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经常用他忧郁的眼神对跟在后面的我说。
海的那边，是另一种天地。
那边，早晚会变成他的私产。
我坚信不疑，主公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就是我的神。
那年，他跨海北征。
我不知道海的那边是谁。
但我知道，我要守好家。
我和主公的家。
我是诺曼底公国埃夫勒城守。
若要主公无家，必要先从我身上踏过。

主公的书信时断时续。
海那边的战事一如所料的顺利。
我毫不意外。
他是我的主公。
他是威廉。
一个凭着威望就可以召集万人大军的男人。
伪王哈罗德连战连败。
连国都都已经被主公攻破。
我微笑着，主公加冕之日不远矣。
奇怪，加冕是什么意思？我最近突然懂了好多奇怪的名词。

主公毫无意外的成为了英格兰国王。
我开心的笑了。
我的王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王冠。
可接着不好的消息一个又一个。
英格兰海的另一边，一个叫哈拉尔德的老头子觊觎主公的王位，毫无廉耻的杀了过来。
老而不死是为贼。
这老贼真的是找死。
两军各一万四千人于约克郡对阵。
大战一触即发。

我看着海发呆。
我接到了主公的书信。
前线军中无粮。
已不足一月之数。
我早有准备的将数百金赠予使者带给主公。
为了主公，刮地三尺又如何。
民不聊生与我何关。
我知道，教宗的绝罚已经在路上。
可如果回到那一天，我依旧会如此去做。

主公的大军终于和老贼在利兹相遇。
主公王者之师定然战之必胜。
可我这心却总放不下。
刀剑无眼，我的主公我要亲手守护。
送走了使者之后我带着四百亲兵紧赶慢赶终于坐着船赶到了利兹。
我穿着身上的皮甲冲杀在前。
主公的眼中是前方，是战阵。
他的眼中没我。
没关系，只要我杀到最前面。
他的眼里自然有了我。
我挥舞我的安德烈之刃冲杀在前。
老贼，纳命来。
那天，我忘了我没有实战经验。
为将者当马革裹尸。
为臣者当尽忠为君。

那天，五十五岁的哈拉尔德老了。
他是谁？
他是挪威国王哈拉尔德。
他曾白手起家纵横地中海。
他曾*丝逆袭抱的美人归娶妻留里克。
他曾是骄傲的瓦兰吉队长。
他是最后的维京征服者。
是啊，这都是他。
可今天的他只是个失败者。
他被两个年轻人打败了。
一个是立于两军阵前慷慨激昂不可一世的诺曼底威廉。
一个是跃马于前挥刀来砍。
那刀挥的软绵绵的。
却一往无前。
他老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
他是那被拍在沙滩上的前浪。

主公在这场三方大战中笑到了最后。
他在海的那一边不回来了。
他的新家叫伦敦，伦敦里没有我的宅子。
我有了一个新上司，他的名字叫休。
诺曼底的阿休。
是主公的族子。
有些驼背。
我不喜欢他，他没有主公的英武。
我从鲁昂搬到了埃夫勒。
我从酒馆里招到了自己的班底。
主公是我的天，我以后也会成为别人的天么？
天道轮回，轮回的你我还是命运？

我喜欢钱，每一个经历过饥饿的人都喜欢钱。
手里有钱，心中不慌。
主公在伦敦不要我了。
我得有个家，埃夫勒也许就是我的新家。
我要把他建设起来。
也许出海逛逛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海洋的魅力就在于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你面临的是死亡还是财富。
我不知道我现在是哪种心情。
我遇见了他。
他说他叫阿布，是一个叫北非的地方最有权势的男人。
北非很大么？比我们的英格兰还大么？
他一定是在吹牛，这世上最伟大的明明是我的主公威廉。
不过我感觉这人应该是个骗子。
北非最有权势的男人？让我请他吃饭他一顿饭吃光了我所有的钱！
穆拉比特 阿布 我想我应该记住你了。
你要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我让你刷盘子还债！

命运真奇妙，我和阿布成了好朋友。
我承认他很有魅力，只比我的主公威廉差了一点。
他很耐心，他教会了我很多。
他教了我为君之道。
他教了我心机权谋。
虽然我听不懂，但是我想，他那个叫北非的村子应该挺大的吧。
要不然他也不会明白这么多。
不得不说，阿布的家纹真好看。
是穆拉比特么，真是个有意思的家族。
可惜阿布的堂弟叫他回家吃饭了。
阿布堂弟好像叫穆拉比特 优素福？
真是个雄壮的汉子。
像极了我的主公。

回到埃夫勒的日子我又开始弄钱。
其实主公已经不需要我再提供粮草了。
他已拥有英格兰，财富无穷无尽。
可我还是想让财富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我没有安全感，只有金币才能让我知道我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
教宗亚历山大二世？那是谁？他能保证我安全的活着么？
笑话。

他们都叫我暴君，我笑了笑。
不置可否。
你们还都活着，我就成了暴君？
我若不让自己强大，当他人入侵之时，你们都会死在这宫廷里。
无一例外。
死人没有权利说话，活着才有时间吐槽。
看着手里的六百金，我睡得很香甜。

有人要杀我，我毫不意外。
这是个乱世，人命如草。
我拥有埃夫勒，我拥有六百金，我没有继承人。
财帛动人心。
诺曼底公爵休，我的上司，你终于坐不住了么？
可当密探告诉我主谋是谁时。
我傻了。
要杀我的人不是休，而是我的主公大人。
英格兰国王威廉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