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命运之轮
“呐，卡汀察，泠呀大人到底有什么打算，明明力量已经恢复了，为什么不趁着他们还没缓过气来时一口气攻过去？”哀乐姬手指漫不经心的卷着头发，百般无聊。
“谁知道。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人类混血的半吊子。”嘴角浮出一抹冷笑，“不过，我想这只野兽也总会有醒过来的时候，最后的眷恋斩断的时候。”说着含义不明的话，卡汀察瞳眸中显露出赤-裸-裸的嗜血欲望。
鲁泽在一旁沉默不语面无表情。
“不过，那个你之前去的秘汤温泉，确实好像以前是什么地方……”哀乐姬突然想起了什么，一只手指支着下巴。“到底是什么地方呢？”
“只是战场而已，以前的。”卡汀察翘起嘴角。
“是吗？”哀乐姬皱了皱眉，“你去那里时泠呀大人相当的生气，立刻就叫你回来了呢，哎呀，本来我也想到那里去见见桀斯呢。好想念他散发出诱惑的银色眼瞳，如理石般光滑美丽的脸庞，黑夜般的鬓发……”哀乐姬陷入陶醉。
“哼，你是没有那个胆量吧！想要的东西自己去抢就好了。不过多半又被打得半死不活。”卡汀察讥笑。
哀乐姬恼怒却也无法反驳，只能把目光投向一旁雕塑般的鲁泽身上，冷笑：“鲁泽，虽然你和他脸长得一样，但处处都比不上桀斯呢。”
紫色的瞳眸没有任何波动：“他不是我的哥哥，他只是个背叛者。”
“为什么选择愚蠢的人类，为什么要背叛我……我是把你当成亲弟弟一样疼爱啊……”泠呀低头抚摸着桌子上的一朵蓝色玫瑰自言自语。
没有任何声音回答他，这个空旷的房间只有他一个人。
“春天来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看樱花吧。”耳边似乎传来夕月温柔的笑语。
按在桌子上的手指慢慢收紧：“夕月。”
“天白大人，温泉那边传来消息，将军级别出现在那里。”冬解跪在门外低声报告。
“嗯，我知道了。”
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响起，接着清脆的水声：“退下吧，冬解。”
“天白大人，没有关系吗？”
“这在我的预想之中，冬解，命运之轮已经转动，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了。”
“是。”
祗王天白在黑暗中静静微笑，自言自语：“夕月，会醒来吧。欺骗你的我还真不可饶恕。”
那笑容带着苦涩。
“主人！主人！”一团黑黑毛毛的东西扑扇着两只小翅膀直冲过来。“嘣！噗通！”小小的身体直直的撞到敞开的窗框上。
“索多姆！”夕月跑到窗边，伸手捧起撞晕掉落在墙边的索多姆，轻轻抚摸鼓出来的包包。“怎么飞得这么急呢。”
“怎么了，夕月。”鲁卡看向夕月手中瘫成一团的索多姆。
“嗯，不知道。”夕月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涌出一种不安。
“呜吱。”晃晃脑袋索多姆恢复了意识，“主人，不好了！有那个家伙的气息，卡汀察！”
夕月慌乱的看着鲁卡：“为什么卡汀察能出现在祗王家的领地呢？大家现在都在哪里，安全吗？”
“没关系，没关系的。”橘笑着安抚夕月，“祗王家领地都设有结界，对祗王家有敌意的人都不能轻易进入，更不用说恶魔了。”
“可是！”夕月忘不了那一头的如血般的赤发，“对方可是卡汀察。”那是个不光力量强大性格更加危险的恶魔。恶魔中有名的不遵从规则的家伙，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弑主。
“夕月！鲁卡！橘！”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十瑚拉开门冲进了桂月之屋。
“冷静点，十瑚。”九十九紧跟其后。“不过，我的确实听到了斋俐的声音，他的情绪好像很不稳定，好像同行的还有莉亚，你们知道斋俐和莉亚去哪儿了吗？”
“或许是神社。”千紫郎焦急的道，“我和黑刀去找他们，如果真的碰上将军级别的就麻烦了。”
“我也去！”夕月脸色惨白。
“谁都不准去！”祗王橘一声冷喝。
“什么？！”门外性子暴烈的焰椎真叫道，“什么意思，他们可能有危险！斋俐和莉亚不在旅馆，他们才刚刚成为搭档，万一……”


温暖的笑容，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夕月！你在这儿啊，焰椎真呢？”十瑚和九十九中午才到学校，一进学校就看到对着喷泉发愣的夕月。
“嗯，十瑚，九十九，怎么这么晚，已经中午了，天白先生派你们做的任务很难吗？”夕月看着疲惫的姐弟俩。
“也没什么难的，只是需要九十九神之耳的力量，我也跟着去了。”十瑚努力露出笑容，但还是看得出来很累。
“是这样吗？”夕月有些担心，“看起来脸色不太好，这样的话下午休息好吗？”
“没关系的，夕月不需要太担心。”九十九也是一副精神怏怏的样子，“只是一些低级恶魔，因为附在人的身上难办了点。”
“附在人的身上……九十九的‘解缚’不行吗？”夕月怔了怔，焦急的问。
十瑚和九十九对望了一眼，九十九苦笑：“啊，夕月还不知道吧，在戒之手搭档中，总有一个人会‘开缚’，而这个人大多数时候都是力量较弱的那一个，能逼出恶魔并不是全靠戒之手自身的力量，更关键的是要逼出的恶魔的力量的大小。中级恶魔和上级恶魔都拥有相当强的力量，能完完全全的控制被附身人的思想，这样，我‘开缚’时能发挥出较大的力量，而低级恶魔却很难说。怎么说呢，就像用拳头砸墙，如果用很大的力量，那么回击的力量也很大，力量越大手受的伤越重。低级恶魔往往很难完全控制一个人的意识，它们附着在人的阴暗面中，只能夸大人类原本就有的恶意，挖掘出深藏的思想而已。”
“也就是说，‘解缚’不能把它们逼出来？”夕月问。
“嗯，但也对我们造成不了什么伤害，只是某个地区突然出现数量很多的低级恶魔附身很麻烦就是了。”十瑚安慰的朝夕月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反常，大量的低级恶魔聚集啊。”
“十瑚，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要让夕月担心了。”九十九叹了口气，“夕月，有什么烦恼吗？你的心的声音非常混乱。”
“没，没什么。”夕月下意识的否定。
“夕月？”九十九叹道，“不要一个人烦恼了，我可是神之耳，瞒不过我啊。”
“那个，是什么雕像？”夕月犹豫了一下，指向喷泉中。“上面有很强的守护力量，但又跟我的力量不太一样。”
“天使。”
这个世界上既然有恶魔，有天使也没什么奇怪的了，夕月这样想着忍不住再次打量水雾中的那抹微笑：“没有翅膀啊，为什么是天使？天使和祗王家有什么关系吗？”
“喂！夕月！擅自跑得无影无踪！你不知道你让我找的多辛苦吗！”焰椎真终于在喷泉边发现了夕月。“十瑚，九十九，你们不是已经可以回去了吗？”
“来这里看一下夕月的情况就回去。”十瑚怒道，“你干嘛赶我走！焰椎真笨蛋！你想独占夕月吗！”
“噗嗤！”仿佛可以听见鸡蛋煎熟的声音，焰椎真的脸蛋热度冲破了温度计，整个人冒出了烟。
“你这个女人！”
“又开始了，最近十瑚总是爱找焰椎真的茬。”九十九微微笑了笑，笑容却带了点无法言明的悲伤，“不要在意，夕月，如果你有前世的记忆就会知道，这只是十瑚释放压力排解伤感的方法。”
“前世……”夕月下定了决心，抬头看着九十九，“能告诉我一些关于前世的事情吗？我现在还想不起来，可我很想知道，可以吗？九十九。”
九十九看着夕月认真的面容，嘴唇动了动，蓦地扭过头：“不。”
“泠呀大人，我有一个提议，可以让我们轻松的得到神之光。”血红的发，卡汀察半跪在祗王泠呀的面前。
祗王泠呀身子不易察觉的动了动，很轻微的动作，卡汀察低下头：“神之光投向祗王一族只是没认清楚现实罢了。只要让他认清楚人类的丑陋和愚蠢，他自然不会留在祗王一族。如果泠呀大人允许，这件事交给我来办就好。当然，我也不会伤害到神之光。”
祗王泠呀盯着半跪低头的卡汀察：“那么，就交给你办，不过不准伤害神之光。”
“是，我的主人。”低着头的卡汀察嘴巴咧开，赤红的瞳仿佛流动着暗红的鲜血一般。

第四章 不安的影子
“索多姆，我前世是不是做了什么无法挽回的错事？前世我伤害到别人了吗？”手指轻轻抚过索多姆身上的绒毛，夕月唇边含着淡淡的微笑，但很快微笑维持不下去了。小小黑黑的爪子抓住夕月垂下的手指，毛茸茸地脑袋不断的蹭着，发出吱唔的安慰声音。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该怎么办呢？索多姆。”夕月想起九十九拒绝自己时虽然声音不大，但扭过头时的坚决让他明白这是九十九不会说出口的答案。那个温柔的总会体谅别人的九十九……
“呜——”压抑不住的饮泣声音，夕月把小小的索多姆抱在怀里，低下头，不让它看见。
“吱唔——”索多姆在夕月的怀中哀哀的叫了一声就安静下来了。
“我真没用啊，明明还让别人不要哭的。”夕月拭了拭泪水，绽开一朵微笑，“索多姆，绫应该准备好晚饭了，我们出去吧。”
索多姆飞上他的肩膀。
角落中一双眼睛担忧的追逐着夕月的身影，鲁卡轻轻叹了口气，脚步极轻的跟了上去。
那双美丽的眼睛中掉落的泪水如散落的珍珠，轻敲在戒之手的心上，带来无法忽略的疼痛，几乎同时，所有的戒之手都露出了难过的神情。那是戒之手和神之光无法斩断的羁绊。
“对不起，鲁卡，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没有这个资格……”仿若叹息的话语。
“我爱你，鲁卡。”
“……什么是爱？”
“就是它……让我这么心痛吗？”
“是啊……想着一个人，也会痛苦呢。”
夜色溶溶，鲁卡没有像以往一样守在门外，索多姆立起小身子，见到是主人便不吱声的又伏在枕头旁边。鲁卡轻轻关上了门，走了几步停住了。
夕月睡得很沉，总是温柔微笑的唇角在睡梦中带着一点淡淡的哀愁，和前世相像的容貌，眉间却少了由希那种上位者的锐利。
鲁卡只是站在那里，没有试图靠得更近，索多姆不解的再次抬起小身子瞅着自己的主人。
“鲁卡，不论发生什么，就算我转世，不要忘了，我是多么爱你……”
鲁卡蓦地跪下，右手紧紧的抓住胸前的衣服，索多姆一惊，身子立了起来。
明明口中说着没有那么期望，明明知道他转世了忘记了一切，明明知道记起一切只会让他痛苦，但内心最深处却还隐秘的希望夕月能如他说的一样，就算转世，也会爱着自己。焦躁，动摇，不安，希翼，种种情绪混乱的袭来，鲁卡皱了皱眉，站起身来准备出去。
索多姆睡眼朦胧摇摇晃晃的飞向主人，一不小心栽到了床边。鲁卡走到床边提起索多姆，夕月睁开了眼睛，鲁卡愣住了，只能怔怔的看着夕月的面容。
“鲁卡，真的是鲁卡啊，我想着睁开眼睛时能看到鲁卡就好了，真的就看到了。”夕月露出笑容，合上了双眸，向鲁卡伸出手，“陪在我身边好吗？”
在床边坐下，鲁卡抚过他的头发：“是我吵醒你了。”
“不是的，鲁卡。我只是觉得你来了，睁开眼睛就看到鲁卡了。”夕月嘴唇微翘，笑容淡淡。“一瞬间就觉得，啊，好幸福。”
鲁卡抚过夕月短发的手顿住了。
“果然，我是太依赖鲁卡了吧。”夕月依旧闭着双眼，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夕月……”鲁卡的声音听起来很犹豫。
“我却一点也记不起鲁卡的事情了，鲁卡会不会认为我很忘恩负义？”
“夕月，我……”
“鲁卡，”夕月睁开了眼睛，茶色的瞳眸清透而忧伤，“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很忘恩负义，我从祗王家中的书库中找到了关于转生的资料。在人临死之前的强烈愿望往往会反映到下一世。戒之手或多或少都记得前世的事情，只有我忘记了一切，因为那是我前世临死前地愿望，是这样吗，鲁卡？”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我们以前应该见过面，我想我们前世肯定不仅仅是契约关系这么简单，还有更亲密的关系吧，而我也把你忘记了。”
“我忘记了大家，而大家还对我这么好。”
“听我说这些有的没的，鲁卡……会嫌我很烦吗？”
身子一轻，夕月睁大了眼睛，鲁卡把他连人带着被都抱在了怀里：“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怎么会嫌你烦呢，夕月。”
索多姆小小的身子偎在了夕月的身边，打着哈欠。
夕月勉强露出笑容，很显然他并不满意鲁卡的回答。
“你打算怎么做？让神之光自动离开祗王一族，真是了不起的自信。”哀乐姬冷笑，“话先说在前头，我可以帮你，但我可不保证结果。”
“没关系，”卡汀察赤瞳闪过兴奋的光芒，“那个可恨的女人，那个可恨的能力，都要由我亲手撕烂。我已经找到他的弱点了。”
卡汀察露出冰冷的笑容：“只要有弱点就能抹杀。弱小的生物活着只会碍眼。全都去死吧！”
“弱点？”
“那个前世处于上位者的女人转生成了生活在平凡世界的男人，没有经历过严酷的训练和对祗王一族忠诚的灌输，精神、力量等方面根本不堪一击。”
“诶？”哀乐姬皱了皱眉，“那你要怎么入手？”
“来玩一场游戏吧。”卡汀察咧开嘴巴，“看看那个柔弱的人类会做出什么选择。神的慈悲会沾上罪恶的鲜血吗？啊，等不及要看到他绝望濒死的哀鸣了，真是享受啊！”
“卡汀察，你好像越来越恶趣味了。”哀乐姬笑道。
“还有最后一个环节。”卡汀察摸着下巴，“希望那位尊贵无比的大人能原谅我亵渎他以前荣耀的行为，嘛，不过应该没有问题，他对他的过去可是讨厌到死呢！”
“夕月。”温和的笑容。
“啊，奏多大哥！”一个小小的身影扑到了他的怀中。
祗王泠呀唇边不自觉的露出笑容，仿佛那时怀中拥抱的温暖仍没有消失。但转瞬间，他就发现自己的怀抱空空如也。

第五章 黑暗的前奏
“夕月，还适应学校吗？”清晨的阳光照进黄昏馆，黄昏馆出现了一个少见的访客。
“天白先生。”夕月有点惊喜的睁大眼睛，“有什么事情吗？怎么有时间到这边来，你不忙吗？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吧？”
“呀，夕月，再怎么忙也要抽出时间来看你啊。”天白张开双臂，“来，夕月！”
夕月可爱的歪了歪头：“那是什么？”
“夕月你总是这样……”祗王天白笑着走上前一步把夕月揽在怀里，“夕月。”
“什么事？”夕月靠在他的怀中又问了一句。
“对不起。”耳边传来天白的道歉。
“最近我好像总听到这个词，”夕月苦笑了一下，“真是的！天白先生难道是专程来跟我说这个的吗？”
“咦？不……”祗王天白少见的有一丝狼狈，“我……”
“想见我就说想见我好了。”夕月半开玩笑的说，“我也不会嘲笑你啊，毕竟是‘哥哥大人’啊。”
“我不是你哥哥。”天白像烫着般的缩回放在夕月肩膀上的手，神情有点无措。
“天白先生，你还在介意那次对我的欺骗吗？”夕月微微停顿了一下问道。“我都说原谅你了，你还在介意些什么。”
祗王天白望进夕月一尘不染的眸子，似乎丑恶都在那里无所遁形。并没有感觉到多强悍的力量却不可思议的令人臣服。这样的夕月竟然让他一瞬间退缩了。
他真的是那个由希吗？天白一瞬间竟然冒出这样的疑问，然而他又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是自己亲自用禁术强行把她的灵魂唤醒，控制她的转生的，不会错。刚才一定是错觉，这一世的夕月性格温柔善良的近乎懦弱，怎么会有比前世更强大的臣服力。
“夕月，黑刀，千紫郎，斋俐和莉亚都住进黄昏馆了，你们相处的还好吧？”
“还好。”夕月微笑着回答。
“那今天让斋俐和莉亚护送你到学校吧。”天白的目光投向正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斋俐，隐含警告。
夕月点头答应，并没有注意到祗王天白饱含威胁的眼神。
“斋俐先生，谢谢你能送我。”在学园门口夕月低头道谢。莉亚有事，戒之手搭档难得的分开了。
斋俐有点不自然回避似的动了动身子：“您是我们的公主殿下，请您不要这么客气，戒之手就是为了您而存在的。”
公主殿下？第一次和斋俐见面时斋俐似乎也是这样叫自己的呢，夕月想着不禁唇边浮出尴尬的笑容，自己一个男人竟被称为‘公主殿下’。
“如果没有事了请容许我……”斋俐毕恭毕敬的退后了一步。
“斋俐先生，不用对我用敬语，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叫我夕月吗？”夕月急着想挽回点什么。
“是，夕月。”斋俐低头，态度依旧恭敬无比。
夕月叹了口气，斋俐有点惶恐的抬起头：“您对我不满意吗？”
“不……”
“对不起，夕月。”斋俐小心翼翼。
夕月心里想，干脆叫‘对不起’淹死自己好了！
“啊！是雪！”不知道有谁叫了一声。
“胡说！五月末哪里来的雪！”
夕月一怔，下意识的抬头望向天空，却在一下秒被抱着冲进学园，几乎与此同时巨大的爆炸声在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响起，还有几声惨叫。斋俐由于冲的太急再加上怀中夕月这个累赘，被冲击直直的甩开撞上了理石的喷泉台。
这些变故就是在几秒钟发生的，夕月完全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带着一丝惊慌爬起来却被斋俐强硬的压下护在身后，斋俐似乎伤的不轻，脸色都变得惨白。
“发、发生了什么事？”夕月结结巴巴的问。斋俐未及回答，学园门口又有几声惨叫伴随着爆炸的声音传来，夕月注意到这疑似爆炸的声音其实并不是爆炸，而是极其强有力的攻击所爆发的声音，意识到这点的夕月明白了事态的严重。然而那影响并未波及到泉摩利学院内。
“斋俐……先生……”夕月双手扶着身子渐渐沉下去的斋俐，不知所措的喊道。


“斋俐。”夕月撑起斋俐的身体，整个人散发出淡淡温和的光芒，“抱歉，不知道你伤到哪里了，只有先减缓你的疼痛。”
“夕月，”斋俐严肃的扶住夕月的肩膀，“别随便使用能力！戒之手都没赶过来肯定是在路上受到了阻碍，鲁卡也和三个上级恶魔苦战大概是不能顾及到我们了。听好，万一结界不能再支撑，你用神之光护住你自己就好了！”
“你说什么啊！”夕月怒道，“我怎么能丢下你不管！”
“求你了！夕月！”斋俐叹道，“我曾经很残酷的对待过你，你只是现在记不起来了而已，如果你一切都想起来你就不会觉得我这种人死了有什么可惜的！保护我你会后悔的！”
世界仿佛一瞬间静了下来，夕月怔怔的看着显露出脆弱无助的斋俐：“那就让我到那时候再后悔吧。”
“可是……”斋俐还想说些什么。
“我已经决定了，后果由我自己承担，不管是后悔还是不后悔。”夕月制止了斋俐接下来的话，“别说了。”
夕月，那样不祥的命运永远想不起来就好了，我竟这样期望着……斋俐奇异的平静下来，看着夕月专注的仰望天空的侧脸。
可是……没有关系吧，如果是这个夕月，多么不幸的命运他都会打破的。斋俐轻轻迎着不可预测的未来的笑了笑，因为，刚刚的夕月竟然让自己感到了救赎——以为永远都无法赎罪的自己竟会拥有希望。
结界越来越脆弱，终于出现了大面积的碎裂。
“夕月，为什么只有你没有受伤？”一些学生终于发现了校园内可能能安全点，退回了学校。他们都不同程度的挂了彩。“你怎么知道外面危险？你到底是什么人！”
夕月不知道怎么回答。
“为什么只有你没有受伤！”学生渐渐聚集在夕月和斋俐的身边，面孔狰狞。“为什么只有你一点事都没有！”
“我……我……”夕月面对突发的责难不知所措。
“你是怪物吗！你和外面那些看不见的怪物是一伙的吗！”
“你说啊！”一个学生揪住了夕月的衣领，夕月强忍着自己身体的条件反射，只是挣脱对方的钳制。不可以动手，他们是自己的同学和学长。
“他们被低级魔物附身了。”斋俐道。
夕月猛地想起九十九的话。“低级恶魔往往很难完全控制一个人的意识，它们附着在人的阴暗面中，只能夸大人类原本就有的恶意，挖掘出深藏的思想而已。”这么说的话，他们原本就……夕月要抵挡的手颤了颤，无力的垂了下来。
“杀了他！他是怪物！”
“对！对！杀怪物又不犯法！”
“神之光啊，这就是人类。”卡汀察一直密切关注着结界中的动静，“上级恶魔绝对不能进入的天使结界低级恶魔倒可以钻空子，好极了！和我预想的一样！”
“你在看哪里？”卡汀察蓦地觉得肩膀一凉，接着是火烧火燎的疼痛，一把剑穿透了他的肩膀。冰冷的银色瞳眸散发出凉凉的杀意，“东张西望，会死的。”
几道人影极快的向学院方向移动，他们都是经过严酷训练的戒之手，普通人是无法参与这种战斗的——这场有关于神和恶魔的斗争。
“混蛋！不要将普通人卷进来！”夕月双眸燃起了火焰。

第六章 严酷的现实
“夕月……”斋俐傻了眼，一般人不应该说：“把普通人都利用进来，真是卑鄙！”这样的话吗？难道夕月最生气的竟是普通人受到伤害？！
他是笨蛋吗？！斋俐哭笑不得。
一直都很温和的夕月此时可以称得上是暴怒，清透的茶色眸子灼亮的惊人：“这算什么！人要是死了怎么办！你们……你们想惹怒我吗！”夕月大概不知道怎么说，最后憋出了这样一句话。
斋俐捂住了额头，这种威胁听起来毫无杀伤力。可以预见以后不论什么状况，在夕月的身边是不会有紧张感了。
“嗤！”卡汀察迅速远离鲁卡以减小伤害，但就算如此鲜血也如注的喷了出来，可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兴奋的笑了，周身的魔力猛涨：“血之十字架！终于能和你对决了！”手上黑雾凝聚，一把长剑出现了，“来吧！血之十字架！”
鲁卡微微皱了皱眉，魔力渐增，与卡汀察对峙，大气都因为两股可怕的力量而颤抖，活物停止了活动，抖抖瑟瑟的抱在一起。鲁卡的剑轻微的抖动，仿佛正在渴求着更多的鲜血。
鲁泽停止了攻击在一旁冷冷的看着哥哥，哀乐姬手中的鞭子也停了下来：“喂！鲁泽！不要偷懒！”
“再多的攻击也是一样的，哀乐姬。”鲁泽眼睛看着鲁卡，口中淡淡道，“用天使的力量设置的结界是不可能让上级恶魔进入的，即使以超过它数倍的力量粉碎它也是一样的，结界不可能消失的完全的不留痕迹。只要留下痕迹，我们就抓不到神之光。”
“说的也是。”哀乐姬的舌慢慢的舔舐过自己的红唇，“啊，真可惜！完全排斥的力量毕竟不能相容呢！能够做的只有堕天使那些家伙了！泠呀大人会召唤堕天使吗？”
鲁泽没有回答，他的目光从鲁卡的身上移到了结界中的夕月身上，不带任何感情的好似看着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你好像很讨厌神之光。”哀乐姬注意到了鲁泽的视线，“因为他是你哥哥的情人吗？”
“啪！”哀乐姬的鞭子缠上了鲁泽冷不防刺过来的剑，鲁泽紫色的眸子泛出了一丝隐隐约约的红，仿佛冰封的鲜血溢了出来：“人类让我恶心！尤其是那个人！这跟那个背叛者没有任何关系！”
“你也不用发那么大的火，不过是个泽斯。”哀乐姬抖了抖鞭子收了回来，语气轻蔑。
“夕月，闭上眼睛。”斋俐看着已经陷入疯狂的人们叹了口气。“不要看。”
“斋俐，你要……”夕月不确定的看着掏出手枪的斋俐，“该不会是要伤人？！”
“……”斋俐没有回答，一只手遮住了夕月的双眼。
“斋俐，不行啊！”夕月挣扎起来，挥开他的手，“你……”接下来的话哽在了嗓子眼里，他无法发出声音，也无法动弹。
斋俐开了一枪，命中冲上来的一个人的额头，鲜血箭状溅在雪白的喷泉理石上，宛如理石原本就有的美丽装饰。
“不是叫你不要看吗！”斋俐没料到夕月反应这么大，没能遮得住他的双眼，不禁又慌又急。
许久夕月才找回了声音：“啊——”夕月尖叫，“你干什么！斋俐！”
“夕月，我只能这么做。”斋俐冷酷的道，他的脸色很不好，枪地后坐力让肋骨的伤更重了。“被附身后如果不杀死会没完没了，他们时间太长了，已经没救了。”
“总会有办法的！把他们制住就可以了！”
“公主殿下！”斋俐不顾夕月的阻拦又开枪射杀了一个人，鲜血喷溅，“在那之前你就会有危险！请您闭上眼睛！”
“鲁卡，为了让一些人活着，我们就必须杀死另外一些人吗？”跪坐在祗王一族庭院的湖边，由希问站在一旁的鲁卡，声音中蕴含着深深的悲伤。
天空很蓝，白云如丝如缕，风很柔和，一切都显得那么安稳和平。
“由希。”鲁卡来到她的身后，环住她的肩膀，“请不要如此悲伤。”
“鲁卡。”少女转身扑入身后人的怀抱，“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无法避免的，可是，我还是抑制不住的为那些我们杀死的，和即将被我们杀死的人们悲伤。鲁卡，我背负着罪孽，我不会得到幸福的。现在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好像是偷来的……”


鲁卡更紧的拥住少女纤细的身体，她的浅褐色长发散落在他和她的身上，泪水顺着白玉般的脸颊落在他的肩头。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由希的。不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在你身边。”
啊，原来，那就是由希——我的前世的选择啊……夕月在弥漫着血腥味儿的喷泉边倒下了，脑中闪过一些零散的片段，片段中的少女有着和自己相像的容貌，珍珠般惹人怜爱的泪水。但是，为什么感觉那么的不真实，那就自己的前世吗？这是前世的记忆吗？
斋俐震惊的看着夕月栽倒在喷泉中，夕月全身上下的衣服都被打湿了，可还像是毫无知觉的仰头迎着喷洒下的喷泉，脸色近乎透明的苍白。
“夕月！”鲁卡看到夕月身子晃了晃倒了下去，脸色骤变。
为什么会是这样呢？现在问这个是不是很可笑？恍惚中，夕月在冰凉的水中绽开一朵笑容。明明斋俐是为了“神之光”而杀人，自己有什么权力和立场去责怪保护自己的人呢？自己也很明白，如果自己死了，会有更多的人陷入不幸吧。那么，现在在这里死去的人只是少数，用少数的人换多数的人的生命，不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吗？自己的前世，由希，也不是做了这样的选择吗？
真的是这样吗？为什么自己的心脏还是撕裂般的痛苦？身上喷上了的鲜血水能洗干净吗？怎么这么久了还有血腥味儿呢？
“夕月！”鲁卡顾不得卡汀察了，但他也不能进入学院内，虽然他和夕月有主仆契约但他同时也是上级恶魔。
“你想死！”鲁卡周身气压变低，冷冷的怒意弥漫开来，剑挟带着寒气当胸刺去，卡汀察也挥剑抵挡，“吱嘎！”渗牙的声音，剑尖抵在剑身上，鲁卡突然唇角上翘，露出一个冷冷的微笑。
剑尖穿透了剑身，如穿过一张薄纸般容易，也轻易的撕裂了卡汀察的胸膛，卡汀察不可置信的后退，随着剑的抽出带出了喷涌的鲜血。
为什么都是血呢？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如果你看的见这不祥的世界，如果你能悲悯的这遭受痛苦的众生，请改变这令人悲伤的轮回吧，就像你赐给我“神之光”这样的力量，请救救这些悲惨的生灵吧！
夕月艰难的攀住喷泉池中的那座雕像，雕像依旧是温柔慈悲的笑容，在一片杀戮中尤其刺眼。天使，如果你真的存在，你看到这一切了吗？
少数人的生命换多数人的生命，那是由希的选择，却不一定是我的选择……在失去意识前，夕月这样想着，苦笑了一下，很难做到吧，自己却这样想。
然而，并不是一定没有希望的吧？

第九章 血染的大地
北方的风停息了，在一片冷峻的山色中，没有一个人影，不，确切的说是没有一个站立着的人影，浓重的血腥气随着风的息止更加的浓郁起来。
在魔界灰暗的空中飘起了片片雪白的六瓣花，缓缓的静静的落在沁染了鲜血的大地上——这是神对魔界唯一的恩赐，可是，这纯白的雪仿佛也无法安抚那些死去的怨恨和哀伤。
一个纤细的身影爬了起来，她穿着白色的衣袍，但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她的身上染上了大片大片鲜红的血，金色的长长的头发被血糊住，纠缠在一起，无神的海蓝色大眼睛扑簌簌落下两行清泪，在白瓷似的脸蛋上滑出两道痕迹。她先是小声啜泣，后来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放声大哭，哭的抽咽不已。
我可怜的孩子，很痛苦吧？如果不是痛苦到不行，是不会这样痛哭失声的啊……你没有任何错，你依旧是纯洁的天使，错的不是你，是他。
帛曳在一片无限光明中伸出双手，那是神的声音吗？神啊，如果您赐我堕入永恒的光明中，我甘心接受这一切，可是，这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
“战况如何？”
“帛曳攻占了第七地界的兰姆城，负责打头阵的泽斯全灭，双方几乎都不留活口。”
“这是什么样的家伙！竟然会去跨过番倪的地界攻打兰姆城！”高级恶魔萨乌斯皱着眉，魔界虽然一直战乱不断，但自从魔界地狱的九个王继位后，尤其是帛曳和昔拉继位后魔界几乎成了一片血海，每时每刻都有数不清的恶魔死去。
再这么死下去，魔界也吃不消啊，萨乌斯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些原本的天使做事根本不计后果，根本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或许这些也跟他们没有关系，堕天使，也许就是这样的生物吧。
魔界和天界之间是人间界，人间界在魔界是脆弱的代名词，但也是美味的代名词。人间界和魔界不同，人类往往不会直率的表达自己的感情，因为弱小的缘故学会了掩饰，在黑暗中算计着，反复比较着利益得失。软弱但又想获得超出自身能力的东西，从而变得卑鄙狡诈，这些对于恶魔来说都是无上的美味佳肴——龌龊的思想，懦弱的推诿，堕落的灵魂。
“夕月，我们今天算是代替你去了，你别在意，不想去就不去那种地方吧，没关系的。”十瑚从葬礼现场回来有点疲惫，但还是打起精神安慰夕月。
十瑚永远忘不了她和九十九接到紧急求救赶到泉摩利学院时的情景。鲜血染红了泉摩利学院，斋俐毫不留情的射杀被附身的学生，夕月痛苦的不行，自责到失去知觉——就像前世的景象重现一样。
“夕月，没有关系的，在那种情况下也没有办法……这不是你的错……”十瑚不知道怎么再怎么说下去，连她自己都觉得说出口的话干巴巴的。
“十瑚。”夕月唇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但却很温暖，奇异的安抚了十瑚不安的心，“不要说这不是我的错，我不这么认为，而且谁对谁错这也不是我能判断的，我没有那么脆弱，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不……说起来，鲁卡到哪儿去了呢？他不在你身边还真少见。”十瑚心思被看破，急忙转移话题。
“鲁卡……啊，鲁卡啊……”夕月不善撒谎，可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在回来的路上鲁卡都没有说话，一回到黄昏馆立刻就不见了人影。“他也有事情要忙吧……”
十瑚愣了愣，鲁卡哪能有什么事情要忙啊，她可是知道的很清楚，自从夕月出生后，鲁卡就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看护夕月上，不眠不休远远的看着，默默的守护。这样的鲁卡会主动离开夕月还真是奇怪。
夕月低下头，笑容变得有点哀伤：“是我不好，我说了很过分的话，大概鲁卡生气了。”
“啊？生气？”十瑚笑着摆手，“不会的，鲁卡不会生夕月的气的！”
“可是，我刚刚真的很过分……换成谁都会生气的……”夕月的头越来越低。
“别人可能是这样吧，但鲁卡不会，鲁卡绝对不会的，夕月，别烦恼了。”十瑚想了想道，那样深爱的关系怎么会生对方的气呢。


第十章 也许是原罪
鲁卡还没回来，夕月默默的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一动不动的盯着放在他面前的一杯茶好长时间。
十瑚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看着夕月，九十九神色有点不安，也没有说话，愁生也默默坐在一边喝他的第十杯茶，焰椎真缩手缩脚的坐在愁生的身边几次欲开口都被愁生挡住。围着夕月的四个戒之手小心到控制自己的呼吸。
“呼”，门被打开了，带着一股水气扑面而来，四个人好像活过来一般的站了起来，焰椎真叫道：“莉亚！”
来的人正是斋俐的搭档莉亚，她的脸上没有一点笑容，收起了伞：“大家怎么都在这？”
“呃，莉亚从天白大人那回来的吧？天白大人有没有说什么？”焰椎真急忙问。
“说什么？”莉亚的表情相当冷淡，似乎不欲多谈。焰椎真一愣，从没有看到过这样的莉亚。
“就是斋俐和鲁卡的事。”九十九没有在意莉亚过分冷淡的态度，温和的开口。
“哦，如果是这个，斋俐被禁足，暂时不能回到黄昏馆，鲁卡被天白大人派去做任务了，暂时也不能回来了。”莉亚淡淡的回答。
夕月抬起头，正对上莉亚冰冷的目光，莉亚的目光中没有责怪，只有深深的漠然和无视，隐隐的还有一丝很难察觉的轻蔑。
夕月露出了怯意，不论是斋俐还是鲁卡，都是自己造成这样的结果，莉亚现在即使破口大骂他也无话可说。
“莉亚累了吧？我陪你去房间。”十瑚牵起莉亚的手。莉亚没有说话任由十瑚将自己的带走。
夕月低下头，空前的开始厌恶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和莉亚说对不起，刚才为什么没开口呢？
“夕月也去睡吧？已经很晚了……”九十九温柔的微笑，“不论有什么事情，睡一觉养足精神再来解决，好吗，夕月？”
“是啊，夕月！”焰椎真也开口，“晚上鲁卡不在的时候我会守在你身边的。”
“谢谢你，焰椎真。不过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夕月站起来走向自己的房间，不可以再给大家添麻烦了，这样就好了。愁生和九十九对视了一眼，拉走了还想追过去的焰椎真。
夕月又在休息室坐了一会儿才走向房间，夕月的房间在走廊的最头上，连着一大片露天阳台，今天晚上好像没有月亮，想着大家都睡了于是夕月没有打开走廊的灯摸索着前进，反正从休息室到自己的卧室只有直直的一条走廊，怎么也不会迷路吧，夕月这样想着。
咦？不是只有一条路吗？当夕月触到前方的墙壁时彻底傻了眼，这里是哪儿？
“我已经厌倦了。”
嗯？从墙壁的那边传来了一个少女的声音。夕月怔住了，这个声音是……
“你怎么能这么说，莉亚，我们戒之手的使命就是保护神之光，这你应该很清楚……”
“可是，最近我越来越怀疑我自己了，围绕在神之光身边的尽是杀戮和悲伤，他有被保护的价值吗？”
“莉亚你说的什么话。”另一个声音惶急，“这并不是夕月的错啊。”
“可是结果就是这样，我不想斋俐再发生什么事了，谅祈是由希的，而斋俐只能是我的。人类是自私的，我只想要保护我最重要的人，对不起，十瑚。”
夕月捂住嘴控制自己不要发出声音，他想往回走却不知道该走哪里，莉亚的话如细小的冰棱在他的血液中游走，渐渐的让全身变冷，冻住。
“哈哈哈！这就是你所要拼命保护的同伴！这就是你所相信的同伴！啊哈哈哈！”一个声音疯狂的响起，带着夕月从未体验过的锐利贯穿大脑。
“什么永远都在一起，什么我们会保护你！他们把罪孽全都推到了你的身上！他们只会保全自己！”
“明明不是你动的手！他们还是怪罪你……呐，祗王夕月，可怜可笑的小丑啊！”
“他们发誓保护你了吧，如今却说出了这种话！人类是可以相信的吗？”
“誓言是什么？！只不过是嘴巴说说罢了！全都是谎言！谎言！”
“你会被抛弃的！来，在被抛弃之前先抛弃他们吧！”


“是他们不好，是他们背叛了你！”
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在夕月的身体中慢慢溢出，这不是神之光的力量，不，或许说，这和他熟悉的神之光的力量不同。
这种力量和温和的神之光正好相反，相当的凶暴，带着席卷一切毁灭一切的破坏力。
破坏力？破坏力！夕月猛地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平息这股不知名的新的力量，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要抑制它？释放出来不就好了吗？”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夕月慢慢扶着墙壁往回走，那股凶暴的力量很强悍，他必须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刚刚压制住。
“回答我，为什么要抑制它？”那个声音显得很好奇，“现在已经没有你需要保护的同伴了，释放出来不就好了么！”
“住口。”夕月轻轻的吐出两个字，出奇的冷静。
“不肯接受现实吗？神之光？”那个声音在说“神之光”时嘲笑的意味太明显了，夕月停住了脚步：“你是谁？为什么让我听到这些？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咦，还不傻嘛！”那个声音桀桀的笑了，“吾名玛伊雅弥。”
玛伊雅弥！夕月伏在墙壁上的手指慢慢收紧，为了更加的了解天使和祗王家，夕月前几天刚刚看过有关天使的书——堕天使玛伊雅弥！善用谎言欺骗世人的堕天使！
“你认为我会相信你吗？”夕月强忍着恐惧，这里是祗王家的领地，恶魔是进不来的，玛伊雅弥怎么会……
“你刚刚在想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夕月颤抖了一下，心思被看穿了。
“你现在在想引开我，好让他们不受到我的伤害。”那个声音继续无情的响起。又被看穿了！夕月努力压制住心中渐渐扩大的恐惧，可是收效甚微。
“信不信由你自己判断，在听过我的话之后不相信也无所谓，听听你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无月之夜，我的意识可以来到人间界，在这里的并不是我的本体，你可以放心。”
“今天我只是想来跟你打个招呼，我原本是天使，这祗王家的结界根本阻止不了我。”
“我混淆了你的五感，让你来到莉亚的房间外面听到了真实。”
夕月默然，不停止的继续摸索前进。
“你根本不是什么神之光！你的身体蕴藏的不是神的力量，是衍生自罪恶的力量！”
衍生自罪恶的力量？他在说什么？夕月心中告诉自己不可以相信那个堕天使，但是那股难以抑制的破坏力……
“可怜的孩子，这根本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出生时灵魂就承受了这种力量，可是神抛弃了你，因为它认为你带有不可饶恕的原罪。”
夕月沉默，原罪……吗？
原罪——未出生时就已背负的罪。
“就是这样，你原本的同伴不是也认为你有罪吗？可是，你做了什么？为什么神要判定你有罪？不光是神，连同伴也判定你有罪！只是因为你拥有这种力量，只要你在他们身边，他们就永远身处危险之中。在瓦尔波吉斯之夜九十九也不是因你而濒死吗？如果他真的死了，你认为十瑚还会为你辩解吗？其他人也是一样，你对他们来说是可以舍弃的人！”
夕月咬住了唇，无声的泪水在下巴汇聚，滴落。
“你刚才也应该感觉到了另一股力量，那也是你原本的力量之一，不过一直被压抑着，为什么你会没有攻击力，难道你一点都没有怀疑过吗？”
“完全被欺骗了啊！”那个声音像是见到了极好笑的事情疯狂的笑了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你怎么会没有攻击力呢！你的攻击力才是最强大的啊！”
“他们只想要你的力量中无害的那一小部分，他们惧怕你的攻击力！所以才封印起来了！”
惧怕？如果是同伴的力量需要惧怕吗？是这样吗？果然自己不适合再待在他们的身边了。
是不是，鲁卡？
夕月深吸一口气，他到达了走廊的这一头，扶住露天阳台的栏杆，果然是无月之夜，只有微弱的星光：“出来！”
“我只是意识体……”


“喂，刚才那个女人怎么回事？你可是亲切的去拿东西给她吃啊？”逆十字架被夕月塞进了衣领内，此时正跃跃欲试的跳出来。
“安静点。”夕月“啪”的把它给弹了下去，“别随便动弹！”
“哇！好可怕！为什么对我就不能温柔点！”逆十字不满的在衣服中扭了扭，“这里很闷！”
夕月的嘴角抽了抽：“擅自开口说话的是你吧！还有，逆十字你让我怎么拿出来给你透气啊！说起来还不是你的恶趣味造成的！”
“嗯……你不生气吗？刚才……”逆十字好奇的道。
“什么？”夕月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
“你真是个怪人！”逆十字安静下来。夕月把它拎出衣服：“不会是憋晕了吧？”
“你才会憋晕呢！别把我和你这种脆弱的人类比！”逆十字咆哮。
“哦，原来没事。”夕月笑了。“玛伊雅弥，真意外你也会认真的开玩笑啊。”
“那是什么？！”
“好了，别生气了，难得的好天气，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夕月重新把它塞入衣领中。“顺利的话，一切就都能结束了。”
“谁？”
“若宫奏多。”
“什么？！”逆十字再度咆哮，“你想被秒杀吗？！啊？！”
“不是还有你吗？”夕月脸上的笑容不变。“到时候挡在我前面就行了。”
“我是挡箭牌吗！”
“正确的说是东西，仆人，免费品，你能派上什么用场就怎么用你。”夕月的笑容越发可爱，“堕天使不都是有非凡的力量吗！”
“你这小子！”逆十字有点小小的沮丧，“随便你！”
夕月敛起笑容，悠悠的吐出一口气，突然问：“你怎么会知道若宫奏多？若宫奏多只是一个普通人的名字。”
逆十字彻底沉默了。
夕月也不追问，伸出手指按了按它：“我们走吧。”
“天白大人让你进去。”吴羽冬解对等候在门外的莉亚道。
“是。”莉亚拉开拉门，室外的阳光很好，室内却被重重黑暗包围，“天白大人。”
“莉亚，你找我有什么事？”昏暗中看不清楚天白的面容，莉亚本能的绷紧了神经，“我是想请求天白大人解除斋俐的禁足令，斋俐他……”
“如果是这件事，夕月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原本就是因为夕月才会禁止斋俐出本邸的。”
“恕我冒昧，天白大人为什么这么做？”莉亚暗暗咬牙。
“夕月亲眼目睹斋俐杀人，虽然那是出于自卫，但夕月最近的几天应该不想见到斋俐吧，所以才禁他的足。”祗王天白平淡的回答。
“就是因为这个？”莉亚不可置信，“斋俐那么拼命的保护夕月，天白大人仅仅因为夕月会不舒服就禁斋俐的足！天白大人……天白大人未免太看重神之光了！”
冲动的话一出口，千年的积威让莉亚有点害怕，但心中的不甘与痛苦没有让她立刻道歉，只是倔强的挺着，一分钟的时间对她来说也很长很长。
“莉亚，理由只有一个，戒之手是可以取代的，神之光只有他。你退下吧。”
莉亚僵硬的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失礼的连道别的话都没有说。
“啊……忘说了，”天白扶住额头，“算了，斋俐的禁足也解除了，既然是夕月的要求……怎么样都无法拒绝呢。”
“莉亚？”莉亚冲出了祗王本邸，抹着眼泪愤怒的发抖，一旁突然传来了斋俐的声音。莉亚转头一看，斋俐站在那里微笑的看着她，“怎么了？这副表情？”
“斋、斋俐！”莉亚眼圈里还含着泪水，惊喜的笑了，“你没事！”
“只不过才分开几天而已，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吗？”斋俐叹了口气，“真不像你的风格！”
“对了！禁足令……天白大人他……”莉亚想起了刚才自己和祗王天白没有谈到最后。
“是夕月！”莉亚从来没有看过斋俐的脸上露出那么高兴的笑容，还带点傻傻的感觉。斋俐总是淡淡的，虽然笑着却觉得冰冷，别的女孩子可能会被他有礼温和的笑容骗到，但莉亚从来都知道，斋俐他，没有一次真正开心的笑过。可是这一次……


第十二章 回忆的煎熬
“夕月。”
“奏多大哥。欢迎回来！”一个小小的孩子跑了出来。
“你在这儿等我吗？”稍大一点的孩子走了过来。
“谢谢你。”
“我回来了，夕月。”温柔的笑颜，满满的宠溺。
“如果悲伤就哭泣好了。”甜品店中，逆十字突然在夕月的意识中出声。上午的甜品店只有几个人，夕月坐在靠在窗边的座位上，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
“没有……特别悲伤。”夕月沉默了几秒，轻轻叹了口气，“为什么要这么说，玛伊雅弥？”
“沉浸在过去中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你应该知道的。”逆十字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难道你要以这样的状态和祗王泠呀见面吗！”
夕月无法维持唇边的笑容，握着水杯的手颤了颤。
“我无法保证你的绝对安全，夕月，堕天使不能随随便便来到人间界，我的意识体力量十分有限。”
“夕月！你到底打算怎么做？”玛伊雅弥叹道。
茶色清透的瞳眸蓦地阖上，夕月的唇角慢慢抿紧：“以前他对我说过拉杰艾尔的锁，上面写了为了世界什么的，我想他大概是想将世界复位，把一切清除吧。他说过人类都是丑陋的。”
“所以你就要为了全人类而赴死？！”玛伊雅弥好像听到了非常好笑的事情笑得不可遏制，“人类是怎么样的你也很清楚吧，夕月，为了他们你真的要牺牲自己吗？”
“呼——新的救世主产生了！”玛伊雅弥语气尖刻。不知道是不是夕月的错觉，夕月总觉得玛伊雅弥一提及这方面的事情就变得不太一样。
“我没有那个打算。”夕月隔着衣服抚了抚逆十字，“只是奏多大哥如果真的打算把世界……复位，我想劝他停手，就是这样。”
“为什么？”玛伊雅弥怒道，“人类可以被原谅吗？！哦，我忘记了，你是被众人期待的神之光！”
夕月轻轻按下躁动的逆十字：“原谅不原谅的……我根本没那么想过，我只是不想再有人死去了。不想让任何一个人失去生命了。”
原本阳光灿烂的天空仅在几分钟内就阴云密布，玛伊雅弥冷笑一声：“你比你的前世还愚蠢！祗王由希说过死掉少部分人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而你却说不想任何一个人失去生命？”
“愚蠢也要有个限度！这是不可能的！”玛伊雅弥低低的吼道。
“玛伊雅弥。”
“什么？”
“魔界是什么样子呢？”
“突然问这个做什么？”玛伊雅弥冷冷的道。
“我呢，问过鲁卡，魔界是什么样子。鲁卡说，魔界的天空永远都是阴暗的，没有光芒，魔界是一个压抑的地方，只有战争和流血。”
玛伊雅弥没有说话，夕月轻轻舒了口气：“鲁卡这样说着就好像理所当然一样，在他的意识中魔界一直都是那个样子，将来也是这样，但是我不这么想。必须，理所当然，一定……这样太让人悲伤了。牺牲少部分人的生命来拯救大部分人的生命，这个，我决不会认同。”
“不是可不可能的问题，这只是我的愿望，我不希望再有人死去，为此，我会竭尽全力。”
“竭尽全力的去死吗！”玛伊雅弥没有认同夕月的话。
“嗯……也可以那么说吧。”夕月没有太在意，只是重新扬起了笑容，“到那时，就按照约定拿走我的灵魂吧。我允许了。”
“鲁卡，我爱你。”羞涩的少女靠在他的身边轻轻诉说爱语，脸颊泛出粉红。
“呐，鲁卡，最后的愿望，这样下去如果注定是死亡的命运，我希望由你的手解脱。由你来杀了我吧。”脸色苍白的少女跪在地上，浅褐色的长发失去了光泽，虽然没有伤但脸上衣裙上都溅满了鲜血，眼神凄楚无助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鲁卡，你失望了吗？我不是你想要的那个神之光吧？”倔强的少年含着泪水望着他，明明这样说着，却好像期待着他否定一样。
“那你就杀了我吧！然后让灵魂再次转生！这次一定要在神之光刚出生时就守在她的身边，否则，连神都无法保证那是一颗不变的心！”少年没有听到他的回答，眼泪扑簌簌的落下，隐含着绝望喊出那种让他心脏痛裂的话语。


可恶！为什么会是这样！鲁卡的长剑狠狠的插在地面上，由希是这样，夕月也是这样。为什么自己会让他们说出这种话！结果自己谁都不能保护吗！
好恨这样的自己，总会在不经意间伤害到自己唯一深爱的人，该怎么样才好！
唯一……么……
“呀！下雨了！”街上人们的纷纷加快脚步，不知道什么时候晴朗的天空聚起了乌云，细小的雨滴濡湿了鲁卡的黑发，沿着苍白的脸庞缓缓流淌，宛如泪痕。
“鲁卡！”少女向他伸出了手，嘶喊着他的名字。
“鲁卡！”少年微笑着向他伸出了手，眉间溢满了温柔。
飘洒的雨中，鲁卡抬手拭去了脸上的水珠，银色的瞳眸中少见的出现了情绪。寒冷如冰和炙热如火的情感交织在一起，将他的心反复煎煮，痛苦，痛苦着，好像永不会停止……但是他却不想恢复成对爱情一无所知的时候。
“夕月……”轻轻吐出一个名字，鲁卡没有注意到自己下意识呼唤的是那个总是微笑着的少年的名字。
“泠呀大人要去人间界？”无聊的卷着头发玩的哀乐姬一听到卡汀察的话不禁瞪大了眼睛。“可是他没有告诉我们啊，难道他要一个人去？”
“嗯，他是那么打算的。”卡汀察赤色的瞳仁流动着汹涌的暗流。
“一个人？去做什么？”哀乐姬弯起嘴角，声音慵懒，“难道是去约会？”
“或许就是约会。”卡汀察瞳眸的颜色更重，“和神之光。”
“你说什么？！神之光？！”哀乐姬跳了起来，“这是真的吗？”
“没错。”卡汀察咧开嘴角。
哀乐姬想起了泠呀的态度无奈的摇了摇头：“就算是这样，我们也什么都做不了啊，泠呀大人不允许我们伤害神之光。哼！这算什么事啊！”
“不是完全的人类，也不是完全的恶魔，憎恨着人类却不能完全抛弃对夕月的感情，我们的主人，还真是有趣呢。”
“唉？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坏主意？”哀乐姬感兴趣的凑过来。
“考虑什么坏主意才是恶魔的本**。”卡汀察露出冷寒的笑容，“会是个很好的玩具，我们的主人。”
“嘛，随便你，不过上次你说的事情没有忘记吧。我协助你，而你也要帮助我得到泽斯，哦不，鲁卡。”
“他不过是个泽斯，你不会也怀着傻瓜一样的情感吧？”卡汀察道。
“他会是我最好的收藏品。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他为了抛弃我而选择愚蠢的人类女人的事情后悔！”哀乐姬举起高脚杯一饮而尽，“这次你想干什么，卡汀察？”
“紫色的眼睛，纯黑的头发，血统是……嗯，我看看，兄妹交配，这次真是个上等货！怎么样？”
“那另一个怎么样？这次泽斯产出的是双生子，难道你是想把更好的藏起来售出高价？”开口询问的是一个贵族恶魔，全身包在纯黑的衣袍中。
负责管理和贩卖泽斯一族的恶魔吓了一跳，他只是个普通的上级恶魔，哪里敢惹上级恶魔中贵族阶级的恶魔呢，但是这一次：“大人，另一个确实是……有点不方便。”
“为什么？”纯黑的衣袍动了动，声音变得很冷。
“大人，另一个已经被地狱中的第一地界魔王陛下看好了，定下今天就取货。”
贵族阶级的恶魔冷哼了一声，似乎有点畏惧却又不想放弃：“已经烙下纹章订下契约了吗？”
“没有烙下纹章，但是，撒旦陛下用自己的血和那个奴隶订下了契约，得到了那个奴隶的完整名字。”
“没办法了，就要这个吧。”贵族恶魔漫不经心的扫了扫笼子中的紫瞳少年，吐出了决定这个少年命运的一句话，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让少年知道了自己接下来的生活不会好过。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东西，恶魔都是毫不留情的折辱摧毁。从小就和哥哥分开了，没有从他那里得到一点照顾和关心，相反，因为哥哥的缘故，少年接下来的处境只会更加的悲惨。
他是得不到哥哥而勉强接受下来的不合格替代品。
鲁泽睁开了眼睛，许久不曾合眼却在小睡了一会儿时忆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然后，就是鲁卡的背叛，泽斯一族的处境更加的悲惨——作为工具也不能让高级恶魔们满意了。
祗王由希，一个人类女人就让鲁卡背叛魔界，完全不顾族人的死活，只想着自己的自由和……爱情。果然，他们没有得到幸福。而现在那个可恨的女人转世了，一个和那个女人有着相同光芒的纤弱少年，杀死那个少年鲁卡可能会疯狂，但鲁卡同时就没有理由留在人类那边了。
门开了，哀乐姬笑着走了进来：“呐，鲁泽，不要一见到我就摆出那张臭脸嘛，我是来告诉你个好消息的。”
鲁泽的脸色明显是在下逐客令。
哀乐姬凑到鲁泽的耳朵边道：“祗王夕月，一个人出了祗王家的结界。也就是说，他现在是完全无保护状态。”
鲁泽握紧了长剑。回忆和现实，哪个才会焚毁我的心。

第十四章 决裂
风呼啸着撞开店门，在大雨中两双漆黑的羽翼展开了，少年模样的堕天使抱着夕月在半空中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众生，神情冰冷。
银发少年模样的高级恶魔站在雨中仰望，脸上露出了讶异的神情：“……堕天使……”
泠呀看向夕月的神情变得残酷：“夕月，这就是你的回答吗？”
“不！”夕月拼命的挣扎着从玛伊雅弥的怀中探出头来，“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没有用的。”玛伊雅弥冷笑，“你看看他的眼睛，他从来就没有信任过你，不论怎么解释都没有用的。”
“唉？”夕月不由自主的看了看在雨中的祗王泠呀，仅仅一眼，夕月的心如坠冰窟。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那根本不是若宫奏多能露出的眼神！
“你明白了吧？”玛伊雅弥叹道，“人类是会说谎的，心和行动可以不一致。他有一半是人类，这也是他的回答。”
“不是这样的！明明可以结束的！这一切都可以结束的！你为什么要妨碍我！”夕月在玛伊雅弥的怀中怒喊，“只差一点点……”
银发的上级恶魔看着抱着夕月的堕天使，突然半跪，说了一句什么，泠呀的目光盯住了张开羽翼的堕天使，流露出愤怒。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玛伊雅弥反问。
冰冷的雨水打湿了夕月头发，夕月愣住了，自己是真的相信祗王泠呀会停手吗？那么，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自己在做什么！被感情左右，这就是自己吗！
“太软弱了！”少女的声音又响起，“你到底在做什么？！”
是啊，我到底在做什么啊。大家，对不起，我什么都没能解决，还把自己弄成这副凄惨的样子。
对不起。
“明白了就回去吧。”玛伊雅弥更紧的抱紧了夕月，丝丝的雨穿过非实体的玛伊雅弥落在了夕月的身上。“难受就哭出来吧。”
漆黑的羽翼温柔的包围着少年，夕月突然笑出来声来：“我说过的话你忘记了吗，玛伊雅弥？我说过我不会再哭了。放我下去。”
“夕月？”
“总觉得如果流泪就什么都做不了了，事情不可挽回时人才会流泪。”夕月的唇角努力的翘起，“所以我绝对不哭了。”
“夕月？！”在几乎看不清对方的大雨中，鲁卡猛的拔出插在地上的长剑，突然感觉不到夕月的气息了！难道是结界？不，冷静一点，可能是有什么东西混淆了自己的感觉，毕竟自己并不像九十九的神之耳和愁生的神之眼那么敏锐准确。夕月在戒之手们的保护下，不会有事的。鲁卡合上双目沉下气开始寻找夕月的所在。
哪里都没有。
鲁卡彻底慌乱起来，自己为什么要离开夕月的身边！应该寸步不离的守在他的身边才行啊！
夕月！
如果人的思念和感情都是纯粹的，是否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悲伤和无奈。如果人能够诚实的面对自己的黑暗和光明，是否就不会有背叛。如果……
我讨厌“如果”，这个词语代表着一种已经发生不可改变的事实，只会让人感觉无力，无能。让人只能……哭泣。
鲁卡，你也很讨厌这样的我吧？只会任性的对你说，我很痛苦，为什么我不能保护大家，为什么这个世界要有这么多的黑暗，然后在你的怀中痛哭却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鲁卡，只要能改变这一切，不管什么力量我都需要！
鲁卡！
感觉到夕月情绪波动的玛伊雅弥惊讶的后退了几步，狂暴的力量慢慢的从夕月的身上溢出，那是夕月曾拼命压抑的力量。玛伊雅弥的神情变得严肃，夕月很重视那些人，本以为这样的夕月不会轻易的解放这种力量，没想到夕月真的释放了这种凶暴的力量。
夕月，你到底想做什么？自从见到你我就无法明白你真正的想法，让我不禁想待在你的身边了解你的一切。你是神曾经的慈悲“神之光”？还是……
新释放出的力量和以前的神之光十分相似，不论从光芒和温暖的感觉上来说，但它包含了以前不曾有过的锐利和不可一世，换句话说就是攻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