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

一
十二月的天很冷了，雪洋洋洒洒铺了一地，从车库出来的这一小段路也让何瑾的头上落了好几片的雪白。进了家门昏黄的灯晕出一片温柔，让他的心
也暖了。
沙发上蜷着小小的一团，眉头皱着。哪怕睡了也不安稳 。他又想起下午医生的电话：“陆先生怀孕了，已经一个月了。”心尖儿开始发麻，血一下子冲上来，那些他不愿意想起的往事好像压也压不住。他的脑袋开始发晕。
两年了他以为他要忘了，忘了那个下午。
天很阴，心情烦躁。他想着快下雨了，一会儿去接阿瑜下班。铃声响的突兀，“先生，你是陆瑜的家属吗？这里是市一医院。他出了车祸。”对了，就是这场车祸了，它带走了阿瑜的左腿，还有他们尚不被知晓的孩子。

二
沙发边放着那只黑色义肢，两年了七百多个日日夜夜，每看一次他的心就疼一次。轻轻抚了抚阿瑜的眉头。
陆瑜睁开眼，就看见他家帅老公放大的脸。他轻轻捏了捏他的手，“阿瑾，团团回来了。”他摸了摸肩头毛茸茸的脑袋，有什么东西顺着脖子流了下来，湿湿的热热的。他的心酸酸的涩涩的。
何瑾抬头，将唇放在陆瑜的额头上，一下一下的啄，又到他的眼皮，到鼻子，到脸。最后是嘴角，温柔而虔诚 。
唇碰唇的时候，陆瑜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他们的初吻。高三毕业的聚餐，隔着闹哄哄的包间，楼梯的拐角处，阿瑾也是这样唇对着唇，耳尖红的像在滴血。
躺的发软的身体，好像更没力了。脑袋有点糊，他听见阿瑾的声音柔的像在滴水“陆瑜，我爱你，阿瑜，阿瑜，我的阿瑜” 陆瑜想：“我也是一样啊。”

四
牵着陆瑜手还没进门，何瑾就瞧见他妈像一阵风似的卷过来眼睛铮亮铮亮的。“小瑜回来啦，想死妈了。这个何瑾会不会照顾人的 瞧着都瘦了回来妈给好好补补。来慢点，路这么滑当心。”陆瑜就跟着何妈往里走，也不知聊的什么老的小的都是一脸笑。何瑾跟在后头愣是没插上话。忒想问他妈一句：看见您儿子了吗?何爹就慌着催人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来 。一家四口团坐着，吃的还挺热闹。何爹抿一口小酒：“俩小子不错不错，明年咱家就五口人了”瑾瑜二人都晓得，爹妈盼孙儿的心，顾着陆瑜的身体从来没问过，还安慰他俩孩子是缘分。如今瞧着老两口笑开花的脸 ，两人相视一笑，桌子底下的手十指相扣紧握着。
过年嘛，除了吃就是睡。腊月二十八的下午何瑾正式放假。进门就瞧见他家小可爱乖乖坐着沙发上，腿上盖着小毛毯，身上是宽松的白色毛衣，嘴巴一鼓一鼓的。何瑾心里顿时只剩下一个想法“老子媳妇儿是吃可爱多长大的吧，想亲，想太阳”何妈坐一边，不晓得又看的什么剧，哭的一抽一抽的，还不忘跟陆瑜说“老儿子，这个火龙果要吃，猕猴桃也要吃的。”何瑾瞧着这一幕，嘴角直抽抽刚刚的旖旎心思不晓得丢到那个哇爪国去了。
三十儿晚上接了陆家爹妈六口人把这个年过的烟火气十足。两个爹拉着何瑾聊什么国际民生，陆妈听不下去了，对着他们仨喊“咱家孙儿快出来了，名字想好没的?一天天就说没用的”何妈也应和着。只有陆瑜吭哧吭哧的扒饭，大约是孕吐期过了胃口好。指挥着何瑾转桌子添菜。他俩简直太明白这个小祖宗捞着个起小名的分就是谢天谢地了，大名嘛神仙打架咱不掺和。
吃了饭，牌桌就支起来了。呼哧呼哧的一圈圈响，老规矩是要守夜的。但今年陆瑜是个特殊情况，不到十点就被催着上去休息。何瑾抱着陆瑜就想走了，这小东西早就困得直点头还不肯睡，说要领红包。四个老人家直笑他，要当爹的人嘞还这么孩子气。答应明天一早给红包，他才愿意睡。
刚放床上，何瑾把他衣服脱好，还没套睡衣呢，就坚持不住了哼哼唧唧要睡。将他放平，又把那只腿按摩了好一会儿，才安安稳稳的揽着他睡下。陆瑜像个小动物直往怀里拱，拱的他一身火气，对着嘴就亲。还不能重了，这孕夫的狗脾气不睡好他能当场哭给你看，哄不好的那种。唉，说多了都是泪呀！何瑾同志对着月亮喘着粗气平息。怎么看都是一个可怜人呐！

五
过了年日子过的越发快了，像被按了加速键。回过神的时候，陆瑜已经脱了厚棉袄，穿着浅色长风衣在电脑前码代码了。快六个月的肚子像个涨大了的西瓜，向所有人昭示着他的存在。坐得久了就有点受不住腰疼的厉害。把自己往后挪一挪，靠在椅背上。手用力锤了锤后腰，好了点却还是难受。何瑾这会儿还在开会，陆瑜撑着椅背慢慢站起来。扶着办公室的墙慢慢走，等稳住了才慢慢放开手。天还不热的，但孕夫体温本就高一些，陆瑜又比别人走的更艰难，不到两圈额头上已经出来了汗，孩子估摸着醒了，在肚子里不停的伸拳头和小脚。陆瑜只能将手放在腹底打着圈安抚。然后走回去坐下，腿有点酸，椅子是转背式的，一个不稳连人带椅子都往一边歪。何瑾走进来就看到这幅场景，吓得心都要掉了。文件一扔就去接人，得亏有桌子缓冲才险险抱住。怀里抱着人心扑腾扑腾跳的像要坏掉。
陆瑜是不爱哭的人除了术后的幻肢痛，何瑾好多年没见他掉过眼泪了。这会儿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张着嘴喘不过气来。何瑾也怕死了，摸着他的背一下一下的顺，孩子怕是也吓着了动的厉害。何瑾眼睛急的发红“宝儿，不哭不哭，不怕啊，哪儿难受你说。肚子疼不疼，我们去医院好不好。”后头跟着的助理都吓傻了哪还有平时的机灵，抖着手打120。

六也发不了，爱车是我的错吗？谁还没点梦想了哼╯^╰

六
从医院出来天就暗了，医生说不要紧是受了些惊问题不大，只是陆瑜被吓着了提不起精神一直怏怏的。看的何瑾心疼坏了，逗他讲话也没精神。
今天两人精神都不算好，吃了饭洗漱好早早上床躺着。陆瑜窝在何瑾的怀里，低低的说“阿瑾，我好怕，怕我又没能护好他。”何瑾搬正他的脸叫他俩面对面“阿瑜，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阿瑜会是好爸爸，我们都会是好爸爸，会一直陪着他长大。”说着拉着他的手摸着他的肚子，叠在一起的手掌，掌心是宝宝微微动的小脚丫。陆瑜就笑，笑的眼圈都红了。圈着何瑾的脖子就亲上去了。
被子里温度越来越高，呼吸越喘越急。“可以嘛?”何瑾哑着声问。陆瑜嘴里哼一声，又压上何瑾的嘴。这就是圣人也忍不了了，何况何瑾这个如狼似虎的男人。
（拉灯～河蟹～）
何瑾的视线里，陆瑜的眼睛水水润润的，整个儿人像熟透的果子仿佛一掐就能出水。火烧的更旺了，夜还长着相爱的人越发的痴缠。

七
八月的天，太阳毒辣辣的。离了空调简直活不了人，陆瑜穿着白色的大长T恤躺在床上，圆滚滚的肚子像颗加大号的圆子。平躺没一会儿就喘不过气，只能把衣服撩开，孕晚期了孩子也格外活泼，手轻轻拍拍肚子算是给他回应。他又把身子慢慢往右边侧一点，想睡会儿。昨天晚上腿抽筋闹了半晚上，实在让人精疲力尽。这大热的天26度的空调一点用没有，太阳穴一突一突的疼，心头火直冒压都压不住。只能撑着腰坐起来，拿枕头砸何瑾“你就知道忙，忙忙忙。你家崽子欺负我 ，你还管不管了，空调开的跟没开一样，冰糕也不让吃一口。还能不能过了，你是不是都烦我了嫌我不好看了事还多。”
何瑾坐在床尾，本来想趁着这小祖宗睡了把最后一点事情收尾，过两天带他去医院待产的，这会儿赶紧走过去把人搂着。陆瑜红着眼睛瞪他，啪一巴掌打在天胳膊上。“抱什么抱，热死了。你现在就会用这一招敷衍我了是不是，我腰也疼腿也疼的你都不管我。”何瑾又把人抱着，带着他往下躺，抓着床边的扇子给他扇，右手圈着后腰给他慢慢揉“怎么能不管你了，怎么办呢就剩半个月了咱再坚持坚持，等他出来了，我打他屁股，一点不知道体谅小爸的臭孩子，到时候咱想吃啥吃啥。给你批一冰柜的哈根达斯咱吃一个扔一个行不行?”那声音柔的跟哄孩子似的。
温度慢慢降下来，陆瑜心情就平复了不少。想着自己刚刚无理取闹的样子简直没眼看。只能揉着他家老公的脸哼叽，拖长了调子喊老公。“我刚刚不是故意闹你的 我忍不住。”何瑾又摸了摸他高隆的肚子“对，都是他的错。”陆瑜一脸笑十分满意了。对着嘴给了个奖励。何同志十分狗腿的一顿揉搓，分开时两人都是气喘吁吁的。得了便宜还卖个乖“你看小何多可怜，往后你要对他热情点啊~”

番外
团团 （七夕特约版本）
团子出生一周了，褪了胎膜整个娃都白白软软的，抱在怀里像块嫩豆腐。刚喝过奶，已经睡着了小嘴还一啾一啾的。
陆瑜侧着身子望着这个小家伙，到今天还是满满的难以置信。“这是我的孩子，将来就要陪着这个他一起长大了，听他叫爸爸，看着他背起小书包上学，看着他工作结婚。”想着想着心就像化了一样，柔软的不可思议。
小朋友醒了，哼哼唧唧的好像尿了。换好尿不湿，约摸是来了精神，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陆瑜看“宝宝醒了呀，饿不饿呀！我是爹地，宝宝知不知道”
何瑾回来就看见他家大宝贝抱着小宝贝叽叽咕咕聊的开心的不得了。走过去对着陆瑜就是一大口亲，啵的一声可响。小家伙像是不高兴有人打扰他们爷俩聊天，皱了皱小眉头。陆瑜乐得不行“看吧，你儿子都不愿意了羞不羞教坏小朋友了”何瑾拿手轻轻戳他的小肉脸，
“怎么的，你这个小伙子好像有意见哦”说着又对着孩儿他爹亲了一口。幼稚的不行，小朋友撇过脑袋不看他，“哎，我这么阳光的男人怎么生出来个小老头了”何瑾拿着奶瓶在脸上试试温度，递给小朋友吃。看他吃的满头大汗小鼻子一吭一吭的，悄咪咪拿手机对着他拍“阿瑜这些都给他拍着，等以后他结婚了给他媳妇看，哈哈！”陆瑜也是愁啊，人家都是养孩子，他们家这个就是玩儿孩子。跟个几天大的娃也能抬杠，还热衷于拍孩子丑照。自从团子出生他们家何瑾是越来越幼稚了，现在怕是只有三岁了。
“妈，晚上我和阿瑜不在家吃饭，你们看着点团子啊”
“阿瑜还没出月子，见不得风。”
“知道我带他出去直接进屋保障没一点风”
“行，早点回来，看不见你俩我怕他闹”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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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儿赶紧换衣服，咱俩把这个臭小孩儿扔家里出去玩了”
“嗯?大晚上的出去干嘛？”
何瑾就拿眼瞅他，哀怨的不得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说”
“你生日过完了，我生日还没到，结婚纪念日也没到啊！啊，七夕完了完了何瑾没给你准备礼物怎么整。”
“哼！我还不知道你，走啦走啦带你出去。”
被何瑾塞车里一路过来，街上是真热闹。漂亮的姑娘帅气的小伙儿，手牵着手，眼神腻腻歪歪的全是笑意，空气里都是粉色的泡泡。陆瑜扭头看他家男人。看着路况，一脸的严肃认真，可能是感觉到了他的眼神，回头看他咧嘴就笑，眼里亮晶晶的。他的心扑通扑通直跳，不知道怎么的就是觉得在他眼里看见了地老天荒。
回家了，他们俩的家。何瑾打横抱起他就往屋里跑，灯按亮，从客厅一路铺到卧室门口的玫瑰花，哎，真俗气竟然是红玫瑰，但是他怎么就这么开心呢！果然呐咱也是个大俗人。何瑾不肯放他下来他也没法看，把他放在餐桌旁的椅子上，饭桌上放着做好的饭菜，(´⊙ω⊙`)当然如果旁边放的不是牛奶他会更高兴。
吃着饭呢，这人嘴就不老实，吃着吃着就亲上了，陆瑜浑身发软瘫在椅子上，眼里都是潋滟之色。饭是吃不了，抱着人就往卧室带，嘴堪堪分开，就牵出一条长长的银丝线，没过两秒又严丝合缝的对上了。干柴烈火，久旱甘霖。
陆瑜身体还没恢复，他只从后面轻轻的来了一回，他将浑身懒洋洋的人圈在怀里。又从床头摸出一个盒子。
陆瑜轻轻打开：第一本是相册，第1张是他高一站在讲台上自我介绍，陆陆续续的有了他的身影，第45张他们手牵着手压马路互相踩着影子；第52张阳光晴好的下午他们头对头躺在草地上晒太阳；再后来呀，他的肚子慢慢变大里头装了个小人儿，于是他和他又变成了他们；他抖着手给孩子剪脐带；他低着头，不知在和小团子说什么，龇牙咧嘴的看起来像个大孩子。
第二本，大概是何瑾的日记，龙飞凤舞的写着《我和我的鱼儿》里头是他的傲娇，他的不知所措，他的满心欢喜。是他和他所有的年少时光！
第三本，是他们的结婚照，厚厚的一大本，那大约是一生中再也无法忘记的日子，他英挺桀骜，他俊秀挺拔。无端的想起了天造地设这个词，他想这个词是属于他们的！
后头就是好多好多细碎的东西，他们的毕业照，他们的结婚证，他的B超单子，孩子的出生证明。还有那张宣纸上的：何思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天大亮了，可是余生还长呢！
这一生，我们会遇见太多太多的人，可是只有那一个人，你想把心给他，把自己给他，往后余生全都是他！

蘅南

写在前面的话：
你有明亮的眼睛，温柔的内心和坚强的灵魂。
“当我无数次走近他们，为他们整理好妆容，目送他们远行，内心也愈加通达和从容，我相信我是一个有着使命和责任的人。我是守门人，带逝者者前行。我告诉他们，再见，我们终会再见。”
你，从不和生人说再见，不微笑，不握手。没朋友，没亲人，甚至没有爱人。
内心也很孤独，世俗的压力与不解；异样的眼光，和诧异过后的远离。你都一遍遍的遇见过。
因为心有坚持，所以从不妥协。
愿你我生时坦荡，赴死从容，永远怀着对生命的敬畏。有勇气面对这一生的坎坷。
像立冬雪后 ，空气里带着雪气的清新；像夏日的夜晚，你对着繁星许下的心愿。
勿忘初心！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在看我写的小故事，但是当我动笔写下“入殓师”三个字的时候，我是心怀敬畏的。
希望生者有其屋；也盼往者远病痛。

一
铜锣北巷是个奇怪的地方，在阳城这样熙熙攘攘的一线城市，竟然还有这么个地方，整条街都静悄悄的，哪怕白天也不见人高声喧哗。除非必要等闲是不愿有人路过的，哪怕必须经过也是皱着眉头一脸肃穆，急匆匆的的跑过去。
这里是四环外的僻静郊区了，一条主路两边都种着圆柏，绿的葱葱榕榕遮天蔽日。街的两旁零散的几间铺子，乌漆嘛黑的牌子“成记寿衣铺”“柳家棺材铺子”“殡仪一条龙”各家门口放着扎好的花圈，贴好了白条子等着往上填字。“殷家铺子”也在其间，最里头的那一家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和这整条街都是合拍的。
“殷家铺子”的现任当家人叫殷卓蘅是个风华正好的青年，二十七岁的年纪，一头利落的短发，眼睛不大但眼珠很黑，看人的时候叫人莫名的的端正态度不敢和他开玩笑，皮肤因为长久的少见太阳白的细腻却不显得羸弱。他时常穿着灰色的长风衣，整个人都显得修长挺拔。
他常坐在门口的角落里，一盏暖光的台灯，抱着一本好像永远也看不完的书。线装的孤本，泛着微黄，每翻一页都用手轻轻抚平极其爱惜。
屋里还有个姑娘，长的极秀气。素白的衣裙，对着一个橡胶假人，慢慢上妆。桌上摆着各式各样型号的眉笔，口红，眼影盘。姑娘叫文静大约是把名字也刻在了性格里，是个温吞吞的慢性子姑娘。她是三年前毕业分来这里的，过了半个月的试用期就选择留下了。大约是这条街也合了她的心意，日日都过的自在。
安静的氛围里，总是连细微的响动都异常突兀。“嗯。。呃。。呼～”姑娘一惊，连忙回头“蘅哥，孩子们又闹了是不是?要不要回去休息了，这个月单子都完成了，不用日日守在这里的，我看着就行。”青年这会儿抬起头，一张脸因为频繁的胎动疼的发白，长久未发声，声音里都有些滞涩“不要紧，呃～我晚点再走，呼～呼～这会儿正是下班高，呃～高峰期，我晚点再走嗯哼～”修长的手一下下的在肚子顺时针打圈。姑娘听了点点头，“行，晚上我送你回去吧，这都七个多月，南哥最近也出差没法接你。自己在家多小心”殷卓蘅点点头便又低下头看书了。

二
文静看着时间去买了饭，清淡的小米粥配着水灵灵的青菜。他慢慢的也吃出些滋味，一点点拿着勺吃，身上很累，吃两口就要歇一歇。一顿饭竟然吃了快一个小时。
快八点了，两人才收拾好。文静扶着他慢慢走，不时提醒他注意脚下。深秋了温度降的快，就这几步路也让他冷的发抖，身前的肚子才七个月却像是已经要临盆了，沉沉的坠在腰前，他只能用一只手撑着腰。腿有点合不拢，微微外八，笨拙的像个迟暮的老人。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好累，累的只想躺下，再也不起来了。
路的那一头有什么人，在急急的跑过来。他分了心想想，这么晚了还有人来 ，怕是急事。他拍拍文静的手，往边上挪挪怕撞上，自己这个样子被撞那真是要命了。前头的人急奔而来在他面前站定，还有些微喘，原来是那人来了吗?
他有点懵，江图南是这个样子的吗？
那人是个法医，有轻微的洁癖，日常都将自己打理的一丝不苟 ，胡子刮得干干净净，衣服整整齐齐，哪怕是在家里也不肯随意穿着，总是一副随时要出门的样子。这会儿头发被风吹的像随时都要离家出走似的，胡子拉碴的活脱脱一个逃难人。“我来扶吧！”声音粗嘎的像老旧的风箱。文静还没认出这人是谁，抓着殷卓蘅的手不放，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叫了声南哥呆呆的放手。
街尽头的树下放着车，坐进去殷卓蘅才觉得自己像是活过来了。江图南回身给他系安全带，他这才看见他眼下一片青黑，眼里都是血丝。他想“这回问题大约有点棘手”回过神来“先送文静回去吧，姑娘家一个人不安全”“嗯”
他实在累，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了，连文静什么时候下车也不知道 。再醒的时候是孩子在肚子里乱扑腾，他只能把腿叉的更开给孩子多腾些空间。不知道哪个小家伙头顶着胃了，让他只想吐。他看看外头，快到了忍忍吧。
心里默数着数，突然那人将一个塑料袋递到面前，停稳了车，回身给他解安全带 。
“呕～咳咳，呕。。。咳。。。”胃里呕的发烧，额头上全是汗。柠檬水递到手边，灌一口进去，火辣辣的胃好了不少。你看他总是这样润物细无声的贴心，叫他不知道怎么办好。
这颗心失守得厉害，他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能妄想一下，他对自己也是有感觉的?“殷卓蘅，你在瞎想什么呢？”他自嘲的笑笑，和江图南说了谢谢！有什么在江图南的眼里一闪而过，他只是用手更细致的的为殷卓蘅拍背却不答话。
他们家在五楼，早两个月殷卓蘅确定了要顺产他们就不坐电梯了。到家门口殷卓蘅已经抬不动脚了，大半个身子都倚在江图南怀里。浑身湿淋淋的。

2.5版本的爱情
等他歇过来只觉得浑身酸痛胳膊都抬不起来，江图南抱他去洗澡，蒸腾的热气让他整个人都泛出柔软的粉红。微刺的掌心拂过他的背，仿佛有电流经过，尾椎骨处一阵酥麻。他想说话嘴巴却被噙丨 住了，这一夜终究还是失控了。囊丨袋伴着水声噗嗤噗嗤作响，将他背抱着轻扶肚子，一下下的撞，温柔又急促。江图南就着相连的体丨式慢慢的给他擦丨干身上的水。噗的一下抽丨出，叫殷卓蘅难耐的夹丨紧双腿，双手安抚着躁动的孩子，被江图南抱出浴室。殷卓蘅是很清冷的长相，端的是高华气质，凹的是上仙人设。再加上他的职业，更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如今满脸潮丨红，眼含春丨水，一看就是被狠狠爱过的样子。望着殷卓蘅的脸，江图南的呼吸又重了，帐篷支的老高。只能将他抱好对坐在沙发上，头埋在他颈窝不停的平复。他大大的肚子顶着他的小腹。本就赤诚相对的两人，相贴的每一寸肌肤都像火在烧。江图南忍得眼眶通红，汗顺着浑圆的肚皮划进云深不知处。殷卓蘅抱着江图南的脑袋，低低的说了句话。星星之火便可燎原何况这汹涌澎湃的野火。白嫩修长的腿圈着精丨壮的腰，自是一番颠鸾倒凤。星火骤息羊脂玉一般的肚皮上全是白丨浊极致的快感让他脑袋有点缺氧，忘了今夕是何夕。高高隆起的肚子，带着大片的晶莹，那是别样的诱丨惑。殷卓蘅累的睁不开眼，他不知道那人抱他上床后，附在他耳边一遍遍的说“我爱你”眼里是关不住的深情。