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驰的机车越来越快,呼啸的风声砸碎在耳畔,他感觉一种急促而平和的声音正在从胸腔里挤出来。像无首无尾的散文诗被一字一句地读下去,那絮语将战栗和快意绵延到血管。他的心脏跳动很快,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喜悦从左心房发芽茁壮,而成群的麻雀,也随着他脑海中的音乐旋律,做着戏剧性的飞翔。如梭的车马,鱼贯的人群,齐刷刷地朝后脑抛去,为他发出山呼海啸的呐喊。映在眼睑的是一幅熙熙攘攘的世相,杂乱的,像沾了水渍的信纸,字迹模糊,而他的心里却有什么在沸腾。滚烫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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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说,后悔是伤害过去的自己,他质问着,为何自己一直都在后悔,只有懦弱无能的人才会自暴自弃地跳脚、谩骂。想到这里,他咬紧牙关,把那些嘶吼与哀鸣通通吞下去,凛冽的冷风令他焕然一新,自己早该明白,道理如此简单!他不苦,只是不幸,见过的不幸太多却从来没有沮丧过……于是乎,他将全部归结于自己没有一个强大的内心。从此之后他在书本和电影里寻找生存的理由,对现实避而不谈,成了家的姐姐不理解他,学着大人的口吻指责……医生笑着告诉他,现在的年轻人得情绪病太正常了,母亲詈骂着,你个白眼狼,外祖父摸着他的脑袋说,你就是小时候太听话了长大了才会这么辛苦……暴雨,荒凉的小镇,陋小低晖的房间,参差拥挤的墓冢前……一个人蹲在老旧公寓楼修水管,还是一个人就着半生不熟的饭下咽,永日沉默在冥想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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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的外祖父去世之后,他的挚友说他居无定所,在每个安栖之所都只是短暂停留,好似在躲避天敌的动物。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他,唯一的线索是一封明信片——歪歪扭扭的字迹,好像写给世界的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