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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情牵墨白】愿得安乐 作者:小儿郭伯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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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天宫中四处有传言,说天君身子已经快不行了,现在已经吊着一口子只等着太子殿下即位那日为太子授天君印,现在每天都靠药王仙丹续命,别说见人,连话都不能说了。
帝君已然颁下谕旨,令太子夜华与青丘白浅尽快择日完婚,完婚后立即受八十一道荒火九道天雷的大业继位天君天后。
现今帝君正请了狐帝、狐后来太辰宫,同夜华、白浅,商议完婚事宜,折颜不算,他是自己跟过来的。
这第一个反对的便是白浅,谋害她师父这桩案子还不清不楚,她现在委实没有成婚的闲情与雅致,何况此事与夜华的母亲脱不了干系,她心有芥蒂,不愿在事情不明不白的时候同夜华成婚。
帝君皱了眉头:“你师父教了你两万年,你竟都学到酒坛子里去了么?墨渊此生,唯求苍生太平,河晏海清,现今君位虚悬,天下不安,夜华一日不能早登天君之位,四海便一日不能安定,墨渊生前最疼的便是你,你不心怀天下,难道还不能为墨渊想想么?”说罢又看了看面色抑郁的夜华,一分玩笑,九分认真道:“莫非你是要这刚从无妄海的棺材板里爬出来的夜华君独自去受了荒火天雷,化为灰烬,你才满意了?”
白浅十分不满帝君的话,却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几分道理,夜华反抢在她前回话了:“帝君无需勉强浅浅,这荒火天雷,夜华独自受了,便也受了。”
白浅心知夜华这是拿话激她,她仔细瞧他,看着他瘦削的下巴,眼底的血丝,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三年前他强忍着吞了血,倒在她怀里的场景,心里并不好受,语气也放软了几分:“我并非不愿意嫁给夜华,但是我有我的顾虑。”
夜华眼巴巴看着白浅,问:“浅浅,你究竟有何顾虑?”
白浅问:“夜华,你可愿意发誓,无论害我师父的人是谁,你都会依着法度最严厉地惩处他?”
夜华回答得十分果断:“我愿意发誓,若是我有丝毫不公,便日日受钻心蚀骨之痛,叫我生不如死”
白浅一步步向前:“哪怕是你的母亲,也是一样?”
夜华深吸一口气,下了决心:“若我的母亲真的做了这大逆不道的事,也是一样。”他坚定地看着白浅:“浅浅,你再相信我最后一次吧。”
白浅与他对视良久,终于说了一个字,好。
白浅自己既同意了,狐帝狐后便也没有意见,帝君满意地点点头,刚要下旨,便被有急事求见的属下打断了:
“启禀帝君,乐胥娘娘已经认罪了。”
“你说什么!”夜华揪住来人的衣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启禀帝君、太子殿下,刚刚乐胥娘娘已经认下了所有罪过,现正押在寝宫等候帝君您发落。”
看着侃侃而谈,自以为立了大功的属下,帝君在心里怒斥“**!”


IP属地:四川32楼2018-04-25 2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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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33楼2018-04-26 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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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众人赶至乐胥的寝宫,只见乐胥面如死灰,一身缟素,跪在堂下,夜华赤着双目,问她为何做出这种事来,乐胥躲避着不敢看夜华的眼睛,说是从天君和夜华处偷听得说白浅为她师父怀上仙胎,一则她觉得墨渊若是回来,以墨渊的身份能力,即使夜华身为天君也要低他一头,二则白浅是夜华钟情之人,却为另一个男人怀上仙胎,是为不忠,她不能忍。
      “可是你如何能做到!”夜华连连摇头,不愿相信。
      乐胥说她或是命宫娥故意在阿离面前聊天或是自己不经意间透露,将这五种果子的好处教阿离知道,阿离纯孝,自会将过去带去孝敬白浅。
      “可还是不对,”折颜指出了他一直有的一个疑惑,“果子的毒性没有药来得深,只吃一两个果子,累积的毒性不至于毁了元丹。”
      乐胥早料到他有此一问,回答道:“每次去昆仑虚前,我便将那每一种药材熬成的水偷偷涂在阿离额头上,白浅每次见到阿离必会亲他的额头,药水无色无味,沾到嘴唇上再合着果子的汁液吞到肚子里,不怕毒性不深。”
      所有人都震惊了,狐后忍不住怒斥:“世上竟会有你这样狠心的祖母,将毒药涂在亲孙儿身上,你还有没有半点良心!”
      乐胥忍不住反驳:“每一味药材单独都是无毒的,且每次我都将阿离洗的干干净净,绝不会有妨碍。”
      可惜没人听她的反驳了,白浅拿起玉清昆仑扇直向乐胥而去,却被折颜一把拦住,
      “小五,这是天宫,不可放肆,说的严厉,一只手却在旁人看不见的白浅的背部偷偷比划了一个“假”,白浅咬着满心的恨和更恨盯着折颜,折颜眼里只有两个字“信我”。
      半晌,白浅对着已是呆若木鸡的夜华只留下一句“你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便离开了。
      帝君问夜华:“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夜华泪流满面,对着乐胥跪下:“孩儿最后一次问您,是您做的吗?”
      乐胥强忍着不肯落泪,侧过头去:“是”
      “好,好!”夜华向着乐胥磕了三个头,转身离开了。
      帝君缓缓走过哭得喘不过气的乐胥身边:“我没见过比你还蠢的女人,但你再蠢,也该知道接下该怎么做。”说罢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只留下严厉看守乐胥务必封锁消息的命令便离开了。
      可这消息哪里封得住呢,要怪只能怪乐胥自己,她自己认罪的心太虔诚,自己当着宫娥天兵前认的谋害墨渊上神的罪,不消几日,已经传遍了四海八荒。
      又过了一天,折颜在乐胥的寝殿里,救下了意图自杀的乐胥,折颜进来这一趟可不容易,帝君的心腹将士将乐胥的寝殿团团围住,又兼之帝君法力造的仙障隔绝内外,若非帝君身体尚未恢复,折颜想进到寝宫内可没这么容易,更别说偷偷潜入了,外面的将士得了帝君旨意,连一只蚊子都不能放进去。
      折颜救了乐胥,乐胥并没有丝毫感激,反而很是不屑地说:“你便问我多少次都是一样,墨渊上神是我害的!”
      折颜摇摇头,说道:“我并不为问你而来,我来,只想告诉你一件事罢了。”
      “什么事?”
      “你可知道,你谋害墨渊上神的罪行已经传遍了四海八荒,你的父母兄弟,亲戚族人,一天之内,就被墨渊以前的部下们剁成了肉酱,一个不留。”
      乐胥睁圆的眼珠子:“不可能,你定是在骗我!”
      “你且看看这个,”折颜取出一块玉佩交给乐胥,“你可认得这个?”
      乐胥捧着玉佩,差点昏倒在地,这是她老天君赐给她父亲的玉佩,她父亲戴在身上,片刻不离,这玉佩上满是血迹,还沾着剁得碎碎的肉泥。
      折颜及时捂住了乐胥的嘴,在帝君的仙障内折颜不敢使用仙法,恐被察觉,乐胥绝望地倒在地上,嘴里念念不停,仔细听,便是:“皓德那老匹夫误我,皓德那老匹夫误我······”
      是日,折颜向帝君谏言,应当召集各族头领,在天下人面前发落乐胥,以抚慰墨渊诸位部下的不满:“事已至此,瞒已经瞒不住了,让乐胥在天下人面前认罪,且由夜华亲自在天下人面前发落了乐胥,才是上策,否则四海惶惶,人心不安啊。”
      帝君沉思良久,同意了折颜所求。


      IP属地:四川34楼2018-04-27 2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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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不但是天族的诸分族头领,也特地请了和天族较好的部族,以示公正,青丘的狐帝狐后本不愿再看见乐胥,但是折颜执意相求,便带着小帝姬凤九去了,湘楚也派了云中君少司命去,赖方虽只是个小小河伯,论身份轮不到他,但此事正是关系到他师父仙逝的大事,故而也带上来他,墨渊其他弟子也一并到场。
        今日主审的不是天君,据帝君的说法,病的起不来了,也不是帝君,帝君说自己已经退隐,便不该再管这些事,只和以前一样坐在旁边,冷眼看着。主审的太子,也是犯妇乐胥的亲生儿子。
        “啧啧,竟然教儿子亲手把母亲送上断头台,这帝君真是好狠的心。”少司命是一位主管人间子嗣的女神,平日里见得最多的不是千方百计想求个孩子的女人,就是得了孩子万分欢喜的母亲,让她见到如此有悖天伦的场景,确实伤感了些。
        “帝君才是为太子用心良苦呢,”云中君好不容易从哥哥那里取回了声音,八卦的本性却丝毫无改,“墨渊上神以前的部下都是天族的精锐栋梁,因着一时之气灭了太子母家全族,灭的时候是爽气,听说这乐胥娘娘的族人一直都借着太子母家的身份作威作福,想必趁机报复的心也是有的,可灭完之后,不得想想日后若向来孝顺的太子继位,会不会为自己的外公、舅舅报仇?”
        “原来如此,”少司命恍然大悟,“所以必须要让太子自己亲手处置了母亲,这样即使以后继位为天君,也没有理由向其他人发难了。”
        “没错,太子对乐胥娘娘的处罚越重,其他人才越安心啊。”
        这时,一路沉默不语的赖方插了句话:“害死我师父的人,会受到最重的处罚么?”
        “这是自然,”云中君收敛了神色,“若害死墨渊上神的人还能逃脱罪责,便再没有半分天理可言了。”他担忧地看着赖方,难得的细心嘱咐,“犯了大逆不道的罪过的人自有律法去惩处他,你不可冲动行事。”
        赖方轻抚临行前师父送给他的宝剑点头道:“这些道理我自然懂的。”
        夜华暂坐在九重天的宝座上,看着跪在殿前明明害怕却又强自镇定的母亲,内心百感交集,他本不愿审问母亲,虽然母亲犯下了无可饶恕的罪过,但他身为人子,无论如何都不能亲手送母亲上绝路,但一则他答应过白浅,二若是其他人来审问,母亲定然要受更多罪,还不如他来给母亲一个干脆,他余光扫过坐在一旁,看似闲适看戏的帝君,他既恨他,又感激他,夜华不是笨蛋,不可能不懂帝君的良苦用心。他忘不了帝君那句“太子殿下,你知道你该如何做。”他要做身为太子该做的事,而不是夜华该做的。
        “犯妇乐胥,谋害墨渊上神的罪过,证据确凿,你可认罪?”夜华将早已背诵烂熟的话一字一句说出,每一个字都耗着他全身的力气。
        “罪妇认罪。”乐胥的回答倒是干脆利落,她昂起头来,大胆地看着帝君,“罪妇谋害战神,论罪该永生永世不得超生,罪妇甘愿领罚,只是不知主谋该领怎样的罚。”
        今日既然识公开审理乐胥,殿内早已施了法术,殿内的声响整个九重天都听得见,乐胥这话一出,殿内殿外议论纷纷。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夜华正想细问却被帝君打断,“你都死到临头还要再拖旁人下水么?”
        乐胥哈哈大笑:“我都死到临头了还有什么怕的,当着这天下神的面,请天君出来与我当面对质,事情便可一清二楚!”
        这话的意思不能再明显了,殿内殿外如同炸开了锅。
        帝君冷哼一声:“可惜天君缠绵病榻,都是将死之身了,如何能再与你分辨。”他转头看着夜华,“无需再费时间了,太子殿下,宣判吧。”
        夜华摇摇头:“既然此事牵扯到天君,理应调查清楚再行处置。”
        “不过是垂死之人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垂死挣扎罢了,太子殿下,你可是心存包庇?”帝君引夜华看向堂下观审的狐帝狐后和白浅,提醒他不可忘了自己的诺言。
        “非是夜华包庇,若草率处理此事,恐天下的神仙都会心存疑虑,”不说四海八荒,这殿内外议论纷纷的神仙们就不少了。
        帝君骤然站起:“本君说过,天君已经病入膏肓,将登极乐,你们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帝君的声音不大,但同这句话一起传开的,还有一道威严厚重的神力,法力稍低的被压得直直跪在了地上,饶是狐帝狐后这样修为深厚的,都觉得心头一震。
        “臣等听见了。”殿内外整整齐齐回道,然后再无半点声响,这时大家仿佛才突然记起,这个一直坐在一旁冷眼看戏的神仙,他是浴血而生的神佛,于尸山血海中平定乱世,也在平定乱世中造了血海尸山。
        一时庄严寂静。
        却突然传来了那熟悉的不庄严的声音:“天君今日身体突然好了大半,特来向帝君请安了。”
        折颜!帝君将手里的酒壶捏的粉碎。


        IP属地:四川35楼2018-04-27 2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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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颜一只手提着天君,当真是只凤凰提了只小鸡,另一只手还不忘给帝君行个礼。
          帝君深深看向折颜,你当真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么?
          折颜笑着回望他,天子之怒,纵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他折颜又何惧。他逍遥自在地过了几十万年,也甘愿为了自己的兄弟再任性一场。
          你的任性只会毁了他一生所求的太平和安宁。
          他求仁得仁,关我屁事。
          “天君既已前来,正好可与乐胥对质。”白浅看着在折颜手里瑟瑟发抖的天君,想到当年自己还对他满怀感激,强忍着直接掐死他的心,他一定要死,但必须认了罪,耻辱地死去,而不是像帝君计划的那样,在夜华即位后,悄无声息地弄死他。昨日折颜已经将对白浅解释得清楚明白了,他给了她两个选择,一是将明面上的罪责全部推给乐胥,待夜华继位后她私底下再如何处理甚至折磨天君都无妨,反正那时天君明面上已经病死了;二是彻彻底底闹一场,所有害过她师父的人,明暗全都不放过,帝君的选择是前者,她没有丝毫的犹豫就选择了后者。
          “小五你可要想清楚,这样一来夜华······”折颜欲言又止。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师父对我更加重要,”白浅十分坚持,“若夜华能深明大义主持公道,这原本也不干他什么事。”
          可他若是不能呢?折颜没继续问了。
          折颜将天君随手一扔,扔到了乐胥身边,乐胥什么女子的端庄典雅都不要了,她死死揪着天君不放,大声地质问他:“你这老匹夫,你明明答应过我,会保护我的父母族人,我才同意做了你的杀人刀,可我的父母族人惨死,你又做了什么,是我混账,我该死千千万万次,可你,也别想好好活着!”
          白浅竟被这话引的怒极反笑:“连满心都是为了天下苍生的战神墨渊都能为了一己私利害死的人,你竟然相信他会信守诺言。”
          天君早就被帝君软禁了,他知道早已东窗事发,帝君暂时留他一条命,是因为他还有用,一旦用完了,随时都能扔掉他,这一路被折颜提过来他是吓得半条命都去了,真到了这天下人面前,他反倒豁出去了:“天下苍生个屁”
          他涨红了脸,狠狠推开了乐胥,站直了身子,直直看向帝君,从他继位成天君那时起,不对,可能比那还要早,他不敢直视帝君,不敢直视墨渊,他觉得在他们面前,本该是天下之主的他就像蝼蚁一样,这样的日子,他过够了:“你们一个是父神嫡子,天生战神,一个是天下共主,不在乎名利,你们不要了这天下才轮到我的父亲,才轮到我,不管我做得有多好,所有人称颂的,只有你们!你们把我当过天君吗?你永远都在我旁边发号施令,他们”天君手指朝着殿下一路扫了一圈,“他们看我的眼神,就是看一个傀儡,墨渊呢,更是给脸不要脸,从来不把我的话当回事,你还记得吗?老天君死的那一天,那群人,他们在干什么,没一个人在意这件事,他们跟着墨渊在北方狩猎,争着去为墨渊牵马,争着猎更多的猎物讨墨渊一句称赞。”
          “我勤于政务,不废修炼,但我还是发现自己的身体在渐渐衰老,我这一辈子过得够憋屈了,难道要这样直到死去吗,我不认命,这个时候,我发现一个绝好的机会”天君面色泛红,像是说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墨渊要应劫了,连父神都在帮我啊,墨渊的元神竟然没有四散,只要能将他的元神融合成元丹,来滋养仙胎,没错,元丹凝结确实要靠仙胎养护,但同时元丹也能滋养仙胎,这可是有最纯正的父神血脉,最后的父神之力滋养的仙胎啊,把这仙胎炼成丹药,我就能长生不死,再也不怕任何人了!哈哈哈哈哈哈!”
          大殿内外一片哗然。
          “你简直就是个疯子!”白浅愈发恨,她的师父,一生光风霁月,心怀天下,好心被当做驴肝肺,被这种小人暗算,叫她如何不恨。
          夜华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从殿上下去,到乐胥身边,哭着问她;“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说呀!”
          乐胥撇过头去流泪,不理会他。
          “你说为什么?”天君凑了过来,他现在很开心,找多找些人来陪他一同开心,“你看看我,不就是以后的你吗?墨渊不死,你一辈子都活在要在他的阴影下,要说谁最不喜欢听到说你像墨渊,你自己只能排第二,她才是第一。”
          “你不要相信他,他已经疯了,已经疯了!”乐胥拼命地摇头。
          夜华已经信了七分:“他既是个疯子,那你为何要帮这个疯子顶罪?”
          天君笑得更开心了:“她当然要顶罪了,她顶了罪你最多也就多个罪人娘亲,亲手处置了她也就公允了,若是不顶罪,你不但是罪人之子,还是罪人之孙,这辈子都别想成为天地共主了,哈哈哈哈!”
          他又想起什么,反过头去又看着东华:“你还想等我乖乖为夜华授完天君印再弄死我,你做梦,我是小人,可就是我这个小人,能害死战神墨渊,能打乱你东华帝君的所有计划,我这一辈子,也不枉了,不枉了!”


          IP属地:四川36楼2018-04-27 2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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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相已经再清楚不过,也没什么好分说的了,褫夺皓德的天君之位,他确实是快死了,但在死前日日受飞鹰啄心,凌迟剜骨之痛,以儆效尤。
            从犯乐胥贬下**道,轮回万世,再行雷刑处决。
            “且慢!”夜华跪在帝君身前,“帝君在天下神明前已经言明,将由夜华来判罚乐胥,君无戏言,夜华恳请帝君三思。”
            “哦,那你想如何处置乐胥?”
            “乐胥纵然犯下十恶不赦的重罪,但她是受皓德挑唆,并非主谋,且族人皆已伏诛,夜华顿首百拜,恳求帝君念在她多年操持天宫事务兢兢业业,抚育皇嗣不辞辛劳,判她轮回万世修满功德来赎罪。”
            乐胥不可置信地拉着扯着夜华大哭:“你也疯了么,你自做你的天君去,管我作甚,管我作甚啊!”
            左右仙兵上来将乐胥拖到一边,不让她动弹,夜华不理会其他继续说:“若帝君认为夜华的判罚有失公允,夜华愿意自受雷刑,但帝君一言九鼎,一诺千金,请恕夜华不敬之罪。”
            他这一番话噎得帝君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帝君闭上眼,一声长叹,真是一番苦心,又喂了狗去:“你知道你在用什么替你的母妃求情吗?”
            夜华再拜:“夜华自然明白,自出生在这天宫之后,到遇见素素之前,母妃是夜华生命里唯一的温情,如果不是为了母妃,夜华一开始就不会追求这太子之位,天君当不当都罢,身为人子,所求无非父母康顺如意,纵使母妃犯下了无可饶恕的罪过,她也是我的亲娘啊!”
            帝君沉默半晌,过了好久才开了尊口:“好,那······”
            “慢着,”白浅实在无法容忍了,便冒着不敬之罪打断了帝君的话,她快步走到夜华面前,十分失望,“你只记得乐胥生了你,养了你七万年,可你记不记得,你母亲害死的那个人,他用神力养护了你十几万年,你还有没有半点良心!”
            夜华的眼泪簌簌落下,不敢去看白浅的眼睛:“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没办法,我不能看着我娘死,我做不到,做不到。”
            “做不到,对啊,你做不到,”白浅也已泪流满面,“你做不到看着你罪有应得的母亲去死,可你能做到亲手剜了无辜的素素的眼睛,我真是瞎了眼,蒙了心,竟然还会相信你。”
            “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除了对不起三字,夜华已经无话可说了。
            白浅用袖子一抹眼泪,转身向帝君:“若是留下了刽子手乐胥的一条命,我白浅就是舍了我这条命,也决不答应。”
            “娘亲,娘亲!”不知何时,央错竟将阿离带到了殿上,阿离大哭着抱着白浅的腿,“娘亲为何一定要逼死阿奶啊!”
            白浅摸了摸阿离的头,说:“并非是我要逼死你阿奶,你阿奶犯了重罪,这是她罪有应得,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出去吧。”便示意左右将阿离带下去,阿离双手抱紧了白浅的腿不肯离开,哭嚎着“不要,不要!”
            那央错竟也跪倒在白浅身前:“我知道乐胥犯下重罪,罪在不赦,但你不念在夜华的份上,也当念在你孩儿的份上,你当年一跳诛仙台,把一个小小婴孩留在天宫上,夜华那时为你寻死觅活,孩儿没有母亲照料,日日哭闹不止,全是乐胥照料,阿离幼小时体弱多病,是乐胥日日夜夜悉心照料,也是乐胥求遍了天族神医,才将阿离养的现在这般健壮,你看看你的孩儿,就饶了乐胥一条命吧。”
            狐帝狐后被他无耻地颠倒黑白说得目瞪口呆:“当年分明是你们把素素逼得跳下了诛仙台,现在还来怪我的女儿不要孩子,简直无耻之极!”
            而此时的白浅已经说不出话来,在她身前,阿离为乐胥向她求情对她磕头,头都磕破了,额头上全是血
            央错叹道:“如今追究是谁的过错又有何用,重要的是,乐胥对阿离的心,阿离对乐胥的心,日月可鉴。”
            白浅止住了阿离的磕头,将他抱在怀里为他止了血,贴着他的脸,两人抱着一同哭,白浅哭道:“好孩子,是我对不起你。”
            她果真心软了,折颜摇摇头心语,但他也没法说白浅的任何不是,这是人之常情。
            却见白浅抱着阿离哭了一会儿,再将阿离放到自己眼前,从头到脚仔细瞧了他好久,突然将他放回到旁边的天兵手里,“阿离,你莫要恨你可怜的跳了诛仙台的母亲,你要恨,便恨我吧。”
            阿离何等聪慧,即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哭嚎得更加大声:“你便是我的娘亲,你不要阿离了么?”
            白浅侧过头去不肯看他,只十分威严地命令道:“带他下去!”
            下面是一场闹剧,殿上的帝君却也差点吐出一口鲜血,却还是强忍着吞了下去,现在正是大乱的时候,不能再生事端,他的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刚刚强使出的那道神力伤了他的身体,加之心烦意乱,郁结于心,也撑不下去了。便命将皓德按照原旨意处理,乐胥的判罚容后再议。
            与会的都是分族头领与友邦使节,各个都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见到眼前这乱成一锅粥的场景,也都纷纷噤声退下了,云中君看了场热闹,偷偷与少司命暗语:“这天恐怕是真要变了,我看这太子,啧啧······”
            少司命却没空理会他:“我没心思同你说这个,你看见了赖方了没有?”从判罚开始赖方便是一脸阴郁,自夜华求情后特为尤甚,令她很是担心。
            专注看热闹十万年的云中君这才反应过来,他想到了什么,神色大变:“不好,快回去!”


            IP属地:四川37楼2018-04-27 2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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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云中君和少司命急急赶回天宫的路上得到消息,那个一直老实本分不显眼的赖方,从押送的天兵手里劫过了乐胥,飞到了诛仙台,在诛仙台边,当着一众宫人天兵的面,用那把他师父送给他的宝剑龙源,将乐胥活生生斩做三段,待到帝君夜华等人赶到时,只看见他将那三段仙身,一段段扔进了诛仙台。
              夜华一声长啸,举起剑就要对赖方冲过去,却被白浅用扇子打落了剑,白浅举起扇子拦在众人身前,“你们要上前,只能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其他十五个师兄弟也站在白浅身边,为赖方挡住天族众人,赖方见到师兄弟师妹如此保护他,潸然泪下,却并不后悔,他朝昆仑虚的方向跪下:“师父教我要仁德宽恕,我学不好,宽恕不了杀了我师父的仇人,你们天宫要包庇她的道理我不懂,我只知道血债血偿。”
              “你有什么做的不好的,要我说你做的再好不过了,”子阑大喇喇的提着剑对着天族众人,从七万年前起,他就烦透了这帮人,“你不过是做了我们都想做的事罢了。”
              赖方哈哈大笑:“天族的人你们听着,我赖方此举,既不干涉湘楚,又不关昆仑虚,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师父,你若还肯认我这个不孝的徒儿,便允了徒儿上天下地来侍奉您。”说罢举起龙源,对自己胸膛刺去,龙源是何等的神兵,赖方登时气绝。
              师兄师弟师妹围着他的尸身悲恸万分,云中君赶到时只来得及收敛赖方的仙身了,看到一向性格随意不计较的云中君眼里毫不掩饰的恨意,帝君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云中君打断了,
              “怎么,害死战神墨渊的凶手不过只受万世轮回之刑,赖方确实胆大包天,私自杀了一个大逆不道的罪人,他已经赔上自己一条命了,你们还不满意吗?”
              “罢了,”帝君无奈道,“乐胥本该万劫不复,你们走吧。”
              “罢了,”白浅一声冷笑,“帝君倒着实公正的很,你明明知道夜华的母亲和祖父联手害死了我师父,却还诓骗着我嫁给夜华,你又是什么居心?”
              帝君重重咳了几声,道:“我也是为了天下苍生,并无半点私心。”
              “我的确相信你没有半点私心,我相信你根本就没有心,”白浅环视四周,眼神扫过帝君,扫过夜华,扫过阿离,“你愿意为了天族牺牲一切是你自己的事,和我没有半分关系,天宫的一切都教我觉得恶心,当着天下神明的面,我的话说的明白,我对天宫有的只有恨,除此之外,再无半分干系。”
              帝君自认问心无愧,但到现在,他也发现,自己竟不敢去看那红衣小帝姬的眼睛。
              夜华捂着嘴止不住哭泣,他还能说什么呢,他什么都没资格说了。
              白浅回到青丘已一月余,夜华日日到狐狸洞外面来找他,全被迷谷挡在外面,白浅下了死命令,若她在狐狸洞里看见一根天族人的头发丝,迷谷就自己拎着包袱滚蛋。
              只有一次,外面下着大雨,连宋领着阿离来了,阿离就在暴雨哗啦哗啦下跪在狐狸洞前,狐狸洞里白浅躲在母亲怀里。
              “娘,你向来喜欢阿离,我对阿离这般狠心,你可会怪我?”不管多大的人了,在母亲怀里撒娇时都是孩子。
              狐后搂紧了女儿,这个女儿吃了太多太多苦,她恨不得自己替她受替她疼:“傻孩子,我疼阿离不过是因为你认阿离是你的孩子,若你不认阿离,那阿离与我又有何关系。我只心疼你。”
              “娘”白浅紧紧抱着母亲,在母亲怀里安心地睡着了。
              连宋见阿离快被淋得不成人形了,狐狸洞里都没传出一点消息,大叹一声,这究竟是何等残忍的女子,竟对自己的亲生孩子狠心至此,将阿离抱走,从此再也不许阿离到这里来。
              没过几日折颜带来消息,说帝君将皓德一脉都世世代代贬到极南之地,为天族镇守南门,将功赎罪,他于老天君旁系中在选择仁德之人,悉心培养,将来继承天君之位,在这之前,由帝君摄政。
              折颜犹豫了一会儿,却还是和白浅说了:“小五,我这次去天宫遇到了夜华,他有句话托我带给你,他下个月就要启程去南方了,在走之前,他会天天在俊疾山等你,他有话要和你说。”
              “可我并没有什么和他说的。”
              “丫头”折颜难得的正经听得白浅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
              “老凤凰,你不能好好说话么?”
              “你可真是,小五,你和夜华那么多年的纠葛了,有些事情,你总要和他说清楚,这也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你自己仔细想想吧。”


              IP属地:四川38楼2018-04-27 2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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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浅还是去了俊疾山的小屋,折颜说的没错,她和夜华之前的恩恩怨怨,早已说不清楚,总要给他个交代,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夜华烧好饭菜在等她。
                白浅有些诧异:“你怎知道我今日会来?”
                “我每天都做好了在等你,我想你总会来。”夜华只顾夹菜给白浅,自己并不吃,他只要看着白浅就心满意足了
                白浅这顿饭吃的着实不是滋味,她等着夜华说话,可直到她吃完了,夜华什么也不说。
                那便就这样吧,白浅起身预备离开,夜华却从后背抱紧了他,“求求你,就这一次了”白浅感觉到后裳被水渍浸湿了,她不动也不回头,等着夜华说话。
                夜华伏在她肩上哭了有一会儿:“我们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你让我如何甘心,如何接受。”
                白浅来之前想了很多话对夜华说,比如,是你的自以为是害了素素,是你的是非不分断了我们的情路,她想过义正辞严地指责夜华,也想过自己可能会梨花带雨地哭诉,但真正到了现在,她反倒清楚地意识到,夜华也才七万岁大小,虽说已当了父亲,但他其实还未真正长大。她恨极了天宫众人,对夜华,她是真的爱过,如今说不上恨,却也无法心平气和地对待他。
                她转过去头去,没有眼泪,语气也并不悲伤:“我们之间的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个谎言,在素素跳下诛仙台的那一刻,你也为你的谎言付出了代价,我们之间的一切错误在那时就该了结,而不是后来的错上加错。”
                白浅这段时间想明白了很多事:“其实你比谁都要清楚,我们之前早就不可能了不是吗?我选择了师父,你选择了你的母亲,我恨你的母亲,但我并不怪你选择了你的母亲,就这样吧,夜华,就这样结束吧。”
                “我知道,我知道,”夜华紧紧抱着她,他知道什么,他早就猜到墨渊的事和天宫脱不了干系,可他就是固执地不愿意相信,他知道在白浅心里墨渊有多重要,在真相大白之时,他比白浅自己都早明了,他们已经彻底结束了,“可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白浅摇摇头,挣脱开了夜华的怀抱,离开了这座小屋,这一次是彻彻底底地离开了,夜华蹲在地上,看着白浅渐行渐远的背影,他知道自己违背了当初的誓言,永失所爱,日日痛彻心扉,这也是他自己造的孽,尝的果,怨不得任何人。
                从此萧郎是路人。


                IP属地:四川39楼2018-04-27 2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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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了


                  IP属地:中国台湾来自Android客户端40楼2018-04-28 0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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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顶…


                    来自Android客户端41楼2018-05-04 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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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神仙来说,时间或许不值一提,但即使在神的世界,时间也能掩盖许多,也能带走许多,短短三百年的时间,那场轰动四海八荒的惊变已没有多少人提起了。
                      这三百年里,白浅折返于青丘和昆仑虚,偶尔也去看看远方的山川江海,世殊时异,不变的是,白浅在昆仑虚的每一天,清晨都会去采一束烂漫芬芳的桃花,依着以前她还是司音那样,装点在师父的书房中。这时,她也会将听到的新奇事都告诉她师父
                      今天又有只小母喜鹊借着拜师的名义赖在令羽师兄那里不肯走了,不过依他看,这热情还不比上上月那只公兔子呢。
                      子阑师兄总算是升上神了,翼族的擎苍余孽抓了胭脂,子阑师兄提着剑就去了,不愧是师父的徒儿,很有几分男子气概,把人完完整整救出来,他也顺利渡劫了,虽九死一生,但师父放心,令羽师兄已经请了老凤凰来为他疗伤,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
                      长衫和令羽撞见过好多次她一边帮师父整理书房,一面自顾自同师父说话,长衫最初还劝过好几次,后来也不提了,令羽从来不说什么,有时白浅回青丘了,他还会每天替换桃花,打扫屋子。他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当年自己听了师父的话,牢牢看住了十七,没有私自下山,不曾被擎苍抓住,后面的事情会不会全都不一样?十七笑他傻,说他怎么可能能看住她,但他自己的心结只有等师父复生才有可能解开了。
                      这一日和往常一样,白浅在后山精心挑选桃花,却有几分心不在焉,子阑师兄恢复的差不离了,昨天收拾了包袱就要回无妄海,胭脂抱着他哭得动容,他自己明明也舍不得,却只硬邦邦留下一句:“除非我师父活过来亲口说饶了我的罪过,否则我会在无妄海守一辈子。”这句话教胭脂绝望了,她和其他人一样,认定墨渊已经死透了。
                      师父真的会再回来吗,白浅已不再去想这个问题了,太过的执着已经教她害了师父一次,她会一直在留在昆仑虚,等着师父,陪着师父,师父在她心里一直没有离开过,其他人的想法,她不在意,也不重要。
                      她走神的功夫,手里的桃花却被一只突然出现的白鹿叼走了,这可是她为师父选的开的最灿烂的一束桃花,白浅追了上去,她发现这白鹿跑的并不快,一路跑一路还回头示意白浅追上。
                      这白鹿莫不是受了什么伤,既是昆仑虚上的生灵,哪怕一草一木,白浅都怀着十分的喜爱,见白鹿跑得挣扎,白浅也多了几分担心。
                      白鹿将白浅领到了昆仑虚深处的一个山洞里,白浅走到山洞外,她再熟悉不过这个地方了,虽然她只来过一次,这里就是御天福洞,也是那个安放那可怜孩子棺椁的地方,折颜带她来过一次,这三百年里,她无数次梦到过这里,却一次都不曾来过。
                      白鹿见她停在洞前不肯入内,便在洞门前徘徊,将花叼在地上,发出阵阵哀鸣,这哀鸣听得着实令人心碎,昆仑虚的生灵皆有灵性,何况白鹿这传说中的仙物,白浅既郁郁又不安,还是鼓起勇气,跟在白鹿身后,到了洞内。
                      白鹿见白浅跟上了它,又叼起了那束花,艰难越过瑶池水,慢行至洞内棺椁处,将花放在棺椁旁,靠着棺椁趴下,闭上了眼睛。
                      白浅仔细检查了白鹿,发现她身上仙力已经所剩无几,又想到她刚刚迟缓的动作,便明白她不是受伤,而是大限将至了。
                      白浅抱着双膝坐在白鹿身边,轻轻抚摸白鹿的身体,却一直在看着棺椁,这棺椁是密山的玉制的,当时时间紧急,没有时间特地去造婴孩的,就直接用了之前就预备的成人的棺椁。她怀胎三年的孩子,现在就一个人孤零零躺在这个大箱子里。这孩子到下葬的时候都没有名字,因此也没有什么碑,当时是没人顾得上的他,后来是没人记得他,就连他的母亲,第二次来看他都是被一只鹿引来的。
                      白浅就这么入神地盯着,不知看着多久,直到看得睡着。


                      IP属地:四川42楼2018-05-09 2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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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报到


                        IP属地:中国台湾来自Android客户端43楼2018-05-09 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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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着之后,却看到了另一番景象。
                          “母亲,母亲!”她见到了一个容姿端丽,清丽脱俗的女子坐在榻上暗自垂泪,听到一个男童的声音,那女子用手帕擦拭了眼泪,站起到门口去,神色掩了忧伤:“渊儿,慢些跑,小心莫摔了。”
                          这是一个约莫凡间五六岁大的孩童,生的十分俊秀喜人,却又不失眉眼间的英气,穿着白色的长衫,束了发髻,打扮得有几分像小道童,他一路跑过来,到女子前放慢了速度,站住了,他抬头看女子,满眼全是担忧:“孩儿好长时间不见母亲了,母亲的身子可大安了?”
                          女子紧紧拉着手,将他牵进了屋,抱他在榻上坐着:“傻孩子,就被你父亲带去放了两天鹰,哪里就好长时间了。母亲只要看到渊儿好好的,便什么事都没有。”
                          “两天已经是很长很长的时间了,”男孩儿一脸认真地看着她的母亲,“孩儿还从来没有和母亲分开过这么长时间呢。”
                          女子爱怜地摸着他的头发,问他:“听你父亲说你又去拔折颜的尾羽是不是?”
                          男孩儿不服气:“是折颜先来捉弄我的,”他又恐母亲担心便补充道,“我们只是玩闹罢了,我不慎拔了他的尾巴毛,不过我许诺他了,等以后我有尾巴了,也让他拔毛。”
                          孩子童稚的话语逗得女子十分开心,只是她不知又想起了什么伤心事,眼神既喜却悲,将孩子抱在怀里,抱得紧紧的。
                          白浅是被一阵撞击声惊醒的,迷迷糊糊间,她见白鹿熟练却艰难用头顶开了棺椁顶部,这似乎用尽了白鹿所有的力气,她又趴倒在地上,缓缓闭上了眼。棺椁里爬出一个小小的身子,那是个小小的男孩,光着身子,头发都快拖到了地上,眉眼和白浅梦中的孩子有八分相似,他扑在白鹿身上,呜呜的哭泣。
                          白浅捂住了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她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听到男孩的哭声,白鹿又睁开了眼睛,她勉力用舌头舔了舔小孩哭得红扑扑的小脸蛋,竟也流下了一滴泪,然后白鹿的身体变做点点荧光,好似一条星河,流淌进了男孩的身体里,小孩儿茫然四顾,四处也寻不着白鹿,哭得更伤心了。
                          白浅轻悄悄地走近到孩子身旁,离他近了生怕惊吓到他,但又本能地想离他近一点,仔细看看他,孩子哭得正伤心,突然发现身边出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活物,吓得连哭都忘了,含着两包泪跳回到棺椁里,身子藏在里面,只留着两只哭肿了的眼睛滴溜溜盯着白浅看,看着孩子懵懂的眼神,白浅哪里还忍得住,她把孩子从棺椁里抱了出来,紧紧搂在怀里。
                          长衫和令羽在昆仑虚找了十七师妹一天一夜都不见人,见师父书房里花还是昨日那束,令羽十分担心,不得已到十里桃林请了折颜和白真来,折颜循着白浅的神息,和白真来到御天福洞,见白浅一人靠着岩壁孤零零坐着,折颜白真对视一眼,眼神中是掩饰不住的心疼。
                          白浅听见有脚步声传来,见是四哥和折颜,便伸出食指压至唇前,向他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这才看清楚,白浅怀里还抱着个熟睡的孩子,仔细瞧瞧这孩子的眉眼,折颜看着旁边打开的棺椁,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白浅将熟睡的孩子抱回了自己房间,折颜将孩子全身上下从头发丝到脚底板检查得仔细,确定他十分健康,只是或许因为成长的养分全来自于白鹿神力的供给,这孩子显得有些瘦弱。
                          “这是母神的白鹿,”听完白浅的描述,折颜肯定地说,“母神一直养着一头仙鹿,十分有灵性,母神仙逝之后,白鹿也不知所踪,看来母神是将最后的神力封印在了这白鹿身上,母神的神力净化了孩子体内的毒性,让他死而复生了。”父神生前千叮万嘱,若墨渊仙体尚存,务必带回御天福洞安眠,莫不是也知道福洞内有母神神力护佑,母神,虽然墨渊已经是无法可想,但您为了孩子留下的仙鹿,救了您的亲孙子啊。
                          折颜觉得该为白浅开心,也该为墨渊开心,但他心里隐隐却有几分难过,这世上知道墨渊对他家小徒弟一往情深的人很少,他就是其中一个,七万年前墨渊睡得太早,七万年后墨渊醒得太晚,便只得了一场阴差阳错,如今所有阴差阳错都归了位,如果墨渊还活着,该有多好。折颜心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并不显出来,他笑着对白浅说:“不送去给湘夫人当儿子了么?”
                          这话粗粗一听上去确实让人很想揍他,这孩子在御天福洞里,只有一只白鹿陪他,孤零零过了快三百年,好容易如今母子团聚,折颜第一句问的却是要不要把孩子送走。
                          白浅却明白折颜的意思,她摇摇头,神色十分坚决:“他是我的孩子,我是他的母亲,什么也不能再让我们分开。”
                          折颜十分欢喜,不住地说“好,好!”,说着说着,不觉红了眼眶。


                          IP属地:四川44楼2018-05-09 2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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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浅这是第一次从头学起去做一个母亲,这孩子也是白纸一片,独自在洞里度过了三百岁春秋,身子虽然长了,心智却还像个婴孩,不会说话,不会吃东西,逼急了只会“呦呦”学鹿叫,这些都不算什么,最教白浅安心的一点是,这孩子看她的眼神,虽然有陌生,有好奇,也有一点点胆怯,却并没有警惕和抗拒,她诚然是个不负责任的母亲,但总归他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
                            她听说人间有个习俗,怕体弱多病的孩子长不大,先给他取个小名,待孩子长大了再取个正式的大名,她的孩儿现在看着虽然十分健壮,但从在她肚子里到现在短短三百零三年里,孩子也算是历经坎坷,诸多磨难,她为孩子取名“长安”,惟愿他一世长安,再无灾难,然而她私心里还有个想法,她想着,这孩子的大名始终还是要等师父回来给他取的。
                            长安的胎发自从出生起就没剪过,白浅趁着长安在汤池里和小鸭子扑腾扑腾玩闹的功夫,取了一把剪刀,想为他剪了过长的头发,孩子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只看见她手里拿着个金灿灿的玩意儿,小鸭子也不要了,伸着小手要去抢剪刀玩,白浅虽然特地预备的是一把并不锋利的剪子,但孩子扭来扭同她抢剪子,她又要帮孩子剪头发,又要躲着不能划伤了孩子,简直比单刀赴会大紫明宫还教她觉得紧张。
                            好不容易趁着长安安分一会儿的功夫,白浅快刀斩乱发,总算是基本完成任务了,她左看右看,为这第一次取得的胜利果实十分自豪的时候,长安趁其不备,一把偷过她手里的剪子,动作一气呵成,白浅还没反应过来,剪子就到了孩子手上了,孩子还以为白浅在同他玩闹,他举着剪子,笑着冲白咿咿呀呀地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白浅一直在教他说话,可不知他是不想学还是学不会,到现在连一声母亲也不会叫,狐后白真折颜他们都有些担心,但白浅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神仙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只要孩子好好的,其他什么都不要紧。
                            白浅从孩子夺过剪子的时候,剪子头一歪,只见几滴鲜红的血落入池水中,白浅哪里还顾得上剪子,随手往远处一扔,把孩子举起来,全身上下检查了几遍,便是最仔细的眼睛也找不到一个伤口,她的心便放了一大半,这时她才感觉自己手臂有些疼,刚刚的剪子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个小口子,正在一滴滴淌着血,原来是自己的血,她的心便完全放下了。
                            她放心了,孩子却盯着她的手臂难过了。白浅随口念了个诀给自己止了血,便去池边取了毯子来给长安擦干净,包起来,长安一向是很不习惯穿衣服的,今天却乖乖地穿上了厚厚的寝衣,白浅难得见到长安这样乖顺的样子,很是稀奇,抱着他坐在汤池边,长安的头凑到白浅受伤的手臂旁边,刚刚白浅虽随意止了血,但忘了祛除伤疤,白浅的手臂白皙光洁,疤痕十分显眼,长安虽然不是很懂事,但他知道因他之故,眼前的人流了血,想必一定很疼,他伸出小舌头,轻轻舔她的伤口,就像以前在洞里,自己跳出大箱子摔在地上,疼得满眼泪时,白鹿轻轻地舔自己青肿的额头,这样便不会疼了。
                            白浅真的一点也不觉得疼了,不但不觉得疼,她觉得从伤口到心里都是暖暖的,长安抬起头看着白浅满满全是疼爱的眼神,清清楚楚叫了一声:“娘。”白浅觉得,这是自己这三百零三年来,听过最好听的声音。


                            IP属地:四川45楼2018-05-20 1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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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初见到长安时,大家都以为他是个乖巧内向的孩子,他在昆仑虚,便整日躲在屋子里,白浅带他回青丘,他也只管在狐狸洞里玩,白浅的三哥有个年纪比长安略大一点的儿子,名唤白润,每每想表现一个兄长的风范,领着表弟去上树掏鸟蛋,下河摸丁丁鱼,但每次领着长安出了洞一小会儿,长安就往回跑,众人也只当是长安自幼孤单,性格拘谨,反而更心疼他,还是白浅最先觉察不对劲,长安每次出了门便不停揉眼睛,被长衫越发精进的手艺养的圆圆的小脸也苦巴巴的。
                              折颜细细检查了他的眼睛,眼睛是没有问题的,但因为长安在黑暗的棺椁和昏暗的洞穴里生活了三百年,现在眼睛不能立刻见强光,正好取了白浅以前用过的白绫给他系上,折颜宽慰白浅,长安的眼睛用白绫好好养上几百年,便无碍了。
                              折颜心有感慨,即使是半辈子无忧无虑大大咧咧的小五,真正做了母亲,也是这般细心。
                              待到长安不怕光,可以撒欢乱跑了,众人才知道第一印象有多不靠谱。和白润一起掏鸟蛋摸鱼已经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把长衫喂养的仙鹤尾巴上的毛全揪了,被一见他就眼里冒火的仙鹤追着满昆仑虚跑,趁着令羽小憩时在他脸上画了只大王八,浑然不觉的令羽顶着一张王八脸和仙童讲道,可怜小仙童们憋着笑肚子都疼了。
                              虽说小孩子天真烂漫的天性不应多加拘束,但眼见这孩子朝着混世小魔王的方向一奔不回头,而长辈们一个赛一个地溺爱他,这时也是白浅最严厉,决意让长安开蒙读书,不求他将来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至少要懂道理明是非,不可学了他的母亲,闯下大祸。
                              最先是白浅亲自教他的,只是一本三字经读了不到半日,母子两个都互相抱着睡的香香的,长安还梦见了大鸡腿,嘴里咬着书本,书本上还有晶晶亮的口水。一来二去几回,白浅自己也认清自己是无法胜任了,于是这重任便交与了九师兄令羽。令羽是墨渊从小亲自教养长大的,半子半徒,品性方正朴实,学识渊博,当长安的老师不但是再合适不过,简直是绰绰有余了。
                              令羽很是严肃地接下重任,想到自己要为师尊之子授课,于第一课前,令羽特地沐浴更衣斋戒一日以示郑重,令羽想着,师尊之子,必是天赋异禀,我必也要时时反省提点自己,不可误了他。当然,在见识到读了三页书便睡得流口水的小长安时,令羽便恨不得把自己那诚惶诚恐的心思扔去喂仙鹤了,长安这分明就是套着师父皮囊的一个小小十七。
                              不爱念书归不爱念书,但长安天资确实十分高,耳闻成诵,过目不忘,融会贯通,举一反三,但着实太顽皮了,就连令羽这样温和老实的神仙都觉得自己干不下去要另请高明了,长安倒也乖觉,看到令羽铁青着脸,也知道是自己顽皮,扑到他身上有些讨好地笑着说:“长安以后会认真念书,令羽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他是墨渊和白浅的孩子,教他如何称呼十七的诸位师兄一开始倒是个难题,但长安自己解决了这个问题,长衫和令羽他都是直接叫名字,也没有更好的称呼法子,便由他去了。
                              令羽确实是有些生气的,但看到小长安仰着头看着自己,终于干了一件他一直想干而不敢干的事,他伸出一只手指头,往小长安那白白圆圆的,和师父有八分像的小脸戳了一下,小长安愣住了,这和说好的严肃正经的令羽不一样啊!长安不笑的时候和墨渊越发像了,令羽又伸出了另一只罪恶之手,重重地掐了一掐长安的小脸蛋,他强忍着不笑,继续装出一副严肃正经的样子,留下一句:“下次不可再犯。”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IP属地:四川46楼2018-05-20 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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