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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七月七日长生殿——又名:我的女票在路上(主虹跳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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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你怎么回事!”这一声呵斥冷峻而低哑,竟是从假山下传来。
众人走出凉亭,朝山下看去,见到假山底下站着的“月照寒江”二人。
出声呵斥的正是韩江,他正抬着头怒视上方,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上去,见到了那个醉倒卧在山石上的了悟和尚,模样姿态同林鸿的画中相差仿佛。
常攸虹眼尖地看到,画中那副将倒未倒的酒坛,此刻已全部倾斜,坛中美酒倾倒殆尽,但尚有几滴挂在山石之上,“滴滴答答”地往下坠。
常攸虹恍然大悟,低头,不出所料地看见那位正怒目圆睁的韩江大侠身上衣衫尽湿,发丝也被浸湿贴在脸上,活像方才淋了一场瓢泼大雨般。
“死秃驴!”见了悟尚无知无觉地躺在石头上,韩江气急,似是要跳上假山同他理论。
“阿江!”一旁的赵月澄忙拉住了韩江,他抬头看了眼醉得深沉的了悟,叹了口气,只得对寒江道,“了悟大师醉的不轻,并非有意,你且先回房洗澡换衣罢。”
“……哼。”被这位搭档一拦,韩江这般火爆脾气倒是真的听了进去,想着也不同这醉鬼理论,只运了功力,将浑身的酒水散干,却散不尽满身酒气,他的面色沉得能滴出水来——各种意义地滴出水来。
只见他周身功气一凝,发丝衣袂无风自动,似是蒸了水汽般,周身腾起白雾,衬得这位本生得阴冷的韩江大侠柔了三分。韩江运功烘干了衣物与头发,却实在受不了一股浓浓的酒味,此味之浓,连他们亭中之人都能闻到。他干净利索地将外衣一脱,搭在手上,一刻也再等不及般,运了轻功扬长而去。
一旁的方迢却突然将头一扭,将视线从下方移开,看向另一边。
“怎么了?”常攸虹见他这般动作,不明所以,奇道,“那边有什么吗?”
“……没什么,”方迢将头转回,“方才听到那儿有声响,只是一只鸟飞过。”
众人目睹这一场闹剧,惊觉天色已晚,竟已亥时过半,皆纷纷告辞回房。
宾客所住“留听阁”位于西园,穿过位于西园的三大园景之一“卅六鸳鸯洲”,便可见留听阁。
硕月宅共三大园景,东园的秫香园、中园的见山阁、西园的卅六鸳鸯洲,各有其特色。秫香园以木石相依、山水环绕为奇;见山阁乃是三园之首,占地颇大,却是以水为主,踏入此园,四周湖泊环绕,漫步回廊,穿过石桥,便坠入了江南;西园的卅六鸳鸯洲中亦有水,却不似秫香园那般环绕相依,更不如见山阁那般腾挪了整个水乡之景,它只影影绰绰的一条溪流,穿过林丛,淌入石间,看似不见水迹,却见各处水流钻入涌出,又无处不在。
常攸虹抬头,看着雕花的门洞上嵌着“留听阁”三个大字,迈了进去。
“留听阁”占地不大,笼统不过半个卅六鸳鸯洲的大小,入口在东南角,踏着石桥穿过一条溪流,便可见留听阁。院中多种了树木花草,亦堆起不少假山石景,点缀着空旷的庭院,又不显拥挤,只作锦上添花。一条南北向的溪流隔开东西两方,名“留听溪”,溪上架着几座石墩桥。那道溪流不过丈宽,稍有些轻功的便可跃过,然踏上石桥,看着足下涓涓淌过的清溪,不时飘落几片脆叶嫩瓣,亦不失风雅情趣。
踏过“留听溪”,西北角处是“倒影楼”,以“楼”为名,实为宅院,内置三个客房,常攸虹、方迢、了悟各挑其一。
倒影楼往南,穿过灌丛,便是“浮翠阁”,亦是三房的格局,林鸿同曾霓裳各占一间,另一间给了照影。
出了浮翠阁,往东再过留听溪,有一个两屋的小院,石江浣和楚淼淼搬了进去,说是看上了此园之名“待霜亭”。
留听阁的正南方还有最后一座庭院,名“远香堂”,建的倒是比前三座都大,却事出有因,贯穿整个留听阁的溪流将这座远香堂一分为二,依旧已石桥为路。往东隔了两个客房,住着“月照寒江”二人,往西只南角有个房间,尹元龙便住在此间。
常攸虹同方迢二人穿过留听溪,便至倒影楼门口,互相告辞后回房。
他推门走入自己房间,燃了油灯,先定目观察了四周,确认了这只是一间普通的客房,放下了心来。再细看过去,却是吃了一惊,这屋内家具竟是都有乌木雕成,文理自然,线条优美,那般顺着纹理刻成的木料上,隐隐现出羽毛兽面形状,且各具造型简练,虽不加繁杂装饰,却古朴优美,隐有一股厚重的年代感刻于其中。而细微的装饰之处,更是看得其匠人的繁华手艺,雕镂嵌描,皆为所用,而此不过一把小小的椅背,更不用提那三清画座屏,紫檀为底,蜀绣为屏,连那承绣的软缎皆以上等蚕丝而织。
常攸虹愣怔片刻,长叹一口气。他现在对这个硕月公子的身份越发好奇了起来。
他不再多想,走至床前铺开锦被,触手的沁凉顺滑更是提醒着他,不过一间客房,居然连薄被都以上等桑蚕结丝而制。
倏地,一封白皮信封映入了他的眼中。信封上不着一字,就这样光秃秃地落在他眼前,他一愣,方才明白过来,这封信被夹入了叠好的锦被之中,唯有摊开被子,方才能看到。
他拿着信封走至桌边,凑着油灯,揭开信纸。陌生的字迹跃然纸上,横平竖直,仿佛临着字帖描摹般,若说特色,便是毫无特色。
——预取宝藏,今夜子时,至中园见山阁。
常攸虹看着纸上的字迹,陷入沉思。“宝藏”二字,让他想起下午在简家村碰到的那位少年。当时他口中便提到了“宝藏”,且这宝藏之说由来已久,比硕月公子这犀角宴更早数年,他当时留了心,却因对钱财之物无甚兴趣,并未上心,但此刻看到这封信件,便由不得他不上心了。且这封信藏处甚密,夹于被中,如此即使有人进入他的房内,亦不会留心。
他屈指轻扣木桌,脑中闪过数念。
信件没有落款,不见署名,更无从分辨笔迹。
而且——
他从桌上拿过信件,起身出门。
——他要去确认一件事。
他扣响隔壁房门,方迢的声音传来:“来了。”
“你怎么来了?”方迢打开房门,见外面站着常攸虹,侧身让他进屋。
同他房间无二的布置,皆是低调的奢华,常攸虹却无心其他,一眼便见到了方迢桌上燃着的油灯,以及灯下的信封。
果然。
他冲方迢摇了摇手中的信纸。
方迢一愣:“你也收到了?”随即他走回桌前,边道,“我还没来得及拆开,信上写了什么?”
常攸虹将信纸放到他桌上,那边方迢已经拆开了他的信封。
“咦?”
常攸虹凑上前去,发现方迢那封信件,信封、信纸、笔迹皆同自己这封无二,内容却有所差异。
——预取宝藏,子时二刻,至西园卅六鸳鸯馆。
方迢比对了一下两封信件,亦陷入了沉思。
“走罢。”开口的是常攸虹,他看了看天色,“从这儿往见山阁约是一刻钟的时间,恰能赶上。”
方迢点点头。
从他们所住的留听阁往中园的见山阁而去,单程约一刻钟的功夫,尚能在子时赶到,而从见山阁往回走至西园的卅六鸳鸯洲,也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如此一来,他二人便可按着信上的时间按时赶至两地。
果然,二人正巧踩着子时的正点行至中园见山阁。
“这园子占地如此大,且多水路,走道的阁廊都弯弯绕绕的,”常攸虹踏上回廊,往里走去,“也不知能找到些什么?”
“便当水乡夜游吧。”方迢倒不以为意。
二人倒也没担心是否有请君入瓮的陷阱,一则他们皆是艺高胆大之辈,二则此宅中现下住着不少名满江湖的英雄豪杰,该也没有不长眼之徒敢寻衅挑事。
二人便在廊桥之上漫步了起来,这一走,倒是真让二人沉浸在了“水乡夜游”之中,月色映着荷塘,揉碎在一池荷叶之上,远处群山,近处楼台,足下生莲,当真如坠幻境般。
“从前听人说江南园林这‘移步换景’之观,这下便是见识到了。”常攸虹一路走一路叹道。
“是啊,”方迢深有同感,“我往来中原数次,倒是还未正经游赏过江南之景,想不到今天竟在蜀中地界看到了,真是奇妙。”
如此一番,二人便当真歇了在此处寻宝的想法,只全心沉入这一池月色中,曼想江南夜景。
“自从离开西海峰林后,这还是我第一次……咦?”常攸虹正叹着这难得的清闲之夜,目光却被湖心中沉着的一块东西吸引。
方迢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湖心种着大片荷花,此时尚未到开花的季节,脆生的荷叶却乌泱泱地铺满河面,几不见水底。而一处荷叶交接的缝隙中,隐有一方石碑沉在湖底,只露些许顶端在外,若非眼力极佳者,万不会发现。
“我去看看。”话音未落,常攸虹已提气纵起。
他的轻功法门极其奇特,不似“凌波微步”般迅疾,亦不如“一苇渡江”之轻盈,却似是合了两家之长,双足交踏间轻如鸿盈,掠过水面微起水迹,却不掀波澜,涟漪层层扩散,彷如一片落叶、一朵花瓣坠于水面,轻而飘,逸更疾。
眨眼的功夫,常攸虹已站于湖心荷叶之上,足下那片绿叶不过些微下沉便止住了去势,周围的叶片遭了挤动,亦纷纷沉浮开去,似一阵清风荡起叶波。
“哟,你这轻功看着有点眼熟啊。”下一瞬他旁边便站了一个人影。
方迢在他提气时便跟上,不过须臾的功夫便也落上了另一半荷叶。
方迢这身功夫六分都用在了轻功之上,如此迅疾的速度并未出乎常攸虹的意料,若要论轻功,七剑乃至整个江湖中都少有人能出其右者。
常攸虹平衡内息,俯身蹲下,去探那块石碑,如此的动作竟未让荷叶下沉分毫,对于内息的掌控已臻化境。
方迢却没有去管那块石碑,只贼兮兮地凑过去,笑着道:“方才这‘足点涟漪’一步,嗯,我怎么觉着在玉蟾宫见过呢?”
“玉蟾宫?”常攸虹听闻,一愣,抬头道。
见常攸虹这反应,方迢也楞了一下:“不是玉蟾宫?你这步法看着同阿蓝的很像啊?”
“……这步法的确是玉蟾宫的‘踏月步法’演变而来,”常攸虹想了想,“但你居然在玉蟾宫就见蓝儿使过?”
“对啊,当年玉蟾宫比武招亲的时候……”话至此处,方迢突然意识到什么,忙闭口不言。
却已经晚了,常攸虹心思何等敏锐,忙捉住了他话中的关键词,挑着眉,一字一顿地问道:“比武招亲?”
“……我可以解释的。”
常攸虹却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开口道:“我只知猪无戒那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却原来——”“……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常攸虹脸上分明写满了“我就不听”,朝他亮着一口白牙,语调中充满了意味不明的危险之感:“——你这只猴子也凑过一脚?”
“……不是的,我当年只是为了给你们拖延时间。”方迢垂死挣扎。
常攸虹笑得和蔼:“你这几天身体还没恢复,多吃点清淡的吧,比如——青菜炒蘑菇。”
“……你至不至于这样啊!!!”方迢哀嚎。
“……呵呵。”


129楼2018-09-16 1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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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房间安排示意图↑
    _(:з」∠)_我知道手写很丑,但是我不会电脑画示意图……请包容一下已经快四年没写过中文的小盆宇x
    等到下一卷应该会把宅内的总图放出来……主要是还没画好_(:з」∠)_大致就是东中西三个部分,每个部分都有一个园林,可以理解为象征性地标。
    东园的叫秫香园,就是园林围着溪流,溪流围着假山,假山上有个亭子。大门也开在东园。
    中园的叫见山阁, 主体是水,只有四周有回廊可以走,水上也有桥,就是很弯弯绕绕的感觉。
    西园的叫卅六鸳鸯洲,就是普通园林的风格,但是当中有一条小溪,隐隐绰绰的感觉。
    他们住的地方,可以理解为集体宿舍,叫留听阁,留听阁就在卅六鸳鸯洲还要往西,过一条溪就到了。


    130楼2018-09-16 1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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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互动挺好玩的那个硕月公子我就简单粗暴的推测跟日升月恒有关系啦!那些信时间地点不同,会不会有什么阵法之类的打算分而困之?瞎猜的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31楼2018-09-16 1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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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回学校的路上快速看完了,等回了家再好好看一遍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2楼2018-09-16 1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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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塞这么多,良心啊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33楼2018-09-17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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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方迢长叹一声,接受了往后靠青菜炒蘑菇度日的现实,将注意力转到了那方石碑之上:“写得什么?”
            “看不清。”常攸虹摇头,石碑整个沉入了水中,陷进淤泥,无法拔出,亦看不清碑上字迹。
            方迢只沉吟一下,突然衣袖一扬,振剑出鞘。
            青蓝色的电光如夜中流星,倏忽即逝,纵使方迢已尽量压制住剑气,蕴含青电的霸道内劲仍泄了几丝,湖面荷叶急颤,如风中落叶般瑟瑟颤动。
            好在只一瞬后,那柄青光便敛了劲力,往下一沉,刺入了湖中。
            湖面登时风平浪静。
            却只平息不过一刻,青光的轻吟自水下传来,“哗”地一声轻响,无风无雨,湖面竟自下而上翻腾起来,如受到什么震荡般。
            唰——
            下一瞬,便见那池月色被彻底搅碎。
            ——以那柄靛蓝色长剑为中心,湖水自两旁分离开来,仿佛被撕碎的绸缎般,生生隔出了一条旱道。
            “啧……”常攸虹看着方迢这一番动作,咂舌道,“你这么破坏人家庭院,硕月公子知道吗?”
            “当然不知。”方迢执剑挑眉,却不以为意。他控住了剑气劲力,只以暗劲隔开了湖水露出石碑,未动水底淤泥半分,更未伤及湖中植物,他下手之前便使柔劲护住了根部。
            “我看看……”常攸虹自是知道他这一手的精妙之处,未再多言,探身看向湖中的石碑。
            在那柄如定海神针般的青光剑之后,沉在水中多年的石碑终于露出了原本的面貌。
            令他惊讶的是,这竟只是一方普普通通的石碑。
            一块普通的石碑并不少见,但在这一草一木皆堂皇富丽来头甚大的硕月宅中,一块普通的石碑可算得上是稀奇罕有了。
            “金……鸟?石……”他辨认着石碑上模糊的字迹,因着年代已远,且在水中浸泡已久,只能模糊分辨。
            “金鸟石?”方迢不明所以。
            “唔……看得出是三字的石碑,最后一字应为‘石’,”常攸虹细细辨认,却徒劳,“其余两字真看不清了,第一字应是‘金’,第二字……长得像‘鸟’。”
            “长翅膀么?”
            “……一点都不好笑。”
            方迢耸耸肩,看着这块石碑也不像同那“宝藏”有什么关联的样子,遂撤了内力,收剑回鞘。于是湖水回笼,重新映出一塘月色。
            “诶?虹少侠?方少侠?”湖边回廊突然传来女声,唤着二人的名字。
            回廊深处正站着一袭红衣,楚淼淼朝二人挥挥手。
            二人瞧见,相继运起轻功返回廊中。
            楚淼淼虽算不上武学奇才,却也非泛泛之辈可比,见二人这一手轻功步伐,双眸一亮,赞到:“二位少侠好功夫。”
            “过奖了。”
            三人一番谦逊客套后,各自问起了来意。楚淼淼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这一下有些出乎二人意料,微惊之后却又觉情理之中。二人借着月色将信展开,果不其然,熟悉的字迹映入眼中。
            ——预取宝藏,子时一刻,至中园见山阁。
            “所以,你们也收到了信?”楚淼淼收回信纸折好,问道。
            常攸虹点头道:“我是子时至见山阁,阿迢的是二刻至卅六鸳鸯洲。”
            “这样啊……”楚淼淼看了看天色,道,“那你们现在是要去卅六鸳鸯洲咯?”
            方迢点点头:“此处我们已寻过,未发现什么宝藏或线索,之后该往西园去了,”他见楚淼淼双眸晶亮,一幅甚是期待的模样,失笑,发出邀请道,“楚姑娘一起吗?”
            楚淼淼的脸上登时挂起了弯弯的笑,从善如流:“好呀。”
            三人遂往西园走去,绕过一方假山,镌着“卅六鸳鸯洲”的门洞便现于眼前,谁知一眼看去,竟先看到两个人影,正从门洞中走出,见到他们三人,亦是一愣。
            赫然是“月照寒江”二人。
            常攸虹率先反应过来,朝二人拱手道:“赵前辈、韩前辈。”
            “二位少侠,楚姑娘。”
            几人一阵寒暄,常攸虹敏锐地察觉到些许怪异。不同于赵月澄的随和宽宏,这位韩江对他与方迢似是有些面色不善,不是他平时那般冷漠阴沉的寻常模样,阴冷中尚透着点讽意,且针对性颇强,只对他和方迢二人,同一旁的楚淼淼无甚干系。常攸虹一顿,心中正想着二人是不是在哪处的罪过他,却听楚淼淼“咦”了一下。
            “二位前辈也收到了这信吗?”她指着韩江手中的信纸,问道。
            韩江点头,虽依旧冷着一张脸,却到底还是回答道:“在被褥中发现的,”随后目光扫过他们三人,“你们也有?”
            三人皆点头,方迢见状,好奇道:“不知二位前辈信中写了什么?”
            韩江扫了他一眼,只“哼”了一声,嫌弃之情几乎溢于言表,常攸虹差点以为他下一句会是“凭什么告诉你?”
            但那韩江虽沉着脸不假辞色,却毕竟未做什么失礼的举动,只阴沉地道:“询问别人之前不应先报上自己的内容吗?”
            方迢一愣,似是没想到韩江说话如此之冲,却仍是风度甚佳地笑笑道:“是在下失礼了,”他取出自己信件,展开道,“在下是子时二刻至卅六鸳鸯洲,阿虹同楚姑娘分别是子时以及一刻至见山阁。”
            接话的是赵月澄,他似是明了韩江对二人素有成见,不愿再起冲突,遂赶在韩江开口再讽前取出信纸道:“韩江的是子时一刻至卅六鸳鸯洲,我的是三刻,地点亦是鸳鸯洲,”说罢,顿了顿道,“方才我已同阿江来搜过此园,未找到奇物,想来三位也是来赴约的吧?”
            听他此言,楚淼淼略有些失望道:“是啊,但你们都搜过了,看来鸳鸯洲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了。”
            听着在小姑娘口中的寻宝只是“好玩”,赵月澄失笑:“虽无宝藏,但此间园林之景甚有风味,楚姑娘若是有兴趣,可入内一观。”
            说罢,朝三人拱手道:“近日舟车劳顿,既然信上的‘宝藏’之说为无稽之谈,我与阿江便先告辞了。”
            目送他们二人离去,楚淼淼失望地叹了口气,朝二人道:“还以为会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害我大半夜跑出来吹冷风,那我也回去睡觉了。”
            送走他们三人,常攸虹叹道:“这硕月宅里可真是……迷影重重啊。”
            方迢失笑道:“没那么夸张罢,而且你这个词总让我想到东方行甫的招式,那招‘黑影幢幢’。”
            “哦?”听他如此一言,常攸虹侧目,“可是有什么精妙之处?”
            方迢白了他一眼:“再怎么精妙都是魔功……而且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因为挨过一掌,所以记忆犹新。”
            听他这么说,常攸虹轻咳一声,续着前面的话题接着道:“想不到硕月公子身份之谜还未解开,又多出了个宝藏之谜。”
            “是啊,”方迢从善如流地接着道,“而且看样子不少人都收到了那封信,且地点时间各不一样,看到现在,竟没有个完全相同的。”
            “且这发信之人……”说到这儿,常攸虹皱了眉,“若是我们这些客人中的一人,为何不能直面相告,要以这样隐晦的方式告知,且每封信内容还不同;若不是我们中的一个……”
            那莫非此宅中还有外人?想到此处,常攸虹只觉心间似有不甚好的预感。
            方迢显然也同他想到了一处,二人同时陷入了沉思。
            “算了,莫要杞人忧天了,”却见片刻后,方迢一敲扇骨道,“或许便是这硕月公子古怪的癖好罢,听着倒像是个爱捉弄后辈的老顽童。”
            “……但愿如此罢。”
            方迢见常攸虹仍皱着眉的模样,笑道:“我们这消息可是从醉仙楼得来,秦娘的渠道我还是信得过的。”
            说罢,摇着扇子下了定论——“安心吧,不会出事的。”
            “你这话说完……我总觉得看到你头顶被插了一根旗帜呢。”
            卷一·第一天·完


            134楼2018-09-17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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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兔下章出场预定!
              另外因为我每次写完一卷都会整体修改一遍,有的时候会增改点剧情,总稿现在我都放Lofter了,但是好像很多小伙伴没有lof的样子,我在跳跳吧还有个帖子,会完结一卷后再去更新,看那里也是一样的~


              135楼2018-09-17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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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我有的时候会忘记搬文到贴吧_(:3」∠)_会。。有点延迟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6楼2018-09-17 20:18
                回复
                  旗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上面写着“秦”吗?啊!我蓝终于要出场啦!开心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37楼2018-09-18 10:47
                  回复
                    看完了哈,超级期待蓝蓝呢。感觉宏观上特别讲究【地形啥的我以前从没有仔细考虑过,现在想来,道理还是有很多的】感觉一些隐晦的细节没有看出来。。。
                    以及我想死点人(看完大逃杀以后的怨念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38楼2018-09-23 19:17
                    回复
                      楼上想死点人23333333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39楼2018-10-07 1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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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W5长更来啦
                        一口气更完第二天一整卷!


                        140楼2018-10-27 19:08
                        收起回复
                          卷二·第二天
                          第一章:
                          是夜,银月中天,夜色如墨,挥毫着勾勒出江河浩瀚、群山绵延。在山的另一边,是沉浮在黑暗中的十里苗疆,那个以阴狠诡谲著称的蜀中险地。而阴影的深处,正有五个身影在林中疾驰,落足无痕、身如幻影,疾走间带起刺骨的厉风,连同月色映照下的阴影,皆被抛在了身后。
                          突然,当先的一个黑影停了下来,他身着银黑劲装,长发高束,冰冷的银面覆了半个脸孔,唯留一双细长的眼眸在暗中泛着清光:“到了。”
                          身后跟着的四个人影应声停步,居中的女子一袭蓝衫短装,外披件靛蓝马甲,面容隐在暗处,却不掩夺目姿容,她一拂腰间宝剑,声如黄鹂:“此处便是五毒入口?”
                          那柄宝剑柄部青蓝,云纹缭绕,正中镶着一颗祖母绿石,如此黑夜竟隐有一种熠熠生辉之感,惹得人多看一眼。
                          “不错。”那个覆面男子收回目光,点点头道。
                          “哼,瞧着不过一处平平无奇的山谷,”蓝衣女子身后一位武壮的男子却在此时哼了一声,一甩手中长剑,架上肩头,“小蓝,你可千万别被这姓唐的诓了才是。”
                          那位壮士身量魁梧、膀大腰圆,说话行走间更是气势十足,他挥着斜漏的半边胳膊,面上怒色一闪而过。
                          却见那壮士话音未落,已被旁边的紫衣女子拉了一把,此人面容艳丽,一身素衣劲装也不掩其身段窈窕。她边拖着那壮士,边斜眼一瞪:“大奔!”
                          于是柳长奔便止了发作的势头,但仍不服地瞪向那唐公子。
                          还未待那唐公子说什么,一个缀在队尾的少年便走到了前面。那位少年着了一身褐灰色的百纳袍,头戴同色紫阳斤,足踏黄棕云履,俨然一副道家高人的扮相。他左掌平持罗盘,口中正念念有词:“巽下断卦爻居坤,东南……属木,嗯……河流由右至左,阴水……”
                          片刻后,小道士停了那令人捉摸不透的念叨,转头看向当先的蓝衣姑娘,点了点头。
                          “既如此,还请唐公子带路。”蓝衣姑娘了然,朝先前的黑衣男子点头道。
                          “直唤我名‘唐渊宇’即可,”覆着银面的眸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蓝宫主当真如传闻中那般慧心灵性,”说罢扫了眼另外三人,笑道,“七剑侠士各个不凡。”
                          薛蓝只看了他一眼,便道:“唐公子也不差,”她的神色中有种似笑非笑的冷意,“白日里成都初见的那一镖,本宫铭记于心。”
                          一旁正安抚大奔的莎丽闻言微微一愣,薛蓝虽贵为玉蟾宫主,但平日里甚少会自称“本宫”,多用江湖侠士谦称的“在下”。如今这声“本宫”一出,其余三剑皆怔了一下。
                          然唐渊宇不熟悉眼前这位冰魄剑主,未听出弦外之音,只一抱拳,语气未见变化:“事出情急,是我失礼了。”
                          这下连莎丽都听得轻哼一声,大奔更是怒目相视,二人碍于一旁薛蓝才勉强捺住性子。
                          “嘿,的确事出情急,”接话的是道士打扮的窦逗,他收起罗盘,笑嘻嘻地凑到了唐渊宇面前,眼里似是闪着同平日无二的狡黠光彩,细看却见其深处的冰冷,“唐少侠在我四人落脚的茶肆旁偷听了盏茶功夫,一直坐到看我们准备离去,才‘迫不得已’、‘情急’之下飞出那‘偷袭’一镖,”说罢微微一顿,似是想了想,复又补充道,“——哦对了,唐少侠还用上了你们唐门的独家暗器‘梨花落’,务求一镖制敌、留住我等。”
                          “哈哈哈哈,”听完窦逗这这席几乎毫不掩饰的讽刺,大奔笑得浑身舒畅,“对对对,唐少侠你的确情急,太情急了!”
                          被窦逗和大奔这明里暗里地一怼,那唐渊宇也看不出有多生气,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若连我这一镖都挡不下,那几位也不配做唐某的合作对象。”
                          他这番话说得那叫个目中无人,更兼之面上挂着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一下激得四剑中脾气最差的大奔怒目而视,拳头捏得“嘎吱”作响,握着剑柄就要上前干架。
                          拉住他的依然是莎丽,却见她也未比大奔好多少,面上腾起怒火,烧得本就明丽的面庞更显艳色。她虽拉住了大奔,口中却未打算放过唐渊宇,薄唇抿出一个讽刺的弧度:“呵,这就是你们唐门求人的态度?”
                          “不是,我也没在求你们,”唐渊宇语调平静,仿佛只在陈述一件事实,“我们是合作关系。”
                          “你!”
                          “还有,不是‘我们’唐门,”唐渊宇隐在面具下的表情看不真切,“我已不是唐门中人。”
                          “你这个……”唐渊宇这番抓不住重点,又仿佛天经地义般的气人态度,连一向脾气甚好的窦逗都看不下去,被挑了火气,上前一步正要理论。
                          “好了。”出声打断的是薛蓝,她声音不响,带着独有的清亮音色,未见多少气势,却莫名地让人一下神思清明,其余三剑本已火上心头,听闻她这一声,瞬时去了泰半怒火。
                          “阁下谨记约定便好,”薛蓝转头看向唐渊宇,目中含了摄人的光,“你带我们入五毒寻药,保我们全身而退,本宫折返中原后自会纠集人手,替阁下打探令师妹的下落。”
                          “彼此彼此,相信玉蟾宫主与七剑侠客也不是不守信诺之人。”
                          话落,唐渊宇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抛给薛蓝:“每人一粒。”
                          薛蓝接过瓷瓶,瓶中装着几粒红色的药丸,平平无奇,看不出用处。一旁的唐渊宇适时开口解释道:“五仙教屏山而建,入口隐在谷中,毒谷中处处充满带毒瘴雾,沾之即死。此药可保十日无恙。”
                          窦逗上前一步,正要从薛蓝手中接过瓷瓶细究药丸成分。薛蓝却手腕一错,避过了窦逗的伸来的手,倾倒瓷瓶,取出一粒药丸,看了一眼旁边依旧冷冰冰看不出情绪的唐渊宇,仰头一吞,将药丸咽了下去。
                          “小蓝!”三声惊呼冲口而出。
                          其中大奔最是性急,一下冲到薛蓝旁边,脱口道:“窦逗还没验毒啊!你怎么能……!”
                          “无妨。”却见薛蓝微一摇头,语调平淡如常,仿佛方才所举只是喝了口寻常的泉水,而非一颗来历不明的药丸。
                          她微一运气,探了下内息,片刻后将手中瓷瓶交给窦逗,示意无事。
                          唐渊宇见薛蓝的眼光朝他看来,清冷冷的一眼,没有多少情绪,他却莫名读懂了她的意思,常年冷硬的面上难得地现了抹笑,看向薛蓝的眼中已少了些阴沉:“蓝宫主好胆魄,好通透。”
                          薛蓝回以微微一笑。
                          那厢窦逗已将药丸解析透彻,确认了无事后,其余三人显然松了口气,各自取出一粒服下。
                          瓷瓶转了一圈后回到唐渊宇手中,在窦逗、莎丽和柳长奔的冰冷注视下,自己也服下一颗。
                          他将瓷瓶塞入怀中,看向了那个被夜色笼罩的山谷。山腰处拢着层层叠叠的黑色薄暮,不知是雾是云,彷如野兽张开的巨口,正流淌着黑色的涎水,无声地请君入瓮。
                          “走吧。”
                          众人踏入谷口,甫一接触到那黑雾,皆觉呼吸一滞,虽然服用了避毒药丸,雾中那浓重得仿佛连空气中都能闻到的猛烈毒素,竟是呛得众人内息都乱了一瞬。众人心下微惊,忙屏息运气,好在皆是内功深厚之人,不过片刻便将丹田中的郁气除净,然到底心有余悸。
                          窦逗倒吸一口凉气:“好厉害的毒瘴。”同这五毒毒瘴相比,当年他们几人在张家界所中瘴气之毒,反倒显得不值一提了。
                          唐渊宇心知这毒瘴之威,见这四人不过调戏片刻便恢复如初,顿时对七剑之能多添了几分忌惮,但面上却半丝不露:“跟紧我的步伐,一步不能踩错,过了前面峡口便是五毒的幽魂沼泽,再往里面走,这毒雾的威胁便算不得什么了。”
                          众人肃然点头——“毒雾的威胁算不得什么”——他们自然不会天真到以为进到五毒,毒雾就散了,只有可能是毒谷中的其余凶险更胜毒雾百倍。
                          迎着紫黑色的浓雾,众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去,不过片刻的功夫,便觉脚下的地面触感正慢慢产生变化,不再是先前峡谷中的嶙峋山路,踩下去只觉泥泞湿润,仿似泥沼,却又不似沼泽那般陷入其中不着实地。
                          “这是毒谷中特有的‘毒沼’,”唐渊宇适时开口解释,“一般沼泽都是由土地积水形成,此处的毒沼却是由毒雾长年累月的侵蚀而成,这种带着混杂毒性的土壤,也是五毒各种草药毒虫的沃土。”
                          虽已猜到大概,但此时听他一说,众人仍是听得后背发凉。窦逗被誉为“中原第一神医”,医毒双修,自诩见多识广,听闻后都倒吸一口凉气。五毒当年被中原忌惮至此,这“万毒之源”的名声,到底不是空穴来风。
                          柳长奔此时已目瞪口呆,看着脚下隐在毒雾中的泥土,张大了嘴巴:“这……这地方如此歹毒,连地里都是毒素,这五毒的教众都是怎么活下去的啊!”
                          “具体情形我也不清楚,”唐渊宇摇了摇头,“只是听长辈提起,五仙教在此地立派已过百余年,一向被蜀地众人奉为神裔,行事作风也向来淳朴温和,直到上一代教主桑缪娘接掌教主之位。”他叹了口气,语调中有些低沉,“五仙教……原先不是这样的。”
                          听得他的话中带上了如此明显的情绪,众人皆有些侧目。
                          这一日接触下来,互相都已熟悉了泰半,这位前唐门弟子的作风是一贯的冷淡直白,性格冷硬,心如磐石,给人的印象倒是同他面上那副冰冷的银色面具差不许多。
                          除了他那位已失踪了十年的师妹,这唐渊宇可以说是万事不上其心,此刻他却对已灭教十年的五毒表达出了如此明显的情绪——谈不上哀婉或叹息,但到底是有些别样情绪的。
                          “蜀地中人代代都对五仙奉若神裔,在桑缪娘接掌以前,五仙教广行善事,种的草药皆为村民治病用。苗疆多潮湿,蛇虫疫病多发,他们便培育出了‘蛊’来驯服此地的蛇虫鼠蚁,令其不再为祸百姓。”开口的是薛蓝,她用沉稳而平淡的语调诉说着这些故事,将那个已覆灭在历史长河中的教派,掰开揉碎了摊到众人眼前。
                          她听出唐渊宇话里话外仍称其为“五仙”教,微微一笑:“五仙教立派百载,于川蜀百姓恩同再造,这是事实。唐少侠作为蜀地人士,自是对五仙教带有敬意的。”
                          她转头看向神色间有些触动的唐渊宇,却在下一刻收了笑容。
                          脸上收了笑意的薛蓝,便再看不出这一路行来的随和模样,唐渊宇微微一怔,那一瞬间突然清晰地认识到,眼前这个神色中陡然凝上肃然之意的女子,是中原人人敬仰玉蟾宫主。
                          她不止是薛蓝,她是那个豆蔻之年便执掌一方武林大派的玉蟾宫主,更是凭七人之力剿灭魔教的七剑之仲。
                          她的声音轻而淡,却有着令人不容忽视的气魄:“但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自二十年前桑缪娘继任后,五毒倒行逆施、罪恶昭彰,且据我所知,在五毒为祸中原之前,最先受其毒害的,便是那些对教派五体投地的苗地信徒。”
                          这也是事实,五毒利用了当地百姓的虔诚信意,洗脑蛊惑那些寻常百姓,将之驯化成行尸走肉一般的尸人、毒尸,变得狂躁嗜血、六亲不认。说它罪恶昭彰,亦无半点虚假夸张。
                          是它护佑了苗地教众数百载,视若亲子,也是它亲手将那些世世代代庇佑着的信徒与教众推入死地,几近灭族。
                          恩同再造的再世父母与灭顶之灾的罪魁祸首,皆为一人。
                          薛蓝的话中的隐意听得唐渊宇心下一顿,她从未以玉蟾宫主的身份压他,被他偷袭时没有,在他无理时亦没有。此时她应也是没有的,但她话中的警告之意,携着一股温和却沛然的气势,兜头罩住了他。
                          “蓝宫主不必这样敲打我。”唐渊宇微微一滞,他虽行事冷淡,却心性剔透,听出了薛蓝的弦外之音。
                          他的目光陡然一变,连语调中都带上了一种莫名的戾气:“五毒恶行,我唐渊宇永世不忘。”
                          薛蓝见话已达意,便不再多言。


                          141楼2018-10-27 1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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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穿过形如魑魅的紫黑色毒雾后,他们终于走进了那个只留存于竹卷中的神秘教派。
                            一眼望去,生机灭绝,千里死地。
                            只余那些隐在枯树枝干后支离破碎的树屋,与满地根茎俱裂的奇花异草,还在诉说着这个神裔之地从前的辉煌。
                            铺天盖地的藤蔓肆无忌惮地昭示着主权,密密麻麻地蜿蜒、吞噬了各个角落。无处不在的苔藓已在经年累月的熏毒中变了颜色,青青紫紫地如人体爆裂的血管,张扬而放肆。若说在黑雾中穿行,尚能感受到那迫人的毒气,那真正进到五毒后,便是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徒留一片令人窒息的虚无。
                            薛蓝有一瞬间的恍惚,她曾无数遍想过五毒的地貌,或许如“五毒”之名一般,毒物遍地恶臭熏天,又许是一片孕育了世代神裔的苗疆沃土,名如“五仙”,奇珍夺目,斑斓遍地。
                            在她的预想里,从未出现过如今亲眼所见的这幅模样。
                            死寂的藤蔓苔藓成了这里的主宰,荒芜的土地上生机尽灭,连蛇虫毒物都湮灭了一片死气之中——空有神裔之名,实如神弃之境。
                            “这里是五毒的‘幽魂沼泽’,土质最合适生长那些奇奇怪怪的草药,要是这里没有你们所需的那种药材,我们再往‘五仙泽’去,那是五毒的药田。”
                            窦逗拿出药锄分给大家,边道:“我们要的‘待宵草’多生长在开阔的荒坡路旁,圆柱形,蒴果锥状,绿色的,大家分头找找吧。”
                            说着又向众人分发了些清凉避毒的药丸,发到唐渊宇时,他微微一顿,还是伸手给了他一颗:“含入舌底,无论中了什么毒,都能留你一口气撑到我来。”
                            唐渊宇闻言,多看了他一眼。


                            143楼2018-10-27 1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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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眼前这位少年是名满天下的第一神医,但一路走来,却从未见他干过那些“神医”该干的事,多是些奇怪的杂活。要说这少年唯一引人注意的,便是腰间挂着的那个箱子,他曾数次见这小道士从里面拿出许多诡异到不合时宜的东西——比如鸡腿。
                              他甚至还见过这个少年一手拿着鸡腿,一手端着罗盘的诡异画面,当时窦逗许注意到了身后的目光,回头看见直直盯着他的唐渊宇,露出了友好的笑容:“一起吃鸡伐?”
                              ……
                              现在听着这个万金油一般的少年,第一次说出了如此配他身份、如此有“第一神医”风范的大话,唐渊宇竟一时有些愣怔。
                              他却并未多言,只伸手拿过药丸,也不细究,直接干脆地放入口中。
                              他向窦逗伸手:“给我个锄头。”
                              窦逗见他有帮忙的意图,也不推辞,干脆地拿了个药锄给他,向他多嘱咐了几句采药事宜,便一旁兀自地去找药了。
                              “那唐渊宇瞧着冷冰冰的,倒也会帮我们的忙。”莎丽正细细看向路边辨认药材,余光看到窦逗那处的情形,笑道。
                              薛蓝同她走在一处,离其他人颇有一段距离,闻言却摇摇头道:“此人怕是卖李钻核之徒,绝非易与之辈。”
                              薛蓝的识人眼光莎丽是绝对信的,此时听她如此说,登时皱眉道:“那他为什么还主动替我们采药?”这里虽然已不如从前那般遍布毒虫毒物,但在这连空气中都遍布毒气的沼泽中,采药也是一件颇为凶险之事。
                              “自是为了他那个小师妹,”薛蓝轻叹着笑道,“他的一切都是为这小师妹做的,无论是同我们作这交易,还是这么积极地帮我们采药,都是为了让我们早日回到中原替他打探师妹的消息。”
                              闻言,莎丽也叹了一声:“他对这师妹倒是无话可说,”说罢看向薛蓝,有些不赞同地皱眉,“但你方才的药丸吃得还是太草率了,若他心怀不轨,就算窦逗在旁也是个大麻烦。”
                              “无妨”,薛蓝却摇摇头,“双方合作,总要有一方袒露信任与诚意。他既然已将我们带至五毒,那便由我来做这破冰之人。”
                              莎丽便不再多言,此番他们四人前来是为她寻药,如今药材还没寻到,却已几次涉险,以他们几人那般情同手足的关系,说不出过于生疏的感谢之言,便只默藏于心了。
                              那厢窦逗正同大奔走在一处,边留心看着这莽汉不要出什么岔子,边蹦蹦跳跳地将各种珍稀药材收入囊中,一边兴奋地念叨:“这里有续断!哦哦这是苏合香,想不到这里竟有此等域外奇药……血竭!!居然还有血竭!哈哈哈哈哈大丰收啦!”
                              到了后面,倒成了次次都是大奔险险拉他一把,才避免眼中只有药材的窦逗一脚踩入毒沼。
                              “窦逗你看路啊!”大奔无奈地将再次一步踏错的窦逗揪回来,语气中已带上了些火气,他本就身形魁梧,瘦弱的小道士在他手上如同一只鸡崽般,被提溜着往回走。
                              “嘿嘿,”窦逗被这一吼,顿时回神,忙笑眯眯地向大奔赔罪,“对不住嘛大奔,我就是看到这些药材太兴奋了,我下次一定看路,一定看路!”
                              话音刚落,就见他眼前一亮,似是被什么吸引了目光,兴奋地惊呼道:“断魂草!”
                              只见路边一个小坡上长着一株紫色的植株,在月色的映照下颇有一种神秘的感觉,正是江湖奇毒断魂草。窦逗乍见奇毒,已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前去,伸手就摘。
                              “哎窦逗!你等等我!”大奔见一个转眼窦逗已疾驰了出去,赶忙运起轻功跟上。


                              144楼2018-10-27 1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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