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你妈又住院了
余淮回国待了一个星期后，就回美国继续读博。
他想快点完成学业，早日回来照顾父母。
不知不觉，时间又过了两年。
现在，余淮的身份已经从学生过渡到科研人员了。他基本每天都重复着一早去实验室做科研，忙上一整天，晚上11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公寓。累到不想说话也不想动，就跟周末一起去隔壁林杨公寓蹭饭吃。有时候吃完连澡都不洗，就上床睡觉。
睡不着的时候，余淮就会上网搜索耿耿的消息。
一开始任何消息都没有。2015年春，终于在网上搜到耿耿的消息，她的作品《姐妹》在中外三百多名摄影师参加的2015年第十三届青良杯摄影大奖中获得金奖，这让余淮开心了好一阵。
过段时间，网上又有耿耿在北京某著名杂志社辞职的消息，这让余淮的心情忐忑、担忧了好几天。直到网上出现耿耿回山海开摄影工作室的消息，他绷紧的心弦才终于放松下来。
周末有时候也会把在简单那里得来的耿耿的消息告诉余淮：耿耿现在还是单身，没有男朋友，路星河一直在耿耿身边，但似乎耿耿从来没有把他当做男朋友。
到了2016年暑假，余淮经过努力，博士课程和科研阶段就快完成了，还有半年就可以拿到博士学位和毕业证书了。
这一天，余淮从实验室回到公寓，已经快12点了。洗完澡，吃个泡面，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才想起衣服还没有晾。他就把洗衣机洗好的衣服拿到阳台晾。突然听到隔壁阳台传来余周周的声音。
“大舅，你说的是真的？”
余周周在跟她大舅打电话，余周周大舅也是余淮的亲戚，余淮也不在意，继续晾衣服。
“这件事不要跟余淮说？”
听到自己的名字，余淮也好奇，就停下晾衣服，静静的听着余周周打电话。
“大舅，这么严重不说不好吧。”
余淮想：“什么事啊，不跟我说？”心里预感可能是家里出事了，脸色一沉，放下衣服就跑隔壁公寓去了。
咚，咚，咚，余淮大力敲了三下门。
不一会，林杨打开门。
“余淮，吃错药了啊，这么晚，还敲这么大力。”
“林杨，余周周呢？”
“她在阳台和她大舅打电话。你找她有事？”
说着，余周周也从阳台走回房间，看着心急如焚的余淮，“余淮，出什么事了？”
“我家是不是出事了？我刚才听到你和你大舅打电话，提到了我。”
余周周看着余淮，心情沉重的说：“既然你都听到了，我就不瞒你了。你妈又住院了，你爸好像身体也不太好。她们怕影响你的学业，所以不想告诉你。”
余淮整个人都愣住了，“啊……”
余周周看到余淮这个样子，“余淮，我觉得你还是请假回去一趟吧。”
林杨在一旁附和道：“对，余淮，你听周周的，回去一趟吧。”
周末也从隔壁走了过来，“余淮，你应该回去的。”
“对，明天我回实验室请假，就回去。太晚了，我和周末回去了，你们休息吧。”
余周周理解余淮现在的心情，当时妈妈出事时她也经历过，“余淮，不要着急难过，一切都会好的。”
“嗯。”说完，余淮和周末就回自己的公寓了。
第二天，余淮回实验室请了假，把手头的工作移交给其他人后，坐晚上的飞机赶回山海。

24、儿子真的长大了
余淮回到山海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
他下了飞机，在机场行李提取处给爸爸打了一个电话。
“爸，我回来了。我妈是不是还住在人民医院？”
“啊，你回来了啊。你妈这次住在市一院。你先过来吧，我在门口等你。”
“好，我现在就过去。”
余淮出了机场，上了一辆出租车，就往市一院而去。
到了市一院大门口，余淮下了出租车，就看见爸爸站在大门边上。余淮连忙迎了上去。爸爸比两年前又苍老不少，头发已经发白，脊背明显下驼，脸上又多了很多皱纹，精神也不是太好。余淮看了抑制不住心中的愧疚，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了下来。
余淮控制了一下情绪，转过头拭去眼泪，又缓缓回过头来，“爸，我妈怎么样了？”
“你妈这次不太好，尿毒症加重了。”
“啊，她在哪个病房，我去看看她。”
“不着急，她刚刚睡着了。你坐了很久飞机，我先带你去休息一下吧。”
“哦，好。”
“忘记告诉你了，这次没有去人民医院，而找人来市一院，是因为这里医疗条件是全省最好的，希望对治理***病有好处。但它离我们家远，我就在这医院附近找了一套小房子，租了下来，方便照顾你妈。现在我就带你过去。”
“好。”
余淮拉着行李箱，跟着余淮爸爸来到市一院不远处的一栋破旧的3层楼高房子。
他们上了天台，余淮爸爸指着天台上的一个房间，“这就是我们租的，很简易，但便宜。”
余淮爸爸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余淮也拉着行李箱跟着走了进去。
这个房间是天台临时搭建的，专门出租的。大概有20多平方，一房一厅，还有一个很小的卫生间。
“余淮，你还没有吃饭吧？”
“在飞机上吃过了。”
“哦，这里有面，你如果肚子饿就再下个面吧。”
“好。”
“你先洗漱一下，然后好好休息，明天再去医院替我吧。你妈住306病房。”
“爸，您先去，我洗漱完就去替您。”
“不用，你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再过来吧。”
余淮爸爸说完，拿了点东西就离开了。
余淮把行李箱打开，拿了衣服就去卫生间洗澡。
余淮洗完澡，洗好衣服，拿去房间外的天台晾。回到房间，感觉有点饿，就下了碗面。
吃完面，大概晚上九点半了，余淮连忙走出家门，向市一院而去。
来到306病房，余淮巡视了一番。病房里面有6张病床，妈妈就在中间的那张，爸爸正陪妈妈说话。
余淮妈妈脸色显得苍黄无血色，略带点浮肿，消瘦了很多。
余淮妈妈看见了余淮，“余淮，你怎么从美国回来了？”
妈妈的声音听起来，显得有气无力，余淮感觉很心痛，但还是强忍住情绪。
“妈，我听说您住院了，就回来看看您。”
“我没什么事，你过几天就回美国吧。博士不是还有1年就要毕业了，这可耽误不得。”
“没事，放暑假了，不用急着回去。我来照看你，我爸也不会那么累。”
余淮妈妈听了点点头，仔细打量了儿子一番。还是多年前穿着的黑色Ｔ恤，头发还是那种蘑菇头，小麦色的脸庞，但两眼炯炯有神，显得比多年前坚毅、成熟。
儿子真的长大了。

25、偶遇
余淮回国1个多月了，妈妈的病一直不见好转，尿毒症病情越来越严重。医生告诉余淮父子，只有换肾才能好转。但换肾需要等合适的肾源，还需要一大笔钱。
余淮爸爸听了这个消息，深受打击，累倒也住进了医院。余淮这时候才知道爸爸在非洲工作这么多年，也落下一身病。
余淮觉得很对不起爸妈，决定暂时不回美国，留下来好好照顾他们。如果等不到合适的肾源，他打算把自己的肾换给妈妈。
余淮爸爸住了两天医院就出院了。余淮每天晚上都在医院陪护妈妈，白天也尽量缩短爸爸的陪护时间，让他在家多休息。
这样以来，余淮也非常累。但无论多累，他也要把爸妈照顾好。
在心里，他始终觉得这些都是儿女应该为爸妈做的。
这天晚上，余淮爸爸从家里带来火龙果给余淮妈妈吃。余淮把火龙果剥皮切好，就让爸爸喂给妈妈吃，自己就走去三楼的洗手间洗手。
余淮正洗手，突然进来了一个脚受伤，拄着拐杖走路的少年。
少年走到余淮旁边，可能因为地滑，差点摔倒，“哎呀”叫了出来。余淮连忙把他扶住，少年才不至于摔倒。
少年见余淮扶了自己一把，“谢谢。”
“我扶你过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余淮知道他可能不习惯自己跟着他去小便池，也就作罢。
“你小心点，我先出去了。”余淮说完就走出洗手间。
在洗手间门口，突然一个人急忙忙的冲了过来，一不留神，她的头就直直撞到了余淮的怀里。
“啊”，这个人发出了惨叫声。
余淮顿时胸口一小疼。是一个女孩撞到自己，现正捂住头弯着腰蹲了下去，“姑娘，你没事吧？”
姑娘听到余淮的声音，放开捂住头的手，缓缓抬起头来，两眼直直地看着余淮，好像时间瞬间静止了。
余淮也愣住了，一脸诧愕的盯着她。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对方这张既熟悉，又有点陌生的脸，这十年里不知道多少次出现在睡梦中、脑海里。
两个人不发一言，静静地站着，目光呆滞，但都盯着对方。
过了几秒，余淮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耿耿”。
“余淮”，姑娘也小声叫了出来。
余淮看着耿耿，比十年前成熟了不少，不再是内扣波波发型，而是把头发盘到了头顶的螺髻头。
此时，刚才那个进洗手间的少年从洗手间蹦了出来，“姐，你没事儿吧？”
少年这一问，把两个好像去到另一个世界的人从迷茫中拉了回来。
少年看着耿耿，又看着余淮，慢慢蹦到耿耿身边，好奇地问：“姐，这人是谁呀？”
听到少年问自己，耿耿才回过神来，二话不说，拉着少年的胳膊，转身快步就走。
少年被耿耿拉着快步走，有点跟不上，“姐，你慢点儿，疼！”
余淮目送两人向走廊尽头走去，心里琢磨着，刚才那少年原来就是耿耿高中时期跟自己提过的弟弟——继母的儿子林帆。

谢谢大家的支持，最近在看耿耿余淮的很多互动，有点入迷。争取今天更。

26、迟到十年的聊天（1）
余淮看见耿耿远去的背影，很想跟上去给她一个解释，但理智又促使他放弃了这个念头。
从耿耿惊慌失措的眼神里，余淮也读出了她跟自己一样，这十年来都未曾忘记彼此。
最近因为妈妈的病，余淮基本也没办法顾及其他，包括思念耿耿。这次回国也很匆忙，很多耿耿的东西都没有带回来。但今天的遇见，十年前的记忆又再次跨越千山万水回荡在脑海里。
余淮思量着：十年前虽然不曾说出那句话，但无论如何还是同学，还是同桌，还是朋友，十年没有见，礼貌性也应该坐下来好好聊一聊。她在哪个病房呢？刚才愣住了都没有看清楚，也不好一间一间的找。如果她和自己一样的心思，那在这里等，她也应该会回来找的。
于是，余淮就在洗手间对面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耿耿就从走廊的尽头走了过来。余淮抬起头，给耿耿一个很尴尬的微笑，随即又把头低了下去。这些天的劳累和疲惫都写在了脸上，他不敢触碰她的眼神，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疲倦，也有点怕自己无法控制情绪。
耿耿看起来比十年前成熟、自信、好看，仿佛已经成就了最好的耿耿；而自己跟十年前相比，家庭的压力，生活的困境，让那个曾经最好的自己已经荡然无存。
耿耿在长椅的一边坐了下来。两个人坐下来的位置像高中那会同桌一样，余淮坐左边，耿耿坐右边。只是比高中那会中间多了一个空位，似乎显示时间在两个高中无话不谈的同桌中间挖了一条河，距离越来越远。
两个人各怀心事的沉默了一会。
耿耿也不敢直视余淮，犹疑的开了口，“你不是在美国吗？怎么回来了？”
余淮低着头，淡淡的回答道：“放暑假了，一年多没回家，我妈病了，不放心就回来看看。”
耿耿听了，惊讶地转过头来看着余淮，“什么病啊？”
她还记得那个曾经专门来找过自己，要求自己不要影响余淮学习，然后自己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回驳了她的阿姨。
余淮的头，低的更深了，他想逃避耿耿这个问题，但最后还是挤出了三个字，“尿毒症。”
耿耿听了，有点吃惊，眼睛睁得更大了。
余淮抬起头看了一下耿耿的表情，为了不让她太担心，又心平气和的说，“如果能排上肾源换肾，应该会好很多。”
听到这里，一向不会安慰人的耿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知道，得了这种病，非常折磨病人和家属，不仅要承受痛苦，还要花费不菲的金钱。尿毒症，换肾是最后、最好的治疗办法，但要找合适的肾源，可遇而不可求，有多难啊。
她迟疑了一下，终于说出一句，“会越来越好的！”
余淮知道耿耿不会安慰人，又抬起头看着她。
正愣愣看着余淮，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的耿耿，把头又转了回去。她不敢直视余淮。
余淮露出一丝苦笑，“是，会越来越好的！”他明白耿耿的心意，但想到躺在病床上的妈妈，想到家里的经济状况，也没办法用更多的言语来安慰她。
“嗯。”耿耿又想起余淮还有一个在非洲做工程的爸爸。如果爸爸回来了，可以分担一些工作，也可以缓解他身上的担子，不会让他压力太大。
“以前听你说过，上高中那会儿，你爸在非洲工作，现在回来了吗？”
“年纪大了就申请调回来了，结果也落下一身的病。”余淮又低下了头，带着点无奈的语气回答，手指间无意识的交叉着。
余淮突然想到在美国搜索耿耿消息的时候，搜到她在山海开了一家摄影工作室的消息，但后来就没有搜到进一步的消息。他很关心这个工作室现在的情况，况且他也不想让耿耿知道自己太多不好的事情，让她更担心，转过头问道：“对了，那个，你的工作室怎么样啊？”
听到他问这个，耿耿睁大了眼睛，心想：没有人跟他联系过，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周末告诉他的？
“你怎么知道？”
余淮闪了一下眼睛，带点结巴的说：“我，我，我听说了。”
耿耿有点确定是周末告诉他的，又猛然想到那个要去振华中学拍摄婚纱照片的神秘订单，心里想：难道是他，他有女朋友了？他要结婚了？
耿耿想到这里，心里有点忐忑不安，疑惑地问道：“那订单，是你吗？”
余淮听她这么问，有点不明就里，“什，什么订单啊？”
耿耿听了，知道不是他，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松了口气，连忙摇了摇头。

26、迟到十年的聊天（2）
两个人低下了头，各怀心事，又沉默了一会。
耿耿想到刚才周末简单视频聊天的时候，余淮没有把自己帮他写名字的英语书带回来，还是觉得他是不是有女朋友了，才把我的东西落下了？
“你在美国，生活还好吗？”
听到她问这个，余淮也没想到，抬起头看了一下她，露出一脸茫然的笑，点了点头，结巴地说：“好，那个，挺好的。”
余淮说完，又低下了头，耿耿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点了点头，眼里随即泛出泪花。
她心里感慨到，十年的时间在两个人之间挖了一条迈不过去的河，两个人距离越来越远，很多话想问，就是不知道如何问，或者其实就是不敢问，不敢面对那个答案。
“叮……”，余淮衣兜里的电话突然响起。他连忙掏了出来，看了一眼号码，愣了一下，赶紧接通，“喂，您别急，我马上回去。”
他一边接着电话，一边连忙起身，转身要走，突然觉得耿耿还在旁边，回过头来对耿耿说，“我爸，我回病房了。”
看见他要走，耿耿也立即起身，“余淮。”
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余淮当场愣住了，木讷地保持接电话的姿势，原地一动不动的僵立着。
“你在北京找过我吗？”耿耿眼里依然泛着泪花问道。她把这十年里最想问的问题问了出来，期待他的答案。
余淮没有回头，想不出要怎么回答，微微笑了一下，低下头，一言不发，快步走了。
看着他走了，耿耿还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27、抢救
余淮逃离似的离开长椅，快步回到妈妈的病房，看见妈妈躺在病床上咳得很厉害。咳出来的痰呈粉红色泡沫，神情意识模糊不清、呼吸急促、胸口闷喘，嘴中正胡言乱语的说着什么，爸爸在一旁惊慌不已。
余淮马上跑了过去，扶住妈妈，“爸，你按铃了没有？”
“按了！”
这时，晚上值班的刘医生和黄护士也跑了进来。
刘医生看见妈妈的情形，连忙过来帮助余淮扶住妈妈并查看情况，回头对正在旁边的黄护士喊到：“可能是急发性左心衰，快准备抢救药品，通知她的主治医生的金主任，还有李主任，叫他们赶快过来，帮忙抢救病人！”
然后转头又跟余淮说，“我来扶着你妈，你去护士站，叫洪护士推抢救车和抢救设备过来，我们把你妈送到监护室去抢救。”
听到刘医生的话，黄护士不敢怠慢，马上拿起手机打电话。
余淮疾步跑到护士站，找到姓洪的男护士，“洪护士，刘医生叫我来找你。他让你推抢救车和抢救设备到病房，把我妈送到监护室。”
“好，你跟我进里屋去推抢救车和抢救设备。”
于是，余淮随洪护士进了护士站的里屋。
洪护士指着抢救车，“快，你推车，我拿设备。”
不一会，余淮推着抢救车，洪护士拿着监护仪和氧气，来到病房。
洪护士在余淮的帮助下，把全身瘫软的妈妈抬上了抢救床，黄护士马上安置心电监护和吸氧装备。
此时，余淮妈妈不能平卧，呼喊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眼神里交织着惊恐、无助和强烈的求生欲望……
接好装备后，洪护士就和余淮一起把在妈妈推到监护室。
因为情况紧急，刘医生来不及做细致检查，依靠平时丰富的临床经验，观察余淮妈妈表现出来的情形，以及对她病情的了解，确定她胸口闷喘的原因是急性左心衰、肺部感染、肾性贫血引起，鉴于余淮妈妈还有高血压、继发性甲状旁腺功能亢进、亚临床甲减等病症，血氧饱和度只有40%，情况十分危重。他连忙叫黄护士去准备除颤仪、吸痰器等仪器。
这时，金主任和李主任也已经第一时间赶来医院。他们听了刘医生的汇报，两个人商讨了一下，马上就确定把抢救方案确定下来。
方案确定后，李主任就指挥黄护士给余淮妈妈吸氧、；金主任也马不停蹄的准备药物，给余淮妈妈辅助治疗。
随着抢救方案的落实，从心电监护显示器里可以看到，余淮妈妈的心率从之前的135次/分逐渐降至105次/分、80次/分，血压也从210/140逐渐降至185/100mmHg、145/75mmHg。
直到第二天晚上，余淮妈妈的病情才得到了完全控制，神色也好多了。看到余淮妈妈转危为安，大家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金主任把余淮父子叫到了办公室。告诉他们，这次幸好抢救及时，才得以脱险，余淮妈妈还需要在监护室多观察一天。金主任还跟余淮父子进行了详细的病情沟通，余淮妈妈的尿毒症已经很严重了，必须换肾才是唯一的方法，而且要越早越好，不能耽误最佳的治疗时机。余淮父子听了，心情都很沉重，默默的点了点头。
离开金主任的办公室，余淮知道爸爸心情很不好，而且又一夜没有睡，非常疲惫，就叫他回家休息，自己在监护室陪护妈妈。

28、方特
余淮妈妈在监护室又观察了一天，余淮都陪伴左右。
到了第三天中午，金主任给余淮妈妈做了检查后，告诉余淮父子，她已经脱离危险期，可以离开监护室回病房了。于是，父子俩在护士的帮助下，把余淮妈妈推回了病房。
回到病房，把妈妈安置好，爸爸看见余淮大大的黑眼圈，知道他已经两天没睡了，就叫他赶快回家休息，他留下来就好，有什么事再叫他过来。
余淮看见妈妈已经缓了过来，自己两天没睡，也真的很累、很困，也就接受了爸爸的建议，离开医院，回家休息。
回到家，余淮太累了，直接瘫倒在床上，但想睡就是睡不着，脑海里又出现耿耿那天晚上迷茫、失望的样子。
余淮觉得自己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很不好，欠耿耿一个解释。越想越睡不着，索性就不睡了，起身准备去找耿耿。
余淮离开家，才发现自己没有耿耿的手机号码，那天晚上走得急，忘记要电话号码了。他连忙拿起手机上网查了耿耿工作室的电话，打了过去。工作室的人告诉余淮，耿耿今天到方特出外景。他听完，挂断电话，叫上一辆出租车往方特去了。
来到方特门口，多年的记忆又浮现在眼前。高一寒假，一群人来方特给耿耿过生日，玩得开心、快乐。余淮想到这里，脸上露出了甜蜜的微笑。
进到方特，余淮远远就看见耿耿在给三个女高中生照相。耿耿还是医院遇见时梳的螺髻头，看起来很清新。给人拍照的神态，比十年前显得成熟、自信、专业，余淮看了很欣慰。
余淮朝耿耿拍照的地方走了过去。耿耿正躺倒在底层台阶，仰拍在顶层台阶上的三个高中生。
耿耿拍好这组镜头后，坐了起来，猛然发现站在眼前的余淮，惊诧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耿耿没想到余淮会来，但工作还没有完成，她就叫余淮在出口处的树下等一下自己，拍摄完再回来找他。
拍摄结束后，耿耿迫不及待的跑到出口处，她害怕余淮又消失的无影无踪。看见余淮还在那里，她的心才定了下来，一边拿起相机看着刚刚拍好相片的效果，一边走了过去。
余淮目不转睛的看着耿耿，满眼都是欣赏。她工作起来这么认真、自信，她找到了她人生的目标，她终将成就最好的自己。
余淮这时才想起刚才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我打电话去你的工作室，他们说你在这里拍东西。”
听了余淮的回答，耿耿很疑惑的抬起头，眼睛盯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工作室？”
余淮顿了一下低下头，挪开一直看着她的眼睛，逃避她的眼神，想了一下，又抬起头看着她，结巴的说“喔，我，我管徐延亮打听的。”
耿耿一听，就知道是谎言，轻轻的冷笑了一下，想都没想，“胡说……，你根本就没有跟任何人联系过。”
余淮听了，不好意思的又低下了头，不敢正眼直视她，“好吧，其实我一直在网上查你的消息。”
耿耿听了，寻思到，他这么关心我，还常常去网上查我的消息，这十年，为什么从来不来找我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余淮看见耿耿思索着，“你手机号多少？我记一下，上次走的急，忘记了。”说着就从牛仔裤的后袋里掏出Iphone手机来。
耿耿看见他掏出Iphone手机，急切地脱口而出，“你那个小灵通号不用啦？”
余淮看了一眼手里的Iphone手机，转过头来，对她微微一笑，“早就不用了。”
耿耿听了，莫名的火气冲上心头，准备走开。心里斟酌着，小灵通是早就退出市场了，你是什么时候不用的？我当时发给你的那些短信，你有没有收到呢？你早不用了，也不来告诉我，是不是一点都不在意我？而我呢，我那么在意你，是不是就是错？我迷恋在那些往事里，追求那些美好的过往，是不是太傻？是不是只有我还记得那些美好的回忆呢？
余淮看见耿耿脸上的不快，连忙说道：“耿耿，……，我，我能去你那儿休息一下吗？”
耿耿听他这么一问，停下了刚迈出的脚，转过头来，带着诧异的眼神看着他。
余淮看见耿耿转过头来看着自己，接着说：“我妈前晚病危，昨天晚上才抢救回来。”
余淮说到这里，低下了头，他本来不想说的，不想让她太担心的，但没想到自己还是脱口而出了。
他又想，既然说出来了，就没必要隐瞒了。他抬起头了看着她，接着说：“我已经两天没睡了。”
耿耿听完，刚刚的火气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转而心疼他。他这两天这么累这么困，身体吃得消吗？他这样子还来找自己，难道是要对自己说什么？
这时，旁边的助理已经收好了摄影器材。他们就跟着她出了方特，坐上工作室的车，回工作室了。

29、“√”纹身
在回工作室的车上，余淮因为太累太困睡着了。
耿耿趁着余淮睡着了，仔细打量着这个十年里朝思暮想的男孩。面容跟十年前相比，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略微憔悴了点，胡子拉碴。看着看着，耿耿又想起刚才在方特时带着大大的黑眼圈和布满血丝的眼睛的余淮，更心疼了，希望他一切都能好起来。
突然，余淮睁开了眼睛，看见耿耿在看他，开玩笑的说，“小爷是不是跟高中时候一样很好看？”
耿耿的脸顿时红了，那个高中时候自恋的余淮怎么突然回来了。
“十年不见，还跟高中时候一样，那么自恋？我觉得你变老变丑了。”耿耿嘴硬的回答道。
听完，余淮的脸也红了，自己怎么还跟高中时候一样，在耿耿面前肆无忌惮的就来了这么一句。
这时，车厢里的空气弥漫着尴尬气氛，两个人都不敢直视对方，各自转过头假装去看窗外的风景。
不一会，车就停了下来，回到工作室了。
大家都下了车，助手把车上的摄影器材搬下车，拿回工作室。耿耿也一边拿起自己那死沉死沉的摄影包，一边招呼余淮往工作室里走。余淮连忙走过来抢过摄影包，“我帮你背，你前面走。”
耿耿的工作室，开在山海老城区的一栋两层楼高、相对别致的loft房子。
余淮随着耿耿进了工作室，耿耿跟他介绍说：“这里不是热闹的地方，所以租金不算贵，我主要的客户都是通过网上或熟人介绍来的，生意还不错。”
耿耿指着工作室一楼，“一楼是接待区和室内摄影区。”
然后，又分别指着店里的三个人，告诉余淮，“目前，工作室除了我，还有五个人，这是化妆师莉莉、助手瑶瑶、客服梓梓。另外两个，一个摄影师楚涛和助手洋洋，今天跑外地为客户照婚纱照去了。”
余淮跟在工作室里的三个人一一点点头，招招手。
耿耿转过头来对瑶瑶她们三个人说，“天黑了，你们手头的工作弄好就下班回家吧。”
瑶瑶她们三个人点了点头，“好。”
耿耿又招呼余淮上二楼，“二楼算是我的小家。这里什么都有，有时候工作太晚，我索性不回家，就在这里将就地睡。”
上到二楼，耿耿知道余淮很累，所以没打算跟他去外面吃。
她叫他稍微在沙发坐一下，自己就去冰箱里拿出速冻饺子，准备煮了，两个人当晚餐吃。
余淮没有坐下，在二楼慢慢踱步，仔细打量着耿耿这个小家。这里的格局、布置跟普通的家基本没有什么区别，各种设施、设备都有，装饰的也很别致，墙上还错落挂着几幅他们高中时期的黑白照片。
余淮一幅一幅慢慢的看过去。相片里那熟悉的人物和场景，让他脑海里浮现出很多美好的片段，那温暖、快乐、纯真、无忧无虑的美好时光是那么令人回味，津津乐道，思绪万千。眼里不时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脸上也不时呈现丰富的表情。
耿耿一边煮饺子，时不时转过头来偷偷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寻思着：他还记得那些美好时光吗？记得高中同桌时的点点滴滴吗？这十年有没有想过我呢？
耿耿想到这里，慢慢低下头追思着以前的那些过往。
突然回过神来，猛一抬头，左右寻找着余淮的踪迹。怎么不见人影？心里一惊，不会又不明不白失踪了吧？
她回头，在屋里扫了一遍，发现余淮已经蜷缩着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走了过去，本想弄他去房间里睡，但自己搬不动他；又看他熟睡的样子，知道他很累很困，不想吵醒他，索性就让他躺在沙发上。去卧室里拿了一条毛巾被，轻轻的铺在他身上。忽然看到他半掀起的Ｔ恤短袖下面，露出一小块奇怪的黑渍。
她感到很奇怪，蹲了下去，看一眼熟睡中的他，很轻很轻地把他的袖子再往上翻了翻。那是一个黑色的“√”纹身！
耿耿心情澎湃，咬住嘴唇，轻轻地用手碰了碰，温热的触感传递到她冰凉的指尖上。
这个“√”纹身，不是纹身师随便设计的。她认得出来，这就是高考那年她给他亲手画的那个，尖尖的转角，尾巴上扬到最后还要做作地微微朝下一点点。没想到的是他为了永久保存着，索性纹到了手臂上。那一定是复读之前纹上去的。纹身都有了岁月的痕迹，他看起来却没有，像只大虾一样蜷缩在沙发上，睡得那么香那么甜。
耿耿盯着这张再熟悉不过的侧脸和手臂上的纹身，脑海里浮现出高考之前，他们约在晚秋高地上见面，并种树的情景。
两个人种完树，坐了下来，相互画“√”。
耿耿说：“加油！”
余淮点了点头，“嗯。”
“我想跟你考同一座城市。”
“我知道啊。”
耿耿假装不明就里的说，“你知道什么？”
余淮眼睛里充满憧憬地回答，“我希望到时你能一直陪着我。”
耿耿听了，美滋滋的，还是假装听不懂，“你什么意思啊？”
余淮转过头来看着她，“我有个事想跟你说。”
耿耿猛地抬起头郑重地看着他，余淮接着说，“但是等高考之后吧。”
他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笑嘻嘻的说：“就当做对你的奖励吧！”
想到这里，耿耿忽然鼻子一酸，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高考之后，他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承诺对自己说的那件事，到现在都没有兑现。他难道忘了吗？

30、数学不好的那个，才是小媳妇儿
耿耿控制住情绪，擦干眼泪，走到电磁炉旁，把煮水饺的火关了。把锅里的水饺都盛到盘子里，自己拿了个碗，夹了几个吃了起来。
耿耿吃完，把碗扔到水池里，就坐到电脑旁开始修图。但精神就是集中不了，脑海里总是在想：余淮为什么这么多年避开自己不露脸？又把“√”纹在手臂上，为什么呢？
“叮咚”，手机微信响了。耿耿打开来看，是路星河发来消息，“晚上一起吃饭？”
耿耿马上回了一条消息，“我吃过了，不吃了。”就放下手机，继续心不在焉的修图。
余淮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身上多了一条毛巾被，知道是耿耿帮自己盖的，感觉很甜。看了一下时间，不知不觉已经睡了4个多小时。这一觉是从美国回来，睡得最好、最香、最沉的。
他起身，发现耿耿在电脑旁，晃悠的走到她身边，“都十点了，还工作呢？”
耿耿不知道是全心全意投入修图，还是胡思乱想中，竟不知他来到身边。被他这么一问， 骤然一惊，回过头看着他，然后起身，不敢直视他，走到电磁炉旁边，低着头把盛有饺子的盘子端给他，“吃饭吧。”
余淮看见是煮的速冻饺子，关切的问道：“你平时就吃这些？”
耿耿听了，不知道他是关心还是嫌弃，不以为意地回答：“有得吃就不错了，快吃吧。”
余淮听了，也没有再说什么，就在耿耿电脑旁坐了下来，侧脸关切的看着她，眼神充满怜惜。看来耿耿开摄影工作室也是挺辛苦的，平时肯定有一顿没一顿的，经常吃快餐或速冻食品，她的身体受到了吗？
余淮一天没有吃东西了，也就没有再细想下去，拿起筷子，津津有味的吃起饺子来。
一旁的耿耿，转过脸，偷偷看了一眼余淮，感觉他吃得挺香的，趁现在，把心里有瞥了很多天的问题来问他。就是那天跟简单、周末视频的时候，发现他没有把英文书落下了，当时就有的疑问：“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呢？”
这样的问题，高中时候的耿耿不敢直接问，现在的耿耿更不敢直接问，或者说更不敢面对那个答案。
她想了想，委婉的问了一句，“你平时都是一个人吃饭吗？”
余淮点了点头，“嗯。”
他心里想：这还用问？自从我高中心里有了你，就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孩子。
听了余淮的回答，耿耿心里一阵窃喜，这么说，他应该还没有女朋友。
不一会儿，余淮就把盘子里的水饺一扫而光。他一吃完，就拿起盘子和筷子走到水池清洗。耿耿在旁边看见他这个举动，“你还挺贤惠啊。”
余淮看见水池里还有不少泡着的碗盘，不知道有久没有洗了，有点担心耿耿平时的生活状况，回过头来，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耿耿，阴阳怪气的喊道：“你就这么过日子啊？你这儿堆了多少碗儿啊！”
耿耿淡淡的回了一句：“你要是看不惯，你就帮忙洗一下喽。”
余淮摇了摇头，洗起碗盘来，一边还念叨着，“这社会的趋势就是有节操的人第一批灭绝。”
耿耿听了，不以为然，继续修图。
她边修图，边听着后边传来的，碗筷碰撞的清脆响声，潺潺的流水声，还有那已经许久没有听过的呼吸声，心剧烈地跳动起来。自从开了工作室，这里经常也只有自己一个人，早习惯了，从来没想到要好好打理。现在你来了，刷刷盘子，洗洗碗，有种过日子的气息，这不就是两口子过着正常生活的感觉吗？这些年，路星河一直在自己身边，但自己从来只是把他当做好朋友，没有在意过他。本来觉得自己一个人生活也没什么，但现在重遇见你，才强烈的感觉到还是两个人过日子的时光更美好。
余淮继续洗碗盘，但感觉这些碗盘用清水洗，洗不干净。就蹲了下去，一边打开柜子，一边问着耿耿，“你洗洁精放哪儿了？”
耿耿边修图，边满不在乎的回答，“不知道，你自己找。”
余淮在柜子里找到洗洁精，起身继续洗。
耿耿见他有大干一场的意思，放下手头的工作，转过身站了起来，翘起双手看着他。见他洗的仔细、认真，就略带微笑的调侃：“小媳妇儿，把碗洗完了，把桌子也擦了啊。”
余淮听了，放下手中正在洗的碗，转过头来看着耿耿，无意识、不示弱的回了一句，“一般在家里，数学不好的那个，才是小媳妇儿吧。”
耿耿听了，脸色一红，头低垂下去，一声不吭。余淮看见她脸上异样的表情，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失言了，脸上也露出了尴尬的表情，回过头继续洗碗。
两个人都陷入沉思；刚才那个气氛多好啊！仿佛回到了高中时期，两人做同桌那会，时常拌嘴逗乐的时候。但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两个人都感觉到应该再也回不去那个亲密无间、口布遮拦的时候了。

本来余淮十年的回忆就只想搞一大章的，没想到越弄越多，不知道感觉起来内容有点太臃肿了？

31、赤色要塞
耿耿、余淮两个人因为刚才的尴尬，都一直沉默不语。
等到余淮终于把耿耿池子里的碗盘洗好，耿耿就招呼他到沙发，并排坐下。
耿耿先打破沉默，问道：“要不要来杯奶茶？”
余淮摇了摇头，“不用了，你自己喝吧。”
耿耿冲了一杯奶茶，若有所思的喝着。
余淮也因为刚才的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在耿耿旁边默默的坐着。
两个人各怀心事，一言不发的坐着。各自在盘算找什么话题来结束这种尴尬的局面。
两个高中时期亲密无间、无话不说的人，十年不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余淮举目四望，看到电视机旁边有一个任天堂的红白游戏机，“你家还有红白机啊？”
耿耿听他这么一问，理了一下情绪，“淘宝淘回来的，怀个旧。”
这个红白机，对耿耿来说有很多记忆可以怀旧。小时候，父母用它打游戏，是家里少有的温馨时刻；高中时期，眼前这个少年和自己一起去游戏室玩它，遇到陈雪君被欺负，他救下陈雪君，三个人疯狂逃走，自己不慎把相机遗留在游戏室，少年不顾危险，回去拿，跟游戏室的坏人打了一架，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但还是把自己的相机夺了回来。
余淮转过脸，瞅着她，“要不要玩一把？”
高中时期，红白机的故事，余淮怎么会不记得呢？他也想借这红白机，来结束这个尴尬的气氛。
耿耿听了，眼前一亮，结束回忆，转过头看着他，点了点头，“好。”
余淮走到电视机旁，无比熟练地把红白机的接线连到了电视上。
线连好后，余淮打开电视，找到红白机所在的视频线路，看着一堆游戏，“哦，我们玩什么？高中那会儿，你玩什么都不行，《魂斗罗》一下子就完蛋。《双截龙》这个更不行，打排球时手眼都不协调。”
听他数落自己一番，耿耿一点都不生气，反而有点高兴，希望高中时候的余淮能慢慢回来。
耿耿指着电视屏幕上的《赤色要塞》，“玩这个吧！我特别喜欢这个游戏。”
于是，余淮用主手柄调到了《赤色要塞》，按开始，两个人就玩了起来。
耿耿一边玩，一边回忆，“我三、四岁的时候，我家里也有红白机。我爸妈经常玩，他俩配合的特别好，我妈比较急躁，所以她冲锋，我爸比较稳妥，所以就在后边做掩护。我特别喜欢看他们玩游戏，因为只有在玩这个游戏，他们才不会吵架。”
余淮侧过头，看着身边这位自己思念了十年的女孩。看见她说到这里，脸上浮出幸福的笑容，也感同身受，沉浸在她的快乐回忆中。
打着打着，余淮突然大叫，“你爸妈打游戏的时候不吵架很正常，可是我跟你打的时候很想吵架。”
“死一条命很正常嘛！”耿耿扫了他一眼。
“是啊，多傻的事儿你干起来都正常。”
随着这个游戏的进行，耿耿忽然发现，那个髙中时候臭屁又毒舌的余淮，　毫无预兆地真的回来了。
“我妈刚结婚那会儿也就二十七岁，我三岁的时候她三十，正好是我现在的年纪。可我现在打游戏竟然没有她打得好。”
“你抓重点的方式真是风采不减当年，”余淮笑了，“正常人都应该检讨的是为什么你妈那时候都有你爸了，而你还是自己一个人打游戏。”
…………
他们再次一起沉默了一分钟。
耿耿偷偷的望了余淮一眼。他目光紧盯着屏幕，脸却也红得发紫。
“小心点，掉石头了。”余淮低声提醒耿耿，刚才臭屁又毒舌的余淮，顿时又消失了。
一不小心，他们这一局死在了第四关。
耿耿扔下了控制器，愤愤地说：“我小时候就特别希望有个人能够一直陪我打到最后，因为我爸妈还没来得及打穿这款游戏，他们就离婚了。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BOSS长什么样儿。”
余淮听她这么一说抿抿嘴，叹了口气，眼睛里闪出一道光，“来，再来一局。”
余淮高中时候，就下定决心把她安排在自己的生命里，守护一生，给她幸福，但事与愿违，可能以后再也无法完成了。今天，才发现她还有这样一个小小心愿，那自己就应该尽力去帮她达成。

32、初吻（2）
耿耿站在沙发上，眼含热泪的看着这个自己梦魇了十年的男孩。这不是梦，他就在自己身边的沙发上，像温柔的狮子王辛巴潜伏在娜娜身边一样，空气里弥漫着他身体温热的气息。
她趁着昏暗的灯光，想着他手臂那个按自己原型刻上去的“√”纹身，鼓起勇气，突然扑了上去，双手环抱着他的脖子，不顾一切地用力亲吻着他的嘴。
耿耿从来没有吻过人，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吻一个人。她只知道要用这个初吻，去向他表白，很想亲他，很想念他，至今还很喜欢他。
余淮愣住了一下，但很快就闭上眼睛，用一只手扣住耿耿的后脑勺，紧紧地、紧紧地把她推向自己，用力回吻，这也是他的初吻。他也想用这个初吻，去向她表白，他也很想念她，很喜欢她。
两个人忘情的亲吻着，把对彼此的思念都倾注在这个吻上。
突然，余淮如梦初醒，狠狠得把耿耿推开，喘着气，低着头，费力地，慢慢地说：“耿耿，我今天来，不是……”
刚才那个吻，耿耿可以体会到他的想念，他的喜欢，但风云突变，她始料未及。她撸起他的手臂，掀起他左手手臂的袖子，露出了“√”纹身，“我都看到啦。”
余淮像不小心做了错事的孩子一脸无辜地看着耿耿。
她狠狠得甩开他的手臂，盯着他说，“你是高考前，纹上去的吧。”
余淮低下头，双手搓揉着头发，满是懊悔。
“信、短信、电话，你都收到了，对不对？我理解的，我要是你，那个时候我也不愿意见任何人。你没有陪我对答案，没有关系，我没怪过你。可是，你考上清华，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们不是约好要一起去北京的吗？”
余淮还是低着头不说话。
耿耿深深吸了口气，在眼眶里一直打转的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她伸过双手，把低着头的余淮捧了起来，面向自己，四目对望，“余淮，你不喜欢我吗？”
余淮忍住藏在心里十年的爱，满脸痛苦、自责，用力闭上双眼许久，深深吸了口气，再睁开。之前眼睛里充满的想念、喜欢，荡然无存，反而变成锐利、冰冷。看着耿耿，昧着良心说： “我纹身只是为了给自己带来点好运气。这又代表什么？我为什么要来找你？”
说完，随即把耿耿的手从自己身上甩开起身要走。
耿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但看见他要走，马上回过神来，用右手死死地攥住他的右手腕。她忍住巨大的心痛，但眼泪却不听使唤的流了下来，“高考前，你说有话要跟我讲，这是你欠我的，你应该告诉我。”
余淮听完，转过头来看着耿耿，泪水在眼睛里汹涌澎湃，情绪像是要崩盘了一样，万劫不复。但他马上意识到现在是需要理智而非情感的时候，强忍住情感，挤出一丝笑意，用冷冷地语气说了三个字：“我忘了。”然后用左手一根一根掰开耿耿的手指，用平淡的语气又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余淮脑子一片空白，拿起放在旁边的外套，眼含热泪急匆匆的走下了楼，快步走出耿耿的工作室。
他怕自己忍住的情感控制不了，接受了耿耿。这样对耿耿不公平，自己会拖累她的。狠狠地离开可能是最好的选择。但情感可以压制，眼泪却无法控制，潸然泪下。

今晚就不更文了。送上5班同学的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