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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重生之扫墓 by吴沉水 改编CP:灿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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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满意地笑了笑,跟我走到大门口,说:“那,再见了,今天谢谢你。”
我戏谑地问:“你还有什么临别赠言吗?”
“有啊,”她懒懒地说:“臭小子,别学那些什么鬼绅士风度,别乱对女人好,知不知道?”
我困惑地皱起眉,她大笑:“不明白吧?”
“不明白。”我老实说。
“不明白就别明白了。”她笑着说:“你反正看起来不是很聪明。”
“我要说谢谢吗?”我瞪着她。
“不用客气。”她又大笑起来。
我心里有些不舍与她分别,却在此时,听得一声紧急刹车,一辆眼熟的黑色富豪停在我们面前。我还没反应过来,车门已经被迅速打开,跳下了一个男人牛高马大,却是阿彪。我诧异地说:“阿彪,你怎么在这?”
阿彪一脸同情地看着我,没有说话,就在此时,我听见朴灿烈的声音冷冰冰地响起:“你倒会问他怎么在这,你怎么不问下自己怎么在这!”
我心中一震,马上见到朴灿烈从车内跨了下来,一脸怒气,看到我,眼中冷意稍解,却在看到我身边的萨琳娜瞬间,变得更冷。忽然,他伸手一把将我拉了过来,我一个踉跄,直直撞到他怀里,朴灿烈浑身气势骇人,冰冷僵硬,将我从头到脚查了一遍,确信没有受伤,才开口吼道:“跑哪去了?不是告诉你,我今天回来吗?”
我不欲与之说话,遂紧抿嘴唇,别过头去,他与我僵持片刻,终于无奈地放软了声调,低声问:“怎么了?你刚刚出院,身体还没好,这么跑开了,打电话也不接,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
我低着头,想了想,还是解释说:“我出来走走,看到有色狼非礼这位小姐,她把色狼教训一顿,有人报警,我就过来帮她做证人。”
朴灿烈紧绷的脸总算露出一丝笑意,点头说:“好了,下回去哪里,要先跟人说,好不好?”
“不用吧,”我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我们没有熟到这个程度。”
“你……”朴灿烈气急,似乎就要脸色一变,我对他仍有种后怕,不由退后了一步。朴灿烈盯着我,叹了口气,摸摸我的头,疲倦地说:“以后别说这种话,我坐了那么久的飞机,一着陆就忙着找你,午饭晚饭,都没来得及吃,累得不得了,你不要在这个时候惹怒我,好不好?”
他难得示弱,我倒不好再说什么了。朴灿烈见我不说话,微微一笑,问:“那,你现在可以陪我去吃点东西吗?”
我迟疑了一下,朴灿烈已经携起我的手就往车里带。我挣扎起来,说:“我还没跟那位小姐道别。”
朴灿烈仿佛这时才想起有萨琳娜的存在,略略回头,神态睥睨说:“张小姐,说再见吧。”
“再,再见。”
我奇怪天不怕地不怕萨琳娜,为何声调中带了颤音,转过头去,却见她一脸苍白,夹杂着极度的恐惧和痛苦。
我正满腹疑虑,却觉腰间一紧,已被朴灿烈揽着腰带入车厢,车子唰的一声往前开去,我回头,萨琳娜站在那里,身影宛若风中残叶,瑟瑟发抖。


来自Android客户端98楼2016-06-15 2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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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BC——————
    周末会多更的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5楼2016-06-15 2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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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道,好看


      IP属地:加拿大来自iPhone客户端106楼2016-06-17 0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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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白快点接受吧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8楼2016-06-17 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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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去那些他用习惯了的命令口吻和强盗逻辑,朴灿烈所做的这些,简直可以用温柔来概括。问题在于,朴灿烈的风格,几时变得如此含蓄有耐性?他到底,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要对我如此客气?如此小心谨慎,就如对待易碎的水晶制品一般?
            在这一刻,我忽然有种荒谬的感觉,似乎朴灿烈很清楚我的底线在哪,他知道我懦弱,顾虑重重,但也知道我骨子里的固执和坚持,他知道哪些能碰,哪些不能碰,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规避着这个底线,维持与我到目前为止的和平相处。
            而不可避免的,我确实在于他这一连串相处当中,不再那么怕他,敢违背反驳他,他是一个可恨的对象,但却,不再是一个令我恶心的对象。
            而且,在一步步明白,当年实情并非如我往日揣想那般简单,我对他的感觉,却也骤然复杂了许多。
            我仍然痛恨他,仍然本能地畏惧他,仍然不齿他的所作所为,仍然从根本价值观上与之南辕北辙,甚不认同。
            但是,我也不可避免会想起,我们曾经是挚友,曾经互相信任,在听到他其实并非一心一意要置我于死地,我在刹那间,也有种庆幸之感。
            庆幸他的人性,到底没有我以为的那般阴狠毒辣,污秽不堪。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吁出,盥洗室内老旧的黄铜框镜子清晰呈现出我此时此刻的面目,事隔多年我又再次站在这里,再次用我习惯的方式清洁自己。我冲凉完毕,自浴室出来,触手的仍然是当年用惯的质地柔软,价格昂贵的毛巾。我几乎下意识伸出手去,摸到的,仍然是我当年喜欢牌子的牙刷牙膏。时光仿佛倒流,却又再也不可能倒流。我转过身去,镜子中不复当年那个眉目平淡的青年,却是现在这幅精致剔透的容颜。
            一切都不可能回去。
            我穿上衣服,将往事甩在脑后,无论如何,我进卞宅有我的目的,卞白贤走了,但边伯贤的生活还要继续,要不靠任何人,自由快乐地继续下去。
            我打开房门,径直下楼,来到餐室。这座宅子一切照旧,连餐室内何处摆什么花都不曾变动,现在我已知道是朴灿烈刻意维持,但那又如何?作为缅怀也好,纪念也罢,都无法改变一切已不可能回去的趋势。朴灿烈穿戴齐整,正坐餐桌上看一份报纸,见我进来,立即放下报纸,笑着起身迎我,问:“这么快,我以为你要过很久才下来。”
            “我不是女士,不需化妆。”我回了他,在他拉开的椅子前坐下,微微点头致谢,随即熟练展开餐巾,对一旁侍立的佣人说:“麻烦给我一杯水,谢谢。”
            这屋内所有的工人全是新面孔,见我出声,微有发愣,随即躬身道:“好的先生。”
            朴灿烈笑眯眯地看着我,柔声问:“昨晚是不是做噩梦?”
            “谈不上,”我接过水杯,啜了一口,应道:“床太软,我睡得不舒服。”
            “是吗?”他笑了起来:“我看你紧紧抓着我的手,还以为你梦到怪兽。”
            我一顿,原来梦中,真的将他当作救命稻草,他一夜不敢动,不会就是怕我抓不住他的手吧?如果是,做到这一步,他到底想干嘛?以情动人吗?
            “没事,”他误会了我的疑惑,忙解释:“我很乐意你抓着。”
            “可我很抱歉打扰你,”我淡淡地打断他不断营造的暧昧气氛,转身对佣人说:“有粥吗?我要一份。”
            “好的。”他应道:“还需要别的什么?”
            “烤好的麦片面包,我要蜂蜜酱,谢谢。”我看了朴灿烈一眼,问:“你不吃东西?”
            “我不吃早餐,喝咖啡就好。”
            “哦,”我微微耸肩,“好习惯。”
            他笑了起来,说:“今天我陪你吃点吧。阿全,”他叫住那个佣人:“我也要边先生一样的东西。”
            “是,先生。”
            我们安静地用餐,朴灿烈嘴角带着踌躇满志的微笑,便用餐便看报纸,我则为了避免开口,低头猛吃,一时之间倒也相安无事。忽然之间,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人快步走入,我抬头一看,却是老相识阿彪,他低头在朴灿烈耳边说:“七婆过来了,她一定要见您。”
            我听到七婆的名字,心中一紧,立即看向朴灿烈。朴灿烈冲我安抚地微笑,说:“老太太又怎么啦?你引她到我书房去,我马上过去。”
            “不是,她说,”阿彪迟疑了一下,说:“她说有话要当着客人的面讲。而且,她已经来了好一会了。”
            朴灿烈微眯双眼看了看我,淡淡一笑,扔下报纸说:“好吧,请老太太进来。”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4楼2016-06-22 0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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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吓了一跳,七婆几时变得如此言辞锋利,寸土必争了?老太太莫非糊涂了吗?这可是朴灿烈,真惹怒了他,她一个妇道人家,又哪里有好果子吃?我不由转头看向朴灿烈,心里警惕,若他有什么行动,我必定不依。朴灿烈瞳孔微眯,目光锐利到令我毛骨悚然,他看了我一眼,随即转头,哈哈大笑,口气中却无愠怒,道:“七婆,你何必客气?直接骂我朴灿烈是暴发户就行,反正全港上下,谁人不知我朴灿烈出身贫寒,白手起家?你这么骂我,其实我当你夸我,还要向你说声多谢。但是,”他话锋一转,严厉地道:“卞宅到底说了算,您老人家最后搞清楚。我敬老,是我朴灿烈有良心,不是你真当得起!”
              我心里焦急,生怕七婆又说出什么,让情形越发不可收拾,忙开口说:“欧,欧阳女士,昨晚我只是借宿那间房而已,并未有冒犯卞先生的事情发生。”我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只是一次意外您不用介意……”
              七婆瞪了我一眼,骂道:“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我现在是骂你吗?我骂的是朴灿烈这个衰人!姓朴的,我老太婆不用你敬,反正整个卞家也被你折腾光了,留我老太婆算什么?”
              “算我替白贤给你养老。”朴灿烈皱皱眉,对阿彪说:“领欧阳女士下去吧,伯贤身体还没好,别给吓到了。宋医生过来了没有?”
              “在路上了。”阿彪走过来,对着七婆说:“欧阳太太,跟我来吧。”
              “朴灿烈,你欺负我一个老人家是不是?”七婆彻底发怒了,捶着地板骂道:“东官的房间不准你用,听到没有!”
              “笑话!”朴灿烈冷笑说:“你真是老糊涂了吧,我不介意当着你的面说一次,这栋房子,我才是话事那个。东官的房间,今后你也别操心,就留给伯贤吧,反正他要在这里住的时候短不了。”
              “凭什么?这还是个孩子吧,你把人家好人家的孩子弄这来想干嘛?你丧尽天良你!”七婆尖声骂道。
              “赶紧请下去吧。”朴灿烈不理会  ,朝阿彪挥挥手。
              我看到阿彪正要上前拽七婆,再也忍不下去,大声喝止:“停!等一下!”
              我的声音太大,餐室众人都明显愣了一下。我冷冷甩开朴灿烈的手,踏步上前,对阿彪说:“阿彪哥,先别动手,你这样碰老人家是不礼貌的。”
              阿彪看了朴灿烈一眼,呐呐地缩回手,我走到七婆跟前,努力微微一笑,颤声问:“欧阳女士,我,我可以跟您说,说几句吗?”
              七婆困惑地看着我,点了点头,我凝视着她,悲喜交加,却不得不极力压抑着,惨淡笑着说:“我,虽然第一次见,但觉得您很可亲,所以,我想跟您说几件事,你可以不相信,但我没有说谎,你愿意听听吗?”
              我端详这张亲切而皱纹满布的脸,只觉眼眶发热,喉咙凝噎,不由垂下眼  ,等了一会,才清了清嗓子,哑声说:“第一是,我与朴先生,没有您刚刚怀疑的特殊关系。所以,您介意的那些冒犯卞先生的事,不会发生,您不用这么生气。第二,卞先生生前与我有过接触。我知道,他是个相信宽厚善良的人,”我心中凄苦,勉强笑一下,说:“我,我昨日身体不适,这才用了他的房间。但我想,如果卞先生知道,他定然不会介意。他,他说过,自己小时候,还曾将捡来的小猫带到床上藏起来。”
              “是啊,第二天就被夫人发现,”七婆看着我,接过来说:“他还挨了一顿好打,我领着两个女佣,把他房间被褥全部换掉,仔细消了毒,才敢让他继续睡。”
              我含着眼泪笑着,压低声音说:“第三,您现在累了,我扶您回去休息。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放心,没人会侵占东官的地盘,没人会动他的东西,我向你保证,好不好?”
              七婆愣愣地看我,脸上老泪纵横,颤抖着手,似乎想摸上我的脸颊,却终于缩回去,用力拭去自己的眼泪,挺直腰杆,硬邦邦地说:“不用你扶,我还没老到走不动路的地步!”她转过头,冲朴灿烈喝道:“这孩子还未成年吧?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若怎样,那可是重罪!我第一个报警抓你!”
              朴灿烈失笑说:“怎么会?”他不动声色地走过来,将我从七婆身边拉开,宠溺地搂着我,摩挲我的肩膀,柔声说:“他胆子小,身体又不好,我心疼还来不及。”
              我挣开他的手,不舍地看着七婆,却不能有过多表示,颤声问:“您,您……”
              “我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她没好气地应了我一声,拄着拐杖走远,忽然回头对我说:“这孩子叫什么?”
              “边伯贤。”朴灿烈代我回答。
              “边伯贤,边伯贤……”七婆低声嘀咕了一阵,抬头看我,语气缓和了下来,说:“你莫要忘了,刚刚答应我的话。”
              “好。”我点了点头。
              她似乎冲我微微一笑,又横了朴灿烈一眼,威风十足地走了出去。
              朴灿烈似乎知道我心潮起伏,尚未平静,呆在一旁半天没言语。我深吸一口气,才渐渐回复过来,淡淡地问:“为何要将卞先生的老保姆扣着不放?”
              “老人家舍不得这里。”他微笑着答:“我也舍不得这栋房子没有她。”
              “我不明白。”我喃喃地说。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6楼2016-06-22 0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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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3 章
                我颓然无语,想笑,张嘴却听见自己呜咽之声,泪眼朦胧之间,我听见自己哑声问他:“朴灿烈,你要在我这里寻救赎,但我却去哪里,寻我自己的救赎呢?”
                朴灿烈沉默不语,半响,慢慢松开我的手,转过身走出餐室,只留下我,带着满腔悲苦,呆立在那。又过一会,有脚步声徐徐传来,我抬头望去,却是一个全身黑色绸布唐装的男子,三十几岁上下,面目清俊和善,鼻端架着金丝眼镜,走过来微笑而有礼地用国语说:“伯贤,我是这里的管家黎笙,你可以唤我Uncle Lee,吃好了吗?宋医师已经到了,我带你过去。”
                他口气亲切,眼中一片暖阳,能在第一眼便给人如沐春风的和徇之感。这人实在太过斯文,与朴灿烈那等匪气截然不同。他见我发愣,又笑了笑,温柔地说:“我虽然在这暂代管家一职,但实际上与朴灿烈先生是莫逆之交。因为经常听他提起你,便擅自就额的跟你已经很熟,请别见怪。”
                他柔声细语,很轻易便能引人好感,又兼措辞得当,整个人看起温润如玉,我从未想过,朴灿烈身边,竟然也有如此出彩人物,愣了五秒,方回过神来,忙说:“抱歉,我有些走神了。宋医师来了吗?麻烦您领我过去。”
                黎笙却并不挪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温言说:“伯贤的国语,讲得也很好。”
                “是吗?谢谢。”
                “听着像下雨天品了一道新茶。”他微笑起来:“我从来不知道,国语也能讲得这么动听。”
                我脸颊一热,忙说:“黎先生谬赞,您才真正声如山涧漱玉,我只是,很怕说得不准……”
                黎笙笑出了声,问:“你经常这样吗?”
                “什么?”
                “别人夸你一句,你非得夸回去?”他柔和地看着我,说:“接受一声赞誉都不行?”
                我哑然,自己倒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见我有些发窘,呵呵低笑,转换话题说:“请跟我来吧,宋医师该等久了。”
                我点点头,跟着他穿过餐室,走到一楼大厅侧面的会客室。这里有诺大落地窗户,轻纱妙曼,正对花园,装点得雅致异常,当年是边夫人在此召开下午茶的地方。宋医生带着一名看护姑娘已经候在那里,一见我,立即笑眯眯站起。黎笙微笑着指引我坐在躺椅上,宋医生取出听诊器等物,左探探右探探,弄了半天,才挽起我的胳膊,示意那名看护取出支架等物,将点滴挂上。
                我道了声谢,宋医师摸摸我的头问:“听说上次中暑,住了半个多月的医院?”
                我没想到朴灿烈连这个也告诉了宋医师,楞了一下,点头说:“是。”
                “伯贤,你知不知道,”他欲言又止,想了想才说:“你的体质,终生也不能做剧烈运动了。”
                “知道。”我微笑着看他,说:“没关系,我也不爱打球跑步。”
                宋医生微笑起来,目光慈爱地看着我,说:“脸上的肉倒是比上次见多了些,这样才好看,多吃点,加油哦。”
                我含笑点头,他又伸出手,摸摸我的头,说:“开心点。”
                黎笙微笑着注视我们,对宋医生有礼地道:“麻烦您了,您请过去那边用下茶,今天过来有车跟着吗?”
                “没有。”宋医生显然跟他很熟,也不客气:“阿黎,呆会要麻烦你派车送我回医院,我还有点事,伯贤的药剂完了让他休息一下再走动。”
                “好的。”
                宋医师半蹲下来看着我,笑嘻嘻地说:“伯贤,我走了,下次我们换种方式见面吧,别每次来都是给你看病。”
                “好啊。”我笑着回答。
                “那乖乖的,我走了。”他拍拍我的肩,笑笑走了出去。
                我目送老人走出,微微闭上眼,早上阳光很好,隔着玻璃照了进来,园子里草木的香气随风而至,四周静悄悄,我陷入冥想中,不知过了多久,点滴打完,看护过来替我拔了针管。就在此时,忽然闻得一股甜茶香气,我睁开眼,却见黎笙端着托盘进来,上面一套精细骨瓷英式茶具,他放了下来,笑说:“虽说现在不是下午茶时间,不过喝杯热腾腾的奶茶,会让人心情好的。”
                我笑着看他,一身漆黑唐装,尽管手势优雅,手腕伸出来当真白如霜雪,可拿着那骨瓷茶杯,无论如何,看起来不搭调。
                他挑眉问:“笑什么?”
                “没什么。”我说:“这里本来就是茶室吗?”
                “据说是。”他绘声绘色地说:“边夫人在世时,最喜欢在此邀请豪门名媛,卞家一度午茶成为港岛名流之时尚。衣鬓馨香,莺声燕语,想想看,没准你坐着的地方,就是当年边夫人坐过的,听说此夫人好穿手工旗袍,特地找人寻了省城西关世代的裁缝师傅来港替她做衣服,有钱人家,折腾起来也很大动静的。”
                我打量着明显老旧的装潢,垂头遥想当年,淡淡地说:“再怎么热闹,终究会过去的。”
                他微微一笑,将我面前的古怪茶杯揭开盖子,一股甜香的杏仁味直扑鼻端,我脱口而出:“杏仁酪,你,你怎的……”
                “这个样子才像十七八岁的孩子嘛,”他呵呵笑了起来,说:“来尝尝,别小看了这东西,来得可不容易哦。”
                “呃?”我迟疑了一下,说:“这也不是什么名贵的……”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8楼2016-06-22 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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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书来得也巧,欧洲那边,有家道中落的有产者后代欠了钱要出售祖宅抵债。那栋房子内有远近闻名的藏书,但屋主却不连带出售。灿烈便想方设法拍下了那栋房子,用他的祖宅,又贴了不少钱,跟那人换了藏书。你知道人家问他,朴先生为什么那么喜欢书,他怎么答的吗?”
                  “你也知道,灿烈书读得少,没少在那所谓的上流社会里闹笑话,这下又这么大张旗鼓地买人家几代人的藏书,不少人背地里嘲笑他只怕是买回家当摆设,装点门面罢了。灿烈说,我读书不行,但我家里有孩子书读得很好,这些是买去送他的。”
                  黎笙顿了顿,接地说:“他说的是你。”
                  我闭上眼,猛然间,有股热流涌上眼眶,不知要耗费我多大的力气,方能忍住,不流淌下来。
                  很久以后,忽然间,有人朝我走来,有双手臂自我身后抱住了我。我第一次没有挣扎,静静地任他将我拥入怀中,任他的体温,一点点沤染进我贫乏寒冷的身体,任他握住我的手,一根根松开紧握的手指,任他在我耳边轻轻叹息,微微亲吻,低声说:“乖,放松点,送你这些,是为了你开心,可不是为了让你浑身紧张。”
                  我颓然无语,只觉他紧紧拥着我,头埋在我的颈项之处,鼻端的温热喷洒在耳际肩头,那以强硬做底,温柔为面的一张大网, 时间将我从头至尾罩住,令我动弹不得。满身疲惫之间,却听他柔声安慰,细语连连。若不是亲身经历,我简直不知道,原来朴灿烈竟然能如此温柔细语,如此软言贴慰,但是,这又如何?我满心的愁苦,难道就如此化作细语春风,飞逝了无痕迹么?
                  我募地睁开眼,双手搭上他环抱住我的胳膊,略略挣扎,转过身来。看着朴灿烈满心期待的脸,我心中冷静无比,口吻颤抖,又带着怯弱说:“朴,朴先生……”
                  “还叫我朴先生?”他好笑地看着我,柔声说:“叫我的名字,好不好,叫我灿烈。”
                  我低下头,咬着唇,半天才犹豫着说:“灿,灿烈……”
                  他仿佛十分开心,脸上顿时现出光彩,捧起我的脸,深深地吻了下来,我一动不动,任他吻到我天昏地暗,身子发软,心里的某个角落,却冷静到冷酷的程度。朴灿烈气喘吁吁地放开我,目光中有痴迷,有感动,有不属于他的狂喜激荡,捧着我脸颊的手竟然微微颤抖,想要笑,眼中却迅速蒙上水雾。他仰头让水雾倒退回去,再看我,却又大大地咧开嘴笑了,一把将我抱起,犹如傻子一般在屋内旋转好几圈,一直到我头晕求饶,才将我放下。他看着我,笑着语无伦次地说:“我今天好开心,宝贝,你是我的宝贝,我今天真的好开心……”
                  我听见自己声音,软绵绵说:“我,我可没答应你什么……”
                  “没关系,我可以等,我可以等。”他迫不及待地应答。
                  “我,我想一个人呆会。”我抬头看看那些书,不用假装,我相信我的眼中一定有欣喜的光芒。
                  我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朴灿烈没有介意,脸上照旧漾开微笑,摸摸我的头发,嘱咐说:“好了,不难为你。别看太久,注意眼睛休息。”
                  “中午吃饭我会来叫你,想吃什么?”
                  “随便好了。”
                  “桌上有茶点,如果饿了可以用些……”
                  “知道了。你比我妈还罗嗦。”我佯装不耐烦起来。
                  “好了好了,我马上就走。”
                  “等一下。”我犹豫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睛,说:“谢谢你。”
                  朴灿烈笑了起来,柔声说:“你开心就好。”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0楼2016-06-22 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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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婆沉默了,此时却听门外一人大笑说:“说得好,伯贤真是越来越让我惊喜了。”
                    我们吓了一跳,抬头望去,却见门外站着一人,俊逸潇洒,黑绸唐装衬得肌肤细白如雪,正是那惘然若仙的黎笙黎管家。七婆松了口气,骂道:“阿黎,你想吓死我老太婆吗?不声不响地突然出来。”
                    黎笙笑嘻嘻地走进来,说:“七婆,你老人家心脏是钢做的,哪那么容易被吓到。伯贤,”他转头看我,目光有赞许,有欣慰,说:“你刚刚说得很对,我阅人无数,还是头一次,听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说出这么痛快淋漓的话来。真让我汗颜啊。不过,”他冲我狡捷一笑,说:“你这么早就明白人生要怎么走,岂不少犯很多错,也少了很多乐趣?”
                    我脸上有些热辣,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问:“黎先生难道期待我犯什么错吗?”
                    黎笙挤挤眼,说:“错里以错,将错就错,这才有意思,你不觉得吗?”
                    “行了,打什么哑谜,你来这干嘛?”七婆不客气地打断我们,问:“姓朴的派你过来叫伯贤了?真是,我才跟他聊了一会,他就不放心了?我能吃了他?”
                    “您还不知道自己有多像虎姑婆吗?”黎笙笑眯眯地说:“伯贤这么嫩白可爱的模样,落到您手里,我都不放心,别说灿烈。”
                    “呸,我还不放心他那种衣冠禽兽呢?”七婆愤愤然骂道:“看人家小孩长得好就蠢蠢欲动, 我老太婆看不出来吗?你去告诉他,有我在一天,他就别想动伯贤一根寒毛!”
                    黎笙扑哧一笑,说:“好,我去转告。让灿烈来跟您老人家,Pk一场,看看鹿死谁手。 ”
                    黎笙轻飘飘转了个身,笑道:“哎呀,虎姑婆行凶,伯贤宝宝救命。”
                    我忍笑 :“好了好了,你到底来做什么?”
                    “来报佳音,”黎笙笑着看我,说:“叫我一声笙哥哥,我就告诉你。”
                    “不是叫Uncle Lee吗?”我笑着反问他:“怎么半天不见,辈分矮了一截。”
                    “我跟灿烈同辈,没理由你叫他名字,倒叫我叔叔。”他理所当然地说:“来,叫声笙哥哥,我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我看看七婆,摇摇头,说:“爱说不说。”
                    “唉,你这样真是无趣,跟个小老头似的。”黎笙摇摇头,说:“好吧,你记不记得自己投了稿给电视台和杂志社?”
                    我微微眯眼,果然,我一举一动,都在朴灿烈掌握中,脸上却作出惊诧的表情,问:“你怎么知道。”
                    “小笨蛋,因为你得奖了,”他笑嘻嘻地对七婆说:“没准,我们这会出一位专家学者呢。”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3楼2016-06-22 0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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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5 章
                      当晚,朴灿烈以我得奖为由,在宅子里弄了个小宴会,除了我们两人,还有俊逸的管家黎笙、大块头保镖阿彪、这家御用医生宋医师、并我住院之时遇到的朴氏两名助理均有出席,等到我坐定了,居然听到一阵拐杖敲击之声,回头一看,惊喜连连,竟然连七婆都到,她态度倨傲若女王,一来便声称出席乃是冲着我的面子,朴灿烈但笑不语,居然好脾气将女王的鄙夷数落一一笑纳。
                      宴席上氛围甚好,所上菜肴以中餐为主。港岛资深的富贵人家,每个宅子均有自己私藏的各菜,上流社会宴客酬宾,少不得东家西家攀比一番,不仅考量家底,还考量情趣,更是较量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贵族原则。当年边夫人在世之时,处处要为同行翘楚,这等功夫,自然少不了。我记得,那时家中厨房就分中西两部,厨师长是跟了卞家几十年的老人,柜门里锁了一本卞家食谱。朴灿烈如今虽富贵尤甚卞家当年,但是,餐桌上的东西一上,明眼人一看便知其底气不足。这也是他颇沦为旁人背后诟病嗤笑的一个原因,老话说得好“为官三代,方识穿衣吃饭”,朴灿烈再有本事,却也只能习得这些奢华的表皮,未能明白里头的精髓。
                      我本就不在意这些东西,又早已习惯边伯贤的平民百姓身份,见了菜肴偏清淡寡味,只心里微微诧异而已。果然,不单是我,便是七婆一见菜色,便眼露鄙夷。朴灿烈亲自为我布菜,他一启筷,大家方纷纷用开,我冷眼旁观,黎笙是老狐狸,心里想什么,脸上半点不露;宋医师是素食主义者,这种安排,正合心意,筷子动得勤,脸上笑眯眯(两个助理在大老板面前,殷勤用饭尚且来不及,哪里敢嫌弃菜色不好?唯有阿彪是个实诚人,看了满桌萝卜青菜,顿时垮了脸,闷闷不乐地动筷子。七婆吃了几口,便开始指摘这里火候不行,那里不够精细,黎笙偶尔回两句嘴,宋医师再插几句,饭桌上倒不嫌寂寞。
                      他们说他们的,朴灿烈全当耳边风,只顾微微含笑地为我夹菜,再看我吃下去。我被他盯着浑身不舒服,也不习惯别人为我布菜,便轻声说:“朴先生,你自己还没吃呢,不用管我。”
                      “又叫我朴先生?”他笑着,问:“早上不是喊了名字吗?”
                      我脸上有些发烫,悄声说:“他们都在……”
                      他呵呵低笑,问:“不好意思了?没事,他们都听不见。来,悄悄叫我一声听听。”
                      我迟疑了一下,终于低低喊了声:“灿烈。”又忙补充一句:“你快吃吧。”
                      他甚为满意,眼底深邃当中有两簇炙热火焰静静燃烧,我一触之下,心中一颤,不敢再看,忙低下头装作一心一意吃饭,耳边听得朴灿烈轻声叹息,带笑着说:“真希望,每天都听你这么喊我。来,这百合是新鲜的,尝尝。”
                      他拿调羹舀了一勺西芹百合过来,还未送入我的碗中,却听七婆啪的一下放下筷子,喝道:“不能给他吃西芹!”
                      她此言一出,大家皆是一愣,我则初为错愕,随即心中一震。边伯贤的身子虽然七劳八损,但底子还是年轻人,加上边妈照顾妥当,并无胃病这些顽疾,但上一世,卞白贤忙于生意应酬,早早落下胃病,有段时间甚至胃溃疡,西芹韭菜之类刺激溃疡面的食物那是碰都不能碰的。我心中狂跳,手微微颤抖,当年东官一应饮食起居均是七婆打点,这种事她最是熟悉不过,现在脱口而出,是认出我来了吗?
                      我猛然抬头,直直望向前世的母亲,却见她眼中带泪,似有千言万语,却苦于无法诉说,只是看着我,看着我,默然无语。
                      “伯贤不喜欢吃吗?“朴灿烈口气淡然地问:“我倒不知道。”
                      我咬着下唇,勉强笑了笑,说:“是啊,我受不了那个味。”
                      “挑食的小东西,”他带着爱宠笑说我:“这么瘦,可不能再随便挑食,知道吗?”
                      他如此一讲,倒将现场的凝固和尴尬一扫而空。底下一名助理立即随声附和说:“挑食不好,边少还是要注意营养均衡。”
                      黎笙笑了一下说:“也许伯贤想瘦身呢?”
                      那人一愣,大家却禁不住微笑起来。“要减肥也容易,”黎笙一本正经地说:“第一,少吃姜,第二,多吃黄花菜。”
                      “为什么?”那名助理问道。
                      “你没听说万寿无姜,人比黄花瘦吗?”
                      他此言一落,众人纷纷笑起来,只有我与七婆,实在无法强颜欢笑。终于,七婆别开脸,放下碗筷,瓮声瓮气说:“我吃饱了,各位慢用。”
                      她说完,也不看其他人,便径直执起拐杖,走开了。我心中戚戚,也是食不下咽,勉强撑了一会,倒好像刚刚吃下去的东西在胃里化成石头,膈应得我难受。
                      朴灿烈关切地问:“怎么不吃了?”
                      “你像填鸭一样,我早吃饱了。”我此刻没有耐性应酬他,皱着眉没好气地说。
                      他呵呵低笑起来,柔声说:“我还恨不得把你一朝一夕,养得白白胖胖。”
                      你当养猪吗?我横了他一眼,觉得此刻若与他理论,颇为幼稚,忍了忍,终究放心不下七婆,待他们吃得差不多,便对朴灿烈说:“我想回去看书。”
                      “才吃过饭,要散步才行。”他不允。
                      我不想与之多话,冷冷地说:“总之我要回去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4楼2016-06-22 0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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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朴灿烈叹了口气,说:“那好吧,你先过去,我待会来找你。”
                        “不用。”我站了起身,对其他人略点点头,转身走出餐室。
                        后园花木扶疏,几棵老桂树在夜风中送来沁人甜香。我那间玻璃花房,夜色之中,绰约得宛若月上寒宫,橙黄灯光透出来,远远看着,犹如梦中境况,却分明已是回首百年,物是人非。我悄然走近,果然从虚掩的房门内瞥见七婆的声音,呆呆坐那摇椅之上,身影单薄犹如纸裁一般。我心中大怮,握紧双拳,极是犹豫,不管她认不认得出我,这等境况,让我再装陌生人对她转过身去,那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可若贸然上前,让我又以何等面目去抱头痛哭呢?
                        满怀愁绪,终究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是谁?”她骤然警觉。
                        我的头脑尚未作出判断,身体却不听使唤,呆呆地迈上前去。这个时候,我恍然大悟,原来我心底最真实殷切的期盼,是再当自己是那数年未归的游子,扑到母亲怀中寻求慰藉。七婆猛然转身,一见我,呆愣了片刻,颤巍巍伸出手来,呜咽着问:“你,你,是你,对不对?姆妈没有看错,对不对?”
                        我摇头不语,闭上眼,两行眼泪缓缓落下,理智上明白朴灿烈顷刻会找来,我应当转身离去,不该再次上演相认戏码,可双腿却犹如灌了铅一般挪动不得。忽然身上一颤,已被她牢牢抓住,被母亲一双手,一寸寸,自手臂到肩膀,摸索而上,耳边听得她哭着问:“是你,是你,那天晚上,在这个地方,跟我说话的是你,我认得你的声音,我认得这双手,是你,没错,绝对没错。”
                        我用力一挣,拼命摇头,呜咽说:“您,您说什么,我不懂,我没听懂……”
                        “不要骗我!”她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用力之大,几乎不像一个老人的力道:“我伺候了你三十年,三十年啊,你的那些小动作,你的习惯,你说话想事情的模样,姆妈闭上眼都能想得出来。世界上有长得相似的两个人,但绝没有小习惯一样的两个人……”
                        “您弄错了,”我一手掩面,说:“我是边伯贤,是边伯贤……”
                        “我不管你现在叫什么!”她一把将我的手拉下来,直视我的泪眼,固执而疯狂地说:“一个平头百姓的小孩子,怎么可能像卞家规训好的大少爷一样用餐?你当姆妈是朴灿烈那样的暴发户好糊弄吗?他不懂得那些,姆妈在卞家呆了一辈子,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那不过是卞先生告诉我……”我搪塞着。
                        “胡扯。你记不记得,当初你走之前几日,跟姆妈说过什么?你说,你好孤独,一个人活了三十三年,竟然连个知心好友都没交到。东官我自小带到大,他若但凡能跟谁说说心里的苦,又何必过得那么累?”七婆哭出声来:“被人欺负也不说,公司要倒闭了也不说,二少人面兽心,忘恩负义也不说,我日等夜等,就等到去差馆领你的尸首!到死了,也只是留钱给我,一字半句都没有!夭寿仔,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啊?姆妈将 疼到心里去,你呢?到底把姆妈当成什么?你的心呢?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我心中剧痛,她的哭声宛若利刃,一片片凌迟我内心柔软的部位。我再也忍不住,脚下一软,跪了下来,抱住老人的腰痛哭流涕,一迭连声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边捶打我,一边哭得肝肠寸断,似乎要将这么多年的苦楚和守候都倾泻而出,我流着泪,默默承受她一下一下的拳头,这是我该受的,若她能用更为激烈的方式惩戒我,只怕我也甘之如贻。不知哭了多久,七婆哭得没了力气,只剩下一声声呜咽抽泣,我擦干眼泪,抬起头看她,宣泄过后,理智骤然回复,我深吸一口气,将老人扶到摇椅坐好,替她擦了眼泪,正要转身,却被七婆扯住袖子,颤巍巍地问:“去哪?”
                        “我去绞块毛巾给您擦脸。”我说。
                        她愣愣地放开我,却不放心,死死看着我,仿佛生怕我一个转身,又消失不见。我飞快掏出手帕,在花房水龙头处弄湿,又跑回来,跪下替她仔细擦了脸。七婆只抓住我的手,说什么也不放开,我叹了口气,柔声哄她:“别担心,我不会不见。”
                        “你没诚信,我不信。”
                        “真的不会不见。”我握住她的手,摸上自己脸颊:“你看,热的对不对,我还是人。”
                        她却并不见得放松。
                        我长叹一声,抱住她,如哄孩子一样慢慢抚摸她的背心,过了很久,终于感觉她不再抽搐痉挛,我方把她放开,握着她的手,正色道:“七婆,原谅我,我不能叫你姆妈。“
                        她一下又惊起,我忙抚慰她,说:“我不是不见,只是不能叫您姆妈。”
                        她似乎有些明白了,愣愣地点了点头。
                        “今晚上的事,”我哽咽了一下,困难地往下说:“今晚上的事,我们就当没有发生。我不是,东官,只是边伯贤,您明白吗?”
                        她看着我,目光中似有千言万语,挣扎不甘,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对不起。”我垂下头,低声说:“这个事情太过诡异,说出来,不是别人信不信的问题,而是,而是我不想。”我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想,像卞白贤一样累,那样的生活,一次就够了。对不起,让我自私一次好吗?让我,只做边伯贤,好吗?”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5楼2016-06-22 0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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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婆摸着我的脸,含着泪,点了点头。
                          我的情绪再度崩溃,将脸埋在她的车中,哭出声来:“我不会抛下您,我不会,您要相信我,我会孝顺您的,您明白我的意思对不对?”
                          “我知道,我知道,傻孩子,七婆都知道”她抱住我,连声安慰:“没关系的,只要你好好的,我求什么呢?没关系的。”
                          就在此时,花房外骤然传来脚步声,黎笙的声音传了进来:“伯贤,你在里面吗?”
                          我们骤然一惊,他顷刻间已到门口:“伯贤,你在就快出来,灿烈找你,都快把整个房子掀开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6楼2016-06-22 0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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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6 章
                            我与七婆对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出惊慌。七婆发狠般磳地站起,手持拐杖护在我身前,一脸要与来者拼命的架势。我心乱如麻,对此刻相认虽不后悔,但却明白身处朴灿烈的地盘上,如此轻举妄动,实在有欠妥当。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怎样都无所谓,关键是七婆和边妈,我绝不能让人有机会伤害她们。我深吸一口气,握住七婆的手,说:“七婆,交给我。”
                            “东官……”她喃喃而说。
                            “嘘,别叫我东官,”我安抚她的情绪,低声说:“他们未必知道。”
                            “就怕万一……”
                            “没有万一。”我看着她的眼睛,清晰地说:“相信我,我说没事就一定没事,就没有万一。”
                            她点点头,竭力抓紧我的手,我冲她微微一笑,扬声说:“黎先生,我在这里。”
                            花房的门应声推开,黎笙急急忙忙走进来,说:“伯贤,你让我好找。还以为你在哪迷路了,灿烈都着急了,赶紧跟我走吧。”
                            “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咋咋呼呼的?左右跑不出这宅子,”七婆不乐意地开口:“哦,我跟伯贤多说两句话都不行?朴灿烈管得也太宽了。”
                            “七婆,您是不知道,”黎笙笑呵呵地说:“某些男人一上年纪,比老太太还爱操心。我这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伯贤,咱们走吧。”
                            我点点头,对七婆说:“七婆,我先回去休息,今天您也累了,乖乖的,好好睡觉,嗯?”
                            “你……”七婆看着我,欲言又止,满眼忧心,我知道她担心什么,拍拍她的手,微笑说:“没事,我能应付。”
                            七婆叹了口气,摸摸我的脸,嘀咕说:“这可怎么好,什么不好长,偏长成这样。”
                            她一直黯然不语,满心忧虑地看着我走,我不用回头,却也知道她的目光必定长久缠绕在我身上。一直以来,她似乎总是这样注视着我走远,站在原地,压抑着满心的担忧,却一言不发,看着我,走出她的视线,走出她的生活,然后,再全心等待在原地,等着孩子回来,甚至不敢挪动,怕孩子一旦转身,会找不到自己。
                            这就是我的妈妈。
                            而我何等何能,能有这样的妈妈?
                            我心中酸痛,又愧又悔,却又无可奈何,这是我这一生最深沉的一道伤痕,现在想来,公司倾覆,爱着俊清却有口难言,紧接着丑闻缠身,爱人背叛,朴灿烈步步紧逼,我节节败退,那等原以为痛不欲生的怨和恨,在此刻仍旧呼吸行走的躯体中,原来已经慢慢淡化,像隔了层磨砂玻璃,渐渐看不清端倪。但惟独对爱我的人欠下的这等债务,这等内疚和自责,哪怕轮回转世,哪怕劫后重生,却仍然刻苦铭心,痛得我难以呼吸。我想起七婆老泪纵横的脸,抚摸在我身上哆哆嗦嗦的手,不敢确定的眼神,狂喜中夹杂着怨怼的口吻,这些都从此在我心中烙下烙印,永生永世,再也难以磨灭。
                            我跟着黎笙,一路默然不语。我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但素来跳脱诙谐的黎笙,不知为何,却也一声不吭。我们踏着月色穿过园子,一路上不断遇见保全人员手持电筒,牵着猎犬,见到我们,均脸上有松了口气的表情。走着走着,主楼俨然在前,我正待踏上石阶,忽而被黎笙一把拉住。我微微诧异,转过头来看他。
                            他欲言又止,漂亮的丹凤眼中,隐含着善意的悲悯,半响,才轻声说:“听说过赎罪券吗?”
                            “嗯?”我微皱眉头,问:“罗马教廷在十五世纪弄的那个东西?”
                            “你知道得不少。”他微微笑了,说:“这个东西,最初是在第一次十字军东征时,教皇Pope Urban II发的,据说,当时每个参军的人都可以获得减免罪罚。”
                            “是的,后来到了,Leo X,这玩意就成了兴建圣彼得大教堂筹款的一个名目,”我看着他,问:“为什么提到这个?”
                            “因为,我想拜托你,给灿烈赎罪券。”他盯着我,斟酌着说:“他其实,过得并不好。”
                            我调高眉毛,说:“我不认为这与我何干。”
                            “伯贤,别这么刻薄。”他温柔地说:“这样会蒙蔽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很美,它应该清澈无暇。”他顿了顿,说:“灿烈以前的事,我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他很痛苦,他,也许没有我们看到的那么,刀枪不入。”
                            “黎笙,”我微眯双眼,不客气地打断他:“你到底什么意思?”
                            他叹了口气,柔声说:“我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拜托你。我从没见过他对谁,像对你这么在意过。如果,我是说如果,他真的能一直对你这么好,你能不能也对他好点?你那么无暇美好,也许,真的能成为他的救赎。我是说,你能不能,给他一张赎罪券,哪怕,这张券没有什么实质意义……”
                            “黎先生,历史上的赎罪券成为教会史上臭名昭著的一个敛财例子,”我冷冷地打量他,说:“你认为,我会如那个只爱钱的教皇一样无耻吗?”
                            他脸色微变,抓住我,急切地说:“伯贤,你认真考虑下我的话好吗?这世上谁不是满身罪孽,谁敢说自己一声无辜?你换个角度,他真的不错,值得你对他好点……”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7楼2016-06-22 0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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