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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Killer》( 架空向 | 长篇 | 已完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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缴来的枪非她惯用,后坐力极大,三笠拔枪在手,短突连续三发子弹射出,弹道轨迹余留的冲击波刮破了白大褂的肩部,露出里面黑色的行动衣。
三笠只觉得手指上一紧,容不得多想,她枪口一斜,继续击发子弹,对面的火力过于密集,她的枪口受制,三枪全部打到了走廊的玻璃幕墙上。
再厚的防弹玻璃也难以阻挡短突三米距离内的射击,透明玻璃瞬间龟裂,呈现出蛛网状的花纹。
三笠的几发子弹加上数度肘击,撞碎了玻璃,她单手撑上窗台,翻身跃出,外面又是几声枪响,伴随着玻璃的碎裂声,三笠纵身滑入四楼。
三笠看向走廊尽头的办公室,知道真正的目标人物离她不过数米。当年也不过是咫尺之间,父亲被一刀刺中要害,母亲为了保护她冲上去和歹人搏斗,被斧头砍断脖子倒入血泊中,鲜血染透了整块地板,生命燃尽的前一秒还在向她伸出手,叫她快逃。
她绝望地伫立在原地,看着母亲渐渐失去了呼吸,一头墨色长发褪去光泽,母亲的身体被他们踩在脚下,有人将她高高举起,头部剧痛袭来的一瞬,她耳边嗡嗡作响,失去了意识。
从那个雨夜开始,她心口上的伤口如同被诅咒般,每天都在汩汩地流血,止不住地。
她也知道伤口愈合需要时间,但是这太难了。
至少,也得等到她把他们送入地狱以后。
三笠浑身发冷,抑制着虎口间被震裂的疼痛,无力地仰起头,听着外面传来的巨大骚动,枪弹打在她背靠的立柱上,走廊的灯晃得她眼花,有人在叫喊着什么,太嘈杂了,她听不清楚。
“小鬼。”
“……是。”
三笠的指尖轻按在耳中的通讯器上,为了掩去行踪她毁了大半的电子眼,却始终没有关掉通讯器,她对耳中不停传来的劝阻叫喊充耳不闻、视而不见,比起这些,她更想听听那个人清冷低沉的声音,想再感受一次那人将满身脏污的她从地上抱起来时、怀中炙热的温度。
“你不要命了吗,回来!”
三笠从腰间掏出刚才从文印室翻出的碳粉盒,已经有人追到了走廊尽头的封闭门前,用力捶击大门、踹门的声音连续响起,顶住门口的办公桌有点松动,这么大的动静,通讯器那头想必也听得一清二楚。
“你知道你阻止不了我的。无论如何我都要杀了他们,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会将他们切开,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大肆搜刮未成年的孩童,美名其曰是科研中心,却把无辜之人关到这里进行不为人知的人体实验,如果不是因为她特殊的血统,使得只拿钱办事不明真相的人贩子先行一步将她卖去了地下街,她如今也早就成为那间实验室的标本之一了。
她曾是拥有自由意志的人类,却被强行剥夺了享受人生的权利。
正因如此,践踏她身为人类的尊严,夺走了她的一切——决不能够被原谅。
她想报仇,想救那些孩子,救那些已不能继续享受孺慕之情的孩子们,救那些还未踏入泥沼的孩子们,斩断连锁。
「你认为……人为人而死是理所当然的吗?」
『……不。』
这个世界,是如此的残酷。
她注视着已经被撞开了一条缝的门,还有面前必须急速通过不然一定会被外面的枪打成筛子的长廊,却是淡淡地笑了。
利威尔,你追不上我的。你是追不上我的。
再也没有人可以追上我了。
因为面前总是有太多的选择与意外,所以她已经习惯了回头去看。只可惜那时没有人在她身后扶她一把,以致于她摔倒了无数次,落得满身伤痛。
而现在,她终于可以不用再向前奔跑了。
“再见。”
通讯器被切断。


IP属地:江苏16楼2017-02-10 1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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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莫名的气味,突击队员挥了挥手,进入已无声息的走廊,几人极为默契地同时举起枪扣动了扳机。
    与此同时,枪管喷射出的火焰照亮了这个昏暗的空间,能见度极低,仿佛笼罩了一片浓密的黑云,黑云被枪火引燃,瞬间变成爆炸的气流,卷起灼热的漩涡,整条走廊的玻璃被炸得粉碎,几人只觉得脸孔被玻璃碎末和烈火扎破,身体周围到处都是挤压和撕裂的力量,就此眼前黑暗,不省人事。
    自动火警被爆炸触发,楼顶的洒水器喷发出水流,血水顺着墙缝蔓延,雾气蒸腾弥漫。
    三笠踉跄着向前拖行身体,不顾背后血肉模糊的灼伤,一脚踢开了办公室的门,她的目标人物正浑身颤抖躲在办公桌下不敢动弹。
    她轻柔地唤了一声,引得那人抬头看她,她的枪口对准了他的眉心,眸光微暗,与他茫然的眼神对视,薄唇轻启,扣动了扳机。
    所有的事情都有代价,你为了你的私欲而毁了我的整个人生,所以我要成为遏制你们欲望的一生的敌人。我这个人和这条命,这一辈子都是为了你们而活,为了站在你们的对立面而活。
    无视了来自希斯特莉亚要求原地等待支援的命令,三笠最终还是被孤身一人强行突入的利威尔带出来了。
    利威尔沉默地护住她,他的左膝被一枚子弹洞穿,却无知无觉似的低头注视着三笠的脸,露出了仿佛绝灭一般的表情。
    他怀里的三笠几乎成了一个血人,双眸溢满血丝,僵硬地大睁着,眼中满是嗜血的杀意,昏迷中还死死攥着手中的枪。
    法兰侧过头看着他微颤的左腿,和那一脸不耐抚着膝盖的模样,忆起自己匆忙赶到浓烟滚滚的现场时,倾盆大雨翻然坠落,担当司机的那名队员正拼命地按住半身浸染鲜血的利威尔,利威尔抬眼望他,脸上全是烟灰和湿漉漉的血渍,满目无助,声音嘶哑,低语中满是恳切。
    「——救救她。」
    那枚子弹是纯铜的,坚硬而且穿透力强。经过了特制枪发射后的空气阻力,射入人体后会因介质变化而产生不规则运动,造成严重的伤害。所幸利威尔闪躲及时,尚且没让子弹在膝盖间产生翻转。但是也已经足够击碎骨头。
    法兰也中过弹,高热的弹头卡在骨头间所引发的疼痛寻常人难以忍耐,他能体会到利威尔当时的痛苦,但现在似乎也明白了,明明没有受重伤却染得全身是血、双目大睁精神紧绷到极限的三笠,为什么死都不肯放下手中的枪。
    “利威尔,我知道因为当年伊莎贝尔的惨死你一直耿耿于怀,她是你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你别再自责了。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想做什么,你是拦不住的。”
    “她不一样。”
    “……什么?”
    她不同。他在心中默念道。她是不同的。他从来没有给自己找过三笠哪里不同的理由,他在心里想过,她不同到不需要理由。
    从来到这里第一次,利威尔抬头看向她所在的地方。
    他一直以来都弄不明白,为什么不管做了多么明智合理的选择,在结果出来之前,谁都无法知道它的对错。唯一能做的,只有坚信那个选择,尽量不留下后悔而已。
    当初选择给予这个满怀仇恨的孩子足以毁灭自我的力量,到底是对是错。
    利威尔在椅子上坐了很久,直到远处响起钟鸣声时才站起身,身体由于长久不换姿势的坐姿导致的腿麻晃了晃,他放轻脚步走过去,推开了轻掩的房门,房间里灰暗异常,只有窗外的模拟景象洒入微茫。她整个人蒙在被子里,蜷缩在床上,看起来睡得很不安稳。
    这是他所熟知的夜色。
    他在心底叹息,悄悄地绕过床的一角,一步步来到她床边,放缓速度坐了下来,床边浅浅地陷了进去,利威尔盯着她紧皱的眉头和不安稳的睡颜,踌躇着伸出手,将那睡得凌乱的刘海拨回原样,揉了揉她的头顶,控制身躯下倾的幅度,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额头上。
    现在她就在这里。
    他不会后悔的。绝对不会。
    第二天一早,利威尔去取了早饭过来,一进门,就见三笠靠坐在床头,一只眼睛戴着眼罩,目光虚无缥缈地望着前方,利威尔看着她,余光扫到枕边叠好的白色绷带。
    三笠的耳朵因为过于接近爆炸中心导致了暂时性失聪,但她感觉到了利威尔的动静,收回视线看了过来,喉间吞咽了几次,缓缓地叫了一声“队长”,语气和神态很轻松,就好像他们没有经历此次的变故与暂时分离,昨天还在一起吃晚饭,今天结束任务回来又在一起吃晚饭一样,轻松如常。
    是放下了所有纠葛和仇恨了的那种神态。
    又是一日朝夕。
    噩梦终醒。
    【番外一】完


    IP属地:江苏17楼2017-02-10 1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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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二】♝ 现在 ♝
      三笠是被疼醒的。
      她发现自己处于一个十足陌生的环境,神智只是在刚睁开眼的一秒内稍微朦胧,紧接着就恢复了敏锐,第一个感觉是周围充满了陌生的气息,距离极近。
      有危险!
      她立刻从床上翻了起来,落地时如同猫一样无声,四肢轻轻着落于木质地板上,身体压低,让床褥遮挡住自己的身体,紧接着开始思考该如何对付近在咫尺的敌人。
      她谨慎地从床底关注室内的环境,大概是黎明或者傍晚的时分,只看到暗灰色的仪器轮廓,简单的家具,却没有人。许久都不见动静,一丝声音也没有。
      她稍微放了心,慎重地抬起头,然后看到在床头柜上摆着自己贴身的薄刃。
      “诚如队长所说,只能武器才能让你消除不安。”白衣医者不知何时立于门口,于热气萦绕的咖啡杯前微笑。
      三笠仅在地下密医那里住了一个星期就回到了基地。
      “三笠,你的伤不要紧了吗?”她的挚友,负责基地交通联络部门的希斯特莉亚抱着一摞文件,在茶水间惊讶地叫住了她,她走上前,单手轻触三笠的腹腔,还隐约能透过软质行动衣摸到下面包裹着的绷带。
      三笠摇摇头,主动替她抱去一大半文件,同她一起走向监控室。
      希斯特莉亚咬着吸管,灌下一口低糖牛奶,在监控设备前坐下,指尖抬起指了指右上方的那个屏幕,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那天,我们彻底失去了和你的联系,就立刻明白有人屏蔽我们发射的讯号,然后我们启动了特殊频率的发信器,总算又和法兰先生他们搭上了线。”
      “那晚守在这里的是萨莎,她一直监视着交易大厅的动静。据她说,她本来观察的好好的,一切都无异样,阿克曼队长也一直没有动静,结果她去取了个白薯的功夫,屏幕就已经花了,等她费心费力重新侵入另一台完好的监视器以后,吃的白薯全都吐出来了。”
      不用希斯特莉亚再详细说明,三笠已经从法兰的任务报告中得知了她不在场时的情况。
      那日的酒店,称为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连做过数次屠杀任务的三笠见了那些照片,都有种想要干呕的冲动,但她知道,如果真的当着利威尔的面吐出来,对于那个重度洁癖的人来说,自己恐怕会更遭罪。
      三笠看着那个再也没有亮起的小屏幕,知道那监视器肯定是被利威尔毁掉的,她突然有些庆幸那日留守的是萨莎,就算被她看到什么,三笠也不会有什么羞耻感。
      但显然利威尔不这么想,在那种紧急情况下迅速做出判断,唯独先击毁正对着屏幕的监控器,三笠有些羡慕他的行动力和压倒性的实力,同样也有些赧然。
      “那个女人现在在哪里?”三笠问起了一个她相当在意的问题。
      “哪个?”希斯特莉亚纤细的手指在操作盘上飞舞,随口反问,然后停下来怔愣了一下,将视线转向三笠,“你说法兰先生他们抓到的那个女士吗?她被捆在水牢了。放心吧,没人折磨她,韩吉先生说你在车上绷着最后一口气说起过,阿克曼队长当时脸都黑了,所以她的待遇还是不错的。”
      “你想留下她?”
      三笠点头,额前偏长的墨发顺着她低头的幅度滑落下来,遮掩了她眼中的情绪:“如果她能为我们所用,比起杀了她更有效。”
      那个褐发女人拥有一副令人怀念的面孔,也是个使刀的好手,虽然那天在房间逼问她时,在她眼角下方划了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但后来她也算是间接救了她,那把刀刃上面沾了微量的大麻,如果不是因为大麻的效用麻痹了她的部分痛觉神经,她是撑不到同伴来救援的。
      “那还不简单。”希斯特莉亚一脸严肃地在刚刚抱过来的文件中翻找,把那个俘虏的最新资料拿在手里晃了晃,盯着三笠不动声色的脸,还是忍不住先笑出了声,“三笠跟阿克曼队长吹吹枕边风不就OK了?”
      三笠沉默转身,任由希斯特莉亚团着一个抱枕在椅子上笑得抖肩膀。


      IP属地:江苏18楼2017-02-10 1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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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女孩子是杀手基地里最明媚的存在,她不是个专业的女性杀手,也从来没有杀过人,只负责联络和明面上的书面工作,自称是“最差劲的坏孩子”,胆子倒是出乎寻常的大,曾经揍了违抗命令的利威尔一拳,硬是逗笑了在人群后面看热闹的她。
        三笠替她轻轻将门合上,转身向水牢走去。
        她要去看看那个欧洲特种兵。
        三笠没有什么丰富的辞藻来形容那个代号“枭”的男人现在的惨状,对于她这种一枪毙命尽量不留太多痕迹的杀手来说,这一整池子的水都成了血红色确实是一件可怕的事,与其活着,还不如死去。
        利威尔似乎特意吩咐过,他的舌头和发声器官还是健在的,否则三笠也根本听不见这地下水牢里回响的震耳欲聋的惨叫声,作为一个曾刀口舔血的真正的士兵,他现在所遭受的,大概是生命中无法承受的痛苦与折磨。
        在水牢门口操作各种刑具机关的人她不熟识,两人也只是点头示意,她掩住鼻尖嗅到的腐烂恶臭气味,没有再向前,也不想去隔壁探望一下出卖他们的曾经的同伴,等再度恢复眼前的明亮,她已经被利威尔扯到了办公室。
        根本不需要吹什么枕边风,从她坐进车里,枕在利威尔腿上,强忍着全身上下的疼痛时,利威尔就已经从她的话语中猜到了她的想法。
        但是他看起来心情很糟糕,尤其是看到她脸上的伤疤以后。
        如果三笠现在凑过去撒撒娇的话,或许会更有用一点。
        当然,三笠心中所谓的“撒娇”,其实就是两人去模拟训练场,三笠陪他玩他的绳索,就敏捷度而言,三笠是这里唯一一个与他不相上下的人。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最强杀手的速度和反应能力,是没有人能超越的。
        三笠换上墨绿色的披风,戴上兜帽,整个人隐匿在巨木的枝干间缓慢移动,她透过繁茂的树叶缝隙观察周围,森林中一片静寂,三笠警惕地微抬上身,脑中瞬间警报大响,双腿夹住膝下的枝干,腰部用力拧转,整个人从右侧一百八十度倒悬而下,右臂一挥,几根银针从袖扣中飞出,穿透了射来的小型刀片。
        三笠再度夹住银针左右观察,在阳光稀疏的反照下,果然又有一片银光朝她所在的方向袭来,而且射速极快,几乎不给她反击的时间。三笠神色微变,左脚松开钳制,脚尖勾住绳索,顺着脚踝施力缠住小腿,身体顺着弹性迅速偏移,刀片从她垂下的发间穿过,带落几根发丝。
        不等下一波攻击再来,三笠松开双腿,右脚在树干上蹬了一下,绳索从腰间发射而出,钉入另一棵树的树干,借助着绳索的惯性,三笠从巨木之上一跃而下,背部紧贴着地面滑行,成片的树影在她脸上横掠而过,一时间周围静寂无人,空留间歇的风声。
        三笠变换角度观察四周的环境,余光瞥见身后紧追而来的利威尔,她立刻调整姿势旋身飞回,与利威尔正面对上。
        如果利威尔是敌人,将后背交给他无疑是最不明智的选择,杀手的直觉和无数次的对战经验,使得三笠瞬间做出正面迎敌的决定。
        三笠拔出沙漠之鹰,枪在指尖转了一圈被她握在手里,在高速移动中将枪口对准了利威尔的心脏上方,扣动扳机,特制子弹如疾风般射出,直向目标而去,三笠凝神屏息,看着利威尔神色不变,将半身长的刀片凌空翻转,反向握住刀柄扳机,以无法察觉的速度横劈而下,将黄色子弹断成两截。
        三笠早预想到这个结果,没有给他喘气的机会,右腕迅速抬起翻转,第二、第三发子弹已近在眼前,下一秒,三笠舍枪向前,加快速度,抽出绑在小臂上的薄刃刺向利威尔。


        IP属地:江苏19楼2017-02-10 1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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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距离下,三笠能看见利威尔衬衣领口下洁白的锁骨,抬眸望去,是他钴蓝色的虹膜,漆黑的瞳孔,可散发的却是嗜血的红光。三笠目光一凛,骇了一跳,心脏被捏紧一般难受,仿佛面对着的是一头饥饿的离群孤狼。
          这般神色,就像她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一样,高高在上,目光轻蔑,神情冷傲。
          ——仿佛在说,你拥有如此的力量,却还是落到这步田地。
          ——你还是太弱小了。这样的你,什么都做不到。
          她只是无助地蜷缩在那里,任由来人缄默无言地单膝半跪,将满身暗红、脏污淋漓的她抱起。她隔着纠缠不清的发丝与他对视,心怀执念,却抛下了武器的手第一次颤抖着,坚定又犹豫地攥住了他洁白无垢的领巾。
          她以弄脏了这个人为代价,交换了可以完全支配自己身体的力量。
          从这一刻开始,她真正踏入了这个残酷的世界。
          两人刀背相对,交叉碰撞,三笠从回忆中抽出神来,暗暗咬牙,另一只手也按上了刀柄,正欲发力打破僵持,眼前突然一黑,薄刃扑了个空,三笠的身体霎时失去重心,向前歪倒,那人竟然松开扳机,弃了那块刀片,她的眼前已经失去了那个人的踪迹,电光火石之间,三笠凭敏锐的直觉旋开右腿直扫身后,却被格挡,拧住脚踝,向相反的地面拖去。
          两道绳索急速伸缩,摩擦出金色的火花,三笠的肘击被早有准备的利威尔化解,他的腿灵活地分开夹住了她的胯部,使她无法旋身调整落地动作,三笠仰头后锤,迫使他松开钳制,偏头躲开,右手同时翻转,将薄刃推向下腹旁侧,却连他的衣角都没有刮到,反倒是利威尔的足尖在树枝上轻点了一下,两人的位置顺势交换。
          这人一点都没有变,压倒性的力量,敏捷的反应速度,从未失手的强大。
          三笠察觉利威尔避开了她之前受伤的大腿,将她牢牢地扣在怀里,胳膊环在她的腰后,三笠挣脱不开,只能整张脸都扑在他的胸上,喘不上气,也无法动弹。
          不容她抗拒的力量与掌控,就像那时突然出现在熊熊火光中的他,紧紧的侧身搂住她的腰身急速移动躲过子弹,她却在下一秒感觉到身后怀抱的震动,他的身体瞬间紧绷了,从骨骼到肌肉都很用力的那种绷紧,勒得她背后不断渗血。
          三笠的手指在黑暗中摸到一片浓稠的湿滑,被她重重扑倒在地的人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那粘稠的液体不断地滴落下来,染透了她的胳膊,她跪在湿冷的地面上对着血腥气味干呕,感受到的灼热的温度,仿佛那是被灼烧了的水银,炽热而且沉重。
          受伤的人不是她,她却感同身受。
          那大概是她生平第一次,在枪林弹雨中体会到了悔恨交加。
          ——那些人怎么有胆子伤他。
          银针滑入两指之间,她正要定神扎向利威尔的腰后命穴,却同时感知到贴在后颈的冰凉刀片,终是顿了顿动作,举手投降。
          三笠先他一步落地,人已经撤出了他的怀抱,脸色有些不自在地看着他抱臂而立。
          一瞬间决定战斗的胜负。
          “你走神了。”
          “……抱歉。”
          “你必须知道,在任务中,半秒钟的走神都可能致命。”
          三笠没有出声,算是默认。
          她抬起头,视线从利威尔的胸口移动到他的脸上,那张脸还是挂着一贯的、嘲讽的笑意,却在眼神深处,有一丝难以掩盖的缱绻柔情。
          说明他此刻心情很好。
          她的“撒娇”战术成功了。
          三笠关掉训练室外的模拟机器,看着室内的一切恢复原样,捋了捋被他揉乱的头发,抱起脚边两人脱下的斗篷和那只途中惨遭她遗弃的沙漠之鹰,转身望去,利威尔正背对着她缓步前行。
          时常和死神面对面而活下来的你,只有对我会毫无意识地背过身去,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吧?
          ——这即意味着最大限度的信赖。
          这样想着,三笠小跑着跟上了利威尔的脚步,与他并肩共行。
          然后,顺从地被牵起了手。
          【番外二】完


          IP属地:江苏20楼2017-02-10 1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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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三】☨ 戒指 ☨
            三笠阿克曼正式成为职业杀手之前,教导她的是一个名为“伊恩”的中年男人。
            利威尔在杀手培训组织外守候了一个早上,在替她戴上具有绝对权威与实力的“首席”之章后,就送她到了他所定居的杀手基地,替她安排好了一切事宜,然后送交给伊恩班长。
            伊恩迪特里希是德国人,杀手基地精英小组班长,长时间担任后卫部门指挥,利威尔说他参与了无数次后方掩护行动,其敏锐的直觉和优秀的体术在他们中也属于佼佼者,所以由他来负责三笠的心理训练。
            并不是从培训组织合格毕业就可以直接从事杀手这一职业。说是杀手基地,其实不过寥寥数人,为避免组织的庞大,不少人都被分散驻留在外,只有确定任务后才会聚集起来。
            按照她对利威尔的了解,他是绝对不愿将她拱手交于其他人的。思及此,三笠也不由得对这个班长起了好奇心,有点莫名的好感,也没有拒绝他邀请自己一起聊天的要求。
            三笠跟随着伊恩进了他的房间,跟寻常房间一样,黑色的主色调,只在床边开了一盏灯,灯光微弱,映射到墙壁上形成晦暗的光晕,三笠在桌前坐下,有些畏寒地往脖颈间的红围巾里缩了缩,然后本能的环顾四周,确定情况。
            突然,三笠在床头柜的侧边看见了一个彩色的图像,在暗色房间里显得尤为突出,见伊恩也目光柔和地望着那里,三笠便斗胆开口:“那是……?”
            伊恩没有答话,抬起手示意她可以过去一探究竟。三笠走过去揭下,手指翻转,在彩色照片上看到了一个女人。
            照片上的女人站在一座桥上,靠着桥的支架,她的背后是一片雾蒙蒙的大楼。女人戴着眼镜,容貌并不出众,银灰色的短发,穿着一条竹绿色的蕾丝长裙,裙摆随着江风微微扬起,隐约现出她脚底的布鞋。
            不漂亮,却很有亲和力,即使是隔着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照片看着,都给三笠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她是我的亡妻。”
            三笠闻言一怔,抬头看向他,思维竟停顿了几秒,顺着他的胳膊看向左手无名指,方才觉得自己刚才一言一行都过于唐突了,连忙放回照片,重新坐下,颇为羞愧地致歉:“十分抱歉,因为没有看到您手上有戒指,所以……”
            “不要紧。”伊恩打断了她的话,右手抚上左手无名指,三笠这才注意到指尾有一圈不同于周围肤色的痕迹,看起来已经在那处戴了很久,“是我取下来的,你不知道很正常。”
            三笠的目光突然闪烁了一下,她垂眸不言,左手悄然在桌下按上了自己的腕间。
            “我的妻子是忠诚的教徒,她就职于一所小学,六年前,一伙犯罪团体入侵学校实行恐怖袭击,我的妻子主动要求替换被挟持的孩子、她的学生,最后谈判破裂,他们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于是残杀了我的妻子和所有的孩子。”
            “她一直遵循‘日行一善’的行为准则,她是那么温柔善良,是那么喜欢那些可爱的孩子们。可是,她却没有机会当一位母亲,也再也没有机会站在讲台上了。”
            三笠的头隐隐作痛,额发遮住了她的表情,她的手紧紧握拳,任由指甲陷入手心之中,她静静地望着眼前面露哀伤的男人,试探着开口,语气中却有一丝颤抖:“所以您就……?”
            “是的,我不甘心,我曾想过随妻子而去,但是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所以我立誓要报仇,要杀掉那些逍遥法外的禽兽,所以我加入了组织,成为杀手。”
            “我报了仇。”
            “但是我觉得我没有资格再戴那枚戒指了。”
            “那是我和妻子爱情的象征,一旦双手沾上了鲜血,我就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了,她是那么纯洁,我却玷污了她的信仰。”
            三笠现在所亲眼目睹的,是一位男人露出的,失去了至亲挚爱的眼神。
            这是一个合格的丈夫,没有轻易的忘掉一切,他堵上自尊和性命,丢弃感情,与妻子做虔诚的告别,将那些恶人送入地狱,永不超生。
            他也是一位合格的杀手,连所爱之人都能舍弃的话,已经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止他前进的脚步了。
            “阿克曼,你认为……人为人而死是理所当然的吗?”
            “……不。”
            三笠挺直了背,目光虚无缥缈地穿过他,似是看向了别处,轻声回道。
            “可我认为,牺牲一个人的生命,去拯救众多的生命,是能够被体谅的。”
            说完,三笠站起身,仓促地与这匹失去了伴侣的孤狼告别,落荒而逃。
            从你决定成为杀手的那一刻起,你就应该舍弃过去和未来。
            伊恩目送她离去的背影,仿佛耳边还回响着那句话所传达出的绝望和歇斯底里,他慢慢走向那处,将妻子的照片捧在手中,安静地置于胸前,最靠近心脏的位置。
            一个人会因为拥有羁绊而变得强大,但当你已经失去一切,为了改变现状而斩断这些牵绊时,你才是真正的坚不可摧。


            IP属地:江苏21楼2017-02-10 1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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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认识三笠阿克曼的时间远早于三笠认识他的时间。
              三笠毕业前,他就在档案处见过她的资料。九岁那年,双亲皆被恶人所害,身怀东洋血统的她被人贩子卖入地下街,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在利威尔队长去地下街执行任务时相遇,韩吉分队长曾说过,当时那孩子刚从不知第几任买家手中逃出来,他们一行人亲眼目睹她用一把短刀杀了三个追逐她的男人。
              穿透后心,一刀毙命。
              拼命的奔跑,一次又一次的摔倒翻爬,再挣扎着一次又一次站起来,摔得满身泥泞脏污,浑身是血痕擦伤,却仍是死死地护着自己胸前的红围巾,她赤着脚站在血泊中,双手紧握手中的刀,那双墨瞳中满是杀意与不甘,却带着无人可摧的决心。
              这个小鬼,其实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怪物吧。无论用多大的力量抑制她,无论把她关在什么地方,都没有任何人能让她的意志屈服。
              无视韩吉愕然不解试图阻拦的目光,利威尔从暗处跃出,长靴踩着有节奏的步伐踱步到那孩子面前,隔了几步的距离停了下来,将自己暴露在她的攻击范围内,却又疏远不近。
              满身是血却强撑着站在原地确认那人死亡的三笠,终究是软绵绵地跪倒在地,她的意识极度清醒,血液奔腾,情绪也处于亢奋状态,利威尔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冷眼看着,原本身心俱疲的三笠却踉跄着向后爬去,呢喃着“我不能死”。
              “为什么?”
              “我还……没有……杀了他们,还没有……报仇。”
              “杀了他们你又要做什么。”
              自此,十五岁的她被利威尔队长从地下街救出,在确认了想要为双亲报仇的想法后,利威尔将她送入杀手培训组织,日夜在杀手基地和培训组织间往返,只为随时掌握她的情况。
              伊恩也了解过各项关于三笠阿克曼这个少女的学术成绩和实战资料,只觉得她的行为几乎是不可控的,虽然不知道她会干出什么事这点让他觉得可怕,但就成绩和考评而言值得信赖。
              三笠进入杀手基地的第一时间,伊恩便从后勤部门取了三笠的衣物和装备回来准备带给利威尔队长,谁知还没走到利威尔所在的办公室,就听到了争执声从前方传来。
              伊恩隐入角落,默默地看着利威尔队长与他带来的少女争执,拉扯间,伊恩能看到三笠因为被利威尔拽着手而落下的衣袖,隐藏在内包裹着手腕的一截绷带。
              那是三笠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解下的东西,是她的母亲赋予她的家族的印记,也是她在这世界上最后与双亲的联系。伊恩也有类似的经历,只是作为长辈的话他可以理解三笠满脸的抗拒和发脾气,但是作为杀手,在身体任何一处留下如此明显的特征,并且不听从长官的命令,实在是出格了。
              伊恩看着他们二人在并不宽敞明亮的走廊里连过几招,无论是格斗术的招式与力道,还是极快的反应能力与出众的动态视力,他都不得不承认三笠身体素质的优秀,无愧于她“首席杀手”的名号,史无前例的、天生的杀手。
              不过眨眼间,三笠已经被利威尔反钳住双手按在了墙壁上,伊恩暗道不好,生怕利威尔队长把持不住力道,是不是应该出去解个围,谁知他刚起这个念头,就僵在了原地。
              那是他与利威尔队长共事几年,破天荒头一次看到这个一向冷漠倨傲的最强杀手露出如此温和与纵容的表情,像他的妻子注视着那些孩子们的神情,又像他曾凝望着妻子的目光,满怀深情却又压抑着过度宠爱。
              他明明擒着三笠的手腕,绷带就在他眼前,只需要动一动手指就能强行解开,他们再不会因为这种无谓的事在这里浪费时间。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他站在三笠的背后,只是摇了摇头,隐去了眉间的缱绻温情,松开了三笠的手腕,语气冰冷地开口:“这是命令,如果你还想做一名杀手的话,就服从命令。”
              三笠揉着手腕,倔强地不肯开口,只是如同受惊的小鹿般瞪大眼睛盯着利威尔看,一时之间两人又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伊恩干咳了一声,从角落里走出来,利威尔队长见到他先是目光一凛,迅速转过身,然后将三笠裸露的半截胳膊挡至身后,三笠虽然还是一脸阴郁,却听话的站在利威尔和墙壁之间,从利威尔头顶探出脑袋看他。
              那副青涩雀跃的模样,怪不得利威尔队长暗地里叫她“小鬼”。
              不过……三笠头一次见他一脸警惕就算了,利威尔队长您在防备什么啊!?
              简单认识后,三笠抱着属于她的东西二话不说鞠了一躬,转身就走,伊恩眼角一扫,看到利威尔神色微愣,朝着三笠的方向追了两步,复而停下,侧身站定,冷冷地睥睨他。
              伊恩却微笑着,向利威尔队长提出自己的建议。
              伊恩坐在柔软的床上,亲吻着妻子的照片,手指从她浅笑的脸颊上抚过。
              “迟早有一天,她也会心甘情愿摘下那枚‘戒指’的。”
              【番外三】完


              IP属地:江苏22楼2017-02-10 1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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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四】✺ 代号 ✺
                专业的杀手都有独属于他们的代号,比如韩吉先生,代号是“奇行种”,比如希斯特莉亚,代号是“女王”,比如萨莎,代号是“白薯女”。因为工作的隐秘性和特殊性,他们除了在基地内部和与亲近之人的日常交流中,一般不会当众喊出对方的真名。
                利威尔作为最强杀手,又是被众杀手看作是灵魂和信仰的大人物,加上他平时面无表情却充满压迫感的脸,一时竟没有人敢给他取什么代号。那东西,你敢取,也得有本事让利威尔答应啊。
                至于三笠,当初是以104期杀手培训组织首席杀手的身份毕业的,之后更是一直被利威尔带在身边,除了身高有差距,几乎就是性转版“利威尔”,寻常人也不敢跟她开玩笑,她倒是会主动在口头上欺负一下萨莎等人。
                对此,萨莎表示深受其害,但看在三笠总在欺负她以后送给她足够的面包,她也就完全忘记了杀手需要保持体重和身形这件事了。
                “那就是在整你啊,萨莎。”希斯特莉亚在萨莎被面包卡住喉咙时及时送上了水袋,在心里这么说道。
                原先有一杀手跟三笠打过几次照面,发觉三笠虽然寡言少语,但看起来还挺好说话的。
                那次任务是两人搭档,通过无线电一时想打个招呼,憋了半天愣是没喊出半个字,反倒是三笠全程喊着他的代号推进任务,把人气得不行,任务结束后就去找了其他人问这事,在接收到其他人惊恐失措的眼神后,他刚把那句“红围巾”吐出喉咙,就被人从后面搭住了肩膀。
                那个力道,仿佛他再多讲一个字,就会被单手扭断颈椎一样。
                三笠的脖颈上绕着一条红围巾,这是杀手基地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据和三笠同期毕业的希斯特莉亚透露,这是三笠过去的青梅竹马送给她的,那位竹马君是个普通人,父辈是从医的,两家有故交,所以在被送入杀手学校前,青梅竹马相亲相爱了很长一段时间。
                当然这只是“女王”的一面之词,事实上“白薯女”面对着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杀手前辈,好像还是最强谁谁谁来着,硬是被吓得生无可恋,在主动分食半个马铃薯无果后,含泪吐露了真相。
                其实也没什么错,她们完全不知道三笠还有过一段不愉快的过往,也就自动默认青梅竹马共同成长十余年。
                有关实情,只要去掉“相亲相爱”就可以了。
                至于那位不幸撞在枪口上的杀手,顶着一个人冰冷、一个人平静、其他人同情的目光,整整打扫了三年的厕所,还包括基地内各种仪器的维修保养和现场清理。
                ——嗨呀,好气呀。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开窍,在一次暗杀任务中,为了提醒三笠背后有偷袭,在三笠反手一枪干掉狙击手的同时想起了三笠的全名,嚎了一声“阿克曼!”自此以后,通过监听器得知了这句话的联络员,总算将这个代号散播了出去。
                三笠本就话不多,也不太在意这种事,在某日了解情况后,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代号,也会对此作出回应,算是了结了共事杀手的一大心事,这事儿传到利威尔那里也没掀起什么水花,想来队长也默认了。
                但是更严峻的情况出现了。


                IP属地:江苏23楼2017-02-10 1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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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止一名杀手表示,一般在执行高难度的特殊任务时,通常都会碰上首席杀手三笠接受任务,能跟三笠这样强大的同伴一起搭档合作绝对是福音,不用担心自己的后背,也不用特意防范敌人的攻击,她的沉默寡言,就是最好的安定剂。
                  但是,被三笠接受的任务,也必定会得到利威尔队长的高度关注,曾有队员在临行前看到利威尔从背后搂着三笠,手把手地帮她拆卸弹夹,又亲手帮忙在撩开裙子的大腿上绑上一圈银针,队员吓得心脏狂跳,默念着“非礼勿视”后,才敢蹑手蹑脚地离开。
                  背后的房间很安静,充满了他和她之间不需要语言就能相互理解的无声的爱慕。
                  那次,利威尔队长也同样接受了任务,由三笠孤身一人潜入别墅探查情况,队员捧着平板电脑,通过三笠所携带的针孔摄像头了解内部构造,指挥她前进。
                  三笠的动作在众杀手间是出了名的快,镜头和显示器险些抓不住她的前进轨迹,只有在未知的拐角处,才能定下神来确认她的所在。如果不是需要队员在外配合着上帝视角,恐怕不出一个小时就能提前结束任务。
                  一路安静的气氛被打破,队员在屏幕另一头发现了热源反应,预示着有人正在接近三笠所在的区域,这是意料之外的状况,虽说突然出声可能会对人造成影响,但三笠不一定能察觉到危险逼近。权衡下,队员连忙通过无线电叫了一声“阿克曼”,提醒她注意斜后方的来人。
                  几乎是同时,队员的余光看到本来举着望远镜的利威尔队长蓦地朝他看了过来,他放下望远镜,直接从两层楼高的平台跳下,落在他面前,把他吓得差点丢了电脑,多亏了杀手的本能和良好的心理素质,才没有大惊失色。
                  “她怎么了?”利威尔队长手撑着墙,语气有些急促地问道。
                  这是头一次听到利威尔队长会有这样的声音,也是第一次面对同性壁咚,一时间简直不敢相信。
                  “啊?”队员愣愣地发声,看到利威尔渐渐冷下来的目光,连忙指了指屏幕上那个属于三笠的移动小绿点,将刚才的突变解释了一下,想着可能是他动静太大,语气太紧张,让利威尔以为里面出了什么大变故。
                  第一次,杀手先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但当数位杀手先生汇聚在一起议论起这件事时,才知道是他们想的太少了。
                  不管在怎样的任务中,只要喊出“阿克曼”这个代号,总能引得利威尔队长第一时间的关注,他或许当时并不在旁边,但他们都能感觉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如梦方醒,如同嚼蜡……不,如吞狗粮。
                  杀手基地的局域网还是很广泛的。
                  这倒成了又一个难题,好不容易大家相安无事地解决了这事儿,又不得不顶着利威尔热切冰冷的眼神,指不定哪次任务就死于心悸了。
                  “协调性”这一数据低到可怕的利威尔队长,却又偏偏在合作任务中不能缺少他这样的强者,着实是令人苦不堪言。几番商讨过后,众人决定去请基地里地位仅次于利威尔的“奇行种”大人。
                  随后,从毒剂研究室抱着一大桶不知名毒物的韩吉分队长来到他们面前,听说了这件事后,眼中闪闪发光,几乎穿透了镜片射向他们,平时连看着飞到面前的子弹都不会感到害怕的杀手们,竟在那个瞬间汗毛直立,一身冷汗,纷纷摔坐在凳子上,等待判决。
                  “欸?这不是一件超级有趣的事情吗?”
                  …………
                  “既然利威尔那么喜欢这个名字的话,不如叫他‘阿克曼队长’,怎样?”
                  一锤定音。
                  利威尔队……不,阿克曼队长表示很满意。
                  【番外四】完


                  IP属地:江苏24楼2017-02-10 1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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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五】❂ 枭 ❂
                    世间最绝望的困局是何地?
                    穿越热带雨林跌入瘴气,毒物缠身;海上航行撞上飓风,卷起滔天大浪;爬过大山深处,惊醒沉睡的凶兽。
                    以上种种虽凶险至极,但若掌握足够的实力,和擦肩而过的运气,未尝没有万里求一的生机,脱困而出的可能。
                    但都不同于地底水牢。
                    望不到尽头的狭长甬道,黯淡无边的幽幽光线,没有雾气血光,没有嘶喊啼哭,只有沉重的死寂,浓稠如漆的黑暗,唯一的声音,是回响不绝的漏水滴答声。
                    周而复始,千篇一律。
                    此时却不同。
                    几近凝固的空气被打破,沉寂的甬道里,响起了脚步声,不急不缓,气息平稳,只有镣铐在地砖上拖行的声音,震耳欲聋。
                    她沿着铁锈栏杆漫步走在牢笼边缘,凭借着些微光亮,也只能隐约看到下方数米,闪耀着粼粼水光的暗处,还有在四周墙壁上悬挂的各式银色刑具,很多刑具上还有干涸深红的血迹沾染,煞是可怕。
                    “莲?”
                    脚下有喑哑的声音响起,她脚步一顿,回头警惕地张望了一下,应道:“枭。”
                    随之而来的是锁链撞击在墙壁上和池水颤动的声音,枭似乎是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然后笑了:“他们没把你怎么样,看来你还有利用价值。”
                    她习惯性的要去理自己的长发,却因腕间沉重的手铐作罢,只能晃晃头,将额前的卷发扬至耳后,静静地听着那人颇为沉重的喘息,回道:“这最后一个任务本就风险极大,雇主也死了,你我也被抓了。我早说过,那种不正当的交易,本就不应该是我们碰的。”
                    枭闻言发出了嗤笑声,放纵自己的身体仰靠在背后冰冷的刑具上,没有在意搭档说的话,正如他们接受任务之前她也同样劝诫的那样。
                    明明掌握住更多情报的是他们,可最后,落入这般下场的也是他们。
                    他们太轻敌了,轻而易举就触到了那个人的逆鳞。
                    “枭,你怕死吗?”
                    “哈哈,我当然不怕,只有你这个黄毛丫头才会怕吧?哈哈哈!”
                    有多少人曾死在他手下,他就抱有多大的觉悟面对死亡。
                    被人注射肌肉松弛剂,黑布蒙上双眼,一路半梦半醒的被运到这个地方来,他仅凭着多年战场野外生存的经验和直觉就能判断自己被送入了一片与阳光绝缘的森林,并且之后的路程大多是在地下进行,由此也能推断,这里多半是那群杀手的聚集地。
                    “我现在是俘虏,他们除了杀我就是折磨我,你要我怕什么?”
                    曾经,无数次的战场作战之后,他抓住自己缴获的俘虏,不顾他们或伤或残的躯体,将他们强行拉至高高的尸堆之上,对他们的求饶叫喊与挣扎充耳不闻,在他们的身体里注射药物,然后残忍的将他们从尸山下踢下,运气不好的,在翻滚途中就会因剧烈的痛觉死亡,运气好的,在勉强站立逃走后紧接着爆体而亡,尸骨无存,他们想活命,会拼命的奔走,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绝望的哀嚎,脱力的姿态,没有尊严的求饶,深红尽染的世界。
                    比起直接死于战场,这简直就是“乐园”般的赴死啊,在临死前还能有那么一瞬间的希望,还能够看到久违的阳光,用自己肢体的一部分一直前进直到邂逅上帝……不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吗?


                    IP属地:江苏25楼2017-02-10 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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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鲁……”
                      “莲!”
                      她的呼唤被毫不留情地打断,那人只用的一个音节就让她节节败退,再也无法直直的站在高处,她艰难地上前两步,双手承受着难以言说的重量抬起,死死地握住面前的栏杆,手铐撞击发出了脆响,她深吸一口气,劝诱着:“枭,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这里和我们那边不一样,他们或许不会让你痛苦地走向死亡,你听我的,好不好?”
                      枭在漫过下巴的脏污池水中抬起头,水下的肢体泡到白化发软,皮肉分离,被刀片划过的左眼已无法视物,右眼也因被额头流下的鲜血染透,变得模糊不清,浸在噬骨冰凉的水中,他只能隐约看到上方一个逆着光的轮廓,似乎是在剧烈颤抖,但却能感觉到她正急切地望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你的手,不疼吗?
                      不知不觉,她都已经长得这么高了啊。
                      “那批货,在他情妇的身体里,至于是谁,你应该知道吧。”
                      “什——!”她立刻伏身向前,两颊卡在栏杆之间,口齿不清地问,“你告诉我做什么,你直接跟他们说,这样就……”
                      “莲,你自由了。”
                      从十三年前你父亲临死前把你托付给我,你随我长大,映在你双眼中的那份憎恶,仿佛是要将这个世界燃烧殆尽才肯罢休的样子,你所面对的,就是这个世界的现实。
                      我把你束缚在身边,强行要求你看清这世界的罪孽与阴暗,作为军人,我们无时无刻不怀抱着对胜利和自由的渴望前进,为此不惜一切代价与手段。你比我想的还要优秀,即使被逼着做不愿意做的事,你的心也能够承受黑暗,你活成了你父亲所期望的样子。
                      就像那个东洋女人一样,即使手中没有武器,她的心里也一样握着一把刀。
                      本以为,这次任务结束,可以好好的休息了,看来是不行了。
                      没关系,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你也该好好的活下去。
                      “他不会放过我的。”
                      “枭?他是谁,是那个男人吗?那天闯进来的……”
                      不是。
                      你到底还是个孩子,还来不及懂得这世间的情爱。
                      那天一片混乱,当时进来救人的他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他被带出房间,带离酒店之前,一直身处在腥气扑鼻的环境中。周围的人毫无异样,甚至当着他的面说着要送给谁做实验的话,却又在某个人提起一个陌生的名字后纷纷噤声。
                      但当他到达此处,听见周围的人恭敬的问候,紧接着作鸟兽散,他头昏脑涨地被解开黑布后,看到的第一个人——那人的脸色晦暗不明,蔑视着他的眼神,就仿佛在看一堆已不成人形的死物烂肉,那是他纵横战场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了畏缩退步的冲动,那抬手毫不犹豫的一刀,不仅切断了他的视线,还向他宣告着,一切都还未结束。
                      只消看一眼就知道,他们是同类。
                      他所留给他的品尝绝望的时间,或许比他曾经留给那些战俘希望的时间要长得多。
                      他忽然有些释然。毫无理由的。
                      就像当年毫无理由地选择接受那个孩子一样,是他被选中,开启这个故事的啊。
                      我该去见你的父亲了,已经没有时间了。我还有很多话没有告诉你的父亲,但我可以首先告诉他,当年所立下的誓言,我都做到了。现在,就当是为了之前所付出的代价,偿还我的罪孽吧。
                      “走吧,莲。等那个东洋女人回来后,你就真正自由了。”
                      “Leb wohl.*”
                      【番外五】完
                      *德语,永别.
                      —全文完.—


                      IP属地:江苏26楼2017-02-10 1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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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记】
                        原作中的人类最强和首席士兵,如果以杀手为职业而生存,会有怎样的故事和碰撞,他们的过去和未来又会是什么样的。
                        正文中想要表现的只是一个单纯的故事,一个相以依赖、不抛弃彼此的故事,本应到此结束,但是我还是写下了几篇番外来补完曾经发生过的事,来表现三笠的蜕变,她是怎样从对于她来说是救命恩人、长官、长辈、同伴的利威尔那里得到的救赎。
                        先感谢谏山创先生在原作中给了他们「最强」的设定,让我能够全力去写他们二人的动作戏,以我的功力或许没有写出行云流水之感,但在脑中无数次设想中,我私心觉得那是一段畅快淋漓的过程。
                        P.S.我真的好想再多写几篇番外啊嗷嗷嗷。
                        希望你们能够喜欢。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非常感谢=====


                        IP属地:江苏27楼2017-02-10 1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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