家气息，声音虽然不温柔但格外有磁性。
“您慢用，”服务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在心跳快起来之前匆匆离开了，周云深虽然总是被人说为人高冷，不好相处，但他依旧不知道是他们这个圈子里多少男男女女的梦中情人。
　　二十岁作第一支曲就成了名，被人说是百年天才，之后作的每一首曲更是被无数人追捧为瑰宝，他的一双手就像是神的礼物……而且还身材和脸蛋俱佳，怎么会有这种人存在呢？而且还近在眼前，光想想就让人觉得头晕目眩。

　　过了十几分钟，候补的钢琴师终于到了。
身材单薄的青年穿着有些不合身的燕尾服匆匆从后门走进了大厅里，奇怪的是他还带了口罩和一副黑框眼镜，怎么看都有点不入流……也不知道从哪里拉来的替补。
吧台后面的老板揉了一下眉心，之前的钢琴师临时病了也就算了，没想到预先定好的候补也出了问题，不光迟到，到了还死活不肯摘口罩，这一次时间太紧就这么让他上了，反正再过半个小时，交替钢琴演奏的小提琴队就会来了。
　　候补的这个青年，之前面试的时候他在场，性格总让人觉得有些轻浮，不过说是国内首屈一指的那所音乐学院在读的学生，强度训练下技巧还是熟练，只是性格在那里，天赋也不算很强，情绪投入的也太少，只能说是会弹琴但绝非成大器的料，他当时留下联系方式也是想着备用。
　　他这里的客人有一部分行家，一听就会知道是按谱子在走，只是大家有身份在，对年轻人不会太过苛刻，这也是老板肯偶尔顾一些工读生的原因。
老板这样思索着，远远看了一眼周云深，看到了对方微微皱起的眉头，别人都好说，这个人肯定要失望了，他一个人来八成是来找灵感的，这种不出众没灵魂的曲子对他来说没有丝毫吸引力……
“嘭……嘶……”冒冒失失的青年落座前还在台阶上绊了一跤，手差点砸在钢琴椅上，看的人心惊肉跳，顺带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被打断思绪的酒吧老板看着青年好端端站起身落座，似乎没有受伤，他微微松了一口气，心里不禁叹气，居然还摔了一跤……刚刚他还觉得这孩子状态比之前好了，结果居然紧张成这样，这种个性要是不改将来肯定是没前途了。
注意到青年的人都因为这一个动作而露出了几分轻薄，青年却一直低着头，看不见别人似的，自顾自把谱子翻开来，几个流畅的琴音落下来，酒吧老板慢慢安下心，看着蛮机灵一个孩子，没想到面对观众会这么紧张，还好没有上场忘了怎么弹琴。
周云深坐在角落的卡座里，从看到青年开始一直面色冷淡，在目光毫无波动的情况下听青年弹完了两首曲子后他就看向了自己的手表，酒吧老板要是看到他这个动作一定知道他是打算要走了，顶多也就再喝一杯而已，弹琴的人没有引起他注意的时候，他总是会这样。
钢琴旁边的青年借着翻乐谱的时间隔着镜片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高挑身影……
周云深几乎立刻就注意到了那束目光，回看过去时却只看到了一颗低垂着的脑袋，他眯了一下眼睛，青年开始弹起今晚的第三支曲子……是他做的曲。
“是《恒夜》，你说这小家伙是不是注意到你在这里？我看他简历上面说是你们学校的学生，”酒吧的老板忽然出现在座位旁边，拎着杯红酒自然地坐到了周云深旁边，俨然一副熟人的样子，“我给他的谱子上面可没这一首……居然把那么难记的谱子背下来了，你不感兴趣？”
“能背下来的人不少，他能考上他现在的专业，至少记性不该太差，”周云深就着熟悉的曲调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完全没有被打动的意思。
《恒夜》是一首叙事曲，也是他的成名作，演奏的难度系数在他所有曲子里面不是最高的，虽然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说它简单，但是青年在技巧方面掌握的不错，练习的也不少，这从前面的表现就听得出来，演奏应该还能应付的了……
不知道是不是弹到了熟悉曲目的原因，青年终于放松了一些，酒吧老板没管旁边大作曲家的反应，托着下巴看着青年笑了笑，心里感叹这孩子应该是为了过段时间的钢琴比赛的推荐名额在争取周云深，这样做算是尽力了，不过打动周云深可是很难的，而且这首叙事曲里陷阱太多想弹的完美难度很大，青年恐怕不能掌握好情感的表达……他又一次在心里菲薄着，还没菲薄完就被青年的琴声吸引住了。
改变……还挺大的，他逐渐对青年的变化诧异起来……
　　能把《恒夜》表现成这样，倒是真的很不错了，应该是练过很多次，每一个音符都很熟稔，秦白之前也很少有失误，但是演奏这一首时有了之前没有的精准和力道，情绪融入的程度很高，在场的人似乎渐渐看到了钢琴旁的人透过《恒夜》表露出的彷徨和迷茫。
　　青年像是深陷在虚幻的梦里，即将溺毙似的想向上游却找不到方向，每一个人都曾经被这样的情绪包裹，这引起的共情很打动人，但是《恒夜》让人赞叹的核心是那一丝癫狂，在茫然里想撕碎自己的孤冷疯癫，破碎的梦和随着梦一起破碎的自己，那份毁灭的欲望格外的诱人。
《恒夜》是被人填过词的，随着高潮临近甚至有几个观众被琴声带动着轻声哼起了歌词……
酒吧的老板看着钢琴旁好像逐渐亮起光的青年，鲜少有了一种自己看走了眼的感觉，甚至开始有点后悔自己今天只给了他那么一点点时间，还真的看不出来初见面那么轻浮的孩子情绪如此的内敛充沛。
　　老板越来越觉得一个人忽然有这样的表达力，一定是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心里有惜才的情绪升起，他微微皱起了眉头，忍不住一直看着青年，耳边盘桓着这首曲子，让他觉得好像对方单薄的身形随时倒下来被狂风骤雨撕的粉碎。
《恒夜》的结尾落在高潮的最重音上，一切戛然而止，乐声里孤狼似的青年似乎决绝的死去了，弹琴的青年坐在原地喘息着，手臂微微有些发抖。
大厅里响起零落的掌声，所有人都在听，只是很多人还陷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醒。
　　半个小时已经快到了，青年默默起身鞠躬，离开时险些又在台阶上摔上一跤，不少人都看着他动作差点想跑过去扶住他，不过幸好又是虚惊一场。
“周教授你认识这小家伙吗？面试没发现他弹这么好……”酒吧老板不知道松了今天晚上第多少口气，拿起自己忘了酒嘬上一口，然后打算和旁边的人分享分享观乐感受，转头却发现周云深看着空下来的钢琴，若有所思似得皱着眉头。

第三章
　　换下了燕尾服的秦白坐在计程车里，摘掉自己脸上的口罩和眼镜之后，歪头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自己……露出点不满意的神色。
　　他白天拿着维护体专有的速记脑子花一下午看了系统所谓的资料，其实就是几百本乱七八糟各种小说，对这个世界有了更详细的了解，发现系统擅自给他定的人设居然是个傻白甜……
虽然说青涩忠犬他驾驭起来也轻轻松松，但是自己本人难道不该是个男神什么的吗？宿主的这具身体，从身材到脸蛋都和他内在完全不匹配……身材还好说，多练练就是了，这脸怎么看怎么小白花，皮肤跟奶油化的似得，一点也不男神。
不过考虑到要人道主义关怀路线接近周云深……勉强接受这张皮吧……目标好歹是个男神，以后睡回来了也算补偿一下自己了。
他想着这些收回目光，叹了口气，唤醒了脑子里的系统，“怎么样了？计划成功了吗？”他要了解周云深，第一步的计划就是博取对方的好感，投其所好总是没有错的，周云深把音乐当所有，那就给他一个音乐天才。
“酒吧里的监控连到你手机上了，”才唤醒的系统坚持拗着低沉高冷的机械男低音说道。
　　不再像早上刚入主这具身体时那样晕晕乎乎的秦白悄悄翻了个白眼，没吐槽分系统的口音，直接打开了自己的手机。
视频没有声音但好在画面很清楚，他注意着酒吧老板的嘴唇读着唇语，应该是在夸他没错，秦白的嘴角默默扬起来，不过才过了两秒，他嘴角就又耷了下来。
周云深居然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这次酒吧的碰面是原宿主也会遭遇的事情，原本的秦白演奏的普普通通没什么水花，自然引不起来周的注意，但是作为德智体美劳全方面发展的维护体，他刚刚的演奏水平已经很不错了。
周云深现在却连个联系方式都不打算要？这个人按资料看绝对不是什么禁欲的主，前前后后可有二三十个情人……
现在这情况是觉得弹得哪里不好，还是认出来了他是谁，又觉得之前的印象实在太差，打消了兴趣？
　　秦白关掉了手机靠在椅背上眯起了眼睛……
　　呵，男人……还挺难伺候，混点好感度居然这么难。
……
午夜
　　练完琴之后洗了个澡的陆天琳换上睡衣到一楼的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他握着手里的杯子，望着周云深的酒杯发着呆，忽然露出来了点羞赧的笑，明明周围没有人他却还是为了遮掩着表情喝了口水。
一想到周云深这两天就要回来了，他似乎就格外的高兴……
陆天琳莫名高兴了一会儿，放下水杯时却患得患失的叹了口气，时间不是很充裕了，琴要更努力练才可以，只有在比赛上拿到头筹，那个人才会真正注意自己。
他喝完水朝二楼走去，路过通往地下室的那扇门时，他停住了脚步，他们练琴用的是一楼的琴室，布置在半地下的这一间琴室是周云深自己用的，从来没让他进去过。
夜深人静，好奇心也大起来，陆天琳犹豫了一阵子，想到周云深不在，他今天下去看看似乎也不会发现。
犹豫了十几秒之后，陆天琳迈开了腿，慢慢推开门踩到了通往地下室的楼梯上。
琴室里的模样比他预想要简单许多……几乎就只剩下一架很大三角钢琴放在房间中央，稀薄的月光透过半地下室的窄窗照在钢琴和黑色的琴凳上，显得冷清又肃穆。
青年像是受了吸引，不由自主走到了钢琴前面，打开盖子小心地摸了摸琴键……
“这么晚还没有睡？”富有磁性的男人声音从黑暗里传出来，陆天琳惊了一下，转身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高领毛衣的高挑男人站在门口，昏暗中只能看清隐约的轮廓，却透出一种摄人的力量感，这种力量不是说对方有多强壮，而像是――生命的强大。

　　“老师……”陆天琳收回了手指，很快从惊讶中变得开心起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周云深走进了琴室看着他，陆天琳做了什么决定，紧张地微微握紧了手指，压住了自己的呼吸，“……老师，我想选《恒夜》参赛。”
周云深听到他的话看向了他，陆天琳看着那双在是夜里也折射着孤冷光芒的深邃眼睛，抿紧了嘴唇。
“坐下弹给我听听你练的怎么样了，”周云深收回目光之后并没有多问，一如既往地从容冷淡。
陆天琳坐到了钢琴前面，闭上了眼睛悄悄描绘着脑海里的身影……再睁开眼睛时，目光已经变得纯粹而专注。
只是开始的一小段，就让人感觉到了他胸腔里流淌着的炙热，想要得到，却求而不得……被自己心中的烈火灼烧煎熬……
他的感受力和创造力很出类拔萃，在同一所学校里很难再找出第二个人来。
陆天琳隐忍在内心深处的孤傲随着琴声起伏流淌出来，那是几乎能让所有人侧目的光彩……他能得到周云深的欣赏不是毫无理由的，他外表谦逊，但骨子里天生刻着艺术家的疏离与矜持，他的《恒夜》是让人仰望的曲高和寡，没人能融入他的迷茫，众人看着他泯灭，却连同情都不配。
演奏着的青年很清楚周云深只有在自己弹起琴的这一刻才会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那就是他的恒夜中追不到的阳光。
陆天琳脑海里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他忍不住分出了一丝目光看向身边的男人，却发现周云深并没有看他，而是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天琳皱了下眉头，心中的渴望滋长更甚，乐声渐渐急促，高潮起落，他按下最后几个音，烈焰吞没了琴键间的所有，房间里骤然安静，他转头看着周云深依旧望向别处的目光，脸上露出了失落。
“你自己有改曲谱？”周云深发问，陆天琳来了精神，颇有些紧张，“嗯……改了一点。”
“还不错，很像你，可以适当放松一些，太投入会影响你的控制，”陆天琳得到了肯定之后露出了笑容，周云深盯着能看到外面的窄窗沉吟了一会儿，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莫名其妙喃喃了一句，“回来了……”
“嗯？”陆天琳没听清周云深说了什么，露出疑问也没得到回应，不过没多久花瓶落地的声音顺着没关的门从一楼传到了琴房里。
周云深锁紧了眉头走了出去，陆天琳也被声音吸引了注意力匆匆跟在了后面。
“嘶……”秦白蹲在黑漆漆的客厅里揉着自己撞到茶几的腿，脸皱成了一团，果然新身体不太好用，今天一天不知道撞了多少东西了，肯定是因为这具身体还没有磨合好，所以今天才没吸引到周云深那个臭扑克脸。
揉了一会儿之后，腿不再一刺一刺的痛了，秦白扫了一眼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的花瓶，撇着嘴收拾起碎片。
“把手拿开，”有点耳熟的低沉声音传到耳朵里，秦白抬起头，看到了快步靠近过来的两条大长腿。
“老师你当心手！”走在后面的陆天琳看着周云深蹲下身把秦白手里的碎瓷片抢到手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周云深虽然是作曲家，可他那双手不知道比多少有名的钢琴师还珍贵。
“我没做别的，我就是想收拾好碎片，免得你们踩到受伤，”被周云深喝了一句又劈头盖脸抢了碎片的秦白没多想，自顾自解释完又伸手去捡地上锋利的碎片，修长有力的手箍住了他的手腕，勒的他有点疼，他抬起脑袋看过去，对上了周云深的眼睛。
“我又不傻，划不到手的……”气势明显差一截的秦白先眨了眼睛，把手抽了回去，边暗自好笑地偷掖周云深果然是认出来他了，边偷偷小声嘀咕着。
两人靠的很近周云深闻到了秦白身上那股浓重复杂的烟酒味，目光往下，秦白敞开的棉服里面发皱的衬衫挤进他视野里，让他皱起了眉头。
“天琳，怎么了？你撞到什么了吗？”被吵醒的张嘉从二楼走下来，看清客厅里的场景嘟囔起来，“周教授回来了？这是秦白弄得？大晚上的，他是不是又出去鬼混喝多了？”
秦白听到张嘉这句带着明显暗示的话心里冷笑但没做理会，倒是陆天琳出了声。
“张嘉，别说了，你帮秦白处理伤口，我来收拾地上的碎片……”陆天琳似乎有意帮秦白遮掩他最近每天晚上很晚才回来的事，不过听到了张嘉几句话的周云深并没打算把事情放过去，“你们都去休息，地上的东西明天保姆会收拾……秦白你跟我过来。”

　　周云深说话间眉头一直锁着，语气也不算和气，张嘉走到客厅里，看着周云深的表情，嘴角露出点笑容。
周云深走向了二楼，秦白一瘸一拐磨磨蹭蹭地跟了上去，陆天琳跟了两步却被张嘉给拦住了，“天琳你就让周教授自己问清楚那家伙天天晚上溜出去干什么吧……反正他留在这里也没有怎么练过琴，他走了咱们俩和周教授都宽心。”
“可是……”
“你放心吧，周教授又不可能拿他怎么样……顶多把他赶回家而已，去睡吧，已经很晚了。”张嘉拉着陆天琳往客卧走，路过书房时行动缓慢的秦白正在关门，张嘉看着他，眼神里露出恶劣。
秦白把青年的表情收入了眼底，垂下眼帘关好了门，他缓缓吸了口气转过身，压住心底那么点得意的雀跃，准备好情绪打算开始演戏。
“你把裤腿拉上去，我先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周云深没直接责问秦白，而是从书桌下面拿出来了医药箱，抬眼却发现青年在脱裤子，他才松开一点的眉心又凝了起来，秦白注意到他的目光，往下褪着裤子的手停住了，“我穿的有点多，拉不上去……”
“……脱下来吧，”周云深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点了下头，秦白继续褪着裤子，他刻意把目光挪到了别处。
身上只剩下白衬衫和四角裤的青年坐到了真皮沙发上，周云深没办法再回避，拿着医药箱正视起那双细长白皙的腿。
秦白的腿皮肤很好，肌肉线条流畅，又比女孩子们的腿多了几分骨感，只是三四块青紫淤伤落在上面有点碍眼。

第四章
　　周云深先处理起来的明显是刚刚撞出来的一大块淤紫，这处伤口最严重，紫了一个拳头那么大的范围，而且中间还破了皮，大概是撞到了客厅里茶几的角上。
“你离开闻海之后又去哪里了？”周云深终于还是问起了这事，闻海就是秦白弹《恒夜》给他听的那家高档酒吧。
“一家别的酒吧，我去兼职弹琴。”
“喝酒了？”
本来还算镇定的青年，听到周云深这样问似乎多了点紧张，急忙解释着，“没有……是有客人喝多了，把酒洒我身上了。”秦白说的都是实话，这具身体对酒精过敏，原宿主也是除非不得已，不然很少喝酒。
周云深没有说什么，隔了一会儿，他处理完伤口又问道：“你最近很缺钱？”
秦白看着背对着自己整理药箱的男人应了声，还算痛快地承认了，“……嗯，我花的多，总缺钱。”秦白是个孤儿，有遗产但是都在他叔叔那里，他每个月的生活费是有限的，想随便大手大脚的花钱，他还是要自己打工的，不过本来他晚上也会去泡酒吧，他的那份兼职对他来说跟玩似的，不会太累。
周云深听到这种直接的回答多看了秦白一眼，比对方更直接地说道：“你帮我弹琴，我来养你。”
“嗯？”秦白微微愣了一下，系统在他脑海里也忍不住吱声了，“他这也太随便了……”
“真的？”秦白懵得一匹，周云深却格外镇定，“各取所需而已，你不需要钱吗？”
“……”秦白静默了一会儿，渐渐明白过来，这种事对周云深来说应该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别说养他一个，他这辈子不知道究竟和多少人有过这种关系，这样直接和他提，是觉得很有把握或者走掉也没关系吧？至于没在酒吧留他，八成是觉得回来跟他说也没区别，毕竟人就住他这里又跑不掉。

　　“早点休息吧，考虑好了再告诉我，”周云深起身，秦白看着他离开房间的背影皱了一下眉头，捂住了忽然有些不舒服的心脏……
有种熟悉的感觉一划而过，抓也抓不住，只有昏暗的视野和轻微的耳鸣声随之出现，秦白闭上眼睛抓紧了胸口的衣服，几个深呼吸之后，所有感觉都消失了。
“植入受到影响，系统进入维护……植入恢复稳定区间……请维护体确认无碍。”
是植入不稳定吗？秦白疑惑地松开了手指……不知道是受身体排斥的影响还是因为原记忆体有残留。
……
黎明之前……夜黑得沉甸甸的。
周云深坐在床边，似乎在回忆什么……
青年的身影伴随着恒夜的曲调一遍遍出现在他脑海里……感觉好熟悉……怎么会忽然间觉得那么熟悉。
　　只是几天没见，这个人和从前不一样了……是以前不够注意他吗？大概吧……除了知道秦白对自己有好感，他对这孩子没有什么太深刻的印象了。
只是从前好像也没发现他琴可以弹的那么好，周云深试图回忆着对秦白的记忆，却是青年蹲在地上捡碎片的画面先挤入了脑海，纤薄的手掌里是锋利的瓷片，他呼吸微微滞涩，此刻回想到那一瞬还是觉得找不到原因担心，很怕那个人受伤似的……
　　这种事倒是第一次，周云深自嘲地揉了揉眉心……自己最近越来越奇怪了，明明有洁癖却过去拉住了他，而且还帮忙处理了伤口。
　　是因为太久没有新的灵感了吗？偶尔发现一个还可以的就莫名的在意。
那孩子需要蒙着脸才敢表达自己，太脆弱了些……不过脆弱地惹人注目。
很动人的小家伙，只是不知道多久就会被吓走，或许比其他人更快……他叹了口气感觉到了一丝困倦……
　　失眠了这么久倒是少见地感觉到了困意。
周云深闭上眼睛渐渐陷入沉睡，不知道睡了多久，明亮的阳光从没有拉严的窗帘缝隙间洒进来笼罩到了眼皮上，他皱了下眉头，听见耳边有陌生的呼吸声。

　　他转瞬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怀里裹着一个身形单薄的青年。
“嗯……热……”还没睡醒的青年睡热了想往旁边滚，周云深却不由自主收紧了手臂。
这是这位洁癖严重的周教授，这么多年第一次和人一起睡，而且不光睡，他似乎还在睡梦中主动抱住了对方……
他疑惑地皱起眉头，回忆起以前，自己曾经的诸多情人和自己有亲密接触时的恶心感觉历历在目，这一次怎么了？一点也没有恶心和排斥……
　　他鼻子下面徘徊着洗的干干净净的青年身上清新的体味，嗅了一口甚至莫名有点愉悦和舒心，不像昨天那股烟酒味。
他目光慢慢挪到了青年微微张开的粉嫩嘴唇上…好像再近一点也能接受的……
盖了一层羽绒被又被一个一米九几的大男人严严实实裹在怀里的秦白，成功在寒冷的冬季里被活生生热醒了过来，他皱着脸睁开眼睛，看见周云深睡得安安稳稳的一张俊脸很快平息了抱怨，长得好看还真好，光看看就不想发脾气了，秦白在心里叹了口气，转移注意力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终于不难受了，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怎么了，断断续续一直在耳鸣和胸闷，垃圾分系统一直没动静，好在他发现他离周云深越近这种感觉就越弱，被逼的实在没办法的秦白，最后趁黑摸到了周云深房里爬上了对方的床。
仔细想想应该没什么不对，自己现在和他是包养关系……一起睡一睡没什么，周云深长得挑不出缺点身材又贼好，反正自己不赔本就是了。
就是……太热了……秦白费劲巴力地伸出只胳膊去抓放在床边的空调遥控，刚把遥控抓进手里把空调调冷了一点，周云深就醒了，缓缓翻身把他架到了自己腹肌上，一只大手隔着秦白套在身上的白T恤握住了他纤细的腰。
“决定了？”假装才睡醒的周云深看着被自己牢牢架在身上的青年发懵的表情，镇定得好像对一切都习以为常似的，连秦白怎么爬到了他床上都没有问，任谁也看不出他从前从没和人同床过。
不知道周云深其实有严重洁癖的秦白思索了几秒没觉出什么不对劲，一本正经地点了下头，“嗯……”

第五章
　　“多睡一会儿吧，”周云深动作自然地把人放到了床上盖好了被子，充满磁性的声音响在秦白耳畔，“我去帮你准备早饭。”
周云深说话间带着几分宠溺，秦白点了下头，歪过身子蹭了他的手心一下，松松垮垮的睡衣衣领随着动作斜向了一边，光洁的肩膀露出来，周云深看过去眼神深处闪过晦暗，匆匆起了身。
周云深离开了房间，秦白享受着自己这莫名其妙的高级待遇，大喇喇在床上伸了个懒腰翻过身继续睡觉……正要感叹了一句这任务难度跟过山车似的，胸闷耳鸣又找了上来，他强行赖了会儿床，最后还是捂着耳朵不情愿地跟了出去。
正在做早餐的周教授看了一眼趴在餐桌边打着瞌睡来陪自己的青年，没有说什么。
十几分钟以后，周云深把做好的早餐端到了桌子上，屋子里好像只剩下他们俩，秦白抬头坐定打了个哈欠，发现屋子里安安静静的，早上过来打扫的保姆现在已经走了，陆天琳和张嘉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一派冷清里秦白看了周云深一眼，这位大艺术家正拿着份报纸看着，线条冷峻的侧脸散发着疏远，丝毫没有刚刚起床的那种温柔。
“醒了？”周云深再一次看都没看他就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秦白收回了目光，慢吞吞拿起面前的三明治咬了一口，“嗯……”
空气安静下来，周云深放下报纸看了秦白一会儿，发现秦白应完话自顾自吃起东西完全注意不到其他事情似的，而且看模样也不见得有多喜欢吃，就是让人觉得吃东西对他来说比较重要。
“……” 脑子还没睡醒的秦白吃了快半个三明治才感觉出不对劲，抬起眼睛发现对面那位一直盯着自己看。
秦白把嘴里的东西咽干净了之后，犹豫地称赞了一句，“挺好吃的……”
“你喜欢就好，”周云深又看起了报纸，空气继续保持着安静，秦白脑子也开机的差不多了，感觉到了实实在在的尴尬……周大教授的性格名不虚传，确实有点捉摸不定，难以相处。
秦白这时候想到自己脑子里那不知有什么用的系统，直接问道：“我该说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