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贤回过头，灿烈已经开门走了进来。伯贤低声道：“小声点儿，睡着了。”
灿烈把下巴放在伯贤肩上，道：“我见你都没这么关心过我，吃醋了。”
伯贤咧开嘴笑了起来，转了个身面对灿烈道：“要不你也当我弟弟，我也这么关心你。”
灿烈道：“那你可以把老公当弟弟疼啊。”
伯贤脸一红，轻打了灿烈一拳：“弟弟是弟弟，老公是老公，不一样。”
灿烈很是受用的吧伯贤拥在怀里。
伯贤把脸埋在灿烈的怀里，闷声说：“鹿晗烧的倒是不严重了，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认识那个张艺兴的，但我理解他对世勋的感情。”
“你理解？”灿烈笑话他，“他自己都不解释你又知道什么？”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伯贤怕鹿晗醒着，听见他们说的，便拉着灿烈走出病房，关上门，才接着道：“他说不出口，他从来没有认错和求和过，受了伤也只会找个地方安静的我下来自己舔着伤口，他在鹿家便故后性格变的太多了，我都快不了解他了。我记得他有一次对我说，他感觉自己得哥哥变了，变成了另一个他不认识的人他害怕。我问他怕什么？他说他不知道，就是怕，一见吴世勋那种冷漠的眼神就怕，就像跌进没有光和热的地狱。”
灿烈紧紧搂着伯贤，低声呢喃道：“幸好我是朴灿烈，你是边伯贤，所以朴灿烈最爱的就是边伯贤。”

冬日的夜晚总是寒冷而又干燥，月亮似乎被冻住一般发出皎洁的光芒。吴世勋透着昏暗的月光，帮鹿晗拉了拉被角，然后走出病房，却被门外早已等候的人叫住：“世勋。”
世勋的脸色不是很好，俊美的面孔仿佛结了一层冰。：“不在家陪着伯贤，怎么到这儿了？”
朴灿烈倚着墙，说道：“你还不去休息，黑眼圈都垂到脸上了。”
世勋没有说话，到时灿烈又开口：“这几晚都等鹿晗睡了才来，你是不是心虚了，不敢见他了对不对。”
“关你屁事啊。”似乎被灿烈说中了，世勋眼神变了方向，看向窗外。
“鹿晗这几天心情还是很低落，也许和你没有来看他有关。”灿烈看世勋没有要说话的意图，继续开口道：“伯贤说鹿晗总是在没人的时候哭。”
世勋记得他们上一次大吵，是因为鹿晗父母的忌日，鹿晗由于大雨一夜没有回家，手机也打不通，自己找了他一夜无果。第二天当鹿晗回家问他去了哪里？他说去公墓了，路上下雨遇见张艺兴就在他家住了一夜。当时世勋气愤极了，拉着鹿晗就进了卧室，当他撕扯他衣服时，鹿晗拼命的反抗。世勋当时也记不清了，只记得似乎是自己太狠了，不知道要了他几次，以至于第二天他走时，鹿晗依旧昏睡着。他极力克制着自己呆在公司不要去看他，直到第二天下人打电话说鹿晗不见了，他才觉得自己是不是做的过了火。可他的猜想被证实后，站在张艺兴公司楼下见到鹿晗，他心里那把无名的火又被点燃起来。
“还有。”灿烈的表情严肃起来，“金钟仁那里要动手了。”
世勋冷笑一声：“我早猜到了，狗急了还要跳墙。”
“他被你逼得急了，什么事都能做出来。平时小心点。”
世勋低下头沉思，之后开口道：“明天把鹿晗接回去吧。”顿了顿，眼眸一暗，“我亲自来。”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被单，白色的被子，就连床上坐的人也是白色的。他安静的坐在床边，双腿时不时晃动一下。他记不清在这里呆了几天了，伯贤来过，灿烈来过，甚至那天张艺兴也来看望他。可唯独是世勋，这个病房里没有世勋的气息，让他感到陌生，感到彷徨，感到害怕。
人生有两种事情让人无法自拔，一个是牙疼，一个是爱上一个人。
鹿晗把腿缩回床上，抱成一团，下巴抵在膝盖上。
之后他听见了开门声，闭起眼睛，过了好久都没有听见关门声，他缓缓地抬起头，惊讶起来：“世....世勋....”
世勋站在门口，鹿晗看不出他的表情，只见世勋一步一步向他走来，站住了。世勋站的那个地方，是他所触摸不到的。
鹿晗低下头，嘴巴开始讲话，那声音听起来很遥远，什么与什么，似乎都与他无关：“那天我给你买蛋糕去了，遇见张艺兴，和他聊了几句，之后就去伯母那里了。不是你想的那样......”若是像以前那个骄傲的小少爷，是向来不会同其他人解释什么事情的，而如今，褪去光芒的他在世勋面前什么也不是了。

鹿晗回到家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不知道有多长时间，但外面早已是春暖花开。不是她不愿意离开别墅，而是他根本不能迈出那里一步。别墅周围全部都有世勋的手下把守着，他无论如何也出不去了。
当鹿晗半夜被头痛惊醒时，正准备打开床头上的灯，一只手忽然按住他的手腕，一个声音响起：“别开。”
鹿晗一惊，立刻醒了一大半，正想大叫，似乎想到了什么试探性的唤了一声：“世勋？”
没有回答。
但鹿晗却可以肯定。他咬着下唇，声音似乎透着一丝委屈：“你就多长时间没回来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么？”他怕了，每天都要一个人面对着空荡的房间，那种熟悉的陌生的感觉充斥了房间。
他从小就是温室里生长的花朵，经不起风吹雨打，可偏偏要把他从伊甸园中连根拔起，丢到暴风雨之中，让他经受风雨的洗礼。他曾经傲然挺立着的花朵早已被风雨击打得抬不起头了。
“你晚上去地下室做什么了？”世勋沙哑着嗓子问道。
“嗯？”鹿晗透着鼻音闷哼道。
“喝那么多酒做什么？”世勋的语气变得生气起来。
鹿晗抬起头，跪在床上，看着世勋。他眼里游动着星光，斑斓的色彩令天上的月亮也失了光芒。
鹿晗一动不动的盯着世勋，世勋的眼睛似乎反射了他眼里的光，也变的明亮起来。然后鹿晗咧开嘴，开心地笑了起来。
因为喜欢你，借着你的光，瞧见了未知世界。
世勋别过头，冷着收问道：“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喝那么多酒做什么。”
鹿晗挪到世勋旁边，双手环住世勋的脖颈，把下巴抵在他肩膀上，热气吐在他的脖劲处：“因为想你了啊。”

“你知道吗？我每天都在想你，我每天都在等你回来，可你每天都躲着我。心里有个小罐子，里面装着你每天带给我的失望。”他指了指心脏，“它就那么小，容量只有那么大，我怕那些失望总有一天会一出来或撑得爆炸。”眼泪早已溢出了眼眶，原来只有面对着世勋，他的眼泪才会流出来。他吸了吸鼻子，接着说：“我想着喝点酒，也许心里会好受些。我不知道为什么，好嫉妒那个金多惠，她可以拥有你全部的爱。......我想回答你很多问题，甚至连答案都想好了，可你却从来不曾问我。”
鹿晗的腰被世勋环住，他轻轻一抱便把鹿晗抱在了他的腿上。鹿晗迷迷糊糊地趴在世勋身上。他的胸膛炽热而结实，让鹿晗在这几个月里第一次感觉到了心安。他想永远在这还里呆着，永远抱着世勋，就算末日到来，他也不要松开。
可是，他怕世勋会松开。
鹿晗毫无章法的吻上世勋的唇，泪流到嘴里，就是如此苦涩。他呢喃着：“世勋，我真的好喜欢你。”
世勋并未说话，却也没推开，而是加深了这个吻，开始撕咬。直到有血腥味从嘴里传出，世勋才放开他。
月光下，鹿晗沾着血的唇愈发诱人。世勋轻骂一声：“真是个妖精。”便又吻上。鹿晗口中的酒精味似乎更加浓郁，让世勋也感到有些醉了。他把手伸进鹿晗的睡衣里，抚摸着他光滑细腻的肌肤。他听见鹿晗的声音懒散又迷茫，他说：“跟我做吧。”
世勋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他腾出一只手，解开鹿晗睡衣上的扣子。刚解开第二颗扣子，鹿晗开始推他。
世勋在他耳边沉声道：“不是你想跟我做么，现在又拒绝算什么？”

“我......”鹿晗正想说什么，一憋住，推开世勋便往了卫生间跑去，然后跪在马桶旁边的地上，对着马桶吐了起来，似乎要把整个胃都吐出来。
吐了半天鹿晗虚脱的靠在墙上，喘着气，眼神迷离的看着走进来的世勋，唤道：“世勋.....我好难受.....”
世勋俯下身子，抱起鹿晗。鹿晗的双臂环着世雄的脖子，温热的呼吸打在世勋的脖子上。
世勋抱着鹿晗回到卧室，坐在床边，把鹿晗放在自己腿上，他说：“我妈病了。”
鹿晗的脸埋在世勋脖颈处，没有抬头，但双臂却收紧。
世勋接着说：“她想见你，我让黄子韬明天带你去医院。”
鹿晗闷的声说：“你带我去不行吗？”
世勋沉默了几秒，才道：“不行。”
鹿晗亲吻着世勋的脖颈，道：“继续好吗？”
他把鹿晗放回到床上，才说：“你睡吧。喝了那么多酒，再这样会生病的。”
鹿晗顺从地躺回床上，比往常都听话，似乎是应为醉了的缘故。待世勋给他盖好被子，他轻笑着说：“我可以认为你是在关心我吗？”
在安静的空间里，世勋的声音显得清冷却又柔和：“不是，我只是希望你明天能去看望我妈。”
鹿晗闭上眼，听着世勋离开的脚步。胃里的难受怎么也比不上心里的难受。

他梦到自己回到了小时候，世勋放学总要多加一节课。鹿晗每次放学总是趴在世勋教室外面的走廊里写作业，等着他放学。世勋走出来，总是摸摸他的脑袋，说：“以后你先回车里等着就好了，不用再门口等了。”鹿晗却嘻嘻地笑着：“等一会哥哥也没有关系的，我想要第一个看哥哥放学呐。”世勋看着他满足的笑，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他趴在教室外面的时候，班里有一个男生讥笑着说：“吴世勋，你弟弟天天怎么像个跟屁虫一样，天天缠着你啊！”之后鹿晗第一次听见世勋说脏话，看见世勋怒不可遏，倒是鹿晗听这话却不生气，反而乐呵呵地。跟屁虫就跟屁虫，我就是要让你们知道，哥哥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你们都抢不走。看着世勋又冷了几分的面容，他一个人在外面傻傻地笑着。
“鹿少爷，鹿少爷。”他迷迷糊糊地醒来，听见是黄子韬的声音，“嗯”了一声。
“鹿少爷，到了下车吧。”黄子韬打开了车门。
鹿晗这才反应过来，已经到了医院，环顾四周，走下车道：“子韬，这里离世勋公司不远？”黄子韬点了点头，道：“是的。”顿了顿，又说：“少爷说了，探望完老夫人之后就要回去。”
鹿晗烦躁地挥了挥手，走进医院：“知道了。”
黄子韬跟了上去。

鹿晗推开病房门走进去时，老夫人斜靠在床上，她的面容似乎比几个月前要憔悴。
老夫人微笑地招手让他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摸摸他柔顺的头发，有些心疼地说：“小晗，委屈你了。”
鹿晗抿起嘴，道：“伯母您没事吧。身边怎么没个人陪着。”
老夫人说：“我没什么大碍，就是前些日子头痛。这才有借口把你叫出来看看你啊！”
鹿晗沉默了一会，才道：“那您好些了吗？”
“好多了。”老夫人看着鹿晗越发稳重起来，思绪回到了第一次见到鹿晗时的情景。
那时鹿晗还小，在她面前张牙舞爪地护住世勋，说：“不要带走我哥哥！”他的脸小小的，显得那双眼睛尤为突出，像星辰，明亮而又夺目。而五年后，再一次见到他，变了好多，个子长高了不少，下巴也变得尖尖的，没有了以前的圆润，只有那双独一无二的眸子，依旧明亮如初，似乎眼里的星光怎么也流不完。
“我和世勋说过，把你放出来，这孩子说什么都不同意，还和我大吵了一架。”老夫人对鹿晗说道。
鹿晗低着头不说话。
“小晗。”老夫人唤着他，“你知道那个金多惠吗？”
鹿晗眼神一暗：“知道，听说了，世勋似乎很喜欢她。”
“是啊。”老夫人叹了口气，“我虽然没有那么多封建思想，要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也不能让世勋和这种女人在一起啊。”
鹿晗知道老夫人口中的“这种女人”是什么意思，风流成性，绯闻不断，明明是家大户小姐，却不懂得洁身自好。

“可世勋却偏偏宠的不得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啊。”老夫人恨铁不成钢。
黄子韬在病房外站着，闲的无聊便一边玩手机打发时间，一边抱怨少爷交给的无聊差事。
鹿晗走出病房，黄子韬立刻收起手机，道：“鹿少爷。”
他看着坐在病床上戴着老花镜看报的老夫人，低声道：“子韬，老夫人要吃橘子。”
黄子韬心想，老夫人身边没有人，而这次只跟来自己一人，鹿晗是不可能亲自去买，那不就是让他去么。当即为难地底下头：“这......”
“老夫人要吃橘子。”鹿晗又重复了一遍。
“少爷说让我看着您，我不能离开的。”
鹿晗面色一冷：“看着我？这是要看犯人么！”语气渐渐软了些，“你放心，这儿只有老夫人一个人，我不能离开的。”
黄子韬听这话，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认命地去买橘子。
鹿晗站在门口，看着黄子韬消失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世勋......”女人拿着一杯咖啡，放在办公桌上，看着认真阅读文件的男人，娇唤道。
世勋闻声抬起头，看着浓妆艳抹的 女人，笑道：“多惠啊，怎么了？”
金多惠有些委屈道：“我在这里坐了好久，世勋都不主动理我。”
世勋摸着她染上金色的头发，柔声道：“工作很多啊，多惠是不是感觉无聊了？”
金多惠撅起嘴道：“世勋也知道我无聊了，是不是故意不想陪我的？”说道，坐在世勋的腿上，依偎在世勋的怀里。
其实鹿晗心里还是有些没底，但还是走在了楼下，咬着唇走了进去。看着一边的电梯不断地有人进进出出，又看另一边的电梯却冷清无比，之后走向冷清的电梯那边。在柜台边坐着的女人看见有陌生人，急忙跑过去拦住鹿晗道：“先生，这是总裁专用电梯，您.....”
一个穿着黑衣服似乎是保镖的男人拉住了柜台小姐，摇了摇头，示意让她回去。柜台小姐一脸不解地走回去，黑衣人恭敬地低声道：“鹿少爷，公司里的人都不认识您，您不要在意。”
“没事。”鹿晗走向那个电梯。
黑衣人跟在他身后，问道：“鹿少爷，您来这里做什么？”
鹿晗向前走，没有回头，道：“世勋在办公室吗？”
“老大在办公室。”
“你带我去。”
黑衣人不知道世勋下达的让鹿晗看望完老夫人就会别墅的命令，所以说道：“是。”

世勋回到别墅时已经很晚了，草丛中已经有蛐蛐在唱着催眠曲。下午金多惠在鹿晗走后问他是谁，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即便说是兄弟也是讽刺的，既不同父却也是异母，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血缘。他只能冷下脸对她沉声道：“有些事就不要问了。”
陪了她一晚上，他竟然想赶快回到家看看鹿晗。他想起小的时候，鹿晗大晚上的抓了一夜的蛐蛐，弄得灰头土脸的，让父亲骂了好久，他现宝似的给他看，可打开铁盒看见一对堆死去的昆虫的尸体，别了别嘴，说：“只能做标本了啊。”当时那可爱的样子让他只能磨着他的头安慰他了。
现在的鹿晗长大了，不会在捉蛐蛐了。世勋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他有时希望鹿晗永远是小时候天真的样子，可他也希望鹿晗能成熟起来。
这真是矛盾。他苦笑。
不由自主的走到鹿晗房间门口，世勋站在紧闭的房间门口，犹豫了好久才打开门。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见轻微的呼吸声。
鹿晗的睡颜安静而又美好，世勋轻轻在他额上烙下一个吻，就像很久很久以前。
“对不起。”他轻声说道，“晚安。”
直到世勋离开后，鹿晗才睁开眼。眼里湿润一片，就像被水清洗过一样。
晚安。
WAN,AN.
我爱你，爱你。

当金多惠走到鹿晗所住的别墅大门口时，两个黑衣人抬手拦住了她：“金小姐，您要做什么？”
金多惠扬起下巴，高傲地抬起头，冷声道：“怎么，还想拦我吗？”
黑衣人低下头，恭敬道：“不敢，只是少爷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能随便进去。”
“我可是经过世勋同意的，世勋去外地了，让我进去看看鹿少爷。”
两个黑衣人犹豫着，心想，少爷不在，能管事的黄子韬也不在。正想打个电话，却被金多惠制止了：“世勋正在开会，耽误了能是你们负担的起的吗。”
“那韬哥......”
“这么信不过我？”金多惠冷笑一声，“要让世勋知道了有你们好果子吃。”
黑衣人低着头，才道：“那金小姐您就进去吧。”
金多惠斜着嘴角冷笑着走了进去。

以前鹿晗也是见过金多惠的，但这样单独只有两个人的见面还是头一次。
那时鹿晗在别墅后的花园里摆弄着花草，却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真有雅兴呐。”
鹿晗一个激灵回头，有些惊讶，半晌才道：“你是......金多惠？”
“你认识我啊。”金多惠浅笑。
“是啊。”鹿晗对于她可完全没有任何好感。
“鹿少爷。”金多惠抱着双臂道，“你的全名是什么？”
鹿晗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吐出两个字：“鹿晗。”
金多惠的手指轻轻抽动了一下，眼神冰冷，许久才道：“你和世勋是什么关系？”
“关系？大小姐，你不会为了了解我和世勋之间的关系而费尽周折进来吧。”鹿晗讥笑着，“让我猜猜你是怎么进来的。”
金多惠并不恼鹿晗对于她的讽刺，反而笑了起来：“之前很多次见过面，虽然没和你说过话，但我认为你是个和善的人，怎么，一见我就带着刺了？”
“没有，只是有点好奇罢了。”
“利用世勋的关系啊。”
鹿晗没有再接她的话，而是继续低下头摆弄着花草。
“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就是那个鹿家的少爷，世勋名义上的弟弟吧。”
鹿晗握紧了手中的花洒，没有理她。金多惠也不想自讨没趣”：“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也该走了吧。”
她原本剧烈颤抖的眸子清亮起来，留下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鹿晗放下手中的花洒，有些恼怒地叫住她：“哎！”
金多惠止住了脚步。
“你这么无缘无故闯入我家，又不明不白地走了。”鹿晗转过身，看着金多惠的背影缓缓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金多惠没回答，只是立刻了鹿晗的视线。
鹿晗虚脱地跌坐在扶椅上，叹了口气，垂下了眼帘。在她面前，什么虚伪的架子都不堪一击，充其量不过是个纸老虎罢了。

世勋从车上下来时，看着倒地的手下，黑着脸进了屋，黄子韬也面无表情地跟了进去。一进屋，世勋从楼上到楼下，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整个房屋都不时传出一声声急切的呼喊：“鹿晗？”
最后世勋虚脱地坐在地板上，垂着眼帘。他还是晚了一步，他接到手下的电话后，急匆匆地定了航班回国，丢下了一堆准备开会的股东。他一直提防着金多惠，没想到她动作那么快。
一个手下捂着受伤的胳膊走来，低着头，有些心虚地喊了一声：“少爷。”
世勋看着他，立刻站起来对着他的头打了一拳。手下后退了几步，捂住疼痛的眼睛。一旁的黄子韬急忙拉住吴世勋，低声道：“少爷轻点，他还有伤，打死了就不好了。”
世勋这才住了手，红着眼大吼：“我要你们看人，你们怎么看的！把人看不见了！要鹿晗有什么闪失，我要你们全部陪葬！”
世勋颤抖着手：“滚啊！”
黄子韬对那个手下道：“快去给胳膊止血去吧，还有外面的弟兄。”
世勋弯下腰，双手支着膝盖大口喘着气。
他自以为这样能保护鹿晗，却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心中有个大空缺，怎么也补不上。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第一次设计陷害人，第一次拿枪指着对手，第一次开枪他都没有这么害怕过，可是这一次他却体验到无限的恐惧。
因为那个是鹿晗啊，是他相爱却始终不敢爱的人啊！
因为他的身份，因为他的地位，他害怕自己的爱有一天会杀死鹿晗。可他却没想过，他们不可能这样一辈子。
他每次讽刺鹿晗，每次拒绝鹿晗。他知道鹿晗的心会很痛，可每次看他受伤的眼神，自己的心也犹如针扎。
世勋很快调整了呼吸，直起身子，但他的瞳孔却剧烈颤抖着。黄子韬看着世勋的样子，也有些于心不忍，道：“少爷，已经派人去找了。”
世勋咬着牙，喊道：“敢在我手里抢人，他金钟仁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真有种啊！你要鱼死网破么，我奉陪到底！”
“黄子韬，让灿烈也帮我找！”
世勋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但拳头却握紧。

灿烈打转着方向盘，表面上看起来一片平静，但心里的平静早已被喧嚣的烦躁吞噬得一干二净。下意识地向副驾驶看去，本来能安抚他的烦躁的人却没有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他的手握紧了方向盘，脚下猛踩，车便更加迅速地向前方开去。
他没有带伯贤去，因为现在伯贤的情绪更加不稳定。当时世勋和他打了电话后，伯贤发了疯似地披上一件单衣便要下床去找人，灿烈手疾眼快地一把拉住他。伯贤欲甩开灿烈紧拉住的手，但灿烈却握得更紧，他把伯贤禁锢在自己的怀抱中，任由伯贤一拳一拳捶打在自己胸前。灿烈搂住他的腰，在他耳边沉声道：“你以为你现在出去就能找见鹿晗吗？！”
怀里的人突然没了动静，安安稳稳地在他的臂弯中。过了好久，灿烈忽然感觉怀里人颤抖的肩膀，伸出双手轻轻捧起伯贤的脸。
他眼角湿润，双眼通红，像一只红了眼的兔子。瞳孔里像有一汪漆黑不见底的深渊，但从深渊中散发出来的悲痛与害怕是那么强烈。
灿烈看着那双眼睛，心里揪得生疼：“我会让鹿晗安全地回来的，我保证。”
最终车在一个急刹车后停在了别墅门口。
站在门口许久的黄子韬见他从车上下来，急忙奔过去道：“朴先生，您终于来了，快点劝劝少爷吧！”
朴灿烈关好车门，见黄子韬一脸焦急的表情，问：“怎么了？”
“少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这几天都没有出来了，朴先生去劝劝他吧。”
朴灿烈皱了皱眉：“好。”
整个房子里的气息压抑得让人窒息，他顺着扶手走上二楼，敲了敲那扇紧闭着的门。
不出所料，从里面传出一声暴怒：“滚！”
朴灿烈叹了口气，尽量压抑这心底的叫嚣，道：“是我，朴灿烈。”
许久，久到朴灿烈以为世勋在里面睡着了。他后退几步，准备撞开门，却在碰到门的一刹那，房门从里面打开了。
朴灿烈心里暗叫不好，脚底倒是刹不住车，直接扑到了打开门的人身上。在倒地的一瞬间，听见世勋闷哼了一声，自己便倒在了世勋的身上。
他撑起身子，看着身下的世勋。
他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他，几天不见，瘦了一圈，下巴长出了一圈青青的胡茬，被一层浓浓的酒气包围着，哪里还有原来那个冷酷的半分样子。
“世勋你......”
世勋的声音沙哑而又沧桑，像一座活了太久太久的森林，但灿烈去清晰地听见了那句话；“我的小鹿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